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长篇小说

【长篇迷失】

[db:作者]2023-06-19 01:48:00

第一章 鱼跃龙门

  (1)幽深夜里,独坐于秘密的书斋黄铜三脚架之上幽暗的火苗微微闪烁难以置信的预言诞生了--《诺查丹玛斯大预言》第一篇世纪末的颓废思想曾一度搅乱着人心,失去了信仰的人们浑浑噩噩,陷入了无度的荒淫。随着新千年钟声的敲响,恐怖的世界末日的预言渐渐远去了。

  时间进入了2002年,所有的异教邪说已不攻自破,新世纪的蓬勃朝气渐渐形成了新一轮的上进和信心。

  经过五年的不屈、打拼、磨难和颓废,柯冰终于走出了内心的阴翳,从沧州返回天津,开始了他崭新的生活。

  股市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场,96年以前股民炒股靠运气;2000年以前靠消息;新千年随着电脑和应用软件的普及,股民刚刚有点成熟,靠技术。总之无论靠什么,最终还是要看庄家如何操作。而柯冰对此了如指掌。

  柯冰是用大刚的近百万公款炒股的。连续的两年股市低靡,这个举动非常冒险。而柯冰似乎早习惯了在冒险中生存。

  人的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

  自从柯冰把所有的资金都集中到一支股票上,结果它就象吃了伟哥--持久坚挺。

  他的股票长势正好,大刚的公司却开始了财务清查。

  “烙饼,你再贪心不足,我们就一起哭吧!”

  朋友们称他老冰,大刚故意用天津方言叫他“烙饼”

  大刚多次要求柯冰卖掉股票把帐划回去。而他眼看着股票一天天增值,怎么舍得罢手?

  也许你在商海沉浮多年却一无所获,但是机会面前,说发很快就会发的。

  “你再多坚持几天,不到最后期限别来烦我!”

  最后期限真的到了。

  “烙饼,我确实和你老婆上过床,我们也睡了,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干!真的!你难道不相信?非要把我送到监狱里去?”这是大刚崔柯冰必须卖掉股票的最后通牒。

  大刚说的那段话确实发生过,那是五年前,柯冰要离开天津,大刚为他送行,新婚妻子苗丽也在场,离愁别怨百感交集,三个人都喝多了,柯冰夫妇先送大刚回家,早晨醒来却发现大刚和苗丽睡在他们的床上,而柯冰睡在床下。

  不到两个月,柯冰的资金已经翻番,而且又来个最后的疯狂--涨停。

  这真是一个圆满的句号!柯冰心满意足地在卖出上敲定键盘,就等资金回帐了!

  他是在情人肚皮上操作股票的,卖出后就生龙活虎投入了战斗。

  手机响了,肯定是大刚崔问股票的事。此时他战兴正酣,沉醉在享受中的女人抢过手机:“股票都卖了,少打搅我们。”

  手机又响,是大刚的司机小刘:“冰哥,出事了!嫂子喝药了。可能是毒鼠强。”

  柯冰赶紧起身,顺眼看了一下电脑--坏了!刚才卖出的股票没有成交。

  金钱和女人,似乎理所当然地要你舍弃一样才能获得另一样。你越是想双收,越有可能一无所获。

  (2)大学刚毕业时,逛书店是最大的享受。

  没有学习压力,也没有妻子儿女,大把的时间就象情人的身体,不利用就白白浪费了。能转到几本心爱的书,就仿佛找到了颜如玉。

  离开五年后,再次回到天津,柯冰似乎很想回味刚毕业时的滋味,就又去了书城。他没什么目的,只是转转,慢慢就感觉到身后有美女相随。

  其实这不能算直觉,只是判断。因为书城里的人无论眼睛看哪里,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柯冰的身后。从他们的关注程度,可以判断身后美女的漂亮程度。于是他抱起几本深奥的理论书,向前走了几步猛一转身,美女一下子投进他的怀抱。当然,书掉了一地。

  柯冰早准备好了一副吃惊又气恼的表情,她只好歉意地帮他捡书。

  女人美到一定程度就没必要细看了。只要她存在,就能全方位感受到那种无法抗拒的美。

  当时柯冰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所以在近距离和她四目相对时,没有被电击倒。于是,她被他的威严慑服了。

  杜倩还从来没遇到过柯冰这样无视她美丽的男人。柯冰断定,她早被羡慕者给宠坏了。

  当杜倩把掉到地上的书捡起来递给柯冰时,他连书带手一起接过来。她若撤手,书还会掉。在那一刻,柯冰有一个直觉--她将是我的。

  他能通过手感觉到她的心在狂跳。于是在她的手将要脱离时注视着她:“麻烦你一件事可以吗?”

  她没有说“不”的勇气。

  柯冰轻松地说:“借你手机用一下好吗?”

  杜倩马上抽手掏出手机,柯冰迅速按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换了一副让人无法拒绝的轻松表情:“我们算认识了。不会因为冲撞了我,就拒绝多一个朋友吧?”

  自始至终她没有说一句话,当柯冰走到书城出口处时,回头看她正在那里按手机,估计是在储存他的手机号。柯冰会心一笑,可是他想错了,她当时是在给他发短信:“再见到你,可以笑一笑吗?”

  “我靠!这么容易就上钩了!”柯冰对着手机屏幕坏坏地笑了。

  象麦当劳、肯德基一类的洋快餐,以经济、快捷取胜。到了中国却成了高消费。天津人讲究吃,什么洋玩意也要LOOKLOOK,每人每年光顾一次,它的利润就足以令人咋舌!

  咖啡店也是洋玩意,本来中国人不习惯喝咖啡的,但是有了咖啡店,就有了附庸风雅的咖啡族。咖啡族多数是情侣,而且是本来就不打算和对方结婚的那种情侣。

  这时柯冰也独坐咖啡店了。落座后马上回短信:“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笑?”

  透过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书城的大门。他赌她不会从另一个门走。

  柯冰盘算着她出来后如何约她,这时杜倩又发来短信:“那要看有没有机会”

  她已经从书城出来了,柯冰仔细欣赏着她那轻盈的步伐,模特的身材,飘逸的长发,尤其那张俊俏的脸,略带顽皮与不羁。能看清脸就说明距离很近了。他赶紧把编好的短信发出去:“能走对门 你就有机会”

  杜倩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咖啡店,巡着他的目光坐到了对面。

  柯冰心里暗暗佩服她的领悟能力,但他依然保留严肃面孔,且不怀好意地问:“小姐喝点什么?”

  “你才是小姐呢!”她对他的称呼表示强烈抗议。

  “就算我是出来卖的,也只能是鸭子,怎么会是小姐?”

  “你也配叫鸭子?别玷污了鸭子这个词!”她语锋犀利,看来是挖苦人惯了。由此可以断定,平时和她套近乎且图谋不轨的人很多,也能由此进一步断定她的职业接触人很杂。

  “称呼小姐你有意见,说明你很善良,不肯和那些小姐争饭吃!”挖苦的话适可而止:“看来你有更好的经济来源!”

  他们这样唇枪舌剑地斗了几个回合,杜倩只是呈一时的口舌之能,而柯冰除了语句上不能输以外,还要变相地捧她。所以表面看他们象一对冤家,其实杜倩心理满知足的。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很难征服的对象,更是个很值得征服的对象。越是难得的,吸引力就越大。柯冰想他给她的感觉也会如此吧!

  相识之后,他们相约短信联系。既然她肯和他来往,就说明机会多多。

  然而在没有正式约会之前,他们竟然在车展上邂逅了。

  所谓车展,真不如叫人展。香车美女自然吸引眼球,而来此看车的也一个个油头粉面,目光如炬。他们大部分是在看美女,同时也在努力让美女看自己。这个世界确实变了,似乎上到七八十岁的老翁、下到十来岁的孩子,全都进入了恋爱季节。

  柯冰从万花丛中一眼就认出了杜倩,正站在一辆宝马车前。当他们目光相遇时,售车经理恰恰走了过来。所以她一脸严肃的职业微笑:“先生要买车吗?”潜台词是“我在工作,如果不买车就赶紧走开,或者滚开。”

  柯冰围着杜倩转着方步,想象着她在T型台上的风姿,眼睛却看着车:“本来是想买车的,不过有这么多美女群星闪耀,汽车可就黯淡无光了!”

  这句话正好被售车经理听了个真真切切,后来这批礼仪小姐全部为此集体下岗了。

  “蠢货!晚上九点你给我滚出来。”

  那天晚上他们在手机短信上约定了见面地点,柯冰赶紧向大刚求救:“把你的大奔给我用一晚,不要司机。”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他们见了四次面,每次柯冰都开大刚的车去,每次都不露声色。他设计好的方案是:让她无意间发现自己是开大奔的。

  可是每次都是她后到,且有事匆匆先走,他的计划总是泡汤。

  所谓绅士,就是比较有耐心的狼!柯冰非常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关注着这个礼仪公司用来出租的模特。

  手机短信盛行,杜倩总爱把幽默的坏话发给柯冰,柯冰也找一些发回去,短信闹够了还不算,每次见面还唇枪舌剑地斗。柯冰总让她略占上风以显绅士风度。

  杜倩也确实会捉弄人,每次都准备一些智慧陷阱让柯冰跳,而这个一脸严肃从不露笑的男人,看起来很单纯,却很难让她轻易得逞。

  “动物园召开幽默晚会,只有猪没参加,为什么?”

  杜倩又找来坏词捉弄柯冰,她希望柯冰思考时告诉他--猪在思考。

  可是柯冰马上回答:“猪在练习幽默。”

  杜倩先是嘻笑,继而感觉自己吃亏了,然后又发现柯冰也没逃掉挨骂,总之柯冰的回答是谁占上风谁吃亏。

  “你个蠢货!怎么这么笨啊!”说完,杜倩又一次提前走掉了。

  直到第五次见面,杜倩突然说:“蠢货,别以为你开大奔车就可以带我去兜风!”

  柯冰茫然:“我没有说要带你去兜风啊?”

  “所以你才蠢呢!”

【字节:664,376  醉星望月】(3)天津人见到大奔车并不稀奇,就象多数人见过天上的飞机一样平常,但能坐上去的人并不是很多。

  安永刚就是坐大奔的。他是天津海河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副总,也是财务主管,还是分公司经理。柯冰叫他大刚,他们是南开大学的同学。

  大奔车象发了情的雄兽,一边展示它的性能一边冲向它的目标。大刚得意洋洋地说:“我让小刘说你孩子出了车祸,他死活不敢,怕你事后和他没完!只好说你老婆喝药了。”

  司机小刘边开车边解释:“冰哥,要怪你怪安总啊,是他逼我这样说的。”

  “这次我不怪你,以后你的话我也不信了!”柯冰夸张地做了个悲痛欲绝的表情:“连小刘这样的老实人都来骗我,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我相信的人了吗?”

  大刚也一脸的沉痛:“都怪我不好,我有罪!把这么好的一个同志给教坏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唉!最了解你、和你最信任的人才是你最危险的敌人!今天我算领教了!”柯冰无可奈何地说:“说吧,把我从温柔乡里骗出来,到底想怎么样?”

  “得了吧,你。还真像个大情种似的!我这是救你出苦海。你掉进无底洞好几天了,我怕你脱不了身。”

  大刚这么一说,柯冰还真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懒洋洋地说:“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别让我出了狼牙又入虎口!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上午股票没成交。”

  “我可有心脏病啊!”大刚并不真地紧张:“涨停版再卖不出去,那可真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

  柯冰知道再怎么说也没用,大刚是不会相信他的话的,于是打开手提电脑让他自己看。大刚按住他的手把电脑合上:“当我们卖出的时候,大的买单全撤了,于是我们的单子就挂在那儿,一上午只零星成交一小部分,而股价纹丝不动。理论上讲,有这种可能。如果这种事你都能赶上,为什么不去买彩票?”

  他们都是学金融的,又在股市里打滚,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大刚说的那种情况几乎是不存在的,但直觉一直让柯冰惊心。

  汽车飞速驶向开发区。

  这两年,开发区的经济和娱乐场所同时起步、迅猛发展。来此投资和考察的商家,不知是看好了这里的投资政策还是看好了这里的“开放”政策?不知道他们是来赚钱的还是来嫖娼的?总之天天贵客盈门、高朋满座。象模象样的星级宾馆与挂羊头卖狗肉的洗浴按摩中心交相辉映。

  柯冰曾多次在不同场合声明决不嫖娼。每次大刚都以蔑视的语调反击他:“你们看看,这小子多坏!从不嫖娼--专门祸害良家妇女!”

  柯冰和大刚有所不同--大刚找女人绝对不许有感情纠葛,以小姐至上,为的是家庭安定;柯冰找女人必须你情我愿,不能有买卖关系。

  为此他们争论过好多次。大刚说现在生活节奏这么快,一切都向钱看,谁还XXX有时间玩感情?

  柯冰说两性之间没有相互勾引、没有神秘色彩、没有情感交流,只是赤裸裸的性交易,那有什么意思?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最终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大刚信誓旦旦:“我要赚得花不完的钱,非把世界名模玩个遍!”

  柯冰表示赞赏:“有志气!目标远大!”

  说归说,没有行动时他们之间没有障碍。如今大刚事业有了基础,风花雪月、逢场作戏场合多了,他们的很多行动就不一致了,这与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友谊誓言远离了。

  他们来到了开发区一家所谓的宾馆,招牌上写着“春美接待中心”,是集住宿、餐饮、洗浴、按摩、歌舞于一体的服务场所。这叫“麻雀随小,五毒(脏)俱全”

  大刚见柯冰皱眉,悄悄说:“别哭丧着脸好不好?知道你现在精子亏空,先不给你安排重体力活动!”

  小刘虽然是大刚的司机,可是跟他们混熟了,就像是他们的小兄弟。小刘今天情绪特好,因为大刚要“奖励”他对柯冰撒了谎。

  他们首先进了餐厅,这个外表看起来平平常常的接待中心,里边装修的却非常豪华,这叫“美不外现”。

  雅间更是别致,仿日韩风格的。不知为什么,柯冰总是联想到东北的土炕。

  服务小姐跪着请他们点菜,看那不伦不类的造作劲儿柯冰就堵心。所以让他点菜时他一点情绪都没有:“你们看着办吧!”

  大刚接过去:“今天没外人,咱们就简单点吧!我来安排。”

  大刚要说简单,就象驴子放屁一样,完全不算数的!今天还确实没外人,但是这句话他当着八个初次见面的人也可以这样说。官场上的话就是这样,外人听了心里暖暖的,朋友听了却心寒。

  柯冰实在忍不住了:“大刚,你他妈的少逗闷子好不好?今天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大刚突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天机不可泄露!”

  吃饱喝足了,再洗个桑拿,出来后已经快三点了。大刚要去按摩,却一定要到歌舞厅去选人,说那里的小姐档次高。柯冰歪着鼻子:“再高的档次也是被你按倒了摸,然后把你的种子储存到皮囊里!”

  大刚跟他没办法:“怎么多好的事儿从你嘴里说出来都那么没劲?”

  歌厅里光线很暗,他们一进门就有领班迎上来:“安总怎么才来啊?”

  “还不是这小子,死活不下乳头山!我强把他抓来了。”

  领班马上对柯冰灿烂地笑了:“您就是冰哥吧?我叫红霞。安总老提到您,今天终于见到了,非常荣幸!”

  柯冰在她伸过来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千万别把我当贵宾,还是照顾好我们伟大的安总吧!”

  大刚也不跟他宁:“小刘,你早就有想念的了吧?还不抓紧时间!”

  小刘哪敢真的抢先,别看关系亲密,平时他只能在车里坐等。两人先后推让了一下,各选了一个称心的滑进舞池,没多久就进了包房。人肉交易就这么自然的进行着。

  红霞问柯冰要不要安排?柯冰说:“要!你能让我插上吗?帮我安排个有电源和话线的地方。”

  歌厅里就有插座。红霞把最后几个客人安排停当后,来到柯冰身边。

  柯冰接好电脑看了一眼,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下午开盘后,股票下措了一点,始终没涨回去。也就是说他的股票不可能在这之后卖出了。

  柯冰有点恼火,这么关键的时刻,大刚拉他来这个鬼地方干什么?

  (4)柯冰知道前几次约会达到了预期效果。追女人不能死缠烂打,要给对方留有余地。

  杜倩早就偷偷观察他了,看到了他开大奔,这比他自己向她显摆好多了!

  柯冰告诉杜倩车不是自己的,她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

  穿过霓虹灯闪烁的街道,汽车冲出市区,在月色朦胧的郊外,拐进田间,停住车。

  “我们是在车里坐(做爱)还是在外面浪漫?”柯冰一语双关且无比温柔地让她选择。

  泡妞是有学问的,柯冰用的是心理暗示法,也叫二选一法则。无论他们进行哪一项活动,都在心理上让她认为是她自己决定的,而且她似乎只有这两种选择。

  这一方法是柯冰在传销课上学来的。其中有一个经典的故事--有两个卖早点的,都卖米汤鸡蛋。一个问顾客:“要加鸡蛋吗?”另一个问:“加一个蛋还是两个蛋?”

  结果是,前者鸡蛋销量很小;后者很快就把一盆鸡蛋卖光了。

  只不过传销教的是如何利用这一方法邀约新人,而柯冰活学活用用到了这里。

  杜倩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和这个陌生的男人约会?

  柯冰的身高是1.72米,不算矮,但也算不得高。从五官上看,每一样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同时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毛病,可以说毫无特色。身材不像健美运动员那么生猛,但是并不虚弱单薄,而且肩宽腰细,没有多余的脂肪。总之,高矮、胖瘦、皮肤、五官,都是那么的普通、匀称,组合起来,这些普通就成了难得的标准。

  若论气质,他应当算儒雅、随和,给人以朋友般的亲近感,似乎他永远是你生命中的配角。她可以没有任何压力地和他开玩笑,尽管他还没对她笑过。

  她知道他那一脸严肃是装出来的,而且故意让她看破。就如相声演员讲笑话一样,观众笑得前仰后合,而演员自己是不笑的。柯冰的幽默境界就是在不笑中体现的。

  最难得的是,柯冰的表情特别丰富,他们在一起交流很方便,在很多情况下,柯冰不用开口,他的表情就已经把要说的话表达出来了。尤其男女互相试探阶段,这些表情比难以启齿的语言要好得多。

  面对这样一个标准的男人,杜倩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他。因为他是不露声色的出色,且并不是高不可攀,甚至是随和得伸手可及。

  或许两性之间人也有惰性。总希望花不多的精力就能得到超值的回报。

  五月的田间,麦子刚刚展开长势。脚下的土非常松软,踩在上面有在沙滩上散步的感觉。他们走了一段路,确认近处确实没人,于是他伸手揽她。

  杜倩象征性地躲闪了几次,但柯冰很有信心--世上没有高不可攀的山峰!

  男女间的事,表面看似乎都是男人主动,其实女人心里最明白--她费了多少心计才让男人主动的!

  她终于被他捉住了。

  拥她入怀时,杜倩全身一阵战栗,四片唇迅速贴在了一起。

  柯冰吻的非常投入,同时能感觉到对方感情和身体的双重饥渴。

  杜倩是个气质高雅,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她必须维持自己高贵的尊严,而这种维持,肯定是太累了。平日里,她不敢对自己有丝毫的松懈,因为打她主义的人太多了,那是一只羊在狼群里的紧张。

  前几次约会,柯冰一直在激发杜倩征服他的斗志,她不再是一个保守者,而是一个展示者,她在轻松自如地主动展示自己的魅力。而一旦被热吻,就只有从中寻求需要了。

  稍稍分开一点后,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摸索。杜倩顺从得几乎瘫软。他的手在她乳房上揉捏一会儿后,试图伸进内衣,她略有反抗,但此时的反抗实在是太无力了。

  柯冰从车里抱出一个长座垫,他们双双倒在田间。上身已经被攻克了,他开始向下努力。杜倩突然按住柯冰的手说:“你到底会不会笑?”

  柯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她耳边呢喃:“如果你和我做爱了,就知道我怎么笑了!”

  说完他赶紧用吻堵住她的嘴,因为此时的语言很可能破坏身体的投入。

  柯冰的手又退回到她的乳房上,很快就感觉到她的乳头坚挺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确定她完全投入了,他再次向下努力,并攻破她的防线,杜倩开始喘息。柯冰迅速解开她的衣裤,亲吻她全身,同时脱掉自己的衣服。

  凄冷的月光下,杜倩全身散发着青春的美丽。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身体,在春夜的微风中,接受一个神秘男人的洗礼。

  当他炽热的身体压上去时,她的身体很凉,很自然地向他的温暖迎来。而他给她温暖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裂痛。

  一望无际的麦田,在他们眼前上下起伏,渐渐形成欢快的巨浪,且一浪高过一浪席卷而来。洒遍四周的银白月光是那浪尖上的飞沫,溅到身上,便是欢畅淋漓的快意,而且这快意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具体。

  杜倩一直在叫,难以抑制的,痛中的渴望与渴望中的痛混在一起,最后加上柯冰的欢叫,合成压倒一切的涛声。

  回到车上,打开暖气,杜倩软软地倒在柯冰怀里。柯冰故意生气地说:“怎么不早说你是处女?”

  杜倩象理屈似的幽幽地说:“你没问我啊!”

  “呵呵,还是我不对?”

  “你笑了!你果然会笑!”杜倩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

  柯冰何只嘴里在笑,心里也在笑,整个人都在笑。笑声中,杜倩再次被解除衣衫,她那充满活力的美丽侗体实在太具诱惑力了,柯冰难以抑制地再次崛起,近乎疯狂地与她一起爬上欢乐的顶峰。

  女人就好比一本台历,只要打开了首页,以后的日子就很自然地一天天翻过。

  起初,柯冰只是抽空去杜倩的公寓欢度美好时光。在自家床上做爱,杜倩的热情才渐渐释放出来,幸亏柯冰体能好,换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她。杜倩的先天资质极好,不但身材、长相上佳,而且领悟力强,知道怎样让自己满意和怎样让对方满意。柯冰虽说阅历了不少女人,但象杜倩这样让他随时都想应战的女人还真不多!

  男人的情欲,在很大程度上来自女人的鼓励。

  后来杜倩有一周假期,柯冰干脆也不走了,决心好好和她腻个够!而此时正是他的股票非卖不可的时候,于是柯冰带去手提电脑,把温柔乡当成了办公室。

  若不是大刚用计骗柯冰出来,他们还不知要粘到什么程度?(5)现在是下午三点,这周股市已经收盘。如果资金回不来,那就不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了,而是大刚将面临经济案件的问题了。

  财务检查很快就将进行到大刚的帐上,他们必须尽快把帐堵上。这么短的时间,又是周末,上哪里去筹集这么多钱?

  人太紧张了肯定会出错。柯冰合上电脑,点上一支烟,悠闲地深吸了一口。

  红霞凑过来:“出什么事了?看你刚才紧张的!”

  柯冰伸了一下懒筋:“我有吗?当我面对系统的时候,肯定不像面对女人一样面带笑容。”

  红霞微微一笑,她已经看透了他的紧张,却不肯揭穿他的伪装:“放松一下不好吗?这个厅里的姑娘们(她故意不说小姐们)都是歌舞全能,你随便挑谁都行。”

  柯冰扫了一眼台边的小姐们,尽管灯光很暗,但还能看见她们脸上厚厚的妆,象涂了一层涂料。其中不乏面庞娇好、性特征夸张的,但他实在没兴趣。大概这也算是一种心理障碍吧!

  柯冰继续红霞的话题:“我随便挑谁都行?是不是只有你例外啊?”

  红霞又是微微一笑:“你们这些男人啊,真搞不懂!越是不能挑的越要挑!不是我清高不陪客,而是我不能离开。这里还靠我打点呢!我也要敬业的呀!”

  “你也需要精液?”

  他故意把“敬业”念成了“精液”。

  “当然需要!”

  说完后她发现中计了,羞涩地躲闪着他的目光。这个动作一下子引起了柯冰的兴趣。虽然身在风尘,但她确实不象一个风尘女子,而且善解人意,举止得体。柯冰心里一惊:“我下一个猎艳的目标该不会是她吧?”

  大刚包房里的小姐出来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又回去了。红霞马上明白:“安总想让你进去!”

  果然大刚随后出来了。柯冰暗暗佩服红霞的观察力。肯定是小姐不敢冒失地打断他和红霞的谈话。

  柯冰感觉大刚今天有重大事情要办。于是他开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进了包房就懒懒地往下倒。大刚终于开口了:“今天股票确实没成交!”

  “我早说了啊!”柯冰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是你硬拉我出来玩的,可不是我不想卖!”

  “我又没怪你!而且我也不舍得在这个时候卖,再捂一阵儿,等于你多少年的工资!”

  “你怎么不说等于我一辈子的工资呢?”

  柯冰知道大刚早有打算了,而且进包房后他没有马上风流快活,而是先查看了股票,这就更说明他在等结果,然后才决定下一步计划。

  “说吧,你想怎么样?”

  大刚嘿嘿傻笑:“今天晚上约了个重要客人。她可以帮我们摆脱困境。”

  柯冰有点糊涂:“你早就想好退路了,还抓我来干什么?”

  “说来复杂,我们有好多合作项目,她要对我施美人计。我让你来帮我接招,再给她反回去。这是你的强项。”

  “我靠!你当我是鸭子?”柯冰反应强烈:“哥们!我哪辈子欠你什么了?和你出生入死不算,还要为你当鸭子!”

  “兄弟!泡谁不是泡?她又不是配不上你,我还担心你高攀不上呢!你以为人家生下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今天只要你在场就行,泡不泡由你!早知你这样我还不如不告诉你呢,到时候你准偷偷地来劲了。”

  “靠!少给我来激将法。如果我看不上,打死我也不泡!”

  大刚软了:“我满可以不告诉你的,可是我怕出偏差,因为她要带个公关小姐来,那是专门对付我的,我怕你把公关泡了,放走了老板。”

  柯冰越听越糊涂:“你们合作意象这么坚决,还玩这类尔虞我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刚一副身不由己的表情:“有些事你很精通,这件事你最好别懂!只要她按计划好好合作,别耍小聪明误我大事就行。”

  “你别以为捧我两句就能让我找不到北!长得老套,没有名号,唱歌跑调,兜里没票。我凭什么打动人家?”

  “凭你多年来成功率据高不下的泡妞经验!”

  大刚说这话时流露出的崇拜之情足以感动上帝。

  柯冰虽然嘴上推脱,但也知道今天的差事非干不可。大刚和他的关系,就差共有一个老婆了。他不但从哥们儿义气上要帮他,而且为了股票上的共同利益也要努力。况且泡妞是他的爱好,虽然对方并不是小女孩。

  “大刚,你实在是高!这不是人财两得吗?”

  大刚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先到隔壁房间休息去吧,我要增加点免疫力。”

  大刚说要增加免疫力,就是先在小姐身上发泄一通,当生理上不再饥渴了,对方的美人计就能大打折扣。

  柯冰笑骂:“人就他妈的虚伪,明明自己想堕落,还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柯冰只好去休息。心里却想着对方的背景资料:焦雨霁,29岁,天津雨霁物资贸易公司总经理,丈夫是海关稽查队队长,女儿五岁。

  柯冰反复考虑见面后的台词:称呼她焦总?焦女士?还不如叫她焦小姐(娇小姐)!总之没有一个最好的方案。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毕竟刚刚从战场上下来,杜倩的玉体千柔还在他身心里发挥著作用。

  一场荒唐梦之后,柯冰被摇醒。没等睁开眼睛,就能从气味中知道推他的是个柔美的女人,然后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唤:“冰哥!醒醒!”

  他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贴着耳朵哼哼唧唧:“嗯~~叫醒我干么啊?”

  “你先醒醒好吗?”对方无力地挣扎着。

  柯冰睁开眼睛,发现怀里搂着的是舞厅的领班,红霞。她满脸羞红地退后一步:“安总有交待,让你接到电话后去8号雅间。现在您先洗把脸,喝杯茶!”

  柯冰知道,该轮到自己上战场了。

  (6)说起柯冰和大刚的友谊,还真该感谢冯源。

  他们都是南大(天津南开大学)的同学。

  柯冰宿舍六个人,关系都很不错,尤其冯源,家就在天津,经济条件也不错,而且还是“高干子弟”,父母到底是多大的官,他从不说。但他总要维护天津人的优势,其实天津人没什么了不起,就是嘴臭,看不起外来人。

  柯冰家在沧州,与天津很近,两人的地域文化相仿,连口音都有相似之处。冯源操一口纯正的天津话,自以为很得意,别人却常常拿来取笑,柯冰便出面维护他。人再高傲也需要朋友,冯源就和柯冰特腻,到月底手头紧了,还总爱找柯冰借钱。麻烦就出在借钱上。

  那是大二时,冯源在校外交了几个混混,常领进学校来指导如何冒充大学生泡妞。他自己也泡。花销大了,借钱还不上,下个月再借时就不好开口了,于是向柯冰吹牛,说他能搞到走私货,出手后就有的是钱了。钱没见他还,债却越滚越多。其实柯冰也不富裕,只是计划得好一点,而且柯冰交女朋友不靠钱开道。

  当柯冰换第六个女朋友时,刚刚找到中意的感觉。那天收到了她写来的厚厚的情书,回宿舍偷偷拆看。冯源提一部录音机进来了:“看看这个能不能顶你的债?”

  当时他们还很向往录音机,毕竟每个月都有固定的花销。剩下一点结余也就看看电影或添一身衣服。所以有个随身听就很知足了。冯源提来的高档录音机,当然可以顶债了!而且超出了债务值。

  柯冰当时正在看情书,没有注意他说什么,只哼了一声。

  冯源风风火火地走了,大刚懒懒散散地进来了。大刚不是他们宿舍的。柯冰平时除了和本宿舍的同学关系较好以外,还和大刚较近。他们常在一起打篮球,配合相当默契。大刚见柯冰没心思和他说话,就想离开,一眼看到了冯源提来的录音机:“呦!够高档的啊!我先拿去欣赏欣赏。”

  柯冰正琢磨着情书里的诗句,考虑如何回答,头也没抬:“玩你的去吧!没看见我用功呢?”

  冯源出事了。他加入了一伙盗窃集团,被抓了。大家听了都很吃惊,南大学生干这种事,太糊涂了!这不是自毁前途吗?

  然后柯冰也被保安传去,说冯源招认有一部录音机在他那里,因为是赃物,必须追缴。柯冰当时就急了:“他XX的冯源还欠我不少钱呢,什么时候我欠他录音机了?”

  谈话进行了一夜,由于柯冰态度不好,保安也没办法了:“希望你不要糊涂!如果你自己主动交出来,我们就可以不追究你的窝赃罪了,如果继续抵赖,我们只好把你交出去了,让警察来审讯可不是好玩的,不但罪不好受,你的前途也就毁了!”

  柯冰知道他们早到宿舍去搜查过了,于是拍桌子怒吼:“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录音机,不信你们去搜!别XXX吓唬人!”

  最后他被警车接走,全校都轰动了。冯源也没象他这样“风光”的离去。

  在警车的小窗户里,柯冰看到了不知情同学的愤愤目光,还有新交的女友投进一个女伴的怀里哭,大刚则瞪着惊愕的眼睛目送他离去,谁也不知道他的人生道路会有怎样的转折。

  在警局里,滋味确实不好受!审讯的初期还稍微客气些,好像对大学生犯罪很理解似的:“念你一时糊涂,没有勇气承担,其实这算个屁大的事?别有顾虑!杀人抢劫的我们见多了,到时候不还得交待吗?”

  无论他们怎么软硬兼施,柯冰确实什么也交待不出来,审讯的人没耐心了,从拍桌子到推桑,最后拳脚相加,然后把他铐起来体罚,他一度精神几乎崩溃,朦胧中回忆起大刚惊愕的目光。但是他对录音机的事确实没有丝毫印象,怎么敢胡说呢?肯定冯源也是被折磨得胡说八道了才诬赖自己的!这一信念支持着他熬过了第一天。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二十四小时必须放人的规定并不严格,而且他们能找到足够的理由申请延续四十八小时。越接近尾声审讯越严历,他不是被熬得产生幻觉就是被打得昏厥。最可恶的是那些“二狗子”,不但下手狠,而且不考虑后果,审讯员出去休息,他们就进来拿他练靶子,还在他的裆部搞花样:“看你小子还硬不?主犯都招认了,你一个不知情的收赃者,我就不信你能硬到底!”

  幸亏当时没有零口供政策。三天后,柯冰背着一身嫌疑回到了学校,事后才知道是冯源的父母托人连他一起救出来的。

  那时柯冰就剩下一口气了,又不敢让家里知道,怕父母担心。他们都不在身边,而且家里祖坟冒青烟,出了他这么个大学生,疼他疼得要命。

  向警察索赔是门儿都没有。学校也无法马上要来一个说法。没有太多的医疗费,只好在宿舍养伤。大刚天天来宿舍守护他,说柯冰真够哥们!受这么多罪也没把他牵连进去。柯冰这才知道录音机被他拿了,而且他怕被搜出来,送给了女朋友。

  一切都清楚了,柯冰不但不感到委屈,反而感到欣慰,因为挨打是活该。他没有怨恨大刚,将错就错说自己就是为了讲义气,并叮嘱他千万不能透露录音机的下落,不然他的罪就白受了。

  几天后,冯源来上学了。他做人就象自己的名字一样,左右逢源。不但进局子没受太大的罪,而且把责任都推给了主犯。由于柯冰死不承认,冯源的销赃罪也无法确定。背后他父母还不知花了多少脸皮和银子!

  大刚见到冯源就像见到了杀父仇人,揪出去就是一阵毒打,冯源自知理亏,也不敢报告学校。可是大刚的气总是出不完,无论在哪里堵上,都不留余地地打他。冯源干脆退出宿舍,天天回家去住。于是大刚搬到柯冰宿舍来了。

  经过那次录音机事件,柯冰和大刚好得类似同性恋,总是形影不离。

  一天晚上他们去看录像。刚刚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就被一群小流氓围上了。他们手里拿着棍子和铁索,首先逼住大刚不让动,然后说缺钱花了,留下大刚当人质,让柯冰回去拿钱,越多越好。

  柯冰心里好笑,没听说打劫劫钱要越多越好的!什么叫多呀?可是当时受制于人,怎么好笑话劫匪不懂规矩?而且劫匪也没开价,怎么还价?他只好尽快拿钱来赎人。其实他是想尽快去报警。

  柯冰急急忙忙往回走,一转弯,看到一个人影消失在两楼之间。看那人的背影很象一个人,对了,是冯源。他马上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打劫,难怪他们不怕报警,等他报警回来时,他们早把大刚收拾了。

  冯源对柯冰还算够意思,但他恨透了大刚。大刚不但打他,而且经常在众人面前数落他,让他无法抬头。所以这次“打劫”故意把柯冰支开,再对大刚下手。

  柯冰捡起两块砖冲了回去,一转弯,果然见他们在对大刚动手。大刚身强体壮,身手灵活,可是赤手空拳面对五个,肯定吃亏。好在他还没有倒下。柯冰举着方砖冲过去,做势要往头上拍,对方赶紧缩头,柯冰一脚把他蹬出去老远,转身对另一个离得最近的使出同样的招数,对方宁肯被一脚蹬开也不能不躲拍向头顶的方砖。

  少了两个对手,大刚马上从这个空当里冲出包围,柯冰把方砖向天上高高地抛起,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它画抛物线。柯冰拉大刚一把,他们飞快地转身就跑,等那两块砖落地后,已经有几秒钟了,对方再想追已经不可能了,他们的百米速度都在12秒左右,有3秒时间足可跑出20米开外。即使是两个脓包,逃命时也会打破短跑纪录,何况他们都很敏捷。等对方反应过来后,已经没有追的信心了。

  说录音机的事属于柯冰不知情的情况下袒护了大刚,而这次柯冰可是主动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大刚的。他们的义气更重了。(5)现在是下午三点,这周股市已经收盘。如果资金回不来,那就不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了,而是大刚将面临经济案件的问题了。

  财务检查很快就将进行到大刚的帐上,他们必须尽快把帐堵上。这么短的时间,又是周末,上哪里去筹集这么多钱?

  人太紧张了肯定会出错。柯冰合上电脑,点上一支烟,悠闲地深吸了一口。

  红霞凑过来:“出什么事了?看你刚才紧张的!”

  柯冰伸了一下懒筋:“我有吗?当我面对系统的时候,肯定不像面对女人一样面带笑容。”

  红霞微微一笑,她已经看透了他的紧张,却不肯揭穿他的伪装:“放松一下不好吗?这个厅里的姑娘们(她故意不说小姐们)都是歌舞全能,你随便挑谁都行。”

  柯冰扫了一眼台边的小姐们,尽管灯光很暗,但还能看见她们脸上厚厚的妆,象涂了一层涂料。其中不乏面庞娇好、性特征夸张的,但他实在没兴趣。大概这也算是一种心理障碍吧!

  柯冰继续红霞的话题:“我随便挑谁都行?是不是只有你例外啊?”

  红霞又是微微一笑:“你们这些男人啊,真搞不懂!越是不能挑的越要挑!不是我清高不陪客,而是我不能离开。这里还靠我打点呢!我也要敬业的呀!”

  “你也需要精液?”

  他故意把“敬业”念成了“精液”。

  “当然需要!”

  说完后她发现中计了,羞涩地躲闪着他的目光。这个动作一下子引起了柯冰的兴趣。虽然身在风尘,但她确实不象一个风尘女子,而且善解人意,举止得体。柯冰心里一惊:“我下一个猎艳的目标该不会是她吧?”

  大刚包房里的小姐出来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又回去了。红霞马上明白:“安总想让你进去!”

  果然大刚随后出来了。柯冰暗暗佩服红霞的观察力。肯定是小姐不敢冒失地打断他和红霞的谈话。

  柯冰感觉大刚今天有重大事情要办。于是他开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进了包房就懒懒地往下倒。大刚终于开口了:“今天股票确实没成交!”

  “我早说了啊!”柯冰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是你硬拉我出来玩的,可不是我不想卖!”

  “我又没怪你!而且我也不舍得在这个时候卖,再捂一阵儿,等于你多少 年的工资!”

  “你怎么不说等于我一辈子的工资呢?”

  柯冰知道大刚早有打算了,而且进包房后他没有马上风流快活,而是先查看了股票,这就更说明他在等结果,然后才决定下一步计划。

  “说吧,你想怎么样?”

  大刚嘿嘿傻笑:“今天晚上约了个重要客人。她可以帮我们摆脱困境。”

  柯冰有点糊涂:“你早就想好退路了,还抓我来干什么?”

  “说来复杂,我们有好多合作项目,她要对我施美人计。我让你来帮我接招,再给她反回去。这是你的强项。”

  “我靠!你当我是鸭子?”柯冰反应强烈:“哥们!我哪辈子欠你什么了?和你出生入死不算,还要为你当鸭子!”

  “兄弟!泡谁不是泡?她又不是配不上你,我还担心你高攀不上呢!你以为人家生下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今天只要你在场就行,泡不泡由你!早知你这样我还不如不告诉你呢,到时候你准偷偷地来劲了。”

  “靠!少给我来激将法。如果我看不上,打死我也不泡!”

  大刚软了:“我满可以不告诉你的,可是我怕出偏差,因为她要带个公关小姐来,那是专门对付我的,我怕你把公关泡了,放走了老板。”

  柯冰越听越糊涂:“你们合作意象这么坚决,还玩这类尔虞我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刚一副身不由己的表情:“有些事你很精通,这件事你最好别懂!只要她按计划好好合作,别耍小聪明误我大事就行。”

  “你别以为捧我两句就能让我找不到北!长得老套,没有名号,唱歌跑调,兜里没票。我凭什么打动人家?”

  “凭你多年来成功率据高不下的泡妞经验!”

  大刚说这话时流露出的崇拜之情足以感动上帝。

  柯冰虽然嘴上推脱,但也知道今天的差事非干不可。大刚和他的关系,就差共有一个老婆了。他不但从哥们儿义气上要帮他,而且为了股票上的共同利益也要努力。况且泡妞是他的爱好,虽然对方并不是小女 孩。

  “大刚,你实在是高!这不是人财两得吗?”

  大刚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先到隔壁房间休息去吧,我要增加点免疫力。”

  大刚说要增加免疫力,就是先在小姐身上发泄一通,当生理上不再饥渴了,对方的美人计就能大打折扣。

  柯冰笑骂:“人就他妈的虚伪,明明自己想堕落,还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柯冰只好去休息。心里却想着对方的背景资料:焦雨霁,29岁,天津雨霁物资贸易公司总经理,丈夫是海关稽查队队长,女儿五岁。

  柯冰反复考虑见面后的台词:称呼她焦总?焦女士?还不如叫她焦小姐(娇小姐)!总之没有一个最好的方案。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毕竟刚刚从战场上下来,杜倩的玉体千柔还在他身心里发挥著作用。

  一场荒唐梦之后,柯冰被摇醒。没等睁开眼睛,就能从气味中知道推他的是个柔美的女人,然后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唤:“冰哥!醒醒!”

  他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贴着耳朵哼哼唧唧:“嗯~~叫醒我干么啊?”

  “你先醒醒好吗?”对方无力地挣扎着。

  柯冰睁开眼睛,发现怀里搂着的是舞厅的领班,红霞。她满脸羞红地退后一步:“安总有交待,让你接到电话后去8号雅间。现在您先洗把脸,喝杯茶!”

  柯冰知道,该轮到自己上战场了。

  (6)说起柯冰和大刚的友谊,还真该感谢冯源。

  他们都是南大(天津南开大学)的同学。

  柯冰宿舍六个人,关系都很不错,尤其冯源,家就在天津,经济条件也不错,而且还是“高干子弟”,父母到底是多大的官,他从不说。但他总要维护天津人的优势,其实天津人没什么了不起,就是嘴臭,看不起外来人。

  柯冰家在沧州,与天津很近,两人的地域文化相仿,连口音都有相似之处。冯源操一口纯正的天津话,自以为很得意,别人却常常拿来取笑,柯冰便出面维护他。人再高傲也需要朋友,冯源就和柯冰特腻,到月底手头紧了,还总爱找柯冰借钱。麻烦就出在借钱上。

  那是大二时,冯源在校外交了几个混混,常领进学校来指导如何冒充大学生泡妞。他自己也泡。花销大了,借钱还不上,下个月再借时就不好开口了,于是向柯冰吹牛,说他能搞到走私货,出手后就有的是钱了。钱没见他还,债却越滚越多。其实柯冰也不富裕,只是计划得好一点,而且柯冰交女朋友不靠钱开道。

  当柯冰换第六个女朋友时,刚刚找到中意的感觉。那天收到了她写来的厚厚的情书,回宿舍偷偷拆看。冯源提一部录音机进来了:“看看这个能不能顶你的债?”

  当时他们还很向往录音机,毕竟每个月都有固定的花销。剩下一点结余也就看看电影或添一身衣服。所以有个随身听就很知足了。冯源提来的高档录音机,当然可以顶债了!而且超出了债务值。

  柯冰当时正在看情书,没有注意他说什么,只哼了一声。

  冯源风风火火地走了,大刚懒懒散散地进来了。大刚不是他们宿舍的。柯冰平时除了和本宿舍的同学关系较好以外,还和大刚较近。他们常在一起打篮球,配合相当默契。大刚见柯冰没心思和他说话,就想离开,一眼看到了冯源提来的录音机:“呦!够高档的啊!我先拿去欣赏欣赏。”

  柯冰正琢磨着情书里的诗句,考虑如何回答,头也没抬:“玩你的去吧!没看见我用功呢?”

  冯源出事了。他加入了一伙盗窃集团,被抓了。大家听了都很吃惊,南大学生干这种事,太糊涂了!这不是自毁前途吗?

  然后柯冰也被保安传去,说冯源招认有一部录音机在他那里,因为是赃物,必须追缴。柯冰当时就急了:“他XX的冯源还欠我不少钱呢,什么时候我欠他录音机了?”

  谈话进行了一夜,由于柯冰态度不好,保安也没办法了:“希望你不要糊涂!如果你自己主动交出来,我们就可以不追究你的窝赃罪了,如果继续抵赖,我们只好把你交出去了,让警察来审讯可不是好玩的,不但罪不好受,你的前途也就毁了!”

  柯冰知道他们早到宿舍去搜查过了,于是拍桌子怒吼:“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录音机,不信你们去搜!别XXX吓唬人!”

  最后他被警车接走,全校都轰动了。冯源也没象他这样“风光”的离去。

  在警车的小窗户里,柯冰看到了不知情同学的愤愤目光,还有新交的女友投进一个女伴的怀里哭,大刚则瞪着惊愕的眼睛目送他离去,谁也不知道他的人生道路会有怎样的转折。

  在警局里,滋味确实不好受!审讯的初期还稍微客气些,好像对大学生犯罪很理解似的:“念你一时糊涂,没有勇气承担,其实这算个屁大的事?别有顾虑!杀人抢劫的我们见多了,到时候不还得交待吗?”

  无论他们怎么软硬兼施,柯冰确实什么也交待不出来,审讯的人没耐心了,从拍桌子到推桑,最后拳脚相加,然后把他铐起来体罚,他一度精神几乎崩溃,朦胧中回忆起大刚惊愕的目光。但是他对录音机的事确实没有丝毫印象,怎么敢胡说呢?肯定冯源也是被折磨得胡说八道了才诬赖自己的!这一信念支持着他熬过了第一天。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二十四小时必须放人的规定并不严格,而且他们能找到足够的理由申请延续四十八小时。越接近尾声审讯越严历,他不是被熬得产生幻觉就是被打得昏厥。最可恶的是那些“二狗子”,不但下手狠,而且不考虑后果,审讯员出去休息,他们就进来拿他练靶子,还在他的裆部搞花样:“看你小子还硬不?主犯都招认了,你一个不知情的收赃者,我就不信你能硬到底!”

  幸亏当时没有零口供政策。三天后,柯冰背着一身嫌疑回到了学校,事后才知道是冯源的父母托人连他一起救出来的。

  那时柯冰就剩下一口气了,又不敢让家里知道,怕父母担心。他们都不在身边,而且家里祖坟冒青烟,出了他这么个大学生,疼他疼得要命。

  向警察索赔是门儿都没有。学校也无法马上要来一个说法。没有太多的医疗费,只好在宿舍养伤。大刚天天来宿舍守护他,说柯冰真够哥们!受这么多罪也没把他牵连进去。柯冰这才知道录音机被他拿了,而且他怕被搜出来,送给了女朋友。

  一切都清楚了,柯冰不但不感到委屈,反而感到欣慰,因为挨打是活该。他没有怨恨大刚,将错就错说自己就是为了讲义气,并叮嘱他千万不能透露录音机的下落,不然他的罪就白受了。

  几天后,冯源来上学了。他做人就象自己的名字一样,左右逢源。不但进局子没受太大的罪,而且把责任都推给了主犯。由于柯冰死不承认,冯源的销赃罪也无法确定。背后他父母还不知花了多少脸皮和银子!

  大刚见到冯源就像见到了杀父仇人,揪出去就是一阵毒打,冯源自知理亏,也不敢报告学校。可是大刚的气总是出不完,无论在哪里堵上,都不留余地地打他。冯源干脆退出宿舍,天天回家去住。于是大刚搬到柯冰宿舍来了。

  经过那次录音机事件,柯冰和大刚好得类似同性恋,总是形影不离。

  一天晚上他们去看录像。刚刚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就被一群小流氓围上了。他们手里拿着棍子和铁索,首先逼住大刚不让动,然后说缺钱花了,留下大刚当人质,让柯冰回去拿钱,越多越好。

  柯冰心里好笑,没听说打劫劫钱要越多越好的!什么叫多呀?可是当时受制于人,怎么好笑话劫匪不懂规矩?而且劫匪也没开价,怎么还价?他只好尽快拿钱来赎人。其实他是想尽快去报警。

  柯冰急急忙忙往回走,一转弯,看到一个人影消失在两楼之间。看那人的背影很象一个人,对了,是冯源。他马上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打劫,难怪他们不怕报警,等他报警回来时,他们早把大刚收拾了。

  冯源对柯冰还算够意思,但他恨透了大刚。大刚不但打他,而且经常在众人面前数落他,让他无法抬头。所以这次“打劫”故意把柯冰支开,再对大刚下手。

  柯冰捡起两块砖冲了回去,一转弯,果然见他们在对大刚动手。大刚身强体壮,身手灵活,可是赤手空拳面对五个,肯定吃亏。好在他还没有倒下。柯冰举着方砖冲过去,做势要往头上拍,对方赶紧缩头,柯冰一脚把他蹬出去老远,转身对另一个离得最近的使出同样的招数,对方宁肯被一脚蹬开也不能不躲拍向头顶的方砖。

  少了两个对手,大刚马上从这个空当里冲出包围,柯冰把方砖向天上高高地抛起,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它画抛物线。柯冰拉大刚一把,他们飞快地转身就跑,等那两块砖落地后,已经有几秒钟了,对方再想追已经不可能了,他们的百米速度都在12秒左右,有3秒时间足可跑出20米开外。即使是两个脓包,逃命时也会打破短跑纪录,何况他们都很敏捷。等对方反应过来后,已经没有追的信心了。

  说录音机的事属于柯冰不知情的情况下袒护了大刚,而这次柯冰可是主动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大刚的。他们的义气更重了。(7)柯冰想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器。

  “用我的吧!”红霞掏出自己的手机,把卡抽出去。柯冰马上把自己的卡插上。

  接到大刚的电话后,柯冰进了8号雅间,客人已经到齐,而且菜也上了一半。柯冰一进门都站起来了,有贵宾的感觉。这是大刚精心安排的,他马上热情地迎接他:“老冰快来,就等你了!”

  大刚很隆重地介绍柯冰:“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冰哥,天底下最够朋友,最讲义气的哥们!我特意请来让你们认识的。”

  看来柯冰进来之前大刚已经把他们的友谊吹嘘了一通,其实也不能算吹嘘。大刚很会标榜人,每次认识他介绍的朋友,对方都对柯冰投来敬仰的目光。这次也不例外。

  再介绍两位女士时,大刚也显得很郑重,但明显不如柯冰尊贵。她们是总经理焦雨霁和她手下的经理库勒妮霜。这个名字柯冰念了好几遍,最后记成“裤里爽”。

  对于不好记的名字,要么你干脆放弃,要么花必要精力去记。库勒妮霜就是那种强迫你花精力去记她名字的那种人,因为你无法放弃。不但她的名字特殊,而且少数民族那种特有的异域风韵更是让人另眼相看。高挑的个头和丰满匀称的身材,走到哪里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幸好大刚早向他交待了任务,不然柯冰不会再正眼看焦雨霁了。说实话,焦雨霁长得也很出众,是那种持重、干练、精明、正派的尊贵特色,不带一丝妖冶。只可惜和库勒妮霜同时出场,不然她也该是个亮点。

  柯冰心里暗暗叫苦:这么一本正经、稳重、华贵且事业有成的女强人,怎么勾引她?

  他再次默念自己的泡妞信条——世上没有高不可攀的山峰!

  酒过三巡,大家都不再拘谨,话匣子也打开了。

  话题首先从友谊开始,大刚当然又要把他们的友谊再展览一遍。说到柯冰救他那一段,对方五个人被说成了八个,手里的木棍变成了砍刀,柯冰手里的砖头没有了,而是凭借一双肉掌空手入白刃,一阵旋风脚,打得流氓屁滚尿流,无法靠前,然后背起大刚撒腿就跑。不但听得两位女士惊羡不已,连柯冰听了都以为在说李小龙。

  焦雨霁向柯冰敬酒、劝菜。她的这个举动很得体,因为他是故事的主角,这时向他敬酒表示对他敬佩,同时表明了这顿饭是她请客,柯冰也就知道了她有求于大刚。

  从友谊很自然就说到了合作,话题终于转到了正题上。他们早有了合作意象,只是大刚在卖官子,单等对方着急来求他了。

  焦雨霁有一批生产原料想给海河公司。大刚主管财务和材料,他一松口,大笔的货款就源源不断地流到焦雨霁名下了,其中的利润当然不薄。但是这些只是表面上的,其实他们之间还隐藏着一个阴谋,就是她的原料是走私品,说合作只是幌子,其实是要拉大刚下水。

  大刚七拐八拐终于拐到真实目的上,要求对方把天海集团预交的货款拿出一百万压到柯冰的帐上。名义上叫质量和信誉的违约保证金。柯冰心里明白,这笔钱是给他们没成交的股票堵窟窿的。

  一百万,数目不小!焦雨霁却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她知道这笔钱是肉包子打狗,要不回去了。但她所得到的好处却远远不止这点儿!

  柯冰暗暗佩服大刚的智慧--受贿有方。如果一切顺利,这笔资金就可以不还。无论哪一天,有人追查的话,这笔钱是作为押金“投资”到柯冰的投资公司帐上的,与他大刚无关。而且名义上是要还的。如果对方货物出现质量或其他问题,买卖合同可以无效,而他们的资金问题早已解决,款项再退回就算完事。

  举杯庆祝合作愉快时,库勒妮霜的表情依然不敢放松。她确实是焦雨霁手下的部门经理,而不是空有经理之名的公关小姐。

  库勒妮霜主管一个门市,是一家服装专卖店,这个店是雨霁物资公司收购的,焦雨霁派她主管,效益好就有提成。今天的合作意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她什么好处。私下焦雨霁怎么奖励她,另当别论。

  大刚和她见过面,看来是对眼了,所以柯冰又悟到了一个道理——再好的朋友,他的话也不能全信!——大刚要他向焦雨霁施展美男计是假,不让他和他争“裤里爽”才是真! 如果他们争着向库勒妮霜献殷勤,被人取笑事小,肯定还会在谈判中站下风!

  看清形式也就放松精神了,只要柯冰陪好焦雨霁,不去打扰大刚和裤里爽亲热就算完成任务。至于能不能勾引焦雨霁上床,那是次要的,而且也只代表个人喜好。

  什么是朋友?就是能猜透他最想要什么,并努力帮他牟取!

  友谊也是分层次的!你能对朋友理解多少,不单单看你们关系好坏。默契,需要思想的深刻。有深层次的默契,友谊才够品味!

  于是柯冰开始活跃起来,频频举杯邀请她们喝酒,并适当留机会让大刚为裤里爽求情。当她们招架不住时,柯冰才又冒出来一个建议。

  酒是不能再喝了,于是去卡拉OK。其实谁也没热情唱,就放音乐跳舞。

  库勒妮霜1.73米的身高,比柯冰还高一公分,而且有高跟鞋,显然与柯冰不般配。大刚1.86米,两人配舞正合适。很自然,柯冰和1.62米的焦雨霁搂到了一起。

  柯冰说出了他的建议:让库勒妮霜准备三千张面值百元的购物券,等大刚和焦雨霁合作成功时,以物资公司的名义送给大刚这些价值三十万元的购物券。这叫礼尚往来,算是购买物资的回扣。

  海河公司三千职工每人一张。这样公司上下都会对这次购买原料表示认可,心里认定回扣都被大家分了,大刚在公司里也好树立威信。

  说到此,焦雨霁和库勒妮霜都很认真地听,心里却在盘算她们的利润,打着自己的算盘。平白送出30万,虽说比100万少得多,但总不如不损失好接受。或许正相反,她们反而宁愿多损失一些。

  这时柯冰继续说他的计划——让库勒妮霜在专卖店里准备价值不超过30元的服装,标价70元,谁要看好就拿走,但是余额不退。相信不会有太多的人愿意吃亏,肯拿百元购物券买70元的服装;同时准备不足40元的服装,标价160元,谁选就补足差额,每件纯利20元;然后是标价200元以上的。刚才了解过了,专卖店里好多服装都是700元以上的,利润空间就很大了。那么送出这三千张购物券,名义上送出三十万,实际上保守估计至少也可以赚几十万。

  (8)柯冰的建议是让大刚脸上好看、库勒妮霜和焦雨霁从中赚钱的方案。

  焦雨霁和库勒妮霜都很兴奋,刚刚还在为送出30万心疼,转眼又变成了意外收获,精神上可以说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

  库勒妮霜眼里闪着亮光,她的收入不高,一年不过两三万,这批购物券的利润提成,足以超过她一年的收入。大刚却突然泼出一盆冷水——他醉眼朦胧(装的)地说:“别高兴得太早了!合作要一步一步地进行。”

  库勒妮霜脸上灿烂的笑容有点僵。这时歌厅里的客人陆续多起来,她马上振作起精神,兴致高昂地说:“咱们到套房里玩去吧!今天谁也不能走,我们欢乐今宵!”

  大刚之所以要给裤里爽出难题,就是为了让她主动投怀送抱。柯冰心里明白,这笔交易一定能成功。但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成为一名走私团伙的成员。

  库勒妮霜就紧张了,而且焦雨霁心里也没谱了,拿出100万压到柯冰的帐上,并不代表买卖一定顺利。她哪里知道他们正急需这比钱?她担心的是:如果真出现质量或其他问题,大刚随时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能否促使大刚让这笔交易进行到底,就看库勒妮霜的表现了。

  库勒妮霜提议欢度良宵,柯冰马上出面反对:“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们可是要回家度周末的!公粮还没交呢。”

  四个人中,库勒妮霜说话最没有分量了,所以此时只能焦雨霁出面帮她创造条件:“今天难得一聚,大家又这么高兴,咱们就玩到几点算几点吧!尤其今天认识了冰哥,实在荣幸!冰哥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够朋友的人,不但讲义气,而且有头脑,头一次见面就为我们出这么好的建议!并且我们对冰哥的计划还有不透彻的地方,冰哥能不能多教教我?”

  她不正面从时间上留他们,而是转移方向,并且把目标对准柯冰,给大刚留余地,也给足了柯冰面子。柯冰从心里唱起了现代京剧《沙家浜》——这个女人不寻常!

  进了套房,先在客厅里象征性地打开音响,唱歌依然是次要的。于是柯冰继续刚才的话题:“购物券要规定当月有效,最好5号送到,从发下去到最后一个消费日,也就20来天,这样平均每天增加150人光顾贵店,给你们带来的人气一定很旺!”

  大刚也插话了:“老冰说话总是留有余地,太保守了。如果按利润最大化估算,每件少说能赚200,那么这二十天就能赚60万!况且我们海河公司有三千人,天海集团可是八千人不止啊!”

  说这话时,大刚一直在注意库勒妮霜的表情。她的表情也确实值得注意,她实在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大一笔钱掉进她的店里!柯冰知道大刚已经很着急了,因为现在无论要求裤里爽什么,都是最佳时机。而且大刚不需要在材料问题上向裤里爽让步了。于是他站起来对焦雨霁说:“小焦,我们到里间详细商讨一些细节。”

  焦雨霁愣了一下,她正考虑如何为大刚和库勒妮霜提供单独的机会,却没想到柯冰做到了,而且这样称呼她。毕竟她是老板,人们叫她焦总叫惯了。

  焦雨霁最担心大刚没有勇气吃下她的原料,毕竟他是国企转轨成的股份公司经理,没必要为了公司利益让个人担风险。

  与焦雨霁进房间时,柯冰发现大刚也迫不及待地和裤里爽进了另一个房间。

  里间的布局是卧室,只有一张大床,柯冰先让焦雨霁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到上面。

  “冰哥,今天的事真要谢谢你了!”

  她一语双关。“今天的事”指的是他帮她完成这笔交易,表面上还指他为她出的购物券这个主意。毕竟那是一个正经生意,创意非常好,可以放到明面上说。

  柯冰知道,刚刚出现时,在她心目中他只是大刚找来作陪的朋友;当大刚要求把一百万压到他的帐上时,他的分量就增加了;当他说出购物券的建议后,他的分量就又不同了;现在他请她进里间来,更是在帮她。聪明的女人,不需要说明也明白。

  柯冰轻松地说:“没什么,生意场上都不易!尤其女人出来闯!我所知道的女强人有两种??????”

  “我可不是什么女强人!”她马上反对这一叫法,似乎更希望被称作“小焦”

  柯冰停顿了一会儿,她表示想听他的下半句话。于是他继续说:“一种是男人无能的;一种是男人无情的。”

  她好像很有感触,柯冰猜测她们夫妻不是感情不合就是聚少离多。

  “你一定很累吧?小焦!”

  柯冰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想到了喊她“小焦”?他提前准备时并没有想到这个称呼。他属于临场发挥型!

  焦雨霁真的就“小”了,也“娇”了,无限感慨似地说:“身体累还是次要的;心累才是真的累!”

  柯冰无限温柔地钩住她的肩:“那就放松点,好好休息休息吧。”

  柯冰一边说一边起身帮她脱外衣,并想好了——如果她强烈抗拒,他就扒掉外衣后帮她挂起来,然后退出房间,让她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自责。可是她没有抗拒,只是犹疑了一下,有点迷离和不知所措,柯冰顺势抱住吻了她。

  柯冰明白,焦雨霁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只是精神防线稍稍放松了那么一下而已。所以他必须趁热打铁。

  柯冰的吻慢慢点燃了她的欲望,融化了她的坚固。没等外衣脱下来,他们就滚到了床上。他没给她反省的机会,嘴还吻在一起,裤子就脱下一半,然后找准目标。

  在那一刻,焦雨霁似乎发觉了自己有所不该,可是她清醒得太晚了,一旦事实发生了,她也就不再挣扎了,因为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了。以她的身份,不可能象纤弱的小女孩上当受骗一样委屈和挣扎。于是她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坦然接受来自丈夫以外男人的温情。当她身体已经完全接受他的动作时,柯冰才停下来继续脱衣服,她也很自然地全部解除了武装,然后他们充满激情地继续。

  男人最大的兴趣有两件事--把良家妇女变成荡妇;还有把荡妇变成良家妇女。

  和焦雨霁做爱,就是前一种成功,男人作为征服者的欲望可以得到充分的满足!但这只是柯冰主观上的感觉,他根本不知道被她征服的女人是一个走私团伙的主犯,而是把她做为良家妇女。

  焦雨霁是那种尊贵与正统的女人,所以第一次不能花样太多。柯冰尽量采取她容易接受的方式。几翻冲刺,她才开始呻吟,毕竟前奏太少,她进入状态比较慢。于是他放慢速度,加大幅度,让她深刻感受他的每一次冲击。

  这时柯冰才明白为什么大刚不到中午就拉他出来。让他好好休息,就是为了现在有锐气。他突然感到一种恐惧,来自大刚的恐惧,似乎他的一切都在大刚的算计之中。幸亏他们是朋友,如果有一天成为敌人,他必须除掉他!这个想法实在太可怕了。

  焦雨霁终于彻底进入了状态,生理对快感的本能要求战胜了思想的禁锢,先是软软地呻吟,然后有节奏地叫了起来,最后疯狂地抱着柯冰,指引他的动作适合她的要求。

  正当他们徘徊在快乐的顶峰时,手机响了。柯冰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衣服口袋,对方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在狂叫:“蠢货,你再和别的女人鬼混,我和你没完!”(7)柯冰想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器。

  “用我的吧!”红霞掏出自己的手机,把卡抽出去。柯冰马上把自己的卡插上。

  接到大刚的电话后,柯冰进了8号雅间,客人已经到齐,而且菜也上了一半。柯冰一进门都站起来了,有贵宾的感觉。这是大刚精心安排的,他马上热情地迎接他:“老冰快来,就等你了!”

  大刚很隆重地介绍柯冰:“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冰哥,天底下最够朋友,最讲义气的哥们!我特意请来让你们认识的。”

  看来柯冰进来之前大刚已经把他们的友谊吹嘘了一通,其实也不能算吹嘘。大刚很会标榜人,每次认识他介绍的朋友,对方都对柯冰投来敬仰的目光。这次也不例外。

  再介绍两位女士时,大刚也显得很郑重,但明显不如柯冰尊贵。她们是总经理焦雨霁和她手下的经理库勒妮霜。这个名字柯冰念了好几遍,最后记成“裤里爽”。

  对于不好记的名字,要么你干脆放弃,要么花必要精力去记。库勒妮霜就是那种强迫你花精力去记她名字的那种人,因为你无法放弃。不但她的名字特殊,而且少数民族那种特有的异域风韵更是让人另眼相看。高挑的个头和丰满匀称的身材,走到哪里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幸好大刚早向他交待了任务,不然柯冰不会再正眼看焦雨霁了。说实话,焦雨霁长得也很出众,是那种持重、干练、精明、正派的尊贵特色,不带一丝妖冶。只可惜和库勒妮霜同时出场,不然她也该是个亮点。

  柯冰心里暗暗叫苦:这么一本正经、稳重、华贵且事业有成的女强人,怎么勾引她?

  他再次默念自己的泡妞信条——世上没有高不可攀的山峰!

  酒过三巡,大家都不再拘谨,话匣子也打开了。

  话题首先从友谊开始,大刚当然又要把他们的友谊再展览一遍。说到柯冰救他那一段,对方五个人被说成了八个,手里的木棍变成了砍刀,柯冰手里的砖头没有了,而是凭借一双肉掌空手入白刃,一阵旋风脚,打得流氓屁滚尿流,无法靠前,然后背起大刚撒腿就跑。不但听得两位女士惊羡不已,连柯冰听了都以为在说李小龙。

  焦雨霁向柯冰敬酒、劝菜。她的这个举动很得体,因为他是故事的主角,这时向他敬酒表示对他敬佩,同时表明了这顿饭是她请客,柯冰也就知道了她有求于大刚。

  从友谊很自然就说到了合作,话题终于转到了正题上。他们早有了合作意象,只是大刚在卖官子,单等对方着急来求他了。

  焦雨霁有一批生产原料想给海河公司。大刚主管财务和材料,他一松口,大笔的货款就源源不断地流到焦雨霁名下了,其中的利润当然不薄。但是这些只是表面上的,其实他们之间还隐藏着一个阴谋,就是她的原料是走私品,说合作只是幌子,其实是要拉大刚下水。

  大刚七拐八拐终于拐到真实目的上,要求对方把天海集团预交的货款拿出一百万压到柯冰的帐上。名义上叫质量和信誉的违约保证金。柯冰心里明白,这笔钱是给他们没成交的股票堵窟窿的。

  一百万,数目不小!焦雨霁却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她知道这笔钱是肉包子打狗,要不回去了。但她所得到的好处却远远不止这点儿!

  柯冰暗暗佩服大刚的智慧--受贿有方。如果一切顺利,这笔资金就可以不还。无论哪一天,有人追查的话,这笔钱是作为押金“投资”到柯冰的投资公司帐上的,与他大刚无关。而且名义上是要还的。如果对方货物出现质量或其他问题,买卖合同可以无效,而他们的资金问题早已解决,款项再退回就算完事。

  举杯庆祝合作愉快时,库勒妮霜的表情依然不敢放松。她确实是焦雨霁手下的部门经理,而不是空有经理之名的公关小姐。

  库勒妮霜主管一个门市,是一家服装专卖店,这个店是雨霁物资公司收购的,焦雨霁派她主管,效益好就有提成。今天的合作意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她什么好处。私下焦雨霁怎么奖励她,另当别论。

  大刚和她见过面,看来是对眼了,所以柯冰又悟到了一个道理——再好的朋友,他的话也不能全信!——大刚要他向焦雨霁施展美男计是假,不让他和他争“裤里爽”才是真! 如果他们争着向库勒妮霜献殷勤,被人取笑事小,肯定还会在谈判中站下风!

  看清形式也就放松精神了,只要柯冰陪好焦雨霁,不去打扰大刚和裤里爽亲热就算完成任务。至于能不能勾引焦雨霁上床,那是次要的,而且也只代表个人喜好。

  什么是朋友?就是能猜透他最想要什么,并努力帮他牟取!

  友谊也是分层次的!你能对朋友理解多少,不单单看你们关系好坏。默契,需要思想的深刻。有深层次的默契,友谊才够品味!

  于是柯冰开始活跃起来,频频举杯邀请她们喝酒,并适当留机会让大刚为裤里爽求情。当她们招架不住时,柯冰才又冒出来一个建议。

  酒是不能再喝了,于是去卡拉OK。其实谁也没热情唱,就放音乐跳舞。

  库勒妮霜1.73米的身高,比柯冰还高 一公分,而且有高跟鞋,显然与柯冰不般配。大刚1.86米,两人配舞正合适。很自然,柯冰和1.62米的焦雨霁搂到了一起。

  柯冰说出了他的建议:让库勒妮霜准备三千张面值百元的购物券,等大刚和焦雨霁合作成功时,以物资公司的名义送给大刚这些价值三十万元的购物券。这叫礼尚往来,算是购买物资的回扣。

  海河公司三千职工每人一张。这样公司上下都会对这次购买原料表示认可,心里认定回扣都被大家分了,大刚在公司里也好树立威信。

  说到此,焦雨霁和库勒妮霜都很认真地听,心里却在盘算她们的利润,打着自己的算盘。平白送出30万,虽说比100万少得多,但总不如不损失好接受。或许正相反,她们反而宁愿多损失一些。

  这时柯冰继续说他的计划——让库勒妮霜在专卖店里准备价值不超过30元的服装,标价70元,谁要看好就拿走,但是余额不退。相信不会有太多的人愿意吃亏,肯拿百元购物券买70元的服装;同时准备不足40元的服装,标价160元,谁选就补足差额,每件纯利20元;然后是标价200元以上的。刚才了解过了,专卖店里好多服装都是700元以上的,利润空间就很大了。那么送出这三千张购物券,名义上送出三十万,实际上保守估计至少也可以赚几十万。

  (8)柯冰的建议是让大刚脸上好看、库勒妮霜和焦雨霁从中赚钱的方案。

  焦雨霁和库勒妮霜都很兴奋,刚刚还在为送出30万心疼,转眼又变成了意外收获,精神上可以说经历了一次大起大落。

  库勒妮霜眼里闪着亮光,她的收入不高,一年不过两三万,这批购物券的利润提成,足以超过她一年的收入。大刚却突然泼出一盆冷水——他醉眼朦胧(装的)地说:“别高兴得太早了!合作要一步一步地进行。”

  库勒妮霜脸上灿烂的笑容有点僵。这时歌厅里的客人陆续多起来,她马上振作起精神,兴致高昂地说:“咱们到套房里玩去吧!今天谁也不能走,我们欢乐今宵!”

  大刚之所以要给裤里爽出难题,就是为了让她主动投怀送抱。柯冰心里明白,这笔交易一定能成功。但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成为一名走私团伙的成员。

  库勒妮霜就紧张了,而且焦雨霁心里也没谱了,拿出100万压到柯冰的帐上,并不代表买卖一定顺利。她哪里知道他们正急需这比钱?她担心的是:如果真出现质量或其他问题,大刚随时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能否促使大刚让这笔交易进行到底,就看库勒妮霜的表现了。

  库勒妮霜提议欢度良宵,柯冰马上出面反对:“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们可是要回家度周末的!公粮还没交呢。”

  四个人中,库勒妮霜说话最没有分量了,所以此时只能焦雨霁出面帮她创造条件:“今天难得一聚,大家又这么高兴,咱们就玩到几点算几点吧!尤其今天认识了冰哥,实在荣幸!冰哥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够朋友的人,不但讲义气,而且有头脑,头一次见面就为我们出这么好的建议!并且我们对冰哥的计划还有不透彻的地方,冰哥能不能多教教我?”

  她不正面从时间上留他们,而是转移方向,并且把目标对准柯冰,给大刚留余地,也给足了柯冰面子。柯冰从心里唱起了现代京剧《沙家浜》——这个女人不寻常!

  进了套房,先在客厅里象征性地打开音响,唱歌依然是次要的。于是柯冰继续刚才的话题:“购物券要规定当月有效,最好5号送到,从发下去到最后一个消费日,也就20来天,这样平均每天增加150人光顾贵店,给你们带来的人气一定很旺!”

  大刚也插话了:“老冰说话总是留有余地,太保守了。如果按利润最大化估算,每件少说能赚200,那么这二十天就能赚60万!况且我们海河公司有三千人,天海集团可是八千人不止啊!”

  说这话时,大刚一直在注意库勒妮霜的表情。她的表情也确实值得注意,她实在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大一笔钱掉进她的店里!柯冰知道大刚已经很着急了,因为现在无论要求裤里爽什么,都是最佳时机。而且大刚不需要在材料问题上向裤里爽让步了。于是他站起来对焦雨霁说:“小焦,我们到里间详细商讨一些细节。”

  焦雨霁愣了一下,她正考虑如何为大刚和库勒妮霜提供单独的机会,却没想到柯冰做到了,而且这样称呼她。毕竟她是老板,人们叫她焦总叫惯了。

  焦雨霁最担心大刚没有勇气吃下她的原料,毕竟他是国企转轨成的股份公司经理,没必要为了公司利益让个人担风险。

  与焦雨霁进房间时,柯冰发现大刚也迫不及待地和裤里爽进了另一个房间。

  里间的布局是卧室,只有一张大床,柯冰先让焦雨霁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到上面。

  “冰哥,今天的事真要谢谢你了!”

  她一语双关。“今天的事”指的是他帮她完成这笔交易,表面上还指他为她出的购物券这个主意。毕竟那是一个正经生意,创意非常好,可以放到明面上说。

  柯冰知道,刚刚出现时,在她心目中他只是大刚找来作陪的朋友;当大刚要求把一百万压到他的帐上时,他的分量就增加了;当他说出购物券的建议后,他的分量就又不同了;现在他请她进里间来,更是在帮她。聪明的女人,不需要说明也明白。

  柯冰轻松地说:“没什么,生意场上都不易!尤其女人出来闯!我所知道的女强人有两种??????”

  “我可不是什么女强人!”她马上反对这一叫法,似乎更希望被称作“小焦”

  柯冰停顿了一会儿,她表示想听他的下半句话。于是他继续说:“一种是男人无能的;一种是男人无情的。”

  她好像很有感触,柯冰猜测她们夫妻不是感情不合就是聚少离多。

  “你一定很累吧?小焦!”

  柯冰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想到了喊她“小焦”?他提前准备时并没有想到这个称呼。他属于临场发挥型!

  焦雨霁真的就“小”了,也“娇”了,无限感慨似地说:“身体累还是次要的;心累才是真的累!”

  柯冰无限温柔地钩住她的肩:“那就放松点,好好休息休息吧。”

  柯冰一边说一边起身帮她脱外衣,并想好了——如果她强烈抗拒,他就扒掉外衣后帮她挂起来,然后退出房间,让她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自责。可是她没有抗拒,只是犹疑了一下,有点迷离和不知所措,柯冰顺势抱住吻了她。

  柯冰明白,焦雨霁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只是精神防线稍稍放松了那么一下而已。所以他必须趁热打铁。

  柯冰的吻慢慢点燃了她的欲望,融化了她的坚固。没等外衣脱下来,他们就滚到了床上。他没给她反省的机会,嘴还吻在一起,裤子就脱下一半,然后找准目标。

  在那一刻,焦雨霁似乎发觉了自己有所不该,可是她清醒得太晚了,一旦事实发生了,她也就不再挣扎了,因为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了。以她的身份,不可能象纤弱的小女 孩上当受骗一样委屈和挣扎。于是她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坦然接受来自丈夫以外男人的温情。当她身体已经完全接受他的动作时,柯冰才停下来继续脱衣服,她也很自然地全部解除了武装,然后他们充满激情地继续。

  男人最大的兴趣有两件事--把良家妇女变成荡妇;还有把荡妇变成良家妇女。

  和焦雨霁做爱,就是前一种成功,男人作为征服者的欲望可以得到充分的满足!但这只是柯冰主观上的感觉,他根本不知道被她征服的女人是一个走私团伙的主犯,而是把她做为良家妇女。

  焦雨霁是那种尊贵与正统的女人,所以第一次不能花样太多。柯冰尽量采取她容易接受的方式。几翻冲刺,她才开始呻吟,毕竟前奏太少,她进入状态比较慢。于是他放慢速度,加大幅度,让她深刻感受他的每一次冲击。

  这时柯冰才明白为什么大刚不到中午就拉他出来。让他好好休息,就是为了现在有锐气。他突然感到一种恐惧,来自大刚的恐惧,似乎他的一切都在大刚的算计之中。幸亏他们是朋友,如果有一天成为敌人,他必须除掉他!这个想法实在太可怕了。

  焦雨霁终于彻底进入了状态,生理对快感的本能要求战胜了思想的禁锢,先是软软地呻吟,然后有节奏地叫了起来,最后疯狂地抱着柯冰,指引他的动作适合她的要求。

  正当他们徘徊在快乐的顶峰时,手机响了。柯冰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衣服口袋,对方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在狂叫:“蠢货,你再和别的女人鬼混,我和你没完!”(9)电话是杜倩打来的。她和柯冰一直是短信联系,从来没通过电话,但这次不同,她发现了柯冰没去医院,也没回家,更没有老婆自杀的事,于是她猜到他身边肯定还有女人,这本来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却很难接受。

  柯冰感慨:这个杜倩,实在是太聪明了!唉!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有一定的道理。

  “你瞎吵吵什么?我老婆还没管我呢,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

  “你果然在外面鬼混!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真要看看你老婆到底管不管你?”

  柯冰只好变得温柔:“你到底要怎么样?”

  杜倩也温柔了许多:“我只要你今晚回来。我想你!”

  此时实在无法形容焦雨霁是什么表情,更猜不透她的心理。柯冰放下电话时,她已经在穿衣服了,然后不露声色地说:“别惊动他们了,咱俩先走吧。”

  柯冰猜想,另一个房间里,大刚他们的战斗或许正在激烈进行吧!

  出大厅时,柯冰又看到了红霞,他赶紧过去把手机还给她,因为要关机、抽卡、说感谢话,又互留手机号,所以耽误了一会儿,焦雨霁自己出去把车开了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就钻了进去。

  本来没答应回杜倩家,但是也不能回自己家。柯冰和家里撒谎说在上海出差,中午妻子还打电话问过他的日程。想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好说了杜倩家附近快餐店的地址,焦雨霁也不多问,一直向市区开去。

  车窗外,树木、田野迅速向后消失。一轮寒月挂在天上。每当看到月亮,柯冰都能联想到某个情人,联想到他们在月光下浪漫与风流。焦雨霁一言不发地开她的车,柯冰也默默地守护着他们的沉默。

  因为还想着留在房间里的大刚,柯冰的思绪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纷飞。

  柯冰被审讯三天回来后,女朋友害怕众人的目光,不敢和他来往了。他不但没有从她身上得到一丝安慰,反而要面对失恋的痛苦。

  “这种女人,不要也罢!经不起考验的爱情最没有价值了!”

  大家都这样劝他,柯冰也只能认命。

  大刚的女朋友及时充当了“慰安妇”,经常来看大刚,同时照顾柯冰,有时当着大刚的面打来热水帮他擦身子。

  她叫常玉娥,宿舍里的同学都叫她嫦娥。她比他们高一届,是学姐,他们就更不拿她当纯真了,荤的素的什么都说。有时说得太露骨了,她就红着脸:“小孩子家怎么思想这么坏!”

  于是他们就起哄:“大刚不是小孩子吧?他够大吗?”

  一天,大家都去上课了,嫦娥又来看望柯冰。女性都有母性的温柔,尤其一个人处在伤病状态下,又刚刚失恋,对这种温柔更加依赖。所以柯冰异常伤感,眼泪总是不争气地往外流,嫦娥就坐到他床边陪他流泪。

  见她为他流泪,柯冰更难控制自己了,多少委屈没处去诉,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最后竟扑到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嫦娥说她早知道大刚送她的录音机是他的,为了这部录音机,差点要了他的命,值得吗?

  柯冰说:“命是保住了,小命就难说了!” 并夸张地讲述二狗子如何虐待他的阴部,不知会不会留下性残疾?说得嫦娥又吃惊又心疼。

  最后嫦娥提出看看他还有没有生理反应,就扒开他的裤子去摸。他的大腿根部有伤,她不好意思直接抓,手总在周围打转,于是碰到了他的伤处,他咬牙强忍疼痛,当然不会有其他反应了。

  嫦娥继续努力,抚摸一会儿,就小心翼翼改用嘴含,并不停地动作、变化。92年的大学生,远不如今天开放,恋爱顶多也只是亲吻而已,哪受过这种刺激?柯冰马上坚强起来,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见他还能坚挺,她放心了,但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努力,直到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她才慢慢笑了笑:“等你伤好了,我再让你真的爽。”

  一想到她是大刚的女朋友,柯冰就象犯了罪似的闭上眼睛:“你走吧,最好别来了!起码不要单独来。”

  她也很伤感:“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一边说一边用纸帮他收拾残局。

  这时,大刚突然闯了进来。

  大刚进来时,局面非常尴尬。

  柯冰慌忙拽过被子盖住下体,嫦娥则端起脸盆向外走,没有任何解释。

  柯冰的脸胀得象茄子似的。大刚见了嘿嘿傻笑:“你还不好意思?平时泡妞时的厚脸皮呢?”

  柯冰不知道他是早就在门外了还是正好刚刚回来?也不知他看到了他们的活动内容还是真的认为她在为自己处理伤口?

  大刚回身给他削苹果,柯冰悄悄从被子里把裤子提上。嫦娥很快就回来了,端一盆热水放到床边:“你是让大刚给你洗还是让我?”

  柯冰无话可说,看到她那么从容,心里暗暗佩服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大刚接口道:“你给他洗吧,晚上我再伺候他。”

  嫦娥很自然地来掀他的被子,见他提上了裤子,嘴角向上翘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替他扒裤子,柯冰慌乱地阻止她,说自己会动了,不用这样伺候了。

  大刚很不满意:“客气什么?她既是你嫂子又是你姐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走过来,强硬地把他的裤子连内裤一起扒下来。

  当柯冰的伤好了之后,大刚和嫦娥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谁也不说为什么?

  当时柯冰心里有一种感觉,大刚是因为自己和嫦娥有了太多的接触才分手的。他是不想为了女人失去他这个朋友吧?要么是他早就要和她分手了,只等照顾到他伤好了之后才公开?为此柯冰一方面感到内疚,一方面认可了大刚这个哥们儿。

  后来嫦娥真的和柯冰幽会了。男女间的距离,只是一张脸皮而已。既然他们有过生理探索,就可以以此为基础继续探索下去。正象她曾经向他许诺的那样,她要让他真的爽。无论他对她有什么样的举动,她都不拒绝。

  柯冰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失恋后太空虚?总之她让他完成了成年仪式,但他们没有结果,首先柯冰有偷朋友女人的心理压力,其次有吃朋友剩饭的感觉。

  本来柯冰的心中对性是又神秘又神圣的,即使恋人之间的“越轨”也不过是亲吻和抚摸而已,发生性关系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但是他的身体却特别想要她,所以反复和她约会了好多次,但是最终还是摆脱不了大刚的影响,所以后来就离她远了。再后来,她比他们早一年毕业,也就终断了。

  常玉娥,虽然不是他的初恋,却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女人。柯冰没有从中体味到爱情的至真至纯,却从中感受到了偷情的刺激。

  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对柯冰最大的改变是--不再把性看得那么至高无上了。

  大概是禁果特别甜吧!从此柯冰再和女生谈恋爱就不再满足于亲吻和抚摸了。也不会因为和某个女生有了性关系就轻易许诺要娶她了。

  情和性,本来就是交织在一起又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都与婚姻有关,也都与婚姻无关。

  恋爱如此,猎艳更是如此。柯冰眼里的焦雨霁,只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一次碰撞而已,绝不代表他们之间有什么承诺,更与婚姻无关。

  他知道焦雨霁心理上会产生奇妙的变化,认为发生性关系代表两个人建立了无比亲热的私密关系。所以焦雨霁会在心理上希望柯冰对她亲密与忠诚。然而她的心理要求还没来得及形成,就被杜倩的电话打断了。

  下车时,柯冰鼓起勇气在焦雨霁脸上亲了一下。她面无表情,眼里含满了泪水。柯冰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内疚,毕竟这个女人不但让他享受了征服的满足,而且让他摆脱了赚得第一个一百万时的经济危机,同时又让他赚到了第二个一百万。若按成交的时间算,她这一百万才应该算柯冰淘到的第一桶金。

  关于资本的原始积累有这样的评述--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滴着鲜血和肮脏的东西!

  柯冰并没有感到自己赚这笔钱有多么毛骨悚然!却阴差阳错地让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被他引诱了的女人感到了耻辱和羞愤。

  柯冰无法表达对焦雨霁的歉意,他们被打断的绝不只是做爱时身体上的享受,最残酷的是女人享受性爱后所产生的心理上的需求被剥夺了。

  柯冰只好提醒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补偿她。

  目送焦雨霁的汽车汇入灯的洪流,消失在光的海洋里,柯冰转身做了个飞天的动作,表示他将把这个女人暂时抛在身后,因为他马上就要面对另一个女人了。

  老天简直就像个魔术师!白天离开杜倩时,他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晚上回来时,他已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百万富翁了!

  进入小区,公寓楼前光线较暗,柯冰放开嗓子高声唱着向里走。

  柯冰唱歌从不走调,更不跑调,而是根本找不着调!

  小区空地上还有几个晚归的乘凉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打扑克、下棋、聊天。听到柯冰狼嚎般的歌声,一个个皱紧眉头:“嘿~~借酒撒疯,算么东西!这种人,出息绝对大不到哪儿去!”

  即使生活中并不缺少女人,还是不会放过征服女人的机会,那是一种猎奇的心态,就象旅游一样,定要到陌生的山水中去体验全新的感受。别处的山上水更清,他乡的山顶月更明!(9)电话是杜倩打来的。她和柯冰一直是短信联系,从来没通过电话,但这次不同,她发现了柯冰没去医院,也没回家,更没有老婆自杀的事,于是她猜到他身边肯定还有女人,这本来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却很难接受。

  柯冰感慨:这个杜倩,实在是太聪明了!唉!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有一定的道理。

  “你瞎吵吵什么?我老婆还没管我呢,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

  “你果然在外面鬼混!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真要看看你老婆到底管不管你?”

  柯冰只好变得温柔:“你到底要怎么样?”

  杜倩也温柔了许多:“我只要你今晚回来。我想你!”

  此时实在无法形容焦雨霁是什么表情,更猜不透她的心理。柯冰放下电话时,她已经在穿衣服了,然后不露声色地说:“别惊动他们了,咱俩先走吧。”

  柯冰猜想,另一个房间里,大刚他们的战斗或许正在激烈进行吧!

  出大厅时,柯冰又看到了红霞,他赶紧过去把手机还给她,因为要关机、抽卡、说感谢话,又互留手机号,所以耽误了一会儿,焦雨霁自己出去把车开了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就钻了进去。

  本来没答应回杜倩家,但是也不能回自己家。柯冰和家里撒谎说在上海出差,中午妻子还打电话问过他的日程。想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好说了杜倩家附近快餐店的地址,焦雨霁也不多问,一直向市区开去。

  车窗外,树木、田野迅速向后消失。一轮寒月挂在天上。每当看到月亮,柯冰都能联想到某个情人,联想到他们在月光下浪漫与风流。焦雨霁一言不发地开她的车,柯冰也默默地守护着他们的沉默。

  因为还想着留在房间里的大刚,柯冰的思绪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纷飞。

  柯冰被审讯三天回来后,女朋友害怕众人的目光,不敢和他来往了。他不但没有从她身上得到一丝安慰,反而要面对失恋的痛苦。

  “这种女人,不要也罢!经不起考验的爱情最没有价值了!”

  大家都这样劝他,柯冰也只能认命。

  大刚的女朋友及时充当了“慰安妇”,经常来看大刚,同时照顾柯冰,有时当着大刚的面打来热水帮他擦身子。

  她叫常玉娥,宿舍里的同学都叫她嫦娥。她比他们高 一届,是学姐,他们就更不拿她当纯真了,荤的素的什么都说。有时说得太露骨了,她就红着脸:“小孩子家怎么思想这么坏!”

  于是他们就起哄:“大刚不是小孩子吧?他够大吗?”

  一天,大家都去上课了,嫦娥又来看望柯冰。女性都有母性的温柔,尤其一个人处在伤病状态下,又刚刚失恋,对这种温柔更加依赖。所以柯冰异常伤感,眼泪总是不争气地往外流,嫦娥就坐到他床边陪他流泪。

  见她为他流泪,柯冰更难控制自己了,多少委屈没处去诉,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最后竟扑到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嫦娥说她早知道大刚送她的录音机是他的,为了这部录音机,差点要了他的命,值得吗?

  柯冰说:“命是保住了,小命就难说了!” 并夸张地讲述二狗子如何虐待他的阴部,不知会不会留下性残疾?说得嫦娥又吃惊又心疼。

  最后嫦娥提出看看他还有没有生理反应,就扒开他的裤子去摸。他的大腿根部有伤,她不好意思直接抓,手总在周围打转,于是碰到了他的伤处,他咬牙强忍疼痛,当然不会有其他反应了。

  嫦娥继续努力,抚摸一会儿,就小心翼翼改用嘴含,并不停地动作、变化。92年的大学生,远不如今天开放,恋爱顶多也只是亲吻而已,哪受过这种刺激?柯冰马上坚强起来,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见他还能坚挺,她放心了,但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努力,直到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她才慢慢笑了笑:“等你伤好了,我再让你真的爽。”

  一想到她是大刚的女朋友,柯冰就象犯了罪似的闭上眼睛:“你走吧,最好别来了!起码不要单独来。”

  她也很伤感:“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一边说一边用纸帮他收拾残局。

  这时,大刚突然闯了进来。

  大刚进来时,局面非常尴尬。

  柯冰慌忙拽过被子盖住下体,嫦娥则端起脸盆向外走,没有任何解释。

  柯冰的脸胀得象茄子似的。大刚见了嘿嘿傻笑:“你还不好意思?平时泡妞时的厚脸皮呢?”

  柯冰不知道他是早就在门外了还是正好刚刚回来?也不知他看到了他们的活动内容还是真的认为她在为自己处理伤口?

  大刚回身给他削苹果,柯冰悄悄从被子里把裤子提上。嫦娥很快就回来了,端一盆热水放到床边:“你是让大刚给你洗还是让我?”

  柯冰无话可说,看到她那么从容,心里暗暗佩服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大刚接口道:“你给他洗吧,晚上我再伺候他。”

  嫦娥很自然地来掀他的被子,见他提上了裤子,嘴角向上翘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替他扒裤子,柯冰慌乱地阻止她,说自己会动了,不用这样伺候了。

  大刚很不满意:“客气什么?她既是你嫂子又是你姐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走过来,强硬地把他的裤子连内裤一起扒下来。

  当柯冰的伤好了之后,大刚和嫦娥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谁也不说为什么?

  当时柯冰心里有一种感觉,大刚是因为自己和嫦娥有了太多的接触才分手的。他是不想为了女人失去他这个朋友吧?要么是他早就要和她分手了,只等照顾到他伤好了之后才公开?为此柯冰一方面感到内疚,一方面认可了大刚这个哥们儿。

  后来嫦娥真的和柯冰幽会了。男女间的距离,只是一张脸皮而已。既然他们有过生理探索,就可以以此为基础继续探索下去。正象她曾经向他许诺的那样,她要让他真的爽。无论他对她有什么样的举动,她都不拒绝。

  柯冰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失恋后太空虚?总之她让他完成了成年仪式,但他们没有结果,首先柯冰有偷朋友女人的心理压力,其次有吃朋友剩饭的感觉。

  本来柯冰的心中对性是又神秘又神圣的,即使恋人之间的“越轨”也不过是亲吻和抚摸而已,发生性关系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但是他的身体却特别想要她,所以反复和她约会了好多次,但是最终还是摆脱不了大刚的影响,所以后来就离她远了。再后来,她比他们早一年毕业,也就终断了。

  常玉娥,虽然不是他的初恋,却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女人。柯冰没有从中体味到爱情的至真至纯,却从中感受到了偷情的刺激。

  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对柯冰最大的改变是--不再把性看得那么至高无上了。

  大概是禁果特别甜吧!从此柯冰再和女生谈恋爱就不再满足于亲吻和抚摸了。也不会因为和某个女生有了性关系就轻易许诺要娶她了。

  情和性,本来就是交织在一起又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都与婚姻有关,也都与婚姻无关。

  恋爱如此,猎艳更是如此。柯冰眼里的焦雨霁,只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一次碰撞而已,绝不代表他们之间有什么承诺,更与婚姻无关。

  他知道焦雨霁心理上会产生奇妙的变化,认为发生性关系代表两个人建立了无比亲热的私密关系。所以焦雨霁会在心理上希望柯冰对她亲密与忠诚。然而她的心理要求还没来得及形成,就被杜倩的电话打断了。

  下车时,柯冰鼓起勇气在焦雨霁脸上亲了一下。她面无表情,眼里含满了泪水。柯冰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内疚,毕竟这个女人不但让他享受了征服的满足,而且让他摆脱了赚得第一个一百万时的经济危机,同时又让他赚到了第二个一百万。若按成交的时间算,她这一百万才应该算柯冰淘到的第一桶金。

  关于资本的原始积累有这样的评述--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滴着鲜血和肮脏的东西!

  柯冰并没有感到自己赚这笔钱有多么毛骨悚然!却阴差阳错地让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被他引诱了的女人感到了耻辱和羞愤。

  柯冰无法表达对焦雨霁的歉意,他们被打断的绝不只是做爱时身体上的享受,最残酷的是女人享受性爱后所产生的心理上的需求被剥夺了。

  柯冰只好提醒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补偿她。

  目送焦雨霁的汽车汇入灯的洪流,消失在光的海洋里,柯冰转身做了个飞天的动作,表示他将把这个女人暂时抛在身后,因为他马上就要面对另一个女人了。

  老天简直就像个魔术师!白天离开杜倩时,他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晚上回来时,他已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百万富翁了!

  进入小区,公寓楼前光线较暗,柯冰放开嗓子高声唱着向里走。

  柯冰唱歌从不走调,更不跑调,而是根本找不着调!

  小区空地上还有几个晚归的乘凉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打扑克、下棋、聊天。听到柯冰狼嚎般的歌声,一个个皱紧眉头:“嘿~~借酒撒疯,算么东西!这种人,出息绝对大不到哪儿去!”

  即使生活中并不缺少女人,还是不会放过征服女人的机会,那是一种猎奇的心态,就象旅游一样,定要到陌生的山水中去体验全新的感受。别处的山上水更清,他乡的山顶月更明!第二章 旧情如梦逝如水

  (1)重新回到杜倩身边,柯冰以为会和她吵一架,可是杜倩只字不提电话里争吵的事,他也就无需解释了,但是都知道彼此心中有一丝不快,他们只有靠床上的欢乐来冲淡它。

  性不只是身体的享受,也是心灵的滋润,越是被禁锢的女人,越是需要。与柯冰相好,成了杜倩生活中的隐私,她只从中享受那份美好,不去考虑未来。

  柯冰的生活中并不缺少女人,但他还是不放过征服女人的机会,那是一种猎奇的心态,就象旅游一样,定要到陌生的山水中去体验全新的感受。别处的山上水更清,他乡的山顶月更明!

  人生也是一次旅行。柯冰的人生旅程中,游历过不少名山大川,但那些诱人的风景只能是短暂的停留,却不是定居。如果找到一处适合定居的景区,是否意味着要放弃天下所有的风景?不一定吧!

  杜倩就是一处适合常驻的景区。

  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杜倩都是再好不过的情人了。模特的职业和模特的身体条件都是男人心目中的著名景区,而杜倩的心理状态更是柯冰梦寐以求的。她并不要求他以婚相许,却对他倾注了比恋人还专注的感情。这份感情能维持多久?柯冰不去多想,他只知道这个季节自己要在这个景区好好休养。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杜倩只有一周假期,转眼就过去了。

  最后一个早晨,闹钟响时,他们都已经醒了,并且早就纠缠在了一起。

  刚刚度过一周的激情缠绵,早已非常熟悉彼此的习惯与特点,所以很快就达到了兴奋点,再经过一段云里雾里的激情碰撞,两个人都很满足地在高潮中结束了享受。

  稍稍休息一会儿,他们都爬了起来。

  今天杜倩必须去公司报到。

  服装模特大赛初选已过,杜倩顺利过关,这一周的假期是用来调整,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是全封闭集训,然后是电视直播的初赛、复赛和决赛。

  他们谁也没穿衣服,赤裸着进了卫生间洗漱。柯冰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杜倩还在对着镜子梳头、描眉、画口红。柯冰橡皮糖似的粘在她身后,双手一刻不停地捂住她的双乳揉捏。

  杜倩被他捏疼了,却没有反抗,而是深深陶醉在他的柔情里:“再不放手,我可真要迟到了。”

  “你们今天只是报到,早点晚点没关系的。”

  “好吧,最后这几分钟让你好好摸个够,不许再吻我的嘴了,好吗?”

  杜倩象哄孩子似的迁就着柯冰的纠缠。

  柯冰知道这次大赛对杜倩很重要。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提高自己的机会了。

  模特这个职业很残酷!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本来是最青春靓丽的年龄,可是在这个行业里,二十已经算老了。

  杜倩自称二十三,因为周岁不满二十四,而虚岁已经二十五了。所以这次大赛,如果她还不能脱颖而出,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杜倩对这次参赛非常在乎。

  柯冰知道自己应该在分手前鼓励她几句,于是一边继续纠缠一边向比自己小六岁的杜倩撒娇:“我后悔了,不该支持你去参赛,我怕!凭你的实力拿个奖不成问题,再加上我去帮你活动,一旦你获奖成了名模,恐怕你就看不上我了。”

  “蠢货!”杜倩无比甜蜜地笑骂:“你没脑子啊?就算眼瞎看不出来,身体还感觉不到我有多爱你吗?现在是我配不上你,如果得了大奖,成了名模,才刚刚和你追平一点儿啊,现在你是百万富翁啦,你还没习惯吧!”

  这时,杜倩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冰哥,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人,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你了,而且不可救药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离婚)什么,只要你永远对我这样好,别想摆脱我就行,好吗?”

  男女之间,只要擦出火花,就会贪恋一时的欢爱。所不同的是,男人似乎把性当作最终目标,一旦上了床就不再图谋发展了,他最希望从此原地踏步,停止不前。

  而女人正相反,她们把性当作亲密的开始,一旦对方能够让她满足,就希望把这一时的欢爱变成永远,不只在时间上,而且希望全部。

  杜倩开始和柯冰约会时,只是为了寻求一时的满足,而经过这一周的水乳交融之后,尤其得到柯冰在事业上的支持以后,她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柯冰很敏感地发现了这个危险信号。

  柯冰心里更希望和杜倩的性关系能多维持一段时间,甚至可以是永远。毕竟杜倩的优美身体非常充分地满足了他的需求,尤其她的情调更是难得。

  柯冰不能让双方的愿望失控。如果任其发展的话,必将威胁到自己的婚姻。他之所以要保护自己的婚姻,并不是因为对现在的婚姻满意,而是因为他不能通过婚姻来确定每一个和自己上床的女人的关系,如果和每一个性爱滋味良好的女人都动婚姻,他的家庭岂不成了浪里浮萍?最主要的是,他的心中还隐隐约约地为另一个女人留着婚姻的位置,只是他无法娶到她,也不知将来该如何发展,所以只好不去考虑她,回避是最明智的选择,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现在的妻子,正好成了他拒绝其它女人的挡箭牌。

  于是,当杜倩说出要和他“永远”时,柯冰很清醒地说:“宝贝!你知道这次集训将一个多月见不到你,我会多想你吗?”

  他的问话肯定了他对他们亲密关系非常满意,变相回答了愿意和她继续下去,但同时又回避了“永远”的承诺,而且柯冰很善于利用身体语言,不仅双手在她的乳房上增加了动作和力度,而且丰富的面部表情也在代替语言,通过镜子向她说明“只要你肯满足现在的情人关系,我们就能一直甜蜜下去。”

  杜倩实在无法抗拒柯冰的身体攻势,尤其柯冰说到离别,这是他们一直回避的一个话题,然而今天不能再回避了,她顿时陷入了难舍难分的缠绵,于是在柯冰双手的揉搓中变得酥软了:“傻瓜,我们抓紧时间······好吗?”

  柯冰的手马上从她身体的丰满部位滑向私密深处,发现她早已进入状态,不再需要前奏了。

  杜倩对自己的未来还很迷茫,她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成就事业,也就是目前的模特大赛,如果能够获奖,不但以后的佣金会大幅提高,而且在很多领域都可以有新的发展。而在婚姻问题上,她还没有为自己设计好,似乎自己的婚姻与爱无关,而是与事业拴在一起的,事业上的成就将直接决定她婚姻的层次,然而遇到柯冰之后,一切都变了,似乎事业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因为无论成功与否,她都想和这个无比甜蜜温情的男人厮守。

  难道她真要一辈子和他做情人?她还没来得及深入考虑这个问题。

  缘来则聚,缘尽则散。这是他们之间信守的规则。因为他们都喜欢和对方在一起,也都知道对方喜欢和自己在一起,所以能够拥有这份美好。一旦有一方厌烦,他们的缘分就算到头了。所以情人关系最脆弱,同时也最美好。没有婚姻做保证的感情,只有互相珍惜才能维持下去。而柯冰从来不承认自己有感情,他们目前还只是偷情。

  柯冰偷情背叛的是自己的妻子;杜倩偷情背叛的是谁?她背叛的是自己不成熟的婚姻的设想。虽然她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设想。

  模特大赛是杜倩努力实现的人生目标之一,现在到了最后冲刺的时候了。感情归宿问题只能等比赛结束再考虑。她的未来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次参赛杜倩信心很足,因为柯冰同意赞助她。她以前也曾参加过多次类似的比赛,经验很丰富了,条件也不错,只是每到最后关头都有对手拿出足够的资金来疏通评委,而且那些比赛规模都不是很大,她觉得自己不值得用身体做为交换条件去和那些人在另一个领域里竞争,她对那些道貌岸然的评委抵触情绪很大,觉得自己还年轻,不该这么便宜了他们。而且自己一旦把身体出卖了,对手也拥有同样的手段,那么最后比拼的还是金钱,自己没钱,身体等于白付出,没把握的事她更不值得付出了。

  转眼杜倩便成了模特行业里的大姐,最后的机会面前她很珍惜,但是没有柯冰的赞助,她同样没信心参赛。柯冰不懂这个行业里的规矩,以为花不了几个钱,而且是在他的股票一路走高,两个人激情似火时作出的决定,没有经过严密的考虑,就支持和鼓励杜倩去参赛。杜倩果然一路过关斩将顺利通过预选,柯冰的“支持”就到了兑现的时候了。而此时他已经“发财”了,就更不把送礼的事当成负担了,满口答应包在自己身上。

  在柯冰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为女人花钱。他为什么要对杜倩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杜倩的身体给他的满足与众不同吧!总之柯冰不承认自己爱她。他给杜倩的解释是:“我只为和你在一起时更开心。”

  杜倩非常饥渴地和柯冰滚到一起。她的身体起伏很大,以迎接他的冲击。

  柯冰对她最满意的原因之一也正在此,每次做爱她都非常投入。在性爱活动中,男人关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感受,还有对方的满足。而杜倩无论哪个方面都很出色。

  早晨起床前他们刚刚做过了,而此时,激情再次燃烧,是欲火难平还是难舍难离?

  柯冰看了看表,两人疲惫地相视一笑,幸福满足的感觉充满房间,体液的气味更让屋里有一种温馨的氤氲。

  柯冰体贴地帮杜倩戴好胸罩,杜倩则抓紧时间化妆:“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打也没用,我只能偷时间开机给你发短信。”

  说完赶紧拿起衣裙套在身上,边系扣边向外走,出了门,发现楼道里没人,柯冰又不失时机地在她胸部揉了一把,然后坦然走出楼道各奔东西。

  男人和女人的另一个差别就是--男人无论在外面怎么混,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天地;而女人一旦红杏出墙,就会不顾一切去“追求幸福”。

  其实婚外情导致的婚变多是男人向女人屈服造成的。如果男人态度明确,不动婚姻,女人只好知难而退,并保守秘密,继续作她的“良家妇女”。

  然而在很多情况下,男人为了不失去女人,不得不作婚姻上的让步。

  尽管柯冰对杜倩非常满意,但是这种满意同样是建立在不动婚姻的基础上的。当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杜倩的温床后,马上回到了久违的家。

  房间还是临走时的样子:散乱的客厅,滴水不止的笼头,昏暗的卧室及撩开半个被窝的床。

  家庭生活的一成不变让他感觉恍惚,似乎他不是离开了一周,而是正准备出门时,到了门外发现忘了东西再回来拿,于是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生存空间。一周和一天和一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面对一成不变的生活,一切都那么平淡。倒在床上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娶错了老婆?妻子在很多方面都很出众,尤其在自立方面,更是百里挑一。但是,一个女人再好,也不可能兼顾所有女人的优点。所以柯冰才会在众多别的女人身上去探寻。

  再有,柯冰背叛妻子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不是他的最爱。也许这才是他为自己的不忠而开脱的最好的借口吧!

  人不但要对别人撒谎,也要对自己的灵魂撒谎。

  任何人对自己的不轨行为,都需要一个完整的借口。

  婚姻不代表爱情,如今连女人都可以公开承认这一观点了。所以柯冰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到底算不算正常,他只知道自己爱的不是妻子。而是一个叫李月的大学同学。

  此时,柯冰又一次沉浸在回忆里。他的回忆是痛苦的,即使回忆那些美好的瞬间,心里也是痛的。但是他似乎有自虐倾向,只要闲下来就会拿这份痛来消遣,在心痛中去品味心动的感觉,仿佛在享受一般。(2)认识李月是在大三时,柯冰和大刚在天大的舞会上见到了李月。

  那时李月正和同班女生学跳舞,一身雪白的衣裙,乌黑的长发自然且飘逸。娇小的身躯玲珑剔透,质朴的妆扮和清纯的表情,显得无比的自然且文静。

  柯冰和大刚对视一眼,马上达成默契。接下来的一曲水兵舞,由大刚去邀请那个教跳舞的女生,柯冰很自然成了李月的老师。

  李月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但是她却没有初学者的兴奋,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感觉非常平淡。柯冰有意调动她的情绪,而她对柯冰的出色表现也视而不见。

  柯冰被眼前这个内心无比平静的女生吸引了,他试探地约她离开舞会,李月的头低得象个问号,羞涩地不知所措。

  在柯冰心里,希望每一个和他交往的女人都能随便上床,却对羞涩的女孩情有独衷。李月的羞涩一下子便征服了柯冰,对她心驰神往起来。

  感到害羞,说明她心里有想法。不知为什么,柯冰的心里格外紧张,仿佛他不是约她到舞会以外聊天,而是要求她上床似的赤裸!那种心跳,柯冰以后再也没有体会过。

  发现柯冰非常认真地爱上李月时,大刚无可奈何地说:“你小子玩豪放女玩腻了,想换换口味是吧?”

  当时柯冰已经有过好多艳遇了。他和其他女生约会时,就靠自己的感染力调动对方的情趣,然后制造特定的氛围,挑逗对方情欲,往往两人刚有一点好感,还没来得及加深了解就先实现了亲密关系,甚至有的女生刚刚认识就被他征服了。所以当时在柯冰的字典里,恋爱就是泡妞,也就是勾引女生。

  然而,在柯冰的内心深处,对爱情则有着截然不同的定义--那是相当认真的,严肃的,纯洁的,甚至是神圣的,伟大的。真爱不该受肉欲的诱惑,而应自我克制。

  柯冰对真爱如此理解,简直就象手淫一样,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根本不现实。而他却能在这种不现实的幻想中体味到无穷的快感。

  面对李月的平静、羞涩、理智、温顺与矜持,柯冰似乎找到了真爱。李月的态度始终是不卑不亢,很少受他情绪影响,所以柯冰无法和她马上实现身体上的亲热,也就是肉欲受到了克制。这恰巧符合柯冰的理论--纯洁,严肃,认真,克制。

  然而,再纯洁的爱情也无法回避对性的渴望。性爱本来就是爱情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尤其对柯冰这样刚刚尝到甜头的青春少年来说,他只能克制,但不能不想。

  柯冰很精心地为他和李月制造着条件,比如李月放假了不回家,柯冰也留在学校过暑假。李月生日,他故意选了一件很性感的泳装作为礼物送给她。在他的思想里,这是进一步约她去游泳的先决条件,而一同游泳又是为身体接触制造条件。李月很高兴,但高兴似乎只是一种礼貌,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穿,只是作为一件珍贵礼物被无比珍惜地收藏起来,似乎它的用途只是礼物而不是游泳时穿的。

  面对心理如此静如止水的女孩,柯冰丝毫不敢有鲁莽的冲动。尽管心里很急,希望早日和她亲密起来,但是她越矜持,他越欣赏、越敬畏、越投入、越认真。他不可救药地陷入自己靠幻想编织的情网里,深深地爱上了她。

  其实很多情况下,爱情的产生不是因为对方多么美好,多么难得,多么与众不同,而是被自己的幻想给美化了。也就是说,你爱上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幻想。

  两人的关系始终停留在同学的距离上。因为在假期,没有课程,所以他们来往得比较频繁。柯冰在南大,而李月在天大,两所学校连着,甚至没有院墙相隔,但毕竟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如果开学后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再约会就不是很方便了。

  柯冰心里非常焦急,他挖空心思寻找各种借口去接近她,后来约她去海滨浴场:“你不是说很喜欢我的礼物吗?看看合适不?”

  李月依然很平静:“我试过了,很贴身。谢谢你。”

  柯冰继续努力:“在家里穿怎么知道好坏?咱们下水试试效果,肯定很漂亮!”

  李月笑了笑:“漂亮与否都没关系。我又不是明星!再说,天津的海滨浴场是人造的,很脏,我不喜欢。”

  柯冰也知道天津的人造浴场不迷人,所以他自己也没去过,随口接道:“那我们去北戴河怎么样?”

  话一出口,柯冰立刻被自己这一伟大设想激动起来,并马上补充完善这一设想--假期就快结束了,应该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间。他要让李月永远牢记他们“初恋”时的美好时光,而两人结伴远游更是最美好、最浪漫的回忆。另外,海边度过的美好时光里,肯定有机会和她零距离接触,爱情的表达会更直接,更自然,感情的发展也会更迅速。同时,旅途中,对她的关爱更能体现一个男人的魅力。

  李月丝毫没有对他的提议动心:“开学前,我有好多事要准备。”

  柯冰已下定决心,无论遭到什么样的拒绝,都要百折不挠地坚持到底,能否争取到这次机会,直接决定着他最大的梦想:“我们提前两天回来不就行了吗?”

  李月继续矜持:“我晕车,暑假连家都没回,最怕夏天出门了。”

  柯冰马上说:“我知道两种晕车药,很管用的,给你同时用。而且火车比汽车平稳些,你忍两小时,能换来五天天堂一样的享受!中央领导年年到北戴河疗养,说明那里确实值得去,而且林彪的别墅就建在那里的西山上。想想看,林彪选的环境还能差得了吗?”

  柯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历数北戴河海滨的诸多迷人景点,什么老龙头--山与海的交汇,万里长城的起点。山海关--天下第一关,不到长城非好汉!鸽子窝的日出,孟姜女庙的对联,黄金海岸的滑沙,自然野生动物园的身临其境。阳光、沙滩、海浪等等。

  李月终于心驰神往起来,却幽怨地说:“你确实应该去。”

  柯冰喜上眉梢,却听出李月话里有其他含意:“怎么是我该去?你难道不想去?”

  “我确实不能去!”李月把头低下了,就象初次见面柯冰约她离开舞会时一样,羞涩地把头低成一个问号。

  柯冰头脑迅速旋转--莫非她来了例假,不能下水?

  于是小心谨慎地试探着问:“为什么?”

  李月叹了口气:“我没钱,下学期的学费还没凑齐呢!”

  柯冰已经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她的一切刁难。他不知道李月还有多少借口在等着他,但是拿没钱当借口,显然阻挡不住他的决心:“没关系!只要我们玩的开心就算目的达到,差多少钱都由我负责。”

  李月勉强苦笑:“我凭什么花你的钱啊?”

  这下可真不好回答了。毕竟他们还没有任何关系。

  柯冰简直都要哭出来了:“李月,我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别再为我出难题了!就算我聘请你陪游总可以了吧?我一个人玩着没劲,又特想和你一起去玩,我给你劳务费怎么样?五天五百。别再刁难我了行吗?”

  柯冰的表情夸张得就象世界末日等待上帝的宣判。

  看着柯冰哀求的表情,李月忍不住笑了:“别拿我寻开心了好不好!”

  柯冰变得严肃起来:“我可是句句肺腑啊!真的,李月,我真想请你一起去旅行。旅游玩的是什么?是心情啊!有一个好的旅伴,才不会辱没风景。我觉得你是非常好的旅伴,所以才要请你同去。哦,是聘请!我不是开玩笑。”

  “这么说,你是当真的?”

  柯冰发现有希望,马上变换一种豪情万丈的表情:“千真万确!”

  李月终于不再矜持了,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咬紧牙关:“好吧,那就依你吧!”

  柯冰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长气,兴奋得眼里充满泪光。泪眼蒙胧中,他没有注意到,李月的眼里也浸着泪花。

  柯冰说服李月出游之后马上准备行程。他知道李月家庭条件差,所以尽量安排这次行程不要太破费。他要尽可能多摊费用,还要照顾到她的自尊心,不能让她为没钱而感到自卑。于是和李月说:“我来安排行程,你只要跟着走就行了,旅费先由我出,回来后我们再算帐。”

  柯冰没按自己说的那样坐火车,因为下了火车还要找汽车。不如干脆坐汽车,可以直接抵达目的地。李月性情温柔,随和,既然答应依他,就不再提任何条件。所以柯冰把行程计划向她说时她没提任何异议。他以为李月所说的晕车、没钱等等都是拒绝的借口,是少女的矜持,根本没想那些竟然会都是真的。

  上车不久,李月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了,继而非常厉害地呕吐,直吐得隔天的残食都倾囊而出,最后把胃液也赔上了。柯冰无比怜爱地把她揽进怀里,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把晕车药带上!

  李月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柯冰怀里,而此时柯冰只有懊悔和心疼,丝毫没有了阴谋得逞的窃喜。他多次提出放弃这次旅行,但都被李月制止了。他还不知道这个弱女子骨子里到底有多坚韧。

  颠簸的汽车载着颠沛的心驶出漫漫长夜,晨起的长风掠过浩瀚的海洋送入鼻息一抹腥咸的气息。天还没有完全亮,汽车终于抵达了鸽子窝--北戴河观日出的著名景点。

  下了车,李月稍稍休息一下,舒服了一点,但是体力仍很差,而她一定要陪柯冰赶在日出前蹬上山顶。

  两人携手随人流向前走,李月生怕自己的原因影响柯冰占领最佳位置,恨不得超越所有走在前面的人流。实事上已经不是柯冰搀扶她了,而是她拉着柯冰往前奔。

  不知不觉越过了公园的正门,他们在走下坡路,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山脚下。突然,一声震撼心魄的巨响隐隐传来,在两个人心里深深地回荡,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路的右边是山崖,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左边是城墙似的墙垛,墙外的树木把枝头伸上来。从墙垛和枝叶间看过去,又一声巨响传来,他们同时听到也同时看到了,树木的枝叶后面,斑驳的是一片海。他们听到的是涛声。

  涛声!涛声!涛声!

  他们同时欢呼起来,迅速扑向墙垛,心里在激烈地打鼓,那种兴奋与激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他们互相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感受,也都在心里深深地激动着。

  路是缓慢向下的,最终和海滩齐平。然而他们谁也没耐心走完这段路了,他们登上墙垛,顺着墙边的树干滑落到下边的沙面上,这样就可以直接抵达海滩了。

  李月从小在山区长大,尽管今天体力不支,却没有成为柯冰的累赘。

  两人兴奋地向海边跑去,或者应该叫冲去。

  大海早就向他们发出了千里的呼唤,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有过约定!今天他们终于来了,来赴生命里早就注定了的一场约会。

  大海欢呼起来,整个世界都在此起彼伏的涛声里回荡!

  戴蓝的海水耸起千万个峰谷,无规则地上下起伏、涌动。在岸边,则排成整齐的长队呼啸而来,在脚下翻个身,打个滚,然后平整地退下,紧接着又一批浪花欢呼而来,把刚刚被踩出脚印的沙滩修平。

  狂跳的心随着海浪一波波翻腾,他们变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涛声的轰鸣鼓动着两颗年轻的心。

  在涛声里放歌,最动听的是大海的和声伴奏;在涛声里起舞,最合节拍的是大海一波波的喧响。

  甩掉上衣、长裤、鞋子、背包,他们爬上水中一块礁石,这样可以和大海更加亲近。

  夜色已经散尽,天边露出红色。很快,海天交界处一片火红。白云、晨雾、海水、青天统统变成红色,并慢慢向整个世界蔓延,沙滩、树木、山崖以及看日出的人们的脸。

  太阳终于露出羞涩的脸,先是让人怀疑它是云水的反光,很快就以万道霞光证明它是今天的主角。然而大海依然留恋地将它包涵在自己的怀抱,像是刚刚孕育出一个火一样的婴儿,还不肯让它离开自己的荫护,然而太阳要以它无比强大的生命力宣告独立,轰然一跃摆脱了云海的苦苦挽留下,毅然决然地腾空而起,跳出海面,宣告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柯冰和李月都是第一次看海上日出,他们被眼前的磅礴气势震惊了。本来计划到山顶去看日出的,却被涛声引到了海边。然而海边所看到的日出同样震撼!

  两个人同时被感染了,迎着朝霞挺起了胸膛,相拥着并肩屹立在礁石上。火红的霞光映照着火热的青春,他们的青春正如这朝阳一样充满希望。

  两颗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两个热情的人紧紧贴在了一起,仿佛今后这个世界他们要共同面对;今后的人生,他们要共同完成。

  然而命运的捉弄,不会象想象那么理想;人生的风浪,绝不是游戏般轻松。他们的人生经验还无法面对更多的考验,即使眼前无比轻柔的细浪,他们也没有做好抵御的准备,转眼间,被他们丢到岸边的衣物和背包都被海浪卷走了。#--iCMS.PageBreak--#(2)认识李月是在大三时,柯冰和大刚在天大的舞会上见到了李月。

  那时李月正和同班女生学跳舞,一身雪白的衣裙,乌黑的长发自然且飘逸。娇小的身躯玲珑剔透,质朴的妆扮和清纯的表情,显得无比的自然且文静。

  柯冰和大刚对视一眼,马上达成默契。接下来的一曲水兵舞,由大刚去邀请那个教跳舞的女生,柯冰很自然成了李月的老师。

  李月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但是她却没有初学者的兴奋,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感觉非常平淡。柯冰有意调动她的情绪,而她对柯冰的出色表现也视而不见。

  柯冰被眼前这个内心无比平静的女生吸引了,他试探地约她离开舞会,李月的头低得象个问号,羞涩地不知所措。

  在柯冰心里,希望每一个和他交往的女人都能随便上床,却对羞涩的女孩情有独衷。李月的羞涩一下子便征服了柯冰,对她心驰神往起来。

  感到害羞,说明她心里有想法。不知为什么,柯冰的心里格外紧张,仿佛他不是约她到舞会以外聊天,而是要求她上床似的赤裸!那种心跳,柯冰以后再也没有体会过。

  发现柯冰非常认真地爱上李月时,大刚无可奈何地说:“你小子玩豪放女玩腻了,想换换口味是吧?”

  当时柯冰已经有过好多艳遇了。他和其他女生约会时,就靠自己的感染力调动对方的情趣,然后制造特定的氛围,挑逗对方情欲,往往两人刚有一点好感,还没来得及加深了解就先实现了亲密关系,甚至有的女生刚刚认识就被他征服了。所以当时在柯冰的字典里,恋爱就是泡妞,也就是勾引女生。

  然而,在柯冰的内心深处,对爱情则有着截然不同的定义--那是相当认真的,严肃的,纯洁的,甚至是神圣的,伟大的。真爱不该受肉欲的诱惑,而应自我克制。

  柯冰对真爱如此理解,简直就象手淫一样,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根本不现实。而他却能在这种不现实的幻想中体味到无穷的快感。

  面对李月的平静、羞涩、理智、温顺与矜持,柯冰似乎找到了真爱。李月的态度始终是不卑不亢,很少受他情绪影响,所以柯冰无法和她马上实现身体上的亲热,也就是肉欲受到了克制。这恰巧符合柯冰的理论--纯洁,严肃,认真,克制。

  然而,再纯洁的爱情也无法回避对性的渴望。性爱本来就是爱情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尤其对柯冰这样刚刚尝到甜头的青春少 年来说,他只能克制,但不能不想。

  柯冰很精心地为他和李月制造着条件,比如李月放假了不回家,柯冰也留在学校过暑假。李月生日,他故意选了一件很性感的泳装作为礼物送给她。在他的思想里,这是进一步约她去游泳的先决条件,而一同游泳又是为身体接触制造条件。李月很高兴,但高兴似乎只是一种礼貌,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穿,只是作为一件珍贵礼物被无比珍惜地收藏起来,似乎它的用途只是礼物而不是游泳时穿的。

  面对心理如此静如止水的女孩,柯冰丝毫不敢有鲁莽的冲动。尽管心里很急,希望早日和她亲密起来,但是她越矜持,他越欣赏、越敬畏、越投入、越认真。他不可救药地陷入自己靠幻想编织的情网里,深深地爱上了她。

  其实很多情况下,爱情的产生不是因为对方多么美好,多么难得,多么与众不同,而是被自己的幻想给美化了。也就是说,你爱上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幻想。

  两人的关系始终停留在同学的距离上。因为在假期,没有课程,所以他们来往得比较频繁。柯冰在南大,而李月在天大,两所学校连着,甚至没有院墙相隔,但毕竟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如果开学后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再约会就不是很方便了。

  柯冰心里非常焦急,他挖空心思寻找各种借口去接近她,后来约她去海滨浴场:“你不是说很喜欢我的礼物吗?看看合适不?”

  李月依然很平静:“我试过了,很贴身。谢谢你。”

  柯冰继续努力:“在家里穿怎么知道好坏?咱们下水试试效果,肯定很漂亮!”

  李月笑了笑:“漂亮与否都没关系。我又不是明星!再说,天津的海滨浴场是人造的,很脏,我不喜欢。”

  柯冰也知道天津的人造浴场不迷人,所以他自己也没去过,随口接道:“那我们去北戴河怎么样?”

  话一出口,柯冰立刻被自己这一伟大设想激动起来,并马上补充完善这一设想--假期就快结束了,应该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间。他要让李月永远牢记他们“初恋”时的美好时光,而两人结伴远游更是最美好、最浪漫的回忆。另外,海边度过的美好时光里,肯定有机会和她零距离接触,爱情的表达会更直接,更自然,感情的发展也会更迅速。同时,旅途中,对她的关爱更能体现一个男人的魅力。

  李月丝毫没有对他的提议动心:“开学前,我有好多事要准备。”

  柯冰已下定决心,无论遭到什么样的拒绝,都要百折不挠地坚持到底,能否争取到这次机会,直接决定着他最大的梦想:“我们提前两天回来不就行了吗?”

  李月继续矜持:“我晕车,暑假连家都没回,最怕夏天出门了。”

  柯冰马上说:“我知道两种晕车药,很管用的,给你同时用。而且火车比汽车平稳些,你忍两小时,能换来五天天堂一样的享受!中央领导年年到北戴河疗养,说明那里确实值得去,而且林彪的别墅就建在那里的西山上。想想看,林彪选的环境还能差得了吗?”

  柯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历数北戴河海滨的诸多迷人景点,什么老龙头--山与海的交汇,万里长城的起点。山海关--天下第一关,不到长城非好汉!鸽子窝的日出,孟姜女庙的对联,黄金海岸的滑沙,自然野生动物园的身临其境。阳光、沙滩、海浪等等。

  李月终于心驰神往起来,却幽怨地说:“你确实应该去。”

  柯冰喜上眉梢,却听出李月话里有其他含意:“怎么是我该去?你难道不想去?”

  “我确实不能去!”李月把头低下了,就象初次见面柯冰约她离开舞会时一样,羞涩地把头低成一个问号。

  柯冰头脑迅速旋转--莫非她来了例假,不能下水?

  于是小心谨慎地试探着问:“为什么?”

  李月叹了口气:“我没钱,下学期的学费还没凑齐呢!”

  柯冰已经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她的一切刁难。他不知道李月还有多少借口在等着他,但是拿没钱当借口,显然阻挡不住他的决心:“没关系!只要我们玩的开心就算目的达到,差多少钱都由我负责。”

  李月勉强苦笑:“我凭什么花你的钱啊?”

  这下可真不好回答了。毕竟他们还没有任何关系。

  柯冰简直都要哭出来了:“李月,我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别再为我出难题了!就算我聘请你陪游总可以了吧?我一个人玩着没劲,又特想和你一起去玩,我给你劳务费怎么样?五天五百。别再刁难我了行吗?”

  柯冰的表情夸张得就象世界末日等待上帝的宣判。

  看着柯冰哀求的表情,李月忍不住笑了:“别拿我寻开心了好不好!”

  柯冰变得严肃起来:“我可是句句肺腑啊!真的,李月,我真想请你一起去旅行。旅游玩的是什么?是心情啊!有一个好的旅伴,才不会辱没风景。我觉得你是非常好的旅伴,所以才要请你同去。哦,是聘请!我不是开玩笑。”

  “这么说,你是当真的?”

  柯冰发现有希望,马上变换一种豪情万丈的表情:“千真万确!”

  李月终于不再矜持了,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咬紧牙关:“好吧,那就依你吧!”

  柯冰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长气,兴奋得眼里充满泪光。泪眼蒙胧中,他没有注意到,李月的眼里也浸着泪花。

  柯冰说服李月出游之后马上准备行程。他知道李月家庭条件差,所以尽量安排这次行程不要太破费。他要尽可能多摊费用,还要照顾到她的自尊心,不能让她为没钱而感到自卑。于是和李月说:“我来安排行程,你只要跟着走就行了,旅费先由我出,回来后我们再算帐。”

  柯冰没按自己说的那样坐火车,因为下了火车还要找汽车。不如干脆坐汽车,可以直接抵达目的地。李月性情温柔,随和,既然答应依他,就不再提任何条件。所以柯冰把行程计划向她说时她没提任何异议。他以为李月所说的晕车、没钱等等都是拒绝的借口,是少女的矜持,根本没想那些竟然会都是真的。

  上车不久,李月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了,继而非常厉害地呕吐,直吐得隔天的残食都倾囊而出,最后把胃液也赔上了。柯冰无比怜爱地把她揽进怀里,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把晕车药带上!

  李月浑身无力地瘫软在柯冰怀里,而此时柯冰只有懊悔和心疼,丝毫没有了阴谋得逞的窃喜。他多次提出放弃这次旅行,但都被李月制止了。他还不知道这个弱女子骨子里到底有多坚韧。

  颠簸的汽车载着颠沛的心驶出漫漫长夜,晨起的长风掠过浩瀚的海洋送入鼻息一抹腥咸的气息。天还没有完全亮,汽车终于抵达了鸽子窝--北戴河观日出的著名景点。

  下了车,李月稍稍休息一下,舒服了一点,但是体力仍很差,而她一定要陪柯冰赶在日出前蹬上山顶。

  两人携手随人流向前走,李月生怕自己的原因影响柯冰占领最佳位置,恨不得超越所有走在前面的人流。实事上已经不是柯冰搀扶她了,而是她拉着柯冰往前奔。

  不知不觉越过了公园的正门,他们在走下坡路,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山脚下。突然,一声震撼心魄的巨响隐隐传来,在两个人心里深深地回荡,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路的右边是山崖,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左边是城墙似的墙垛,墙外的树木把枝头伸上来。从墙垛和枝叶间看过去,又一声巨响传来,他们同时听到也同时看到了,树木的枝叶后面,斑驳的是一片海。他们听到的是涛声。

  涛声!涛声!涛声!

  他们同时欢呼起来,迅速扑向墙垛,心里在激烈地打鼓,那种兴奋与激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他们互相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感受,也都在心里深深地激动着。

  路是缓慢向下的,最终和海滩齐平。然而他们谁也没耐心走完这段路了,他们登上墙垛,顺着墙边的树干滑落到下边的沙面上,这样就可以直接抵达海滩了。

  李月从小在山区长大,尽管今天体力不支,却没有成为柯冰的累赘。

  两人兴奋地向海边跑去,或者应该叫冲去。

  大海早就向他们发出了千里的呼唤,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有过约定!今天他们终于来了,来赴生命里早就注定了的一场约会。

  大海欢呼起来,整个世界都在此起彼伏的涛声里回荡!

  戴蓝的海水耸起千万个峰谷,无规则地上下起伏、涌动。在岸边,则排成整齐的长队呼啸而来,在脚下翻个身,打个滚,然后平整地退下,紧接着又一批浪花欢呼而来,把刚刚被踩出脚印的沙滩修平。

  狂跳的心随着海浪一波波翻腾,他们变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涛声的轰鸣鼓动着两颗年轻的心。

  在涛声里放歌,最动听的是大海的和声伴奏;在涛声里起舞,最合节拍的是大海一波波的喧响。

  甩掉上衣、长裤、鞋子、背包,他们爬上水中一块礁石,这样可以和大海更加亲近。

  夜色已经散尽,天边露出红色。很快,海天交界处一片火红。白云、晨雾、海水、青天统统变成红色,并慢慢向整个世界蔓延,沙滩、树木、山崖以及看日出的人们的脸。

  太阳终于露出羞涩的脸,先是让人怀疑它是云水的反光,很快就以万道霞光证明它是今天的主角。然而大海依然留恋地将它包涵在自己的怀抱,像是刚刚孕育出一个火一样的婴儿,还不肯让它离开自己的荫护,然而太阳要以它无比强大的生命力宣告独立,轰然一跃摆脱了云海的苦苦挽留下,毅然决然地腾空而起,跳出海面,宣告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柯冰和李月都是第一次看海上日出,他们被眼前的磅礴气势震惊了。本来计划到山顶去看日出的,却被涛声引到了海边。然而海边所看到的日出同样震撼!

  两个人同时被感染了,迎着朝霞挺起了胸膛,相拥着并肩屹立在礁石上。火红的霞光映照着火热的青春,他们的青春正如这朝阳一样充满希望。

  两颗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两个热情的人紧紧贴在了一起,仿佛今后这个世界他们要共同面对;今后的人生,他们要共同完成。

  然而命运的捉弄,不会象想象那么理想;人生的风浪,绝不是游戏般轻松。他们的人生经验还无法面对更多的考验,即使眼前无比轻柔的细浪,他们也没有做好抵御的准备,转眼间,被他们丢到岸边的衣物和背包都被海浪卷走了。(3)风景区的宾馆费用很高,对他们来说负担很重,尤其李月来自贫困山区,所以柯冰带李月直奔李庄--海边的一个小乡镇。他们可以在这里找一家接近海边的家庭旅馆住下。不但去海滨浴场非常方便,而且住宿只需十元钱,还可以在“家”里做饭。

  李月又一次晕车,幸好这次坐车时间不是很长。

  暑假期间,旅游住宿的人很多,相对来说旅馆就显得少了。他们找了好几家,都客满,最后终于找到一家,离海边很近,也算干净,就是房间不太好安排。这是一个四合院,有一个双人间早被住下了,三人间里住着两个男客,能为柯冰提供一个床位,还有两个四人间,一间住下了三个男客,另一间住着两个女客和一个男孩,李月别无选择。主家一口答应住下后再给他们调整房间。劳累之下,他们实在不想再找了。李月把自己的背包整理好,安顿下,然后强打精神出来和柯冰汇合。

  为了让李月养好精神,柯冰不忍再坐车了。他决定下午哪里都不去了。早晨李月就没吃东西,现在已近中午,他们要把湿衣服洗净晒好,再好好吃一顿,然后舒舒服服睡午觉。

  李月胃很难受,没怎么吃就回房间睡觉了。柯冰也很累,从夜里上车就没睡好,黎明又开始兴奋,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于是也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柯冰想叫李月,但又不知她睡够了没有?是不是打搅了她?女人的房间是不好随便进去看的,毕竟屋里还有两个陌生的女客。于是柯冰独自去菜市场买新鲜的海鲜,意外地找到了药房,他选了两样晕车药,兴高采烈地回来,发现李月早起来了,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他。

  柯冰想把李月领进自己的房间,发现不大合适,因为有一个胖子只穿一条小短裤在屋里活动。他想随李月去她的房间,可是也不合适。李月房间里的女住客刚刚游泳回来,正准备冲澡换衣服。

  他们只好坐在李月门口的台阶上,面对地图商量明天的景点路线。

  浴室就在院子里,男女共用,里面有人就插门,出来后门就敞开,别人便可以进了。

  两人坐的台阶斜对着浴室的门,当一个女客冲完澡出来时,柯冰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里面另一个女客赤身站在门口等着前者走后插门。那是一个大概20岁的姑娘,皮肤非常白嫩。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羞红的何止是脸?柯冰赶紧低下头。李月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一下子也红了,好像被看到的是她自己一样。柯冰心里在狂跳,故作镇静地继续他们的明日旅游计划。

  李月只是听众,想知道明天的行程安排,好有个思想准备。她对柯冰的计划百依百顺,没有任何分歧。或许是两个人的思想高度一致吧!

  柯冰心里对这个旅伴非常满意,即使将来不做夫妻,也会是个很好的伙伴。既然两人如此步调一致,为什么不做夫妻呢?他暗暗认为自己决定来旅游非常正确。

  在柯冰的心里,将来的妻子就该是李月这样的。有毅力,能吃苦,有主见,又随和,什么都不多要求,不象娇小姐那么难伺候。同时一切都听从自己的安排,百依百顺。即有情人的情趣,又有妻子的夫唱妇随。

  这时柯冰房间里的胖子出来了,小短裤换成了大一点的,依然光着上身,肩上挂一条毛巾,直奔浴室。推门没推动,里面却给他开门了。胖子进去后门马上又关上,紧接着一声惊叫,门再次打开,胖子提着脱掉一半的短裤冲了出来,紧随其后,那个一丝不挂的女客又一次被柯冰欣赏一回,慌乱中夺过胖子的毛巾,顾上顾不了下地从柯冰和李月中间迈过去,跑回自己的房间。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的女伴拿替换的衣服回来了,由于刚才开门时被柯冰看了个满眼,所以这次开门她完全躲到了门后,胖子一进去她就把门推上了,确定门已关好才转身,发现一个男人正在脱唯一的一件遮羞布。

  当她几乎毫无遮挡地从柯冰半个肩上迈过去时,柯冰两眼一瞪,上嘴唇张开,下嘴唇含进嘴里,非常夸张地做了个小丑似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对一个姑娘而言,这是个非常尴尬的一幕。然而多少年以后,当回忆起这一幕时,印象最深的却不是当时她的尴尬,而是柯冰那张目瞪口呆的脸。

  性与爱本来就是纠缠在一起,又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都与婚姻有关,也都和婚姻无关。

  柯冰却有他自己的理解--真爱不该受肉欲的诱惑,而应自我克制。

  柯冰对真爱如此理解,简直就象手淫一样,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根本不现实。而他却能在这种不现实的幻想中体味到无穷的快感。

  (4)有了晕车药,李月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而且他们很少再坐车了。

  早晨,他们一同去赶海。退潮时,数不尽的小螃蟹留在礁石缝里,只要一根筷子就足够了。先用筷子把岩石缝里的螃蟹向一个方向赶,最后赶到另一只手里。

  起初他们没有经验,两人配合也总是捉不到,每捉到一只便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一番。很快两人都有了经验,于是各拿一个饮料瓶,把口截开,捉到后放进去,两人比赛谁的收获丰富。

  早餐时他们就多了一道菜,因为是劳动所得,吃起来格外香甜,而且还经常在餐桌上争执哪一只是自己捉到的。这些争执更增加了吃的乐趣。

  早餐之后两人便坐车去各个旅游景点。李月除了出来上学和回家算旅行以外,再没去过其它地方。这还是她第一次旅游,对任何地方都充满好奇,经常以怪罪的语气说:“昨天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地方这么好?”

  她的兴致深深地感染着柯冰,使得柯冰的游兴也很高。本来是看景不如听景--就是说好多风景是被宣扬的,只是名气大而已,真到了实地观赏,就没那么有看头了。而和李月在一起正相反,在柯冰眼里很普通的景点,在她看来都比宣传介绍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而李月的情绪也深深地感染了柯冰,同样对每一处景点都兴致勃勃。

  下午回到旅馆,匆匆吃完顺路买回来的各色海鲜,然后换上泳装,在太阳不再炎烤皮肤的时候,投入大海宽广的胸怀。

  这样的安排非常经济,首先买海鲜回来做,比吃饭店少花不少钱,而且味道一点不差。因为海鲜的加工多数是用海水煮,或者蒸,不需要高超的烹饪技术。

  其次,在海边冲淡水澡要五元钱,两个人就是十元,相当于他们的住宿费。

  另外,换好泳装去海边,不用存衣服,想多晚回来都可以。他们可以在海边坐到深夜。

  柯冰知道,到了水里李月就会别无选择地投进自己的怀抱,可以说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托着她的胸部,甚至下身最敏感的部位。她也许不习惯,但肯定顾不了这些,只能适应他,当她对他的“保护”适应了,也就对他的抚摸接受了。他的手可以随意在她身体的任何部位游走,然后就可以更大胆地利用抚摸刺激她的认可程度。本来泳装就比较暴露,他可以毫不费力地穿透那薄薄的一层阻挡,如果顺利的话,没必要努力五天,很可能一天就可以达到目的,因为靠身体语言发展爱情,目的最明确,目标最直接。

  可以说柯冰计划来旅游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想法。可是第一次下水他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因为李月从小就学会了在河里打扑腾,按泳姿说叫狗刨。虽然泳姿不是很好看,但是很实用,绝对淹不着。

  发现李月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对柯冰并没有太大的打击。从上车到现在,他已经和李月有了很友好的亲密关系。尤其当李月晕车极度虚脱的时候,柯冰的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他主动放弃了勾引女生的一切手段,很专注地一门心思对她好,想用真心和纯情打动自己的心上人。其实恋爱阶段,人往往先被自己的真情所感动。

  白天他们追逐海浪,李月的天真与活力尽显无余。她开心地在沙滩上奔跑,贴身的泳装显出娇美的身材,随着扑到岸上的海浪做着追逐的游戏。

  热了,他们就冲过浪峰,在海里打水仗,或在柯冰的陪护下向深海游去,直游到防鲨网边沿,抱着浮球稍稍休息,然后无比骄傲地胜利返回。

  累了,他们就在沙滩上“埋死人”,或者修城堡,城堡刚刚修好就被涨上来的海浪摧毁,而他们一边为自己的杰作惋惜,一边不厌其烦地再修。有时柯冰修得远了,海浪一时还涨不到那么高,李月就冲过来,三脚两脚把城堡摧毁,然后扭头就跑,柯冰追上去,把沙子揉进她的头发里,算作惩罚。

  夜幕降临之后,他们谁也不想回旅馆,也不再下海游泳,因为水凉风也凉,他们就相依着坐在沙滩上,看海浪一波波涌来。

  夜色掩盖住了海面,只有泛起的浪花才能撕碎夜色,给人展现白色的生命。夜里看海和白天截然不同。涛声有规律的节奏慢慢变成了背景音乐,在灵魂深处久久回荡,耳朵里却不再有涛声。

  世界变得清静了,人的思绪便漫无边际地尽情飞扬。此时他们已不再是伙伴,而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都在用心体会着大自然给自己灵魂的昭示。

  简直就象梦幻一般,眼睛在看,却什么也没看见,耳朵在听,却什么没听到。什么都可以想,却什么都想不具体的一种虚幻状态。人的灵魂在接受前所未有的洗礼。

  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柯冰首先从自己的遐想里解放出来。也许是一种姿势保持太久就会累吧!李月挪动了一下身体,很自然地倒进柯冰温暖的怀里。柯冰一阵热血沸腾,自然而然地把她搂进怀里,同时手从李月的腋下绕过去,放在她的胸前。他的动作不是有预谋的,完全是一种自然反应,似乎他们早就是一对夫妻一般。一阵海风吹来,凉意浸透全身。李月身体一抖,从虚幻的遐想里清醒了。

  柯冰摸过好多女生,她们的反抗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就是夹紧胳膊,不让他的手轻易得逞。而每次结果也几乎是相同的,就是柯冰强行突破,然后对方就会顺从、酥软、喘息。

  此时李月的反应却不同,她只用力夹紧了一下,意思是告诉柯冰把手改变位置,然后就很自然地放松身体,等他自己把手挪开。

  相对于强烈反抗来说,李月的反抗用的是信任的力量。柯冰对李月非常敬畏,很自觉地把手压低,在李月的乳房上留恋地徘徊了一下,然后放到腰部。两人同时把视线从海面改为天空。

  “海上升明月”李月顺嘴念道。

  柯冰不由自主地接下一句:“天涯共此时”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他们把古今能想到的有关月亮的诗句名篇统统念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看着月亮由东向西升上中天。夜里的海风很凉,而且他们都只穿着泳装,所以身体越靠越紧。估计已经下半夜了,却还丝毫没有返回旅馆的意思。

  多少年以后,他们都对这段幸福又浪漫的美好时光记忆犹新。

  回到旅馆,房东还在等他们。因为有客人退房,又有新客人住进来,所以主家擅自做主把他们挪到了一个双人房间。

  柯冰很满意地看了李月一眼,却怕遭到误解,所以小心翼翼地表明态度:“也好,以后出入更方便些。”

  李月很顺从,其实不顺从也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李月并不怕在柯冰面前暴露身体,冲澡时坚决不让柯冰走开,可能是怕白天女房客的尴尬局面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她把睡觉穿的衣服带进浴室,敞开门,让柯冰站在能看到她的门外,然后脱下泳装,关掉灯。浴室里一片黑暗,柯冰却暴露在银色的月光下。

  当柯冰的瞳孔适应了黑暗后,隐约可以看到李月洁白的身体,听着浴室里哗哗的冲水声,他一阵热血沸腾,贪婪地注视着黑暗中模糊的白色身体的移动,当他鼓足勇气向门口靠近想再看清楚些时,李月已经身穿一身白色衣裙出来了。

  柯冰走进浴室,里面还留有李月的气息,那是一股淡淡的芳香,柯冰非常熟悉这种香味,他在海边的风里也能捕捉到李月身上所独有气息。

  他在李月的气息里胡思乱想,今晚的睡眠将是婴儿式的还是成人式的?

  柯冰冲完澡走进房间时,李月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这么快就能入睡,说明她对柯冰没有丝毫的警戒心理。

  李月穿的是一身水洗绸短上衣和短裙似的半长裤,躺下后就无法完全遮挡身体了。衣角掀开部分,露出了光洁、平整的腰腹,胸前领口微开,白皙的乳房露出大半个弧线。柯冰马上联想到刚才在浴室门口看到的李月洗澡时的白色身影。

  李月没有戴胸罩,在她的左乳房上,有一块红色蝴蝶斑,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犹如彩绘或刺青。白天柯冰就注意过,只是在泳装的掩盖下总是若隐若现,而且他不敢肆无忌惮地盯住了细看。由于刚刚入睡,李月没有完全睡熟,还在翻身,有一颗扣子被挣开了,整个左乳几乎完全暴露出来。柯冰咽了口吐沫,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块胎记,是上天留在她身上的杰作。柯冰的目光紧随着她的动作变化着角度。突然他发现自己很卑鄙,这样偷看一个对自己完全信任的女孩,简直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他下了很大决心强迫自己关了灯,告诉自己再想看也看不见了。

  涛声高一声低一声地远远传来,在柯冰的心里一起一浮。他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白天和李月在一起的一幕幕又象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重现。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上方的小窗正好照在李月的脸上。柯冰凝视着这张脸,心里充满了柔情。

  多么纯洁无邪的脸啊!看着这张婴儿般熟睡的脸,柯冰不再有任何邪念了,他完全被李月的纯洁征服了。他要好好珍惜李月对他的信任。

  星月无边,夜的歌声渐渐远去,洒落在李月脸上的月光也慢慢移开了,夜色进入了黎明前的黑暗。柯冰眼前没有了具体的景象,不知不觉间涛声入梦了。

  本来,两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同居一室是很危险的,尤其和有过丰富“恋爱”经验的柯冰在一起,女孩再戒备也很难抵挡青春的冲动。然而,李月的不戒备反而起到了戒备所起不到的作用。

  人性是及易感染和被感染的。面对纯真无邪的李月,柯冰也变成了纯情少年,他之所以对李月敬畏,就是因为害怕失去李月的信任,更怕失去那一份纯真。

  多少年来,柯冰只对李月有过如此纯洁的真心。他数不清和多少女人上过床了。男女之间,他采取一种游戏的态度。但是一个男人,无论他有多少女人,真爱只有一个。柯冰的真爱就只有李月,但是他没能拥有,不但没能拥有,而且根本就未曾得到过。这是柯冰多年来无法治愈的一块心病。

  失去李月,柯冰气急败坏地总结经验--对女人绝不能“心慈鸡软”。

  此后,柯冰习惯性地对任何女人都采取了游戏的态度,婚后也是如此。对妻子他没有非常认真、投入的爱恋,只是多了一份责任而已。尤其有了孩子,更是多了一份亲情,他会对家庭非常负责,也很珍惜家庭的稳定和温暖,但他不会放弃和别的女人游戏的机会。(3)风景区的宾馆费用很高,对他们来说负担很重,尤其李月来自贫困山区,所以柯冰带李月直奔李庄--海边的一个小乡镇。他们可以在这里找一家接近海边的家庭旅馆住下。不但去海滨浴场非常方便,而且住宿只需十元钱,还可以在“家”里做饭。

  李月又一次晕车,幸好这次坐车时间不是很长。

  暑假期间,旅游住宿的人很多,相对来说旅馆就显得少了。他们找了好几家,都客满,最后终于找到一家,离海边很近,也算干净,就是房间不太好安排。这是一个四合院,有一个双人间早被住下了,三人间里住着两个男客,能为柯冰提供一个床位,还有两个四人间,一间住下了三个男客,另一间住着两个女客和一个男孩,李月别无选择。主家一口答应住下后再给他们调整房间。劳累之下,他们实在不想再找了。李月把自己的背包整理好,安顿下,然后强打精神出来和柯冰汇合。

  为了让李月养好精神,柯冰不忍再坐车了。他决定下午哪里都不去了。早晨李月就没吃东西,现在已近中午,他们要把湿衣服洗净晒好,再好好吃一顿,然后舒舒服服睡午觉。

  李月胃很难受,没怎么吃就回房间睡觉了。柯冰也很累,从夜里上车就没睡好,黎明又开始兴奋,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于是也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柯冰想叫李月,但又不知她睡够了没有?是不是打搅了她?女人的房间是不好随便进去看的,毕竟屋里还有两个陌生的女客。于是柯冰独自去菜市场买新鲜的海鲜,意外地找到了药房,他选了两样晕车药,兴高采烈地回来,发现李月早起来了,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他。

  柯冰想把李月领进自己的房间,发现不大合适,因为有一个胖子只穿一条小短裤在屋里活动。他想随李月去她的房间,可是也不合适。李月房间里的女住客刚刚游泳回来,正准备冲澡换衣服。

  他们只好坐在李月门口的台阶上,面对地图商量明天的景点路线。

  浴室就在院子里,男女共用,里面有人就插门,出来后门就敞开,别人便可以进了。

  两人坐的台阶斜对着浴室的门,当一个女客冲完澡出来时,柯冰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里面另一个女客赤身站在门口等着前者走后插门。那是一个大概20岁的姑娘,皮肤非常白嫩。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羞红的何止是脸?柯冰赶紧低下头。李月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一下子也红了,好像被看到的是她自己一样。柯冰心里在狂跳,故作镇静地继续他们的明日旅游计划。

  李月只是听众,想知道明天的行程安排,好有个思想准备。她对柯冰的计划百依百顺,没有任何分歧。或许是两个人的思想高度一致吧!

  柯冰心里对这个旅伴非常满意,即使将来不做夫妻,也会是个很好的伙伴。既然两人如此步调一致,为什么不做夫妻呢?他暗暗认为自己决定来旅游非常正确。

  在柯冰的心里,将来的妻子就该是李月这样的。有毅力,能吃苦,有主见,又随和,什么都不多要求,不象娇小姐那么难伺候。同时一切都听从自己的安排,百依百顺。即有情人的情趣,又有妻子的夫唱妇随。

  这时柯冰房间里的胖子出来了,小短裤换成了大一点的,依然光着上身,肩上挂一条毛巾,直奔浴室。推门没推动,里面却给他开门了。胖子进去后门马上又关上,紧接着一声惊叫,门再次打开,胖子提着脱掉一半的短裤冲了出来,紧随其后,那个一丝不挂的女客又一次被柯冰欣赏一回,慌乱中夺过胖子的毛巾,顾上顾不了下地从柯冰和李月中间迈过去,跑回自己的房间。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的女伴拿替换的衣服回来了,由于刚才开门时被柯冰看了个满眼,所以这次开门她完全躲到了门后,胖子一进去她就把门推上了,确定门已关好才转身,发现一个男人正在脱唯一的一件遮羞布。

  当她几乎毫无遮挡地从柯冰半个肩上迈过去时,柯冰两眼一瞪,上嘴唇张开,下嘴唇含进嘴里,非常夸张地做了个小丑似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对一个姑娘而言,这是个非常尴尬的一幕。然而多少 年以后,当回忆起这一幕时,印象最深的却不是当时她的尴尬,而是柯冰那张目瞪口呆的脸。

  性与爱本来就是纠缠在一起,又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都与婚姻有关,也都和婚姻无关。

  柯冰却有他自己的理解--真爱不该受肉欲的诱惑,而应自我克制。

  柯冰对真爱如此理解,简直就象手淫一样,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根本不现实。而他却能在这种不现实的幻想中体味到无穷的快感。

  (4)有了晕车药,李月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而且他们很少再坐车了。

  早晨,他们一同去赶海。退潮时,数不尽的小螃蟹留在礁石缝里,只要一根筷子就足够了。先用筷子把岩石缝里的螃蟹向一个方向赶,最后赶到另一只手里。

  起初他们没有经验,两人配合也总是捉不到,每捉到一只便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一番。很快两人都有了经验,于是各拿一个饮料瓶,把口截开,捉到后放进去,两人比赛谁的收获丰富。

  早餐时他们就多了一道菜,因为是劳动所得,吃起来格外香甜,而且还经常在餐桌上争执哪一只是自己捉到的。这些争执更增加了吃的乐趣。

  早餐之后两人便坐车去各个旅游景点。李月除了出来上学和回家算旅行以外,再没去过其它地方。这还是她第一次旅游,对任何地方都充满好奇,经常以怪罪的语气说:“昨天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地方这么好?”

  她的兴致深深地感染着柯冰,使得柯冰的游兴也很高。本来是看景不如听景--就是说好多风景是被宣扬的,只是名气大而已,真到了实地观赏,就没那么有看头了。而和李月在一起正相反,在柯冰眼里很普通的景点,在她看来都比宣传介绍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而李月的情绪也深深地感染了柯冰,同样对每一处景点都兴致勃勃。

  下午回到旅馆,匆匆吃完顺路买回来的各色海鲜,然后换上泳装,在太阳不再炎烤皮肤的时候,投入大海宽广的胸怀。

  这样的安排非常经济,首先买海鲜回来做,比吃饭店少花不少钱,而且味道一点不差。因为海鲜的加工多数是用海水煮,或者蒸,不需要高超的烹饪技术。

  其次,在海边冲淡水澡要五元钱,两个人就是十元,相当于他们的住宿费。

  另外,换好泳装去海边,不用存衣服,想多晚回来都可以。他们可以在海边坐到深夜。

  柯冰知道,到了水里李月就会别无选择地投进自己的怀抱,可以说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托着她的胸部,甚至下身最敏感的部位。她也许不习惯,但肯定顾不了这些,只能适应他,当她对他的“保护”适应了,也就对他的抚摸接受了。他的手可以随意在她身体的任何部位游走,然后就可以更大胆地利用抚摸刺激她的认可程度。本来泳装就比较暴露,他可以毫不费力地穿透那薄薄的一层阻挡,如果顺利的话,没必要努力五天,很可能一天就可以达到目的,因为靠身体语言发展爱情,目的最明确,目标最直接。

  可以说柯冰计划来旅游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想法。可是第一次下水他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因为李月从小就学会了在河里打扑腾,按泳姿说叫狗刨。虽然泳姿不是很好看,但是很实用,绝对淹不着。

  发现李月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对柯冰并没有太大的打击。从上车到现在,他已经和李月有了很友好的亲密关系。尤其当李月晕车极度虚脱的时候,柯冰的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他主动放弃了勾引女生的一切手段,很专注地一门心思对她好,想用真心和纯情打动自己的心上人。其实恋爱阶段,人往往先被自己的真情所感动。

  白天他们追逐海浪,李月的天真与活力尽显无余。她开心地在沙滩上奔跑,贴身的泳装显出娇美的身材,随着扑到岸上的海浪做着追逐的游戏。

  热了,他们就冲过浪峰,在海里打水仗,或在柯冰的陪护下向深海游去,直游到防鲨网边沿,抱着浮球稍稍休息,然后无比骄傲地胜利返回。

  累了,他们就在沙滩上“埋死人”,或者修城堡,城堡刚刚修好就被涨上来的海浪摧毁,而他们一边为自己的杰作惋惜,一边不厌其烦地再修。有时柯冰修得远了,海浪一时还涨不到那么高,李月就冲过来,三脚两脚把城堡摧毁,然后扭头就跑,柯冰追上去,把沙子揉进她的头发里,算作惩罚。

  夜幕降临之后,他们谁也不想回旅馆,也不再下海游泳,因为水凉风也凉,他们就相依着坐在沙滩上,看海浪一波波涌来。

  夜色掩盖住了海面,只有泛起的浪花才能撕碎夜色,给人展现白色的生命。夜里看海和白天截然不同。涛声有规律的节奏慢慢变成了背景音乐,在灵魂深处久久回荡,耳朵里却不再有涛声。

  世界变得清静了,人的思绪便漫无边际地尽情飞扬。此时他们已不再是伙伴,而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都在用心体会着大自然给自己灵魂的昭示。

  简直就象梦幻一般,眼睛在看,却什么也没看见,耳朵在听,却什么没听到。什么都可以想,却什么都想不具体的一种虚幻状态。人的灵魂在接受前所未有的洗礼。

  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柯冰首先从自己的遐想里解放出来。也许是一种姿势保持太久就会累吧!李月挪动了一下身体,很自然地倒进柯冰温暖的怀里。柯冰一阵热血沸腾,自然而然地把她搂进怀里,同时手从李月的腋下绕过去,放在她的胸前。他的动作不是有预谋的,完全是一种自然反应,似乎他们早就是一对夫妻一般。一阵海风吹来,凉意浸透全身。李月身体一抖,从虚幻的遐想里清醒了。

  柯冰摸过好多女生,她们的反抗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就是夹紧胳膊,不让他的手轻易得逞。而每次结果也几乎是相同的,就是柯冰强行突破,然后对方就会顺从、酥软、喘息。

  此时李月的反应却不同,她只用力夹紧了一下,意思是告诉柯冰把手改变位置,然后就很自然地放松身体,等他自己把手挪开。

  相对于强烈反抗来说,李月的反抗用的是信任的力量。柯冰对李月非常敬畏,很自觉地把手压低,在李月的乳房上留恋地徘徊了一下,然后放到腰部。两人同时把视线从海面改为天空。

  “海上升明月”李月顺嘴念道。

  柯冰不由自主地接下一句:“天涯共此时”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他们把古今能想到的有关月亮的诗句名篇统统念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看着月亮由东向西升上中天。夜里的海风很凉,而且他们都只穿着泳装,所以身体越靠越紧。估计已经下半夜了,却还丝毫没有返回旅馆的意思。

  多少 年以后,他们都对这段幸福又浪漫的美好时光记忆犹新。

  回到旅馆,房东还在等他们。因为有客人退房,又有新客人住进来,所以主家擅自做主把他们挪到了一个双人房间。

  柯冰很满意地看了李月一眼,却怕遭到误解,所以小心翼翼地表明态度:“也好,以后出入更方便些。”

  李月很顺从,其实不顺从也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李月并不怕在柯冰面前暴露身体,冲澡时坚决不让柯冰走开,可能是怕白天女房客的尴尬局面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她把睡觉穿的衣服带进浴室,敞开门,让柯冰站在能看到她的门外,然后脱下泳装,关掉灯。浴室里一片黑暗,柯冰却暴露在银色的月光下。

  当柯冰的瞳孔适应了黑暗后,隐约可以看到李月洁白的身体,听着浴室里哗哗的冲水声,他一阵热血沸腾,贪婪地注视着黑暗中模糊的白色身体的移动,当他鼓足勇气向门口靠近想再看清楚些时,李月已经身穿一身白色衣裙出来了。

  柯冰走进浴室,里面还留有李月的气息,那是一股淡淡的芳香,柯冰非常熟悉这种香味,他在海边的风里也能捕捉到李月身上所独有气息。

  他在李月的气息里胡思乱想,今晚的睡眠将是婴儿式的还是成人式的?

  柯冰冲完澡走进房间时,李月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这么快就能入睡,说明她对柯冰没有丝毫的警戒心理。

  李月穿的是一身水洗绸短上衣和短裙似的半长裤,躺下后就无法完全遮挡身体了。衣角掀开部分,露出了光洁、平整的腰腹,胸前领口微开,白皙的乳房露出大半个弧线。柯冰马上联想到刚才在浴室门口看到的李月洗澡时的白色身影。

  李月没有戴胸罩,在她的左乳房上,有一块红色蝴蝶斑,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犹如彩绘或刺青。白天柯冰就注意过,只是在泳装的掩盖下总是若隐若现,而且他不敢肆无忌惮地盯住了细看。由于刚刚入睡,李月没有完全睡熟,还在翻身,有一颗扣子被挣开了,整个左乳几乎完全暴露出来。柯冰咽了口吐沫,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块胎记,是上天留在她身上的杰作。柯冰的目光紧随着她的动作变化着角度。突然他发现自己很卑鄙,这样偷看一个对自己完全信任的女孩,简直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他下了很大决心强迫自己关了灯,告诉自己再想看也看不见了。

  涛声高 一声低一声地远远传来,在柯冰的心里一起一浮。他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白天和李月在一起的一幕幕又象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重现。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上方的小窗正好照在李月的脸上。柯冰凝视着这张脸,心里充满了柔情。

  多么纯洁无邪的脸啊!看着这张婴儿般熟睡的脸,柯冰不再有任何邪念了,他完全被李月的纯洁征服了。他要好好珍惜李月对他的信任。

  星月无边,夜的歌声渐渐远去,洒落在李月脸上的月光也慢慢移开了,夜色进入了黎明前的黑暗。柯冰眼前没有了具体的景象,不知不觉间涛声入梦了。

  本来,两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同居一室是很危险的,尤其和有过丰富“恋爱”经验的柯冰在一起,女孩再戒备也很难抵挡青春的冲动。然而,李月的不戒备反而起到了戒备所起不到的作用。

  人性是及易感染和被感染的。面对纯真无邪的李月,柯冰也变成了纯情少 年,他之所以对李月敬畏,就是因为害怕失去李月的信任,更怕失去那一份纯真。

  多少 年来,柯冰只对李月有过如此纯洁的真心。他数不清和多少女人上过床了。男女之间,他采取一种游戏的态度。但是一个男人,无论他有多少女人,真爱只有一个。柯冰的真爱就只有李月,但是他没能拥有,不但没能拥有,而且根本就未曾得到过。这是柯冰多年来无法治愈的一块心病。

  失去李月,柯冰气急败坏地总结经验--对女人绝不能“心慈鸡软”。

  此后,柯冰习惯性地对任何女人都采取了游戏的态度,婚后也是如此。对妻子他没有非常认真、投入的爱恋,只是多了一份责任而已。尤其有了孩子,更是多了一份亲情,他会对家庭非常负责,也很珍惜家庭的稳定和温暖,但他不会放弃和别的女人游戏的机会。(5)门外传来钥匙响,妻子带着孩子回来了。

  柯冰从渺茫的回忆里回过神来。

  “爸爸--”儿子小宝见了父亲格外亲,猛扑过来。柯冰一把抱起他,用胡子在他的小脸上曾了曾。

  五年来,柯冰一直在外地工作,只和孩子见过几次面而已。回到天津半年以来,他似乎要补偿欠孩子的父爱似的,对孩子特别好,孩子才渐渐和他感情更深了。

  “你还知道回来?”妻子用责怪来欢迎他。

  “当然要回来了,我是风筝,你是线轴,飞得再远也被你牵着。”柯冰说肉麻话绝对不用打草稿。

  妻子冷笑,转身向厨房进军:“少说好听的哄我,是不是干了亏心事啊?没吃饭呢吧?”

  柯冰放下儿子,让他自己玩游戏,儿子熟练地在柯冰的电脑上打飞机。小孩子对新兴事务的兴趣远远超出我们的理解,本来家里有游戏机,但是小宝偏爱在柯冰的电脑上玩。柯冰抽身进了厨房,从身后抱住妻子,在她脸上亲了口:“想死我了。”

  “你还知道想我啊?”妻子冷冷地笑:“累不累啊?”

  柯冰赶紧准备退路:“太累了!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张,连玩具都没给孩子买!风风火火就跑回来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怕一会儿交公粮,自己表现不出来。杜倩实在太馋了,临出门又和他来个“告别演出”,他只好“欠”妻子的,所以提前为自己留退路。

  “工作任务都完成了?”苗丽很少问他工作上的事,她是医院的产科医生,对金融行业实在不懂。

  厨房里很窄,妻子又洗鱼又洗菜,有柯冰在就转不开身,于是他退出来:“工作相当顺利。我先去躺一会儿,饭好了再叫我,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你少耍赖!我又带孩子又上班,不比你累?也不说帮帮我,你先喊累!这么累也没见你挣大钱回来!”

  “什么叫大钱?一百万算不算大?”柯冰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明天我们就去看房子,照着四五十万买。”

  他没敢说二百万,因为他要给杜倩花一部分,也该给大刚留一部分,自己也该有点活动资金,所以故意少说点,但是苗丽根本不相信:“得了吧你!吹牛也不打草稿,就凭你在沧州积累的那点工作经验,能在天津混口饭吃,不让我养着你就不错了!”

  本来夫妻间的这种对话很随意,但是柯冰却非常敏感。因为苗丽不止一贯地看不起他,而且始终看不起沧州,始终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对待柯冰,尤其当柯冰只是乡下来的客人,而不是这个家里的成员。柯冰明显带了一股火药味:“咱别老那么小看人好不好?沧州怎么了?沧州人就不如你们天津人值钱?”

  苗丽手里还在忙碌着,眼睛根本就没看柯冰,也没从柯冰的口气里听出激动来:“谁小看你了?我只是告诉你,这里是天津,你的思想别再停留在沧州的层次上了,眼界放不开,事业会受局限的。”

  柯冰嗓门开始变高:“我偏要保留沧州人的习惯思维,照样能赚来一百万。”

  苗丽从他受到了刺激这一点上更看不起他无能了,她也不示弱:“怎么了这是?长出息了是吧?有本事就真去赚一百万拿回来买栋新房给我看看,别在天津混不好,沧州的脾气先大起来了。”

  她说气话也能把柯冰一分为二地规类为哪条优越是天津的,哪条缺点是沧州的。

  柯冰更加气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明天我把房子买来,看你是不是也分得清哪些是我沧州人赚钱买的?哪些是你天津人住的?”

  大概所有出口伤人的人,都不认为自己的话很过分,不然就不会那么说了。苗丽还不认为柯冰已经叫真了,只当在拌嘴玩:“好啊,你这个沧州人在我天津人的家里也住了不短时间了,以后也让我这个天津人住一住你们沧州人买的房子。咱可一定要在天津买啊!可别让我跑到沧州去住你家的破房子。”

  苗丽以为这样说很幽默,她哪里知道自己在把夫妻关系推向深渊。她的确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但没必要随时证明自己的优越,尤其不该贬低对方。

  柯冰突然变得平静了,他已经决定了一件事,明天就去房产公司看房,并且尽快买下来,而且不和苗丽商量。

  刚刚见面就吵架,他们这还是第一次。以前虽然也吵过,但都是亲热够了才一争高低,而且他们吵架的机会并不多。

  他们的锋芒都太锐利了,所以太接近了必然互相伤害。应该说两人的感情一直还不错,因为他们从新婚就两地分居长达五年,甚至连婚礼都没举行。苗丽对他有点陌生,但还算满意,只是大城市贵小姐的优越感太强,而且由于一直独立生活,对柯冰没有太多的依赖,所以很高傲。

  柯冰只想在她眼前证明自己,一定要用行动让她心服口服。一个无法征服妻子的男人,不但在家里抬不起头来,而且会在很多方面感到自己的不成功。

  第二天,柯冰真就自己去房产公司选房子了。

  售楼小姐一身合体的职业装,长得也算过得去。介绍房屋时总忘不了展示她本人的姿色,这让柯冰心怀警觉--是不是房屋存在什么问题,她才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有了这种想法,他便开始试探她的本意,于是故意在楼梯转弯处扶她一把,或在窗前向外眺望时搂一下她的腰。他的动作都是适可而止,所以她始终没有回避,于是他进一步试探着问:“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气质又好,肯定售房业绩不错吧?”

  她一阵娇笑:“先生是在夸我?卖房靠的可是房子本身的优势,谁会因为我漂亮才买房啊?况且,我知道自己长得很一般!”

  她嘴里这样说,眼睛却在挑衅地瞄柯冰。

  “房子好坏我还无法肯定,你的素质我却可以肯定了!”

  说着,柯冰走到近前,双手放到她肩膀上,很专注地盯着她的脸看。她左右扭动着脖子回避他的目光,肩膀却没有动作。柯冰能感觉到她在渴望激情,而不是拿姿色当赚钱手段。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只要把她搂进怀里,她马上就会酥软。所以他不急着动手,放开后继续问她一些关于房子的产权及其他一些问题,她有问必答,只是稍微有点心不在焉,他也实在找不到可怀疑的问题了,干脆先和她快活快活再说吧,女人都在期待称心的男人去勾引,只是她们不好主动出击而已,那样岂不是给人的感觉很贱?

  所以他要“主动”些,于是很满意地对她说:“谢谢你的热情服务。”

  她的“不客气”还没说完,他已经把她圈进怀里,如果这时她想逃跑还来得及,可是她没有逃。柯冰微微一用力,她便倒进来,然后是全身的紧贴,柯冰静静地等她感受自己的温暖。她放松之后抬起头,眼里流出烈火,他用吻迎上去,吸取她的渴望。

  她的身体很快进入了状态,在柯冰怀里一阵阵抖动。柯冰也受到了感染,本能反应很强烈,于是经过一番抚摸,撩开她的短裙,很顺利地完成了一切。

  结束时,柯冰又问一句:“能不能告诉我这套房子的······?”

  她很满足地依偎在他怀里:“除非价格你不满意,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可以找我们经理还价,如果我本人给你落价太多,我的佣金会受影响。”

  柯冰相信她此时说的话不会有假,虽然他还不知道她姓什么。柯冰心里暗笑:“这才叫操了白操,替天行道!”

  有很多女人用身体满足过柯冰,所以柯冰也决不吝惜用自己的身体满足女人。

  柯冰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只对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李月。

  所以,柯冰面对一点爱意都没有,甚至对她一点了解都谈不上的售楼小姐时,他能随心所欲地满足彼此的性要求。

  并不是别的女人就比自己的老婆好,而是老婆以外的女人,本不该和自己做爱,能和她们做爱就是额外的收获。所以男人才会背叛妻子,到处偷欢。

  买房是柯冰心甘情愿、理所当然对家庭的付出;而与售楼小姐寻欢作乐则是他的额外收获。

  在售楼小姐的指引下,柯冰找到了售楼部门经理,价格很快敲定。

  搬家是个很高兴的日子,也是个很劳累的日子。多少盆盆罐罐都舍不得扔,而且整理这些东西是很难让外人帮忙的。当一切就绪后,搬家公司才可以介入。

  看看新家的设施,零碎东西都搬来了,大件家具却没剩下。接下来的任务是把该扔却没扔的破烂儿装进本可以不换却换了的家具里。

  忙到将近中午,基本告一段落。闻讯而来的朋友们要为柯冰吻居,大刚早就在津乐大酒店为他预定了酒席。

  今天来的,多数是留在天津的大学同学。只有投资公司的老总牛长顺和专利局的局长邵奇峰例外。

  牛长顺四十岁出头,挺着勇往直前的大肚子,据说他小解时必须向前躬身,不然就摸不到自己的小弟。大学毕业时柯冰为他工作,给他赚了不少钱。

  邵奇峰五十岁左右,胡子比头发都长、且多、还密。头顶已经秃了一块,人们经常开玩笑说他头顶那一部分头发长到了下巴上。

  其他都是同学。有曾经同宿舍的庞立明,现为水利规划院的办公室主任;齐开,和柯冰一样搞证券投资,但他干的时间比较长,收益相当丰富;任丽娜,齐开的太太,工商银行分行行长,高级经济师;田铃,外企住津办事处总代理,而且入了加拿大国籍;出乎意料的是,冯源和李月夫妻俩也来了。冯源还在检察院,新近刚被提升为科长,容光焕发,面带笑容,一副春风得意的气派,但柯冰怎么看他怎么象太监;李月教了几年学,刚刚调入外汇管理办。她依然那么消瘦,依然那么楚楚可怜、天真无邪、顽强倔强。

  柯冰知道,在座的基本都是大刚找来的,为的是给自己充门面,也为自己以后个人发展建立关系网,更是为自己在苗丽眼前树立高大的丈夫形象。这顿饭连酒带菜少说也要五千块,但是大刚不会自己花一分钱的。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大刚和冯源是一对死对头,自己和冯源也仇深似海,大刚怎么会请他们来?而他们又为什么肯一起来?

  本来柯冰对天津没有太好的印象,希望毕业后到南方去发展,由于李月坚持一定要留天津,他才在最后关头改变主义。

  毕业前夕,为了能和李月一起留天津,柯冰一直在天津的各个单位间穿梭,总之是看上的单位不好进,好进的单位看不上。折中的还需比较和挑选。

  李月向柯冰提出分手时,正是柯冰改变了主义找好接收单位向李月报喜的时候。同时,他也替她找到了接收单位。

  然而,李月的离去已经是无法更改的命运。无论柯冰问多少遍,她都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而对柯冰来说,那简直就象天塌了一样,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

  最后逼急了,李月泪流满面地脱衣服:“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一直欠你的,今天我给你,就算我还你的!”

  李月娇好的身体展现在柯冰眼前,左乳上的红色蝴蝶随着胸部的剧烈起伏而扇动着翅膀,这副情景,柯冰不知在梦里幻想过多少次了,而此时却是以这种形式实现的。

  在柯冰眼里,李月是纯洁得没有一点瑕疵的碧玉,做出这种举动,是他万万始料不及的。为此柯冰断定,在她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万念俱灰,把她抱进怀里,吻去她的泪水,然后坚决地说:“月儿,我不能玷污你,更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这是柯冰唯一的一次主动放弃和女人做爱的机会。他迅速逃离了现场,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和无数个女孩分分离离,还从来没象这次这样心痛过。那种痛,是深入骨髓、撕心裂肺的痛,而且无药可医。更可怕的是,你无处躲藏,真正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感觉。如果有人不懂那种痛,不是他没失恋过,肯定是他没真爱过!柯冰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待爱情,却被爱情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如果当初他勾引她、占有她、甚至奸污她,那么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柯冰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为自己太善待李月了,对待女人绝不能“心慈鸡软”,往往你越认真,受伤害就越深。

  大刚知道后一定要找李月算帐,柯冰拼命阻拦他才作罢,但是他偷偷地跟踪了李月一天,结果当天就发现了她和冯源在一起。大刚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是一脚,正踢在冯源裆部,冯源当时倒地爬不起来了。就是因为这一脚,后来冯源落下了病根。然而当时谁也不知道,而且大刚还不肯罢休。

  李月冲了上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护住冯源,两眼喷火地怒视着大刚,大刚也被她那将要拼命的目光震慑住了,而且他知道她是柯冰最爱的女人,于是住手了。

  都说旁观者清。从李月的眼里,大刚知道柯冰没戏了。

  冯源已不止一次被大刚毒打了。以前也是因为柯冰。当冯源知道了原因后,强忍伤痛去向柯冰解释:“烙饼,我确实不知道李月是你女朋友,她真的没和我说起过。早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打死我也不会跟你争!不信你问李月,她和我说过有男朋友吗?再说了,你那么多女朋友,我怎么知道你和谁是认真的?我对李月可是一点坏心眼儿都没有,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我退出!她跟了你应该更幸福!”

  柯冰想说:“是不是你玩够了,玩腻了,才来还给我?”但是当着李月的面,他实在不好这样开口。总之,他继续接受李月便觉得吃了冯源的大亏;不接受又从心里舍不得,正不知该怎么说时,李月突然从身上摸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天杀的冯源!你敢把我当礼物送人,今天我就死给你看!”

  (6)当柯冰看到冯源夫妇来为自己的乔迁之喜祝贺时,心理很复杂。但是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不会象小孩子一样,和谁闹别扭就不说话。

  冯源也和柯冰一样,经过几年的历练,城府深多了。见面后非常热情、周到地互问近况,就象老朋友重逢一样,还不时地拍拍打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多好似的。

  与李月照面后,柯冰心里一阵翻腾,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不会再为任何女人动心了,没想到七八年的修练,却在两人见面时对视的瞬间,全部土崩瓦解了。

  柯冰嘴里说着“谢谢光临”,手不知所措地伸出一半又退了回来。

  寒暄过后大家纷纷入座,柯冰很想“碰巧”和李月坐到一起,可是妻子苗丽却夹在了他们中间,而且那面还有冯源夹在中间。柯冰只好忍耐。

  柯冰没想借搬家大肆招摇,可是在座的居然有十一个人。这都是大刚撺掇的,他故意大造声势,为了让柯冰在苗丽眼里很成功。

  这些年,老同学很少凑到一起,全都个忙个的。除了大刚,只有齐开和柯冰经常有信息往来。其他人有事了才打声招呼,没事很少见面。今天凑到一起,个个兴奋异常。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柯冰的近况以及这几年的经历:“老冰,这些年怎么过的?”

  柯冰无法实话实说,而且问的简单,回答就太长了,于是一副不正经的态度:“和大家一样,一天天地过来的。”

  他的回答大家当然不满意,庞立明不饶:“靠!和大家一样?任何人都和你不一样!少混进革命群众队伍里来!”

  冯源操着纯正的天津味继续道:“对呀!你怎么能等同于一般老百姓呢?”

  大刚说:“老冰这个人呢,一向谦虚,不喜欢标榜自己。他的英雄事迹我都准备好了,特向大家汇报一下,俺口才不好,让秘书起了一份‘文件’,念给大家听吧。”

  说着,大刚站了起来。他的身高一米八六,一站起来让所有坐着的人都恨天太高。在大家的强烈抗议下,大刚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又坐下了:“我来介绍一下老冰的英雄事迹,有不周到的地方,大家再补充。”

  说完,真就照着稿子念上了:“柯冰同志,于1994年毕业于南开大学。毕业后立志要回报教育了他的天津人民,在牛总--”

  念到这里,大刚抬眼看了一眼牛长顺,牛长顺赶紧向在座的环视一周,点一下头,以证明自己就是牛总。

  大刚继续念:“在牛总的投资公司任操盘手,辛辛苦苦埋头坐庄。在短短的两年里,为他所敬爱的天津人民创造了丰厚的利润。但是,他没有满足,还要在其他领域继续为人民创造价值。他的崇高品质受到了天津人民的无比热爱,尤其苗丽女士,更是情不自禁地深深地爱上了他,并与其建立起纯洁的革命感情,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与其结为合法夫妻。但是柯冰同志没有躺在荣誉和个人幸福里睡大觉,他还要用青春和才干回报养育过他的家乡人民,在新婚蜜月期间,毅然决然地回到家乡沧州,为家乡的建设和发展一干就是五年。五年啊!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柯冰同志辛勤地为家乡人民做出了不朽的贡献!今年,伟大的柯冰同志又想到了,人不能只立足于家乡,还要放眼于全国,奉献于世界,于是再次选择了天津作为发展事业的平台,经过短短半年的努力,打点好了自己的投资公司,并利用股市反弹的大好时机实现了原始资本积累。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共同预祝柯冰同志在今后的美好时光里,再接再厉,大展宏图!”

  大刚的报告让众人笑作一团,但都认真地听完了柯冰的经历。齐开首先质疑,一把夺过大刚手里的“文件”递给田铃:“你太夸张了吧?同学聚会也让秘书起草报告,国企领导都是专门念报告的机器吗?”

  田铃早已笑得花枝乱颤。她一身高档的国际名牌,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是进口的。成熟的大脸和性感的大嘴能够充分显示高级化妆品的魅力。在座的男女当中,她最抢眼了。接过齐开夺来的“文件”看了一眼后,更是笑得难以自持,因为大刚念的“文件”是搬家公司给柯冰列的帐单。

  冯源也被大刚的幽默感染了:“我们国企深化改革的带头人安永刚同志,不是白吃饭的!他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们国企领导的素质,绝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攻击的那样--是专门念报告的机器--他是即能念报告,又能写报告的机器。”

  柯冰也忍不住笑起来:“报告结尾处是不是该加上:奏乐--”

  他用嘴模仿起追悼会上奏哀乐的声调。大家也都认为大刚的报告更象悼词!

  欢笑声中,众人开始了互相的问询和问候,慨叹光阴似箭,回忆难忘的大学时光。

  回忆起往事,已经十多年了,却仿佛昨天一样,说到每一段故事,都有人能回忆出当时的细节。

  上学时,每天面对最多的事情就是读书,可是毕业后,唯独对读书没有人回忆。

  今天,牛长顺和邵奇峰充当了绝对听众。李月是天大的,对他们有点了解,但一言不发。苗丽对柯冰的过去还有点好奇,总想问一些细节,大家就拣一些有意思的抢着说。

  不知不觉三瓶剑南春下肚了,冯源异常活跃,而且他更加能说会道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好酒神仙也贪杯。再开两瓶。”

  庞立明提议:“咱们别光傻喝啊!今天是老冰的乔迁之喜,大家才有机会凑这么齐,所以今天咱们就拿老冰的趣事下酒怎么样?”

  众人一致同意,并且向柯冰解释:“冰太太(苗丽)有知情权,所以话题不回避桃色新闻。这样有助于夫妻加深了解,吃醋也将是爱情的催化剂。”

  虽然这样解释,但是谁也没真说柯冰的桃色新闻,柯冰和李月却心里有鬼、做贼心虚似的对视了一眼。

  从她的目光里,柯冰分明看到了一瞥哀怨。她马上满脸羞红地躲闪开,柯冰的心却一下子悬了起来。

  李月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幸福,她匆匆的一瞥足以让他对一个女人进行猜测。在柯冰心里,一直有一个能够和李月重归于好的梦想,但是面对李月的婚姻,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在沧州一呆就是五年,而且自暴自弃混迹于江湖,是大刚恳求他回来帮他,柯冰才肯回天津的,回来时柯冰有两点自负:其一是认为自己可以面对李月而不心痛了;其二是认为能够完成自己内心深处的心愿。

  然而此时。柯冰又一次感觉到心痛,而且思绪开始混乱,不知自己将如何与李月继续?

  本来牛长顺和邵奇峰是被冷落的,他们一个研究股票,一个登记发明,却在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领域里找到了共同语言,正说得投机,听说有桃色新闻,马上停下来打听柯冰有什么奇闻轶事。

  任丽娜首先发难了:“老冰可是我们班里最有名的大众情人!”

  柯冰抗议:“别拿我开涮好不好?我可是老实孩子,不象齐开,刚上学就会炒期货。”

  南开大学校园很大,且是个长条形,走路出入很费时间,所以都希望有一辆自行车。齐开就从毕业生手里买了一辆旧车,并总结出经验,旧车不容易丢,而且便宜,毕业后没必要带走,处理时不心疼。

  于是齐开突发奇想,准备了一笔钱,在暑假前低价收购毕业生不能带走的自行车,开学后卖给新入学的新生。只一个暑假,就实现了“期货增值”。

  当时齐开已经和任丽娜谈上了恋爱,就顺便收购了一辆比较新的女士彩车,送给了任丽娜。一方面代表他对她的体贴,同时用事实证明自己有经济头脑。

  柯冰说起这件事完全是为了声东击西,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没有攻击齐开夫妻的意图,谁知众人在这个故事的基础上任意发挥,尤其冯源最能歪曲实事,假话当真地说齐开当时年轻、潇洒,靠出卖色相赚了毕业女生一辆彩车,因为是一夜情纪念,舍不得卖,就放到任丽娜处保管,任丽娜误以为齐开为她买的,就动了花容,结果被一辆自行车换取了贞操,最后结婚时还把车子--定情信物--陪嫁了回去,实在是亏本啊!

  任丽娜气得狂呼:“今天的重点是说老冰,你们大大地跑题了!”

  齐开也对柯冰发起攻击:“烙饼和田铃的地下夫妻关系还没公开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诧异起来。

  柯冰和田铃之间没有爱,只有性,是彼此靠身体填补对方心灵的空虚。因为田铃和柯冰商定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许和外人说。他们同居的事,连大刚都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被齐开说出来了呢?(5)门外传来钥匙响,妻子带着孩子回来了。

  柯冰从渺茫的回忆里回过神来。

  “爸爸--”儿子小宝见了父亲格外亲,猛扑过来。柯冰一把抱起他,用胡子在他的小脸上曾了曾。

  五年来,柯冰一直在外地工作,只和孩子见过几次面而已。回到天津半年以来,他似乎要补偿欠孩子的父爱似的,对孩子特别好,孩子才渐渐和他感情更深了。

  “你还知道回来?”妻子用责怪来欢迎他。

  “当然要回来了,我是风筝,你是线轴,飞得再远也被你牵着。”柯冰说肉麻话绝对不用打草稿。

  妻子冷笑,转身向厨房进军:“少说好听的哄我,是不是干了亏心事啊?没吃饭呢吧?”

  柯冰放下儿子,让他自己玩游戏,儿子熟练地在柯冰的电脑上打飞机。小孩子对新兴事务的兴趣远远超出我们的理解,本来家里有游戏机,但是小宝偏爱在柯冰的电脑上玩。柯冰抽身进了厨房,从身后抱住妻子,在她脸上亲了口:“想死我了。”

  “你还知道想我啊?”妻子冷冷地笑:“累不累啊?”

  柯冰赶紧准备退路:“太累了!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张,连玩具都没给孩子买!风风火火就跑回来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怕一会儿交公粮,自己表现不出来。杜倩实在太馋了,临出门又和他来个“告别演出”,他只好“欠”妻子的,所以提前为自己留退路。

  “工作任务都完成了?”苗丽很少问他工作上的事,她是医院的产科医生,对金融行业实在不懂。

  厨房里很窄,妻子又洗鱼又洗菜,有柯冰在就转不开身,于是他退出来:“工作相当顺利。我先去躺一会儿,饭好了再叫我,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你少耍赖!我又带孩子又上班,不比你累?也不说帮帮我,你先喊累!这么累也没见你挣大钱回来!”

  “什么叫大钱?一百万算不算大?”柯冰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明天我们就去看房子,照着四五十万买。”

  他没敢说二百万,因为他要给杜倩花一部分,也该给大刚留一部分,自己也该有点活动资金,所以故意少说点,但是苗丽根本不相信:“得了吧你!吹牛也不打草稿,就凭你在沧州积累的那点工作经验,能在天津混口饭吃,不让我养着你就不错了!”

  本来夫妻间的这种对话很随意,但是柯冰却非常敏感。因为苗丽不止一贯地看不起他,而且始终看不起沧州,始终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对待柯冰,尤其当柯冰只是乡下来的客人,而不是这个家里的成员。柯冰明显带了一股火药味:“咱别老那么小看人好不好?沧州怎么了?沧州人就不如你们天津人值钱?”

  苗丽手里还在忙碌着,眼睛根本就没看柯冰,也没从柯冰的口气里听出激动来:“谁小看你了?我只是告诉你,这里是天津,你的思想别再停留在沧州的层次上了,眼界放不开,事业会受局限的。”

  柯冰嗓门开始变高:“我偏要保留沧州人的习惯思维,照样能赚来一百万。”

  苗丽从他受到了刺激这一点上更看不起他无能了,她也不示弱:“怎么了这是?长出息了是吧?有本事就真去赚一百万拿回来买栋新房给我看看,别在天津混不好,沧州的脾气先大起来了。”

  她说气话也能把柯冰一分为二地规类为哪条优越是天津的,哪条缺点是沧州的。

  柯冰更加气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明天我把房子买来,看你是不是也分得清哪些是我沧州人赚钱买的?哪些是你天津人住的?”

  大概所有出口伤人的人,都不认为自己的话很过分,不然就不会那么说了。苗丽还不认为柯冰已经叫真了,只当在拌嘴玩:“好啊,你这个沧州人在我天津人的家里也住了不短时间了,以后也让我这个天津人住一住你们沧州人买的房子。咱可一定要在天津买啊!可别让我跑到沧州去住你家的破房子。”

  苗丽以为这样说很幽默,她哪里知道自己在把夫妻关系推向深渊。她的确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但没必要随时证明自己的优越,尤其不该贬低对方。

  柯冰突然变得平静了,他已经决定了一件事,明天就去房产公司看房,并且尽快买下来,而且不和苗丽商量。

  刚刚见面就吵架,他们这还是第一次。以前虽然也吵过,但都是亲热够了才一争高低,而且他们吵架的机会并不多。

  他们的锋芒都太锐利了,所以太接近了必然互相伤害。应该说两人的感情一直还不错,因为他们从新婚就两地分居长达五年,甚至连婚礼都没举行。苗丽对他有点陌生,但还算满意,只是大城市贵小姐的优越感太强,而且由于一直独立生活,对柯冰没有太多的依赖,所以很高傲。

  柯冰只想在她眼前证明自己,一定要用行动让她心服口服。一个无法征服妻子的男人,不但在家里抬不起头来,而且会在很多方面感到自己的不成功。

  第二天,柯冰真就自己去房产公司选房子了。

  售楼小姐一身合体的职业装,长得也算过得去。介绍房屋时总忘不了展示她本人的姿色,这让柯冰心怀警觉--是不是房屋存在什么问题,她才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有了这种想法,他便开始试探她的本意,于是故意在楼梯转弯处扶她一把,或在窗前向外眺望时搂一下她的腰。他的动作都是适可而止,所以她始终没有回避,于是他进一步试探着问:“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气质又好,肯定售房业绩不错吧?”

  她一阵娇笑:“先生是在夸我?卖房靠的可是房子本身的优势,谁会因为我漂亮才买房啊?况且,我知道自己长得很一般!”

  她嘴里这样说,眼睛却在挑衅地瞄柯冰。

  “房子好坏我还无法肯定,你的素质我却可以肯定了!”

  说着,柯冰走到近前,双手放到她肩膀上,很专注地盯着她的脸看。她左右扭动着脖子回避他的目光,肩膀却没有动作。柯冰能感觉到她在渴望激情,而不是拿姿色当赚钱手段。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只要把她搂进怀里,她马上就会酥软。所以他不急着动手,放开后继续问她一些关于房子的产权及其他一些问题,她有问必答,只是稍微有点心不在焉,他也实在找不到可怀疑的问题了,干脆先和她快活快活再说吧,女人都在期待称心的男人去勾引,只是她们不好主动出击而已,那样岂不是给人的感觉很贱?

  所以他要“主动”些,于是很满意地对她说:“谢谢你的热情服务。”

  她的“不客气”还没说完,他已经把她圈进怀里,如果这时她想逃跑还来得及,可是她没有逃。柯冰微微一用力,她便倒进来,然后是全身的紧贴,柯冰静静地等她感受自己的温暖。她放松之后抬起头,眼里流出烈火,他用吻迎上去,吸取她的渴望。

  她的身体很快进入了状态,在柯冰怀里一阵阵抖动。柯冰也受到了感染,本能反应很强烈,于是经过一番抚摸,撩开她的短裙,很顺利地完成了一切。

  结束时,柯冰又问一句:“能不能告诉我这套房子的???????”

  她很满足地依偎在他怀里:“除非价格你不满意,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可以找我们经理还价,如果我本人给你落价太多,我的佣金会受影响。”

  柯冰相信她此时说的话不会有假,虽然他还不知道她姓什么。柯冰心里暗笑:“这才叫操了白操,替天行道!”

  有很多女人用身体满足过柯冰,所以柯冰也决不吝惜用自己的身体满足女人。

  柯冰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只对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李月。

  所以,柯冰面对一点爱意都没有,甚至对她一点了解都谈不上的售楼小姐时,他能随心所欲地满足彼此的性要求。

  并不是别的女人就比自己的老婆好,而是老婆以外的女人,本不该和自己做爱,能和她们做爱就是额外的收获。所以男人才会背叛妻子,到处偷欢。

  买房是柯冰心甘情愿、理所当然对家庭的付出;而与售楼小姐寻欢作乐则是他的额外收获。

  在售楼小姐的指引下,柯冰找到了售楼部门经理,价格很快敲定。

  搬家是个很高兴的日子,也是个很劳累的日子。多少盆盆罐罐都舍不得扔,而且整理这些东西是很难让外人帮忙的。当一切就绪后,搬家公司才可以介入。

  看看新家的设施,零碎东西都搬来了,大件家具却没剩下。接下来的任务是把该扔却没扔的破烂儿装进本可以不换却换了的家具里。

  忙到将近中午,基本告一段落。闻讯而来的朋友们要为柯冰吻居,大刚早就在津乐大酒店为他预定了酒席。

  今天来的,多数是留在天津的大学同学。只有投资公司的老总牛长顺和专利局的局长邵奇峰例外。

  牛长顺四十岁出头,挺着勇往直前的大肚子,据说他小解时必须向前躬身,不然就摸不到自己的小弟。大学毕业时柯冰为他工作,给他赚了不少钱。

  邵奇峰五十岁左右,胡子比头发都长、且多、还密。头顶已经秃了一块,人们经常开玩笑说他头顶那一部分头发长到了下巴上。

  其他都是同学。有曾经同宿舍的庞立明,现为水利规划院的办公室主任;齐开,和柯冰一样搞证券投资,但他干的时间比较长,收益相当丰富;任丽娜,齐开的太太,工商银行分行行长,高级经济师;田铃,外企住津办事处总代理,而且入了加拿大国籍;出乎意料的是,冯源和李月夫妻俩也来了。冯源还在检察院,新近刚被提升为科长,容光焕发,面带笑容,一副春风得意的气派,但柯冰怎么看他怎么象太监;李月教了几年学,刚刚调入外汇管理办。她依然那么消瘦,依然那么楚楚可怜、天真无邪、顽强倔强。

  柯冰知道,在座的基本都是大刚找来的,为的是给自己充门面,也为自己以后个人发展建立关系网,更是为自己在苗丽眼前树立高大的丈夫形象。这顿饭连酒带菜少说也要五千块,但是大刚不会自己花一分钱的。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大刚和冯源是一对死对头,自己和冯源也仇深似海,大刚怎么会请他们来?而他们又为什么肯一起来?

  本来柯冰对天津没有太好的印象,希望毕业后到南方去发展,由于李月坚持一定要留天津,他才在最后关头改变主义。

  毕业前夕,为了能和李月一起留天津,柯冰一直在天津的各个单位间穿梭,总之是看上的单位不好进,好进的单位看不上。折中的还需比较和挑选。

  李月向柯冰提出分手时,正是柯冰改变了主义找好接收单位向李月报喜的时候。同时,他也替她找到了接收单位。

  然而,李月的离去已经是无法更改的命运。无论柯冰问多少遍,她都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而对柯冰来说,那简直就象天塌了一样,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

  最后逼急了,李月泪流满面地脱衣服:“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一直欠你的,今天我给你,就算我还你的!”

  李月娇好的身体展现在柯冰眼前,左乳上的红色蝴蝶随着胸部的剧烈起伏而扇动着翅膀,这副情景,柯冰不知在梦里幻想过多少次了,而此时却是以这种形式实现的。

  在柯冰眼里,李月是纯洁得没有一点瑕疵的碧玉,做出这种举动,是他万万始料不及的。为此柯冰断定,在她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万念俱灰,把她抱进怀里,吻去她的泪水,然后坚决地说:“月儿,我不能玷污你,更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这是柯冰唯一的一次主动放弃和女人做爱的机会。他迅速逃离了现场,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和无数个女孩分分离离,还从来没象这次这样心痛过。那种痛,是深入骨髓、撕心裂肺的痛,而且无药可医。更可怕的是,你无处躲藏,真正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感觉。如果有人不懂那种痛,不是他没失恋过,肯定是他没真爱过!柯冰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待爱情,却被爱情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如果当初他勾引她、占有她、甚至奸污她,那么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柯冰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为自己太善待李月了,对待女人绝不能“心慈鸡软”,往往你越认真,受伤害就越深。

  大刚知道后一定要找李月算帐,柯冰拼命阻拦他才作罢,但是他偷偷地跟踪了李月一天,结果当天就发现了她和冯源在一起。大刚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是一脚,正踢在冯源裆部,冯源当时倒地爬不起来了。就是因为这一脚,后来冯源落下了病根。然而当时谁也不知道,而且大刚还不肯罢休。

  李月冲了上去,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护住冯源,两眼喷火地怒视着大刚,大刚也被她那将要拼命的目光震慑住了,而且他知道她是柯冰最爱的女人,于是住手了。

  都说旁观者清。从李月的眼里,大刚知道柯冰没戏了。

  冯源已不止一次被大刚毒打了。以前也是因为柯冰。当冯源知道了原因后,强忍伤痛去向柯冰解释:“烙饼,我确实不知道李月是你女朋友,她真的没和我说起过。早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打死我也不会跟你争!不信你问李月,她和我说过有男朋友吗?再说了,你那么多女朋友,我怎么知道你和谁是认真的?我对李月可是一点坏心眼儿都没有,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我退出!她跟了你应该更幸福!”

  柯冰想说:“是不是你玩够了,玩腻了,才来还给我?”但是当着李月的面,他实在不好这样开口。总之,他继续接受李月便觉得吃了冯源的大亏;不接受又从心里舍不得,正不知该怎么说时,李月突然从身上摸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天杀的冯源!你敢把我当礼物送人,今天我就死给你看!”

  (6)当柯冰看到冯源夫妇来为自己的乔迁之喜祝贺时,心理很复杂。但是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不会象小孩子一样,和谁闹别扭就不说话。

  冯源也和柯冰一样,经过几年的历练,城府深多了。见面后非常热情、周到地互问近况,就象老朋友重逢一样,还不时地拍拍打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多好似的。

  与李月照面后,柯冰心里一阵翻腾,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不会再为任何女人动心了,没想到七八年的修练,却在两人见面时对视的瞬间,全部土崩瓦解了。

  柯冰嘴里说着“谢谢光临”,手不知所措地伸出一半又退了回来。

  寒暄过后大家纷纷入座,柯冰很想“碰巧”和李月坐到一起,可是妻子苗丽却夹在了他们中间,而且那面还有冯源夹在中间。柯冰只好忍耐。

  柯冰没想借搬家大肆招摇,可是在座的居然有十一个人。这都是大刚撺掇的,他故意大造声势,为了让柯冰在苗丽眼里很成功。

  这些年,老同学很少凑到一起,全都个忙个的。除了大刚,只有齐开和柯冰经常有信息往来。其他人有事了才打声招呼,没事很少见面。今天凑到一起,个个兴奋异常。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柯冰的近况以及这几年的经历:“老冰,这些年怎么过的?”

  柯冰无法实话实说,而且问的简单,回答就太长了,于是一副不正经的态度:“和大家一样,一天天地过来的。”

  他的回答大家当然不满意,庞立明不饶:“靠!和大家一样?任何人都和你不一样!少混进革命群众队伍里来!”

  冯源操着纯正的天津味继续道:“对呀!你怎么能等同于一般老百姓呢?”

  大刚说:“老冰这个人呢,一向谦虚,不喜欢标榜自己。他的英雄事迹我都准备好了,特向大家汇报一下,俺口才不好,让秘书起了一份‘文件’,念给大家听吧。”

  说着,大刚站了起来。他的身高 一米八六,一站起来让所有坐着的人都恨天太高。在大家的强烈抗议下,大刚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又坐下了:“我来介绍一下老冰的英雄事迹,有不周到的地方,大家再补充。”

  说完,真就照着稿子念上了:“柯冰同志,于1994年毕业于南开大学。毕业后立志要回报教育了他的天津人民,在牛总--”

  念到这里,大刚抬眼看了一眼牛长顺,牛长顺赶紧向在座的环视一周,点一下头,以证明自己就是牛总。

  大刚继续念:“在牛总的投资公司任操盘手,辛辛苦苦埋头坐庄。在短短的两年里,为他所敬爱的天津人民创造了丰厚的利润。但是,他没有满足,还要在其他领域继续为人民创造价值。他的崇高品质受到了天津人民的无比热爱,尤其苗丽女士,更是情不自禁地深深地爱上了他,并与其建立起纯洁的革命感情,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与其结为合法夫妻。但是柯冰同志没有躺在荣誉和个人幸福里睡大觉,他还要用青春和才干回报养育过他的家乡人民,在新婚蜜月期间,毅然决然地回到家乡沧州,为家乡的建设和发展一干就是五年。五年啊!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柯冰同志辛勤地为家乡人民做出了不朽的贡献!今年,伟大的柯冰同志又想到了,人不能只立足于家乡,还要放眼于全国,奉献于世界,于是再次选择了天津作为发展事业的平台,经过短短半年的努力,打点好了自己的投资公司,并利用股市反弹的大好时机实现了原始资本积累。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共同预祝柯冰同志在今后的美好时光里,再接再厉,大展宏图!”

  大刚的报告让众人笑作一团,但都认真地听完了柯冰的经历。齐开首先质疑,一把夺过大刚手里的“文件”递给田铃:“你太夸张了吧?同学聚会也让秘书起草报告,国企领导都是专门念报告的机器吗?”

  田铃早已笑得花枝乱颤。她一身高档的国际名牌,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是进口的。成熟的大脸和性感的大嘴能够充分显示高级化妆品的魅力。在座的男女当中,她最抢眼了。接过齐开夺来的“文件”看了一眼后,更是笑得难以自持,因为大刚念的“文件”是搬家公司给柯冰列的帐单。

  冯源也被大刚的幽默感染了:“我们国企深化改革的带头人安永刚同志,不是白吃饭的!他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们国企领导的素质,绝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攻击的那样--是专门念报告的机器--他是即能念报告,又能写报告的机器。”

  柯冰也忍不住笑起来:“报告结尾处是不是该加上:奏乐--”

  他用嘴模仿起追悼会上奏哀乐的声调。大家也都认为大刚的报告更象悼词!

  欢笑声中,众人开始了互相的问询和问候,慨叹光阴似箭,回忆难忘的大学时光。

  回忆起往事,已经十多年了,却仿佛昨天一样,说到每一段故事,都有人能回忆出当时的细节。

  上学时,每天面对最多的事情就是读书,可是毕业后,唯独对读书没有人回忆。

  今天,牛长顺和邵奇峰充当了绝对听众。李月是天大的,对他们有点了解,但一言不发。苗丽对柯冰的过去还有点好奇,总想问一些细节,大家就拣一些有意思的抢着说。

  不知不觉三瓶剑南春下肚了,冯源异常活跃,而且他更加能说会道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好酒神仙也贪杯。再开两瓶。”

  庞立明提议:“咱们别光傻喝啊!今天是老冰的乔迁之喜,大家才有机会凑这么齐,所以今天咱们就拿老冰的趣事下酒怎么样?”

  众人一致同意,并且向柯冰解释:“冰太太(苗丽)有知情权,所以话题不回避桃色新闻。这样有助于夫妻加深了解,吃醋也将是爱情的催化剂。”

  虽然这样解释,但是谁也没真说柯冰的桃色新闻,柯冰和李月却心里有鬼、做贼心虚似的对视了一眼。

  从她的目光里,柯冰分明看到了一瞥哀怨。她马上满脸羞红地躲闪开,柯冰的心却一下子悬了起来。

  李月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幸福,她匆匆的一瞥足以让他对一个女人进行猜测。在柯冰心里,一直有一个能够和李月重归于好的梦想,但是面对李月的婚姻,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他选择了逃避,在沧州一呆就是五年,而且自暴自弃混迹于江湖,是大刚恳求他回来帮他,柯冰才肯回天津的,回来时柯冰有两点自负:其一是认为自己可以面对李月而不心痛了;其二是认为能够完成自己内心深处的心愿。

  然而此时。柯冰又一次感觉到心痛,而且思绪开始混乱,不知自己将如何与李月继续?

  本来牛长顺和邵奇峰是被冷落的,他们一个研究股票,一个登记发明,却在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领域里找到了共同语言,正说得投机,听说有桃色新闻,马上停下来打听柯冰有什么奇闻轶事。

  任丽娜首先发难了:“老冰可是我们班里最有名的大众情人!”

  柯冰抗议:“别拿我开涮好不好?我可是老实孩子,不象齐开,刚上学就会炒期货。”

  南开大学校园很大,且是个长条形,走路出入很费时间,所以都希望有一辆自行车。齐开就从毕业生手里买了一辆旧车,并总结出经验,旧车不容易丢,而且便宜,毕业后没必要带走,处理时不心疼。

  于是齐开突发奇想,准备了一笔钱,在暑假前低价收购毕业生不能带走的自行车,开学后卖给新入学的新生。只一个暑假,就实现了“期货增值”。

  当时齐开已经和任丽娜谈上了恋爱,就顺便收购了一辆比较新的女士彩车,送给了任丽娜。一方面代表他对她的体贴,同时用事实证明自己有经济头脑。

  柯冰说起这件事完全是为了声东击西,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没有攻击齐开夫妻的意图,谁知众人在这个故事的基础上任意发挥,尤其冯源最能歪曲实事,假话当真地说齐开当时年轻、潇洒,靠出卖色相赚了毕业女生一辆彩车,因为是一夜 情纪念,舍不得卖,就放到任丽娜处保管,任丽娜误以为齐开为她买的,就动了花容,结果被一辆自行车换取了贞操,最后结婚时还把车子--定情信物--陪嫁了回去,实在是亏本啊!

  任丽娜气得狂呼:“今天的重点是说老冰,你们大大地跑题了!”

  齐开也对柯冰发起攻击:“烙饼和田铃的地下夫妻关系还没公开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诧异起来。

  柯冰和田铃之间没有爱,只有性,是彼此靠身体填补对方心灵的空虚。因为田铃和柯冰商定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许和外人说。他们同居的事,连大刚都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被齐开说出来了呢?(7)由于大刚的“欺压”,冯源在同学面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所以最后一年他才躲到天大去买饭和上自习,却恰恰遇上了李月,抢走了柯冰唯一珍爱的女生。

  很多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定数似的!

  李月弃柯冰而去,这让柯冰心里实在无法接受,尤其败给冯源,更让他感到窝囊。

  失恋是一种无法逃避的痛。尤其柯冰,他动一次真感情太难了。而他对李月爱之深,更是无法用语言能形容的。一旦失去,就如失去了整个世界,真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当时,实习期已经结束,大家都忙着准备毕业论文和论文答辩,而柯冰却非常消沉,整天浑浑噩噩,根本没心思做这些工作。如果这样下去,他很可能无法毕业。

  田铃主动接近他,柯冰知道她是“卖国贼”,平时比较用功,尤其对外语很投入,天天到英语桥去练口语。对于留洋派这一特殊群体,他很少动她们的脑筋,因为她们的心根本就不在国内。

  可是田铃却对柯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总是拉他去图书馆或教室,鼓励他好好准备论文。在女生面前,他必须维护点尊严,所以强装欢颜应付她。

  田铃突然跟柯冰说:“老冰,今晚过来陪我吧!”

  此时是他们最自由的大学时光,根本不用上课,而且还能留在实习单位不回学校,甚至可以回家。所以晚上宿舍里也没几个人了。学校也根本不查大四的宿舍。

  柯冰故意拿她开玩笑;“陪你什么?陪你睡觉?”

  “对!你敢不敢?”

  “靠!我有什么不敢的?说,你们有几个人?”柯冰继续开玩笑,他不相信田铃真的有那层意思,所以故意往男女情色上歪曲。

  “你想找死呀?”她笑得很放肆:“我一个人还不够你用?我接你还是你自己去?”

  “现在就走吧!”柯冰从来不拒绝女生的挑战。他们一起下了楼。

  难道她真要领他回宿舍?

  和好多女生来往过,都是柯冰去勾引对方,今天突然被对方主动,还真有点儿心里没谱。

  进了田铃的宿舍,果然只有她自己。柯冰一直怕她捉弄,可又没有得罪过她,她没理由要捉弄自己啊!

  田铃一关门就很自然地脱了外衣,显露出她那近似夸张的三围。柯冰规规矩矩地坐到对面床上,他想“如果她真的要和我做爱,肯定跑不了,我没必要着急。”

  “你还等什么?”说这话时,田铃一点柔情都没有。

  “哦,原来是真的!”

  柯冰嘴里这样说,表情却是一百二十分的不信。

  田铃一下子掏出三盒避孕套:“你要不愿意就马上走,我不信没人要我。”

  既然到了这份儿上,柯冰绝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那就别提防了!他又不是小处男!

  用丰乳肥臀来形容田铃一点都不过分,她那对巨乳简直就象哺乳期的妇女,饱满而鼓胀。在她还没脱掉胸罩之前,柯冰的视线就已经被两座大山遮挡了。当那对巨乳跃然而出时,世上不会有男人不为之心跳。她那火红的乳晕和高挺的乳头更是具有非凡的挑逗性。

  田铃做爱很疯狂、很野性,采取的姿势多是深入式。进行一半后柯冰也不严肃了,很放肆地和她开玩笑:“是不是怕出国后老外的家伙大,提前先拿我练练?”

  田铃一点都没有羞涩:“家伙大不一定就好用!你的家伙也不小,可是节奏掌握得不是很到位,另外该注意角度。”

  “我靠!你和多少人干过?这么有经验!”柯冰非常吃惊。

  “肯定比你多!”她丝毫没有回避和掩饰:“你是不是觉得吃亏了?”

  “我应该说沾光了,遇见个好老师!”柯冰半真半假地调侃,心里还真有点嫉妒,酸酸的感觉。

  田铃突然严肃起来:“老冰,咱们的关系我也不多解释,只要你我都满意,谁也别说爱不爱的。毕业前你就别为女人发愁了,你准备你的论文,我准备我的资料,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他还求之不得呢!

  为了增加他的兴趣,她使出浑身解数,变换多种花样,弄得柯冰野兽般嚎叫。

  如此,他们达成协议,不再公开来往。所以外人根本没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不但晚上他们共度良宵,白天也偷偷约会。从田铃身上,柯冰积累了丰富的性经验,不但有生理知识,还有心理知识。比如如何利用拥抱和接吻点燃对方欲火;如何让抚摸开辟做爱的前奏;如何让行动使双方欲死欲仙。再有就是哪些话更让女人容易冲动。

  柯冰用心总结着经验,并且马上就可以在她身上实习,再共同探讨,他们几乎达到了人随心动的境界。

  失恋的痛苦就这样被彻底冲淡了。于是柯冰重新振作起来,把毕业论文和答辩准备得非常充分,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田铃也拿到了她想要的出国学历。

  毕业后他们双双离开南大,踏上了各自的人生之路。

  他们真象田铃说的那样--只要双方满意,什么爱不爱的,谁也不欠谁的!

  今天在酒桌上,突然被人提出他们有过地下夫妻史,柯冰很感意外。难道是田铃泄漏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她不会那么八卦吧?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只能做得而说不得,大概这就是维护道德吧!

  柯冰用询问并指责的目光看了田铃一眼,可是她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看他。

  他们的对视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

  李月对柯冰在学校的情况了解不多,尽管他们交往了半年多,但是那期间是他最老实的半年。他不但对李月尊重,没有引诱她、玷污她,而且还断绝了所有与他来往的女生。李月跟了冯源以后,不再询问关于柯冰的任何消息,今天突然听说他有过地下夫妻史,表情里除了关注以外,更多的是醋意。

  她凭什么吃醋?难道对他依然怀念?柯冰心里掠过一丝甜蜜。李月和田铃,一个是毕业前离他而去的;一个是毕业前来安慰他的。一个让他心碎;一个让他心醉。与她们聚在一起应该说心理很复杂,但眼前的形势却很严峻。

  最该关注此事的应该是苗丽,她是他的妻子,关注此事属于理所当然。

  牛长顺和邵奇峰兴趣非常浓厚:“哦?还有这种事?快说说怎么回事?”

  大刚也很惊讶:“他和她还有一腿?我怎么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齐开身上,齐开面对众人的压力非常轻盈地一个摆脱,说是听庞立明说的。不等庞立明开口,冯源却抢着说了:“这段典故我知道,我来告诉大家。”

  柯冰暗暗捏一把汗,刚才说齐开和任丽娜的恋爱史时,已经把很正常的事实造改得面目全非了,现在说起自己的绯闻,还不知要歪曲到什么程度?不过这样演义也好,可以把实事当玩笑,不算数的。

  冯源半调侃半吊胃口地征求田铃意见:“不知田铃让不让我说?”

  田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少男少女,男欢女爱很正常啊!我们又不是同性恋,没什么不对吧?你随便说。”

  冯源就象接到圣旨一样开讲了:“那是我们大一的时候,有一天庞立明突然在宿舍里宣布一个新闻:田铃她们女生宿舍拜了干姐妹。大姐、二姐、三姐······叫起来别提多亲热了!

  于是我们宿舍也撺掇排行,烙饼岁数最大,所以我们都听他的,结果你们猜烙饼怎么说?”

  冯源话头一停,大家都象兔子一样竖起了耳朵,等待他的下文:“烙饼说:咱们也排行,就叫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冯源继续解释:“我们宿舍柯冰最大,她们宿舍田铃最大,所以他们是大姐和大姐夫,由于女生根本不知道烙饼如此排行,所以他们叫地下夫妻。”

  除了任丽娜,所有的女人都和柯冰一起松了一口气。

  大刚嘿嘿一笑:“难怪我不知道,当时我不在这个宿舍。”

  柯冰赶紧转换攻击目标:“你进了这个宿舍就成了你最大,大姐夫该让你当!”

  大刚马上反击:“少往我身上赖!你们排行早结束了,我后来的不算。不然你们匹配好的夫妻不是都要拆散了再配吗?那么任丽娜可就归你这个二姐夫了,你问齐开答应吗?”

  任丽娜也活跃起来:“少给我瞎编派!论好男人,烙饼还真排不上,冯源就比他强,不但人白净,而且温柔体贴,能说会道,房子、车子、票子、身份、关系,一样都不少;烙饼有什么?房子到今天才解决!其他的还有待开发。还是李月眼光好,选冯源绝对正确!”

  柯冰从骨子里一直最看不起冯源,今天还第一次“屈尊”和他比,却被冯源占了上风。他只认为冯源是卑鄙小人,还从来没考虑过冯源身上会有什么优点。今天被任丽娜这样一说,柯冰的心一下子坠到了冰冷的谷底。

  [ ]

  UID172198 帖子107 精华0 积分152 金币152  银币0  碧月币0  宣传功德0  活动积分0 个 阅读权限25 在线时间25 小时 注册时间2007-1-25 最后登录2007-2-12 查看详细资料引用 使用道具 回复 TOPwww.sejie.com社区开放注册中无法登陆请使用代理http://n4.wangjiao.us/57336758碧月街长发短消息 加为好友 当前离线  5楼 大 中 小 发表于 2007-2-5 13:46  只看该作者第二章  旧情如梦逝如水(8)世间事,从不同角度看,定能得出不同结论!冯源其人,被任丽娜一评判,还就真成了新时期的新好好男人。

  田铃说:“哦!任丽娜心目中的冯源那么好,怎么早没近水楼台先下手啊?”

  任丽娜哀叹:“我目光短浅,没看出来冯源有这么大潜力。况且年幼无知,早早就被齐开泡上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齐开也很优秀呢?”

  齐开是这些人中最英俊的一个,三十以上的人了,还是一张孩子脸,细高的个头,结实的肌肉,皮肤也不松弛,而且头脑灵活,事业有成,说他优秀的确当之无愧。这时齐开也忍不住开口了:“你少夸我,如果看他好还来得及,我给你让位!”

  又是一阵哄笑,大家马上展开联想:“这样最好,让任丽娜跟冯源,冯源再把李月还给烙饼,省得他天天惦记得心灰意懒、不思进取!”

  “那么冰太太同意吗?”

  玩笑至此,才发现苗丽此时很尴尬。这帮人,除了大刚和牛长顺,她谁都不认识。平时她接触最多的是产妇和家属,无论谁,对大夫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关于男女方面的玩笑,她接触的比一般场所要更直接:“我同意。别看我们老冰长得不怎么出众,眼光还是蛮不错的。我主动退出,让他们趁现在还年轻,赶紧再生一个,我亲自给接生。”

  并非苗丽想把玩笑继续深入,而是她的职业习惯,说什么话都能绕到生孩子上。

  这一下,最尴尬的该是李月了。本来她就腼腆,刚才玩笑说到他们的情史就让她很难堪了,现在玩笑转了一圈,居然转出了孩子,她哪里招架得住?

  冯源赶紧把话题叉开:“我有一件事始终不明白--烙饼长得并不出众,而且咱们班里出众的小伙子太多了。凭什么烙饼那么受女生喜爱?”

  任丽娜很自然地顺着冯源的思路说开了:“对啊!若论长相,他不如庞立明个性,也不如齐开帅,更不如大刚酷,还不如冯源雅,可以说在座的都比他强。论精明、才智,他不如大刚运筹帷幄,不如齐开灵利,不如冯源温柔、体贴、细腻,也不如庞立明深刻。他还是排最后一个,尤其咱们班更优秀的男生还很多,怎们偏偏他最吸引女生眼球呢?”

  大刚委屈地说:“还好意思说!你们女生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运动会上,我拿了冠军却要忍受你们女生的冷落,老冰一千五跑个第四,却被当成英雄围个水泄不通,男生想解救都挤不进去。”

  李月沉静了半天,这时说话了:“对,我看到过。冰哥一开始在十几名上,到最后一圈了突然发力,最后拼了个第四。”

  大家继续补充:“田铃率领她们宿舍六姐妹全冲上去了,差点把烙饼六女分尸!”

  田铃笑了:“是任丽娜先冲上去的,一下子就给抱上了。”

  任丽娜解释:“我看他拼到最后腿都软了,站都站不住,你们男生光在那里跳脚欢呼,却没人帮他。我就过去抱住了他的后腰,老四、老五帮助驾两侧,我们是不想让他倒下了丢人。可是大姐田铃以为我们想揩油,生怕落后,冲上去就来个正面拥抱,老三和小六也学她,抢着来‘祝贺’。其他女生见我们宿舍的全上去了,也过来起哄,等众美女散后,老冰脸上全是口红印了!”

  又是一阵哄笑。

  牛长顺和邵奇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好事”,无比羡慕地赞叹:“小冰还有这样的艳福?没看出来!”

  柯冰抗议:“你们这是夸我呢还是扒我呢?”

  苗丽看了柯冰一眼,也说不清是吃醋还是赞赏,柯冰马上一脸委屈地解释:“这可不能怪我啊!是她们合伙欺负我。当时我确实无力反抗了,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失身了。”

  众人又笑:“烙饼是真那么怕老婆吗?看他紧张的!”

  冯源又继续刚才的问题:“咱们先别说他的艳史了,大家想一想究竟什么原因使他如此得宠?首先我来说,他这个人吧,最讲义气,义博云天!这算不算一条?”

  “对!对!对!绝对算一条!”

  任丽娜提出疑义:“讲义气确实算优点,但那只能说明他够哥们,不是有女人缘的主要条件。”

  李月维护冯源:“其实冯源说的有道理,冰哥讲义气,所以让人感觉靠得住,不单女人喜欢可靠的男人,现在全社会不是都在提倡诚信吗?”

  她不但维护冯源,而且肯定柯冰,其中不乏暗指柯冰没有欺辱她。

  大家又提议让苗丽说,因为她最有发言权。苗丽想了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感觉他这个人没什么突出优点,太普通了,所以觉得比较可靠而已,他比较坦诚、正义、让人信得过。今天大家这么一说,我又有点信不过他了。”

  又是一阵哄笑:“老冰惨了,今天露馅了,失去了夫人的信任!”

  田铃说:“烙饼虽然长得不是很帅,但是看起来顺眼,任何地方都长得规规矩矩!很标准。女人都爱自作聪明,正因为他太普通了,所以才以为自己可以放心地把他据为己有,一个人独享。没想到人人都以为自己独具慧眼,反而让他钻了空子,成了大众情人。”

  此言一出,马上得到大家一致认可。

  齐开总结:“人不怕有缺点,偶尔作一件坏事并不难,难就难在一辈子做坏事而不做好事。老冰就是这样一个难得的坏人!”

  “太深刻了!齐开你怎么回事?今天这么郑重的场合,怎么可以说实话呢?罚酒!”

  齐开扭不过众人起哄,只好把杯里的酒干掉,然后再满上。

  看到齐开被罚,男人们知道今天的玩笑可以随便开,但是说任何话都有被处罚的危险。所以酒桌上出现了小小的低谷,几个女人临时占了上风。

  冯源终于忍不住了:“我看大家都是心里明白装糊涂!”

  此言一出,马上被灌了一杯酒,他继续说:“从现在起,五分钟之内,谁不说话罚谁酒!”

  柯冰也觉得不该冷场,马上赞成:“对,而且一定要说实话!”

  庞立明打叉:“我们可没有齐开的水平,哪来那么多实话?”

  大刚也笑着说:“都象烙饼一样就好了,不用说话,大家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众人一听立刻笑得前仰后合。

  大刚这句话,只有牛长顺和邵奇峰不懂。他们看着众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也猜不出笑什么,仔细推敲也无法发现大刚这句话有什么深刻的幽默,他们的莫名其妙更是引得大家笑了一回。最后冯源向他们解释原因。

  在大学的一个联欢会上,有一个游戏,就是两个人配合,其中一个人身后有题板,写一些话,对面的人不能说题板上的字,用其它方式来形容题板上的内容,让搭档猜。在限定的时间内,谁猜对的多就算获胜。

  本来这个游戏很简单,就是考验两个人在表达和理解上的默契,而且参加游戏的基本上都是恋人,可是大刚和柯冰也被大家推了上去。

  开始时是大刚描述,柯冰猜。大刚描述得很复杂,尽管柯冰能猜对,但是时间是有限的,他们很难获胜。当题板上出现“四面八方”时,大刚告诉柯冰:“四个字”,裁判马上宣布无效,因为大刚的描述里有“四”字,犯规。柯冰急了,要求和大刚交换角色,他来描述,大刚猜。这个时候才交换角色,耽误的是自己的时间,人们认为无论如何他们是输定了。

  柯冰转过身来,题板上连续出现了一个个动物名称。先是“狼”,柯冰伸出一个指头代表只有一个字,同时做了个狼嚎的动作,而且他的表情更是模仿得惟妙惟肖。大刚马上说出答案,只用三秒;接下来是“熊”,柯冰弯腰做了个走路顺撇的笨重动作,大刚又猜对了,还是三秒;“狐狸”,柯冰伸出两个指头代表两个字,同时脸上的肌肉都挤到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缝,只用两秒。诸如猩猩、猴子、鳄鱼、鲨鱼一类,柯冰根本不用做任何动作,只一个面部表情就搞定了。结果把掀题板的女生给忙坏了,她们的动作根本赶不上柯冰的面部表情变化快。裁判也不听大刚的回答了,也不看题板内容了,只盯着柯冰的脸,看变化了多少次,动物主题终于掀完了,赶紧换一组,又耽误了他们的时间。最后是“大众汽车”,柯冰依然不说话,伸四个指头表示四个字,同时脚跟并拢,膝盖分开往下一蹲,形成一个“V”字,两肘支在膝盖上,手向外分开举起,齐肩形成两个“V”字,大刚马上看出是大众汽车的标志,这时时间到了。柯冰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却表达出了超出别人一倍的内容,而且成功率百分之百。更难得的是,自始至终他没说一句话。

  听了冯源的讲解,牛长顺和邵奇峰也笑起来,他们早发现了柯冰面部表情变化非常丰富,却没想到一个人的表情能变化出这么多内容出来,尤其牛长顺故意假装不信,要求柯冰现场再表演一次。

  冯源说:“我提议每人出一个题目让烙饼表演,表演不出来就让烙饼喝酒,表演出来后,谁笑了谁喝酒,没人笑,出题的喝酒。”

  大家一致同意。于是从冯源开始,冯源说:“一往情深”

  苗丽就坐在身边,如果对她一个人表演,身后的人就看不到了。如果面对李月,又怕大家笑话。面对田铃也有嫌疑。于是柯冰面对任丽娜,非常深情地投去无比挚爱的目光,任丽娜知道是表演,却抵挡不住柯冰那么痴情的凝望,羞涩地低头躲闪他的目光。

  牛长顺首先笑出声来,他笑的是,柯冰的表演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庞立明也笑了,他笑的是自己开的玩笑:“齐开,以后你们家可坚决不能让老冰去拜访!”

  结果两个人同时被罚酒。

  轮到任丽娜时,她的题目是:“喜怒哀乐”

  大刚抗议:“她这是打击报复,成心给老冰出难题!”

  柯冰看着任丽娜,很哀怨地苦笑,结果有一半的人被罚了酒,因为大家都发现柯冰这个表情同时兼备了喜、怒、哀、乐四种含义。

  轮到田铃时,她很自觉地端起杯:“我出个简单的,没人笑我自己喝。目瞪口呆。”

  柯冰两眼一番,嘴巴张开,下唇含进嘴里。这个表情很滑稽,但是不足以让有准备的人笑出声来。可是柯冰自己先笑了,李月也笑了。他们对视一眼后更是心领神会,笑得抑制不住。

  原来,当年柯冰和李月在北戴河住宿,当一个女孩赤身裸体地由浴室里冲出来,从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柯冰和李月肩膀之间迈过去逃回房间时,柯冰很夸张地做过这个表情。

  田铃见他们笑得如此默契,顺势起哄:“他们两个笑得这样投机,可不能这样喝,得增加难度,喝交杯酒。”

  冯源赶紧出面为李月打掩护:“不行!你们这么多年的地下夫妻关系,要喝交杯酒也该你俩喝!”

  此时大家都喝得忘乎所以了,一起起哄,混乱中柯冰和田铃纠缠到了一起,从田铃的肩头看过去,正好看到李月。柯冰痴痴地注视了她几秒钟,李月低下头。柯冰两眼一闭,和田铃一起把交杯酒喝了下去。

  哄笑中,任丽娜慨叹:“可惜了老冰这份天分,如果当初上了艺术系,肯定是个好演员,而且还得是个大明星!世界上将不会有憨豆了!”

  田铃故意对任丽娜抗议:“这叫怎么说话呢?虽然我们老冰长得不是百里挑一,可也不能和憨豆比啊!那样老冰还不帅呆了!酷(裤)掉了!”

  庞立明见田铃话里有音,马上附和:“就是!任丽娜怎么这样说话呢?太不象话了!谁再感拿田姐的老冰和憨豆比,我和他急!”

  齐开也假正经起来:“就是!明星怎么了?再靓也是戏子,田铃的老冰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怎么会到文艺圈里鬼混呢?”

  冯源见他们故意说“田铃的老冰”时苗丽脸色有变,赶紧收场:“各位!你们这是攻击明星啊还是攻击烙饼啊?我们可不提倡人身攻击啊!”

  大刚也转移话题:“唉!在警察面前绝对没有人权,就更没有言论自由了。大家还是打住吧!”

  几个人一起举杯,总算让这顿饭画上了句号。

  当你赚到第一个一百万之后,还会想如何赚到第二个。

  当你有了第一个情人之后,还会想第二个、第三个。

  说是人类的进取精神也好,说是占有欲也好,总之是永无止境的。

  人可以没有一百万,也可以没有情人,不是他不想有,而是没有机会。

  钱就是要被人赚的,你不赚就会被别人赚;女人也是被男人泡的,你不泡就会被别人泡。

  可以说人人都有机会,但是人不会总有机会。所以--机会面前,人不会轻易放弃。第三章   如来手掌

  (1)世界复杂,人的感情更复杂!

  自从见过李月之后,柯冰心里总是放不下,临分手前,大家都互留了手机号,可是他却不敢轻易给她打,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想搅乱她的生活。可是他一直放不下她。

  终于鼓足勇气问候了她一回,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是对他完全失去了热情?还是有意和他保持距离?最让柯冰猜不透的就是她的平淡。

  好汉无好妻,好女无好男!

  象李月这样天真、圣洁、美好、单纯、正派、聪明、坚韧、顽强的女人,怎么会和冯源这个卑鄙小人在一起生活得下去呢?

  对李月的迷茫与无奈,让柯冰的精神有些恍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而且情绪特别浮躁,喜怒无常,经常无缘无故地和苗丽争吵,对孩子也没了耐心。其实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绝望,他不知道和李月之间如何继续发展,但是自己既然回到了天津,就不甘心和李月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要天天擦肩而过,但是不如此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去勾引她做情人?且不说李月是什么态度,柯冰本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李月是他心目中的仙子,他不会动任何歪脑筋去玷污他内心深处最圣洁的一片净土。

  每当柯冰情绪低落时,苗丽不但不安慰他,反而拿这些话来刺激他:“别整天没精打采的好不好?你看人家冯源,情绪多饱满!对妻子多体贴!”

  每到此时柯冰便气得咆哮:“少拿我和那个娘娘腔比!这个世界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把他当人看!”

  苗丽更是有话说:“你凭什么瞧不起冯源?就凭你刚刚挣了几个臭钱?人家再不济也是天津人,你有什么了不起?整天想人家老婆想得心灰意懒、不思进取!”

  本来柯冰买新房就是和苗丽赌气,为了堵住她那居高临下、讽刺挖苦的嘴,结果却因为朋友们的玩笑让苗丽抓住了他新的把柄,不但他在妻子面前的威信没有得到提高,反而在被贬低和看不起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项伤口被撕开的痛苦。

  他实在不明白,以前分居时,妻子天天盼着他回来,穷也好,富也好,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如今真的到了一起,苗丽却坚决要贬低他,时刻不让他抬头,而且总要在他最痛苦的伤口上撒盐,说直接点,简直就是故意要在精神上折磨他。

  而柯冰最大的痛苦,还是来自自己的伤口。起初大刚也拿这些旧话题和他开玩笑,后来发现对柯冰的刺痛很厉害,才知道柯冰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大刚简直不敢相信象柯冰这样拿女人当玩物的人,居然对李月如此痴情到底。于是他学会了回避这个话题;而苗丽正相反,她发现了这样刺激柯冰很有效,就当制造了一件新式武器,随时要对柯冰亮出来炫耀。

  天津的夏天象一座火炉,除了刮东风能闻到一点海洋的咸腥,其他日子就只有干燥的热浪,象是空气都被烧焦了似的。因为天津是个深入到大陆腹地深处的沿海城市,根本感受不到海洋气候。而且与内陆城市有所不同,出的汗却能和海洋联系起来,粘腻腻的。

  这样的天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有空调的房间里不出门。柯冰每天都早早出门,躲到天海集团的投资公司里。实在闲得难受,就替大刚察看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

  柯冰察看了近年的经营帐目,发现问题很突出。尽管很多帐目都被处理过了,但是柯冰很内行,一眼就看出天海集团一直在负债经营,却造出了盈利报表。而真正的盈利部分,却被修改成亏损或开销。比如天海集团最大的盈利部分是买来焦雨霁的原料再以半成品的名义卖出,帐目是产品,价格是半成品,也就是帐上亏损而实际赚钱。其它生产加工车间的效益就很差了。再有一些被兼并进来的企业,再怎么做假帐也是亏损,大刚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没等柯冰深入进去把问题弄明白,杜倩发来短信,告诉他服装模特大赛换了评委,评委会主席是一个叫迟胖子的人。

  柯冰赶紧打听有关评委会变动的消息。大赛即将开始了,他联系好的关系却被挤出了评委会。以前准备好的“社交”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几番周折,柯冰终于通过牛长顺找到了关系,而且这套关系还很不一般,是通过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把他领进去,才能见到评委会主席迟胖子。柯冰不懂此行业的规矩,便虚心向牛长顺请教,牛长顺也没办过这种事,并不想冒充内行,只告诉他给李小姐的红包在五万左右,具体给迟胖子多少,当然是越多越好,但底线是多少很难说。

  柯冰咋舌,这个李小姐的领路费也忒高了吧?难怪如今美女竞争如此激烈,混进这个圈子果然实惠!依此类推,想得冠军,给迟胖子的好处费岂不五十万甚至一百万啊!

  但是转念一想,也许不会那么多,很可能牛长顺和李小姐关系不寻常,故意抬举她。牛长顺见柯冰犹豫,便问:“有问题吗?”

  柯冰爽快地说:“没问题,照你说的办就是了。”

  大话已经说出去了,柯冰只好认命。当初是自己鼓动杜倩参赛的,并一口答应为她扫平道路,当时他的理解太简单了,认为花个十万八万的就足够了,没想到这个行业这么黑!

  柯冰刚刚赚来百万巨资,加上焦雨霁的百万“押金”,花几十万不成问题,而且柯冰对将来很有信心,他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但是花钱要看值与不值。他从来不靠花钱来取悦女人,这次还是头一次,却没想到一下子掉进了无底洞,居然会花这么多!而且对自己而言,花这笔钱只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实在荒唐。

  世上没有后悔药,柯冰只好采用啊Q的精神胜利法,认为这钱花得值。因为杜倩获奖后,会有一笔奖金,然后大笔的钞票会滚滚而来,杜倩不但要加倍还他,而且会更死心塌地的跟自己好,他不但占有了一个名模,而且还可以通过名模赚钱,给她当个经纪人也不错啊,说不定还可以通过她在这个圈子里混出点明堂来,天天和美女打交道多美啊!

  经过一番胡思乱想,柯冰突然发现他对这个才认识不久的杜倩似乎动了真情,因为无论他怎么歪曲自己的理由,结果都是心甘情愿地要为杜倩花这笔钱。失去李月之后,柯冰假心假意地对很多女人好过,却没有对杜倩这样真过。他以为自己的情爱早就死掉了,没想到在杜倩这个女子面前竟然复苏了。柯冰及其痛苦地摇摇头,很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如果他对其它女人动心,就等于背叛了李月。而柯冰可以在身体上和任何女人纠缠,就是不肯为女人动感情,这是他唯一对李月保留的一份真挚。

  口袋里装了一个五万的红包,柯冰心里也很没底。但是礼没有白送的,既然牛长顺和迟胖子关系很近,就看对方能给多大面子了。

  引荐之前,牛长顺反复叮嘱,见面后一定要先喊“李小姐”,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见面之后,柯冰才明白为什么牛长顺对自己的礼仪水准如此不放心,因为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而且她的年龄很不好判断,就如西方早熟的美女,十六岁就发育得象三十几,而六十岁却还可以努力冒充三十几,祖孙也可以冒充姐妹。李小姐就是这种类型,年少时很成熟,而老了反而显年轻。

  柯冰犹豫再三还是没好意思喊李小姐,而是把中间的“小”字一带而过,喊了声“李~姐”,并殷勤地将一桶饮料打开递到她面前。

  李小姐在笑,但那笑没有写在脸上,而是笑在眼神里。柯冰继续殷勤:“我不懂咱们这行的规矩,请别见笑,咱们‘李姐’万岁!”

  李小姐除了眼睛,嘴角也掠过一丝微笑:“哪儿来那么多规矩?我向来讨厌那些规规矩矩的。”

  牛长顺说:“抱歉的很,我还有要紧事,你们慢慢聊,我只好失陪了。”

  即使牛长顺没事也得找借口走掉,因为李小姐只能带一个人进入宾馆。

  东方大酒店是国际星级宾馆,为了举办这次大赛,特别加强了一系列保安措施,但是当今任何事都象法律一样,表面看铁面无私、公正严明,背后却开着无数后门,为钻漏洞者留一条活路,也为执法者留一条生财之路。

  柯冰只好对李小姐多用心,于是故意激动地握李小姐的手:“李姐,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了!我不会说好听话,您别在意啊,还要麻烦你替我多美言几句。”

  柯冰丰富的面部表情再次派上用场,感激又赋有挑逗性地注视着李小姐,手上又多了一点向里拉的力量,只要李小姐稍一迟疑,他就可以把她拉进怀里,只要能揽她入怀,柯冰就有十分的把握和她上床,因为李小姐定是个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女人,对男欢女爱绝不会太保守,对付这样的女人,上床并不意味着成功,因为很难用性爱来征服她,能否彻底征服她,还要看床上的表现。

  然而柯冰的思想准备太超前了,李小姐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我在这儿工作就是为了挣钱的,没什么好谢的!你最好专心点。”

  柯冰不敢太造次,而且听话听音,见风使舵:“看我,差点把正经事忘了。”说着把一个红包塞进李小姐手里,并通过表情继续挑逗,意思是:钱给了,人照样是你的,只要你要,我就奉陪。

  李小姐似乎对这一套见得太多了,只捏了一下心中就有数了,不露声色地将钱塞进包里,甜甜地:“你放心,我会帮你说好话的,不过要在你们见面之后。”

  约定好见面时间,柯冰回去再准备钱,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公司帐户上的钱不翼而飞了。

  本来帐户上足有三百多万,大刚划走一百万还天海集团,柯冰又在买房时取走了几十万,剩下的钱还有一百多万,如今却只剩下了二十多万。

  经过追查,钱是被大刚取走的,他说有用,反复追问才说私自买了一套别墅,给库勒妮霜住,为以后幽会提供场所。柯冰气得直骂:“你xxx的不是只会嫖娼吗?怎么也学起我来包二奶了?而且你花钱说一声啊,先斩后奏也可以,有你这样斩了也不奏的吗?”

  大刚耍赖皮:“我就知道你只许自己州官放火,不让我百姓点灯。只好把这钱当成自己的花了,反正也花了,俺两眼一闭,你爱咋地咋地!”

  柯冰实在没办法,“自己的钱,不能放在别人的口袋里”柯冰再次体会到这句调侃的真实和深刻。说句公道话,这钱也确实该有大刚一份,大刚全拿走也有“道理”,柯冰已经买了一套房了,再拿一份佣金就可以走人了。

  柯冰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独立门户,但是不能马上这样做,因为动作太快会伤了兄弟感情。

  没钱了,杜倩怎么办?而且自己已经给李小姐送过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柯冰只好决定:反正就这些钱,让迟胖子看着办去,爱给什么奖给什么奖,能不能得冠军也不能全指望送礼吧?杜倩的实力很强,这份礼起码可以保证她不受排挤。

  在李小姐的引领下,柯冰终于见到了迟胖子,但他们无需多说,三言两语便能明白要办的事,再摆明与牛长顺的亲密关系,然后留下红包赶紧走人。在他这里,红包比好听话重要多了。

  柯冰走后,李小姐进来了,见迟胖子的表情就知道不太对劲:“给你添麻烦了吧?”

  迟胖子不屑一顾地冷笑:“我正纳闷呢,老牛荐来的人,怎么出手这么小气?这么个小角色也肯麻烦你领进来,真搞不懂!”

  李小姐似乎没察觉柯冰的拮据:“没准人家不懂规矩,是不是想事成之后再另谢啊?这个傻小子!”

  迟胖子鼻子里一哼:“不可能!看在老牛的面子上,我就不难为他了,但只能保证杜倩入围,以后怎么样就看她表现吧!你是不是想帮她啊?”

  李小姐叹气:“唉!要说小柯荐的选手嘛,还真不错,我也为她可惜。如果我来为她指点迷津,别事后小柯不知谢我,反怪我拉她下水,被你糟蹋了。”

  李小姐如此试探,等于在为杜倩讨价还价,迟胖子撇嘴:“什么叫糟蹋啊?多难听!她早晚都是陪男人睡,而且肯定早就陪这个姓柯的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利用自身条件不是白浪费吗?而且自己不说不就行了?干了瞎说和说啥也不干是一样的,都是傻X!”

  李小姐调侃:“看你那色狼德行!好象女人都欠你的似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迟胖子很精明:“别当我真看上她了,就她那岁数,捧上去也红不久,给她个十佳已经陪了。这样的机会,留给别人就好多了。你最好让她知道拿名次是不可能的,如果肯好好‘表现’,就有希望杀进最后一轮。我给老牛的面子已经够足了。”

  这个结果,已经是李小姐帮柯冰争取才得来的,她也认为自己满对得起柯冰和牛长顺了。她对柯冰的“表现”还算满意,她之所以没有接受柯冰,是因为正巧赶上身子不方便,而不是对柯冰不满意。所以她更希望杜倩能接受自己的“指点迷津”,用已经破了的身体换一个十佳,应该算很值得。于是她在电话里通告柯冰:“鼓励杜倩好好表现,很有可能闯入最后决赛。”

  柯冰只把“表现”理解为场上发挥,他哪知道李小姐会劝杜倩到床上去“表现”啊?他更不理解闯入决赛实际上是三十人登台,共同为其中的三朵红花当绿叶。于是非常爽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并对李小姐千恩万谢。

  柯冰感觉自己很对不起杜倩,如果自己可以一次性把迟胖子喂饱了,那么杜倩的名次就有保障了。是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彻底。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看来百十万资产在天津根本做不了什么。而且大刚的釜底抽薪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困惑。

  柯冰没有消沉,反而振作起来,他要在独立门户之前,狠狠地赚天海集团一个大数。

  于是柯冰老老实实地回到天海集团上班,象猎鹰一样盘旋在天海集团上空,随时准备锁定目标,然后俯冲下去叼一块肥肉。

  当你赚到第一个一百万之后,还会想如何赚到第二个。

  当你有了第一个情人之后,还会想第二个、第三个。

  说是人类的进取精神也好,说是占有欲也好,总之是永无止境的。

  人可以没有一百万,也可以没有情人,不是他不想有,而是没有机会。

  钱就是要被人赚的,你不赚就会被别人赚;女人也是被男人泡的,你不泡就会被别人泡。

  可以说人人都有机会,但是人不会总有机会。所以--机会面前,人不会轻易放弃。

  2在世界经济领域里,欧美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在亚洲,中、日、韩的经济力量则不可忽视。象沙特那样有地下资源的国家,同样国富民强。相比之下,泰国这样即没有丰富资源,又没有先进技术的小国,就很难在世界之林立足了。虽然泰国的旅游业相当发达,但仍无法成为世界强国。

  然而就是泰国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国,却引发了一场席卷世界的亚洲金融危机。

  世界经济杠杆太敏感了,动一点便会整体失衡。

  反过来也一样,任何行业的迅猛发展,也会带动一批相关产业同时壮大。

  象天海集团这样的小企业,完成了一系列的收购、联合、兼并之后,在国内仍不过一个中小企业而已。

  然而天海集团的发展、壮大,其意义绝不止完成多少利税那么简单。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天海区内的菜市场,摊位要比其它地方紧张,菜价也相对高 一些。

  企业发展不仅给职工带来了好处,工人工资只占企业开支的九牛一毛。主要受益方还有相关产业,比如焦雨霁的贸易公司,每年给天海集团的原料,资金总额几个亿。而这些原料的运输,同样是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天海集团的生产调度处,每天最紧张的工作之一就是对货车的安排。

  原海河厂曾有几部老爷车,只够用到产品销售上。随着企业生产能力的提高,报废车辆的增多,这些车辆远远不够了。而原料进厂所需车辆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天海集团一天天壮大,大刚的野心远远不只一个小企业的厂长。他把大量的资金都投入到收购上。无论地皮还是小企业,能吞并的他都要买下来。由于资金紧缺,他不但没有拿出钱来买新车,反而把原有的车队剥离出去,以股份的形式卖掉了。

  于是社会上又出现了不少专门为天海集团跑运输的养车户。对于一个在天海内部有关系的人来说,投资买一辆货车,就等于在天海安装了一台赚钱机器。

  每天早晨,天海货栈门前都聚集着大小车辆和货车司机,有的已经提前预定了半个月的货运计划,有的签订了三天的货单,有的什么也没预定,就在门前等待临时安排。

  为此,天海货栈门前又出现了一个新兴行业--货贩子。

  货贩子多是天海职工的子弟,一批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有的在天海有个职位,有的根本没工作,都是些社会上的坯子。

  他们的主要活动就是通过天海内部的关系,首先拿到订单,然后转手卖给货车死机,从中赚取差价。

  在天海内部没有关系的人,无法涉足这个行业。而只有关系没有“实力”的人,势必被这些坯子赶走。

  柯冰也成了天海门前货贩子的一员,没人理解他的意图,大刚也只是一笑了之:“我刚进厂时不是也要先下基层锻炼吗?他也少不得这个过程。”

  苗丽对柯冰的“工作”也有耳闻,更是嗤之以鼻:“老鼠会飞了,顶多是个燕别虎子,永远成不了龙!猪洗干净后,还要往泥坑里滚;小沧州来的坯子,准往坯子堆里扎!”

  柯冰却不理会别人说什么,他对运输业相对比较熟悉,尤其对货栈这种混乱局面,更是如鱼得水。

  回天津前,柯冰就在沧州货场混,那是铁路上的一个货场,南北各地的各色货物卸车后都要从那里用汽车往外运,形势比天海货栈混乱得多。

  柯冰有道上朋友撑腰,还有公安等部门为后盾,就是所谓的“黑白两道”,所以很快就在货场站稳了脚。

  当时货场一带有好多势力,柯冰故意搅乱运输市场,然后“有关部门”出面治理整顿,甚至公安部门专项打击,最后挤走了劲敌,剩下的小股势力很快就被柯冰摆平了。

  柯冰应大刚的邀请回天津之前,沧州货场运来了大量甘蔗,很快就销售一空,于是又有更多的甘蔗到货,堆积如山。

  甘蔗的主要销路不是百姓食用,而是卖给当地的糖厂。糖厂轧汁后,可以把渣子卖给饲料厂和造纸厂,等于成本大大降低了,所以大量收购。谁都看得出这是一笔好买卖。

  由于柯冰决定跟大刚回天津,对甘蔗的运输这块肥肉表现出一种淡漠的态度,于是多股势力迅速渗透进来,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货场就象一个难民营,拥挤混乱,尘土飞扬。大大小小各种车辆你挤我争,门口收费处更是乱中之乱。收费员共四个女孩,班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老处女,泼妇般满脸凶光地对着准备出门的“衣食父母”们高声叫嚷,丝毫没有文静工作的文静。

  那些来拉货的司机们也都是些老油条,能混出门肯定不自觉交费。见收费员来追,故意装糊涂:“牛姐,我给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要起来没完啊?”

  牛姐能听出他们的话里隐含着另一层意思,却只装听不懂,毕竟她法定上是个姑娘,至于生理是不是姑娘,没几个人有热情去验证她。

  “少他妈的废话,不交钱就把货拉走,我赔得起吗?”

  由于她的“认真负责”,屋里的其它几个女孩就很少开口说话了,只管收费记帐。而门卫上就更自在逍遥了,本该他们一一查验出货单,由于牛姐的围追堵截,相信没人能成为漏网之鱼,所以只象征性地守在门口,多数时间都在喝水、聊天、打扑克、下棋。

  别人越是散散漫漫,牛姐越是显得责任重大,她的作用简直无法替代:“你们都认真点好不好!我要是不在这看着,还不知要丢多少货呢!”

  “牛姐,咱们货场还真是少不了你啊!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

  说这话的无非是想少费点心,夸她两句并不费劲。而牛姐一脑子糊涂帐,不愿意坐到屋里去核对那些数字。

  谁心里想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每天这里都一片繁忙,尘土和汽车尾气混在一起,人都笼罩在浓浓的烟雾里。混乱与热闹中重复着一种“单调”,形成另一种“平静”。

  随着两个拉甘蔗司机的奇特交易,这里的“单调”被打乱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拖车司机,油头滑脑兼土里土气,一看便知腰包有点底子,但仍然是吃苦受累的命。

  两个人都是来拉甘蔗的,排队装货时挑肥拣瘦毛病特多,而且嘴里不干不净拿脏话当口香糖嚼着玩。

  出门时牛姐照例要对这两个新面孔“格外关照”,督促他们先去过地秤,再到收费处交费,再到门口验货单。而这两个新面孔显然不懂这里的规矩,却不肯被欺生,就拿坏话来和牛姐周旋。

  其中一个麻子脸一脸坏笑地说:“大姐,是您亲自给我过地秤吗?”

  “过地秤”是闹新房时的一个特殊节目,麻子脸故意用来指荤打素占便宜。

  另一个家伙满脸都是皱纹,样子象个瘦猴子。牛姐还没反应过来,他先打抱不平了:“瞧你那一脸土豆坑!你也配让大姐亲自过?赶紧买一车砖把脸砌平了再说吧!”

  麻子脸当然不吃亏了:“你先过秤行吧?瞧你那一身骨头渣,比你买的甘蔗还细,当心漏里面爬不上来!”

  猴子脸不但不急,反而更高兴,因为他找到斗嘴的对手了:“难道你粗?我看你也不一定能比甘蔗根粗!”

  麻子脸也异常兴奋:“我看你肯定不如甘蔗长!而且你比甘蔗尖都细!我要是你呀,就坚决不买整棵甘蔗,光买上半截就行了,省得没脸面对现实。”

  猴子脸反唇相讥:“你想的多美啊!我买走上半截,你好买下半截回家伺候娘们去?”

  麻子脸反击:“你要认为下半截好用,你就买回去给娘们用去,我要上半截行吧?”

  猴子脸使出激将法:“你要敢保证你不用下半截伺候娘们,明天咱们就把甘蔗截开买,我要看看你到底是男人不是?”

  麻子脸毫不示弱:“行!明天咱就这么办,谁说了不算,谁就是牛姐生的!”

  最后两个人一起叫板:“行!谁要是说话不算数,谁就是牛姐生的!”

  牛姐本来听得挺带劲儿,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气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脖子下面估计也红了,只是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滚你们两个龟孙子,我可没你们这样的傻儿!”第三章   如来手掌

  (1)世界复杂,人的感情更复杂!

  自从见过李月之后,柯冰心里总是放不下,临分手前,大家都互留了手机号,可是他却不敢轻易给她打,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想搅乱她的生活。可是他一直放不下她。

  终于鼓足勇气问候了她一回,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是对他完全失去了热情?还是有意和他保持距离?最让柯冰猜不透的就是她的平淡。

  好汉无好妻,好女无好男!

  象李月这样天真、圣洁、美好、单纯、正派、聪明、坚韧、顽强的女人,怎么会和冯源这个卑鄙小人在一起生活得下去呢?

  对李月的迷茫与无奈,让柯冰的精神有些恍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而且情绪特别浮躁,喜怒无常,经常无缘无故地和苗丽争吵,对孩子也没了耐心。其实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绝望,他不知道和李月之间如何继续发展,但是自己既然回到了天津,就不甘心和李月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要天天擦肩而过,但是不如此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去勾引她做情人?且不说李月是什么态度,柯冰本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李月是他心目中的仙子,他不会动任何歪脑筋去玷污他内心深处最圣洁的一片净土。

  每当柯冰情绪低落时,苗丽不但不安慰他,反而拿这些话来刺激他:“别整天没精打采的好不好?你看人家冯源,情绪多饱满!对妻子多体贴!”

  每到此时柯冰便气得咆哮:“少拿我和那个娘娘腔比!这个世界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把他当人看!”

  苗丽更是有话说:“你凭什么瞧不起冯源?就凭你刚刚挣了几个臭钱?人家再不济也是天津人,你有什么了不起?整天想人家老婆想得心灰意懒、不思进取!”

  本来柯冰买新房就是和苗丽赌气,为了堵住她那居高临下、讽刺挖苦的嘴,结果却因为朋友们的玩笑让苗丽抓住了他新的把柄,不但他在妻子面前的威信没有得到提高,反而在被贬低和看不起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项伤口被撕开的痛苦。

  他实在不明白,以前分居时,妻子天天盼着他回来,穷也好,富也好,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如今真的到了一起,苗丽却坚决要贬低他,时刻不让他抬头,而且总要在他最痛苦的伤口上撒盐,说直接点,简直就是故意要在精神上折磨他。

  而柯冰最大的痛苦,还是来自自己的伤口。起初大刚也拿这些旧话题和他开玩笑,后来发现对柯冰的刺痛很厉害,才知道柯冰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大刚简直不敢相信象柯冰这样拿女人当玩物的人,居然对李月如此痴情到底。于是他学会了回避这个话题;而苗丽正相反,她发现了这样刺激柯冰很有效,就当制造了一件新式武器,随时要对柯冰亮出来炫耀。

  天津的夏天象一座火炉,除了刮东风能闻到一点海洋的咸腥,其他日子就只有干燥的热浪,象是空气都被烧焦了似的。因为天津是个深入到大陆腹地深处的沿海城市,根本感受不到海洋气候。而且与内陆城市有所不同,出的汗却能和海洋联系起来,粘腻腻的。

  这样的天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有空调的房间里不出门。柯冰每天都早早出门,躲到天海集团的投资公司里。实在闲得难受,就替大刚察看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

  柯冰察看了近年的经营帐目,发现问题很突出。尽管很多帐目都被处理过了,但是柯冰很内行,一眼就看出天海集团一直在负债经营,却造出了盈利报表。而真正的盈利部分,却被修改成亏损或开销。比如天海集团最大的盈利部分是买来焦雨霁的原料再以半成品的名义卖出,帐目是产品,价格是半成品,也就是帐上亏损而实际赚钱。其它生产加工车间的效益就很差了。再有一些被兼并进来的企业,再怎么做假帐也是亏损,大刚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没等柯冰深入进去把问题弄明白,杜倩发来短信,告诉他服装模特大赛换了评委,评委会主席是一个叫迟胖子的人。

  柯冰赶紧打听有关评委会变动的消息。大赛即将开始了,他联系好的关系却被挤出了评委会。以前准备好的“社交”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几番周折,柯冰终于通过牛长顺找到了关系,而且这套关系还很不一般,是通过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把他领进去,才能见到评委会主席迟胖子。柯冰不懂此行业的规矩,便虚心向牛长顺请教,牛长顺也没办过这种事,并不想冒充内行,只告诉他给李小姐的红包在五万左右,具体给迟胖子多少,当然是越多越好,但底线是多少很难说。

  柯冰咋舌,这个李小姐的领路费也忒高了吧?难怪如今美女竞争如此激烈,混进这个圈子果然实惠!依此类推,想得冠军,给迟胖子的好处费岂不五十万甚至一百万啊!

  但是转念一想,也许不会那么多,很可能牛长顺和李小姐关系不寻常,故意抬举她。牛长顺见柯冰犹豫,便问:“有问题吗?”

  柯冰爽快地说:“没问题,照你说的办就是了。”

  大话已经说出去了,柯冰只好认命。当初是自己鼓动杜倩参赛的,并一口答应为她扫平道路,当时他的理解太简单了,认为花个十万八万的就足够了,没想到这个行业这么黑!

  柯冰刚刚赚来百万巨资,加上焦雨霁的百万“押金”,花几十万不成问题,而且柯冰对将来很有信心,他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但是花钱要看值与不值。他从来不靠花钱来取悦女人,这次还是头一次,却没想到一下子掉进了无底洞,居然会花这么多!而且对自己而言,花这笔钱只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实在荒唐。

  世上没有后悔药,柯冰只好采用啊Q的精神胜利法,认为这钱花得值。因为杜倩获奖后,会有一笔奖金,然后大笔的钞票会滚滚而来,杜倩不但要加倍还他,而且会更死心塌地的跟自己好,他不但占有了一个名模,而且还可以通过名模赚钱,给她当个经纪人也不错啊,说不定还可以通过她在这个圈子里混出点明堂来,天天和美女打交道多美啊!

  经过一番胡思乱想,柯冰突然发现他对这个才认识不久的杜倩似乎动了真情,因为无论他怎么歪曲自己的理由,结果都是心甘情愿地要为杜倩花这笔钱。失去李月之后,柯冰假心假意地对很多女人好过,却没有对杜倩这样真过。他以为自己的情爱早就死掉了,没想到在杜倩这个女子面前竟然复苏了。柯冰及其痛苦地摇摇头,很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如果他对其它女人动心,就等于背叛了李月。而柯冰可以在身体上和任何女人纠缠,就是不肯为女人动感情,这是他唯一对李月保留的一份真挚。

  口袋里装了一个五万的红包,柯冰心里也很没底。但是礼没有白送的,既然牛长顺和迟胖子关系很近,就看对方能给多大面子了。

  引荐之前,牛长顺反复叮嘱,见面后一定要先喊“李小姐”,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见面之后,柯冰才明白为什么牛长顺对自己的礼仪水准如此不放心,因为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而且她的年龄很不好判断,就如西方早熟的美女,十 六岁就发育得象三十几,而六十岁却还可以努力冒充三十几,祖孙也可以冒充姐妹。李小姐就是这种类型,年少时很成熟,而老了反而显年轻。

  柯冰犹豫再三还是没好意思喊李小姐,而是把中间的“小”字一带而过,喊了声“李~姐”,并殷勤地将一桶饮料打开递到她面前。

  李小姐在笑,但那笑没有写在脸上,而是笑在眼神里。柯冰继续殷勤:“我不懂咱们这行的规矩,请别见笑,咱们‘李姐’万岁!”

  李小姐除了眼睛,嘴角也掠过一丝微笑:“哪儿来那么多规矩?我向来讨厌那些规规矩矩的。”

  牛长顺说:“抱歉的很,我还有要紧事,你们慢慢聊,我只好失陪了。”

  即使牛长顺没事也得找借口走掉,因为李小姐只能带一个人进入宾馆。

  东方大酒店是国际星级宾馆,为了举办这次大赛,特别加强了一系列保安措施,但是当今任何事都象法律一样,表面看铁面无私、公正严明,背后却开着无数后门,为钻漏洞者留一条活路,也为执法者留一条生财之路。

  柯冰只好对李小姐多用心,于是故意激动地握李小姐的手:“李姐,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了!我不会说好听话,您别在意啊,还要麻烦你替我多美言几句。”

  柯冰丰富的面部表情再次派上用场,感激又赋有挑逗性地注视着李小姐,手上又多了一点向里拉的力量,只要李小姐稍一迟疑,他就可以把她拉进怀里,只要能揽她入怀,柯冰就有十分的把握和她上床,因为李小姐定是个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女人,对男欢女爱绝不会太保守,对付这样的女人,上床并不意味着成功,因为很难用性爱来征服她,能否彻底征服她,还要看床上的表现。

  然而柯冰的思想准备太超前了,李小姐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我在这儿工作就是为了挣钱的,没什么好谢的!你最好专心点。”

  柯冰不敢太造次,而且听话听音,见风使舵:“看我,差点把正经事忘了。”说着把一个红包塞进李小姐手里,并通过表情继续挑逗,意思是:钱给了,人照样是你的,只要你要,我就奉陪。

  李小姐似乎对这一套见得太多了,只捏了一下心中就有数了,不露声色地将钱塞进包里,甜甜地:“你放心,我会帮你说好话的,不过要在你们见面之后。”

  约定好见面时间,柯冰回去再准备钱,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公司帐户上的钱不翼而飞了。

  本来帐户上足有三百多万,大刚划走一百万还天海集团,柯冰又在买房时取走了几十万,剩下的钱还有一百多万,如今却只剩下了二十多万。

  经过追查,钱是被大刚取走的,他说有用,反复追问才说私自买了一套别墅,给库勒妮霜住,为以后幽会提供场所。柯冰气得直骂:“你xxx的不是只会嫖娼吗?怎么也学起我来包二奶了?而且你花钱说一声啊,先斩后奏也可以,有你这样斩了也不奏的吗?”

  大刚耍赖皮:“我就知道你只许自己州官放火,不让我百姓点灯。只好把这钱当成自己的花了,反正也花了,俺两眼一闭,你爱咋地咋地!”

  柯冰实在没办法,“自己的钱,不能放在别人的口袋里”柯冰再次体会到这句调侃的真实和深刻。说句公道话,这钱也确实该有大刚一份,大刚全拿走也有“道理”,柯冰已经买了一套房了,再拿一份佣金就可以走人了。

  柯冰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独立门户,但是不能马上这样做,因为动作太快会伤了兄弟感情。

  没钱了,杜倩怎么办?而且自己已经给李小姐送过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柯冰只好决定:反正就这些钱,让迟胖子看着办去,爱给什么奖给什么奖,能不能得冠军也不能全指望送礼吧?杜倩的实力很强,这份礼起码可以保证她不受排挤。

  在李小姐的引领下,柯冰终于见到了迟胖子,但他们无需多说,三言两语便能明白要办的事,再摆明与牛长顺的亲密关系,然后留下红包赶紧走人。在他这里,红包比好听话重要多了。

  柯冰走后,李小姐进来了,见迟胖子的表情就知道不太对劲:“给你添麻烦了吧?”

  迟胖子不屑一顾地冷笑:“我正纳闷呢,老牛荐来的人,怎么出手这么小气?这么个小角色也肯麻烦你领进来,真搞不懂!”

  李小姐似乎没察觉柯冰的拮据:“没准人家不懂规矩,是不是想事成之后再另谢啊?这个傻小子!”

  迟胖子鼻子里一哼:“不可能!看在老牛的面子上,我就不难为他了,但只能保证杜倩入围,以后怎么样就看她表现吧!你是不是想帮她啊?”

  李小姐叹气:“唉!要说小柯荐的选手嘛,还真不错,我也为她可惜。如果我来为她指点迷津,别事后小柯不知谢我,反怪我拉她下水,被你糟蹋了。”

  李小姐如此试探,等于在为杜倩讨价还价,迟胖子撇嘴:“什么叫糟蹋啊?多难听!她早晚都是陪男人睡,而且肯定早就陪这个姓柯的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利用自身条件不是白浪费吗?而且自己不说不就行了?干了瞎说和说啥也不干是一样的,都是傻X!”

  李小姐调侃:“看你那色狼德行!好象女人都欠你的似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迟胖子很精明:“别当我真看上她了,就她那岁数,捧上去也红不久,给她个十佳已经陪了。这样的机会,留给别人就好多了。你最好让她知道拿名次是不可能的,如果肯好好‘表现’,就有希望杀进最后一轮。我给老牛的面子已经够足了。”

  这个结果,已经是李小姐帮柯冰争取才得来的,她也认为自己满对得起柯冰和牛长顺了。她对柯冰的“表现”还算满意,她之所以没有接受柯冰,是因为正巧赶上身子不方便,而不是对柯冰不满意。所以她更希望杜倩能接受自己的“指点迷津”,用已经破了的身体换一个十佳,应该算很值得。于是她在电话里通告柯冰:“鼓励杜倩好好表现,很有可能闯入最后决赛。”

  柯冰只把“表现”理解为场上发挥,他哪知道李小姐会劝杜倩到床上去“表现”啊?他更不理解闯入决赛实际上是三十人登台,共同为其中的三朵红花当绿叶。于是非常爽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并对李小姐千恩万谢。

  柯冰感觉自己很对不起杜倩,如果自己可以一次性把迟胖子喂饱了,那么杜倩的名次就有保障了。是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彻底。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看来百十万资产在天津根本做不了什么。而且大刚的釜底抽薪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困惑。

  柯冰没有消沉,反而振作起来,他要在独立门户之前,狠狠地赚天海集团一个大数。

  于是柯冰老老实实地回到天海集团上班,象猎鹰一样盘旋在天海集团上空,随时准备锁定目标,然后俯冲下去叼一块肥肉。

  当你赚到第一个一百万之后,还会想如何赚到第二个。

  当你有了第一个情人之后,还会想第二个、第三个。

  说是人类的进取精神也好,说是占有欲也好,总之是永无止境的。

  人可以没有一百万,也可以没有情人,不是他不想有,而是没有机会。

  钱就是要被人赚的,你不赚就会被别人赚;女人也是被男人泡的,你不泡就会被别人泡。

  可以说人人都有机会,但是人不会总有机会。所以--机会面前,人不会轻易放弃。

  2在世界经济领域里,欧美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在亚洲,中、日、韩的经济力量则不可忽视。象沙特那样有地下资源的国家,同样国富民强。相比之下,泰国这样即没有丰富资源,又没有先进技术的小国,就很难在世界之林立足了。虽然泰国的旅游业相当发达,但仍无法成为世界强国。

  然而就是泰国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国,却引发了一场席卷世界的亚洲金融危机。

  世界经济杠杆太敏感了,动一点便会整体失衡。

  反过来也一样,任何行业的迅猛发展,也会带动一批相关产业同时壮大。

  象天海集团这样的小企业,完成了一系列的收购、联合、兼并之后,在国内仍不过一个中小企业而已。

  然而天海集团的发展、壮大,其意义绝不止完成多少利税那么简单。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天海区内的菜市场,摊位要比其它地方紧张,菜价也相对高 一些。

  企业发展不仅给职工带来了好处,工人工资只占企业开支的九牛一毛。主要受益方还有相关产业,比如焦雨霁的贸易公司,每年给天海集团的原料,资金总额几个亿。而这些原料的运输,同样是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天海集团的生产调度处,每天最紧张的工作之一就是对货车的安排。

  原海河厂曾有几部老爷车,只够用到产品销售上。随着企业生产能力的提高,报废车辆的增多,这些车辆远远不够了。而原料进厂所需车辆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天海集团一天天壮大,大刚的野心远远不只一个小企业的厂长。他把大量的资金都投入到收购上。无论地皮还是小企业,能吞并的他都要买下来。由于资金紧缺,他不但没有拿出钱来买新车,反而把原有的车队剥离出去,以股份的形式卖掉了。

  于是社会上又出现了不少专门为天海集团跑运输的养车户。对于一个在天海内部有关系的人来说,投资买一辆货车,就等于在天海安装了一台赚钱机器。

  每天早晨,天海货栈门前都聚集着大小车辆和货车司机,有的已经提前预定了半个月的货运计划,有的签订了三天的货单,有的什么也没预定,就在门前等待临时安排。

  为此,天海货栈门前又出现了一个新兴行业--货贩子。

  货贩子多是天海职工的子弟,一批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有的在天海有个职位,有的根本没工作,都是些社会上的坯子。

  他们的主要活动就是通过天海内部的关系,首先拿到订单,然后转手卖给货车死机,从中赚取差价。

  在天海内部没有关系的人,无法涉足这个行业。而只有关系没有“实力”的人,势必被这些坯子赶走。

  柯冰也成了天海门前货贩子的一员,没人理解他的意图,大刚也只是一笑了之:“我刚进厂时不是也要先下基层锻炼吗?他也少不得这个过程。”

  苗丽对柯冰的“工作”也有耳闻,更是嗤之以鼻:“老鼠会飞了,顶多是个燕别虎子,永远成不了龙!猪洗干净后,还要往泥坑里滚;小沧州来的坯子,准往坯子堆里扎!”

  柯冰却不理会别人说什么,他对运输业相对比较熟悉,尤其对货栈这种混乱局面,更是如鱼得水。

  回天津前,柯冰就在沧州货场混,那是铁路上的一个货场,南北各地的各色货物卸车后都要从那里用汽车往外运,形势比天海货栈混乱得多。

  柯冰有道上朋友撑腰,还有公安等部门为后盾,就是所谓的“黑白两道”,所以很快就在货场站稳了脚。

  当时货场一带有好多势力,柯冰故意搅乱运输市场,然后“有关部门”出面治理整顿,甚至公安部门专项打击,最后挤走了劲敌,剩下的小股势力很快就被柯冰摆平了。

  柯冰应大刚的邀请回天津之前,沧州货场运来了大量甘蔗,很快就销售一空,于是又有更多的甘蔗到货,堆积如山。

  甘蔗的主要销路不是百姓食用,而是卖给当地的糖厂。糖厂轧汁后,可以把渣子卖给饲料厂和造纸厂,等于成本大大降低了,所以大量收购。谁都看得出这是一笔好买卖。

  由于柯冰决定跟大刚回天津,对甘蔗的运输这块肥肉表现出一种淡漠的态度,于是多股势力迅速渗透进来,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货场就象一个难民营,拥挤混乱,尘土飞扬。大大小小各种车辆你挤我争,门口收费处更是乱中之乱。收费员共四个女孩,班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老处女,泼妇般满脸凶光地对着准备出门的“衣食父母”们高声叫嚷,丝毫没有文静工作的文静。

  那些来拉货的司机们也都是些老油条,能混出门肯定不自觉交费。见收费员来追,故意装糊涂:“牛姐,我给你多少次了,你怎么要起来没完啊?”

  牛姐能听出他们的话里隐含着另一层意思,却只装听不懂,毕竟她法定上是个姑娘,至于生理是不是姑娘,没几个人有热情去验证她。

  “少他妈的废话,不交钱就把货拉走,我赔得起吗?”

  由于她的“认真负责”,屋里的其它几个女孩就很少开口说话了,只管收费记帐。而门卫上就更自在逍遥了,本该他们一一查验出货单,由于牛姐的围追堵截,相信没人能成为漏网之鱼,所以只象征性地守在门口,多数时间都在喝水、聊天、打扑克、下棋。

  别人越是散散漫漫,牛姐越是显得责任重大,她的作用简直无法替代:“你们都认真点好不好!我要是不在这看着,还不知要丢多少货呢!”

  “牛姐,咱们货场还真是少不了你啊!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

  说这话的无非是想少费点心,夸她两句并不费劲。而牛姐一脑子糊涂帐,不愿意坐到屋里去核对那些数字。

  谁心里想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每天这里都一片繁忙,尘土和汽车尾气混在一起,人都笼罩在浓浓的烟雾里。混乱与热闹中重复着一种“单调”,形成另一种“平静”。

  随着两个拉甘蔗司机的奇特交易,这里的“单调”被打乱了。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拖车司机,油头滑脑兼土里土气,一看便知腰包有点底子,但仍然是吃苦受累的命。

  两个人都是来拉甘蔗的,排队装货时挑肥拣瘦毛病特多,而且嘴里不干不净拿脏话当口香糖嚼着玩。

  出门时牛姐照例要对这两个新面孔“格外关照”,督促他们先去过地秤,再到收费处交费,再到门口验货单。而这两个新面孔显然不懂这里的规矩,却不肯被欺生,就拿坏话来和牛姐周旋。

  其中一个麻子脸一脸坏笑地说:“大姐,是您亲自给我过地秤吗?”

  “过地秤”是闹新房时的一个特殊节目,麻子脸故意用来指荤打素占便宜。

  另一个家伙满脸都是皱纹,样子象个瘦猴子。牛姐还没反应过来,他先打抱不平了:“瞧你那一脸土豆坑!你也配让大姐亲自过?赶紧买一车砖把脸砌平了再说吧!”

  麻子脸当然不吃亏了:“你先过秤行吧?瞧你那一身骨头渣,比你买的甘蔗还细,当心漏里面爬不上来!”

  猴子脸不但不急,反而更高兴,因为他找到斗嘴的对手了:“难道你粗?我看你也不一定能比甘蔗根粗!”

  麻子脸也异常兴奋:“我看你肯定不如甘蔗长!而且你比甘蔗尖都细!我要是你呀,就坚决不买整棵甘蔗,光买上半截就行了,省得没脸面对现实。”

  猴子脸反唇相讥:“你想的多美啊!我买走上半截,你好买下半截回家伺候娘们去?”

  麻子脸反击:“你要认为下半截好用,你就买回去给娘们用去,我要上半截行吧?”

  猴子脸使出激将法:“你要敢保证你不用下半截伺候娘们,明天咱们就把甘蔗截开买,我要看看你到底是男人不是?”

  麻子脸毫不示弱:“行!明天咱就这么办,谁说了不算,谁就是牛姐生的!”

  最后两个人一起叫板:“行!谁要是说话不算数,谁就是牛姐生的!”

  牛姐本来听得挺带劲儿,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气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脖子下面估计也红了,只是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滚你们两个龟孙子,我可没你们这样的傻儿!”3太阳刚刚从云雾里钻出来,又被地上的烟尘遮挡了。

  货场门前一如既往地乱糟糟。

  大门还没有开,门前已经站了一群人,他们身后是他们的饭碗--货车。

  每个人都想占据有力位置,所以后来的车辆并不甘心在远处停车等候,于是见缝插针地往里挤,如同一群守候在富人家门前的乞丐,见到了施舍的人,就争先恐后地将饭碗往前举。

  大门里面,仿佛云雾深处的仙府,烟尘达不到的净土。每当牛姐首先出现在门前,就仿佛仙池派出了使者,宣布新的一天开始。而充当使者的牛姐并不象仙女,反到更象女巫。

  今天仍然是牛姐来开门。开门前她要审查一遍职工的到岗情况,各部门准备停当后,牛姐才命令门卫开门。大门徐徐打开,精心化妆后的牛姐羞涩地接受欢呼的人群献上的殷勤。

  “呦!牛姐又约会去啦?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嗨!这是哪里来到大明星?在这里拍外景呢吧?这里是三级片场?”

  而今天与往日有所不同。欢呼的人群没有被新化妆的牛姐所吸引,与她竞争眼球的竟然是昨天骂街斗嘴的麻子脸和猴子脸。

  这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抬来一口乡下用来铡草的大铡刀。大门刚打开,他们就吆喝着抬到门前,商量放在哪里比较合适。众人都围上来看笑话。

  原来他们真要把甘蔗截开再买回去。

  两个人依然骂骂咧咧,互相形容对方女人私处的尺寸和功能,同时攻击对方用来炫耀部位的软弱和短小。两人都是斗嘴的行家,骂街的专家,来言去语简直就是对口秀,尽管好多话都有点不堪入耳,但是在这个粗俗人聚集的环境下,荤笑话反而更让人听着过瘾。而且两个人的话里玄机非常奥妙,引得听众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停在门口的汽车不肯进场,后来的汽车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拼命地按喇叭。

  尤其他们用来骂誓的话更被大家反复引用:“谁说了不算就是牛姐生的!”

  本来可以唱主角的牛姐,此时却以赌咒的身份出现,更让她气愤了:“都滚一边去!我们的甘蔗不分开卖!”

  麻子脸对猴子脸一吐舌头:“这可不怪我了!”

  这时气氛非常热烈,大家都有点恨天下不乱的劲头:“这回好了,你俩都是牛姐生的了!”

  于是起哄的人更兴奋了:“对!认赌服输,快点儿喊妈!”

  “对!喊呀!喊妈不吃亏,有亲娘在这里,拉货肯定有实惠!”

  二皮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牛姐还真怕他们舔着脸向自己喊“妈”,可是此时形势已经失控,起哄的人太多了!

  还是猴子脸反应快:“少瞎XX捣乱!牛姐不肯分开卖没关系,我们买出来截断了再分,谁也管不着!”

  见猴子脸已经为双方解了围,麻子脸只管说便宜话:“你就非得要甘蔗根不可吗?是不是娘们X痒得难受啊?甘蔗根带刺的,比你那小东西过瘾!”

  猴子脸也是混帐话一箩筐:“看来你娘们喜欢细长的啦!如果你那甘蔗尖不够用,把我那个也借给你用去。”

  骂够了,闹够了,两人一起空车过秤进去拉甘蔗。其它人也都跳上车,陆续进入货场。

  牛姐本来对猴子脸那句“牛姐不肯分开卖”很有意见,但一时没有找到好的对词进行反击,她觉得吃了哑巴亏,但是又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如果贸然反击,没准把她“不分开卖”再改成批发或零售什么的,自己就更栽面了。

  两个活宝终于进去了,可是不太久就回来了,每人一车甘蔗,在门前吆喝着过秤,可是过完称交钱时两个人又闹起来了,因为他们的车装得不一样多,而截开后还不知谁拉多少了。

  骂声中两人互不相让,最后牛姐忍不住了:“你们两车一块算帐不就行了吗!每人出一半钱。”

  “嘿!还是我们漂亮的牛姐聪明!再看看你的脑袋,比牛姐的脚后跟都笨!”

  “你也没聪明多少啊!你那馊主意,比牛姐放的屁都臭!”

  牛姐是又生气又想笑,实在拿这两个捣蛋鬼没办法。

  两个人过完称,就在门口把铡刀支起来,成捆的甘蔗往中间一放,一个说上半截细,吃亏;一个说下半截有根儿,不好。最终决定按重量算,以铡刀为支点,两边同样重了,然后一刀下去,一捆变两捆。

  门口马上又围来一群人,看他们两个象耍猴似的瞎忙活。慢慢地,他们的动作熟练了,把甘蔗往铡刀上一放,基本上没多大偏差,一刀下去,绝不拖泥带水。

  后来的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围那么多人?是不是谁的车挂了,在处理问题?挤进去一看,更不明白了--整车的甘蔗,没见过截开买的!

  双方都有跟随的副司机和押车的,六七个人忙了大半天,等于把两车甘蔗重新卸一遍再装一遍,而且还截一刀,工作量相当大了。

  “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围观的人望着他们绝尘而去,都和牛姐一起笑了。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一出现,马上就有挑事的:“今天你们还截开买甘蔗不?”

  “谁怕谁啊?他敢要上半截,我就敢要下半截!”

  另一个更不示弱:“你敢要下半截我就敢要上半截!”

  大家以为他们在斗嘴,可是没想到过完称他们谁都不肯出门,原来他们在等铡刀,已经派人去取了。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抬着铡刀进门来。

  中国从来就不缺少看热闹的,很快门口就围了一群人,其中当然少不了牛姐这个“职业观众”。后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回打听今年甘蔗为什么要这样卖?

  麻子脸就说:“他娘们X太松了,要甘蔗根捅捅才过瘾。”

  猴子脸也说:“他娘们X太紧了,要甘蔗尖捅开才能用。”

  听的人还是不明白他们的真实目的,于是盲目猜测,终于有人说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听说糖厂就要半截的,可以直接装进液压机里轧汁,然后可以马上把渣滓拉走。所以半截的比整棵的方便,可以多赚一车渣滓!”

  “噢~~”

  人们恍然大悟,似乎他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

  此时两个人的斗嘴还在继续,他们的荤话不时引起人们的哄笑。当他们和牛姐算帐时,麻子脸突然提出:“谁不知道甘蔗下半截好吃啊?倒吃甘蔗--节节甜。他买走了甜的不算,还能给他娘们过瘾,便宜都让他占走了,这样不行!”

  牛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猴子脸骂开了:“想反悔是吗?你他妈的是牛姐生的?快过去喊妈!”

  麻子脸振振有辞:“谁他妈的反悔了?反悔了我还截开它干什么?你那狗屁猪脑袋真不如牛姐的脚后跟管用!”

  牛姐故作聪明地说:“你们交换一下不就行了?”

  猴子脸也变得聪明了:“换过来不就他沾光了吗?”

  牛姐确实为难了。

  麻子脸说:“这样吧,费用我们三七开,这不就公平了吗?”

  猴子脸眨巴眨巴眼睛:“可以啊,咱们即听你的,也听牛姐的,换过来你要根,我要尖,而且费用三七开。”

  麻子脸鼻子一歪:“谁和你换啊?你娘们急疯了找我来过瘾,我可受不了!”

  猴子脸也生气了:“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不换谁和你三七开啊?”

  最终在牛姐的劝说下,他们骂骂咧咧地确定四六开。也就是一个出全部费用的40%,另一个交60%。

  接下来几天里,他们天天一边骂一边截甘蔗,每天都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原本就混乱的门口就更乱了,而且还热闹非凡。

  货场领导终发现了:“这象什么话?货场简直成了马戏团!”

  于是牛姐挨了一顿批,她只好轰两个人走,可是这两个人的嘴多厉害啊!牛姐可不是对手:“我们又不少给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们?我们违反你们什么规定了?有规定也是王八长痔疮--烂龟腚(滥规定),难道你还挑顾客?”

  牛姐听出他话里有话,可是又不敢接,怕他说出更难听的来,而另一个也振振有辞:“就是!我们花了钱怎么耍不行?你是全卖给我们了吧?然后我们分开用,一个用上边,一个用下边,纯属个人爱好。谁要是有意见,你就把中间卖给他也行!”

  怎么说牛姐也是个未婚的姑娘,哪能和他们胡说八道啊?关键是人家说得有道理。

  牛姐很自然想到了柯冰,而柯冰当时正决定离开沧州,对货场的买卖已经基本不过问了,于是牛姐说了好多好话,最后柯冰答应帮她出面解决难题。

  柯冰把两个拉货的和货场领导以及货主都找了一遍,了解了情况后决定集中一天时间把他们能买走的甘蔗全部拉走。自己再出面为他们组织足够的车辆。经过几番洽谈,最终达成协议。

  为了节省时间,柯冰招来好多民工,借来好多铡刀,利用晚上时间将甘蔗全部铡开。货场领导对此全力支持。

  第二天早晨,浩浩荡荡的车队开进货场,两名买主一边和过秤的斤斤计较,一边互相漫骂对方占了便宜。他们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拉货了,于是都把看家本领使了出来,荤话和笑话层出不穷,有关甘蔗的长短、粗细、大小、弯的、直的、长叶的,带刺的,有菌点的,颜色深浅,水多水少,都成了他们联想丰富的笑话,而且表面上他们是对手,可是只要有插话的,最终准被两个人给绕进去,他们的统一作战能力太强了。

  收费处的几个女孩早羞得红着脸不敢抬头了,她们的耳朵,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少女的贞操,而她们心里什么都明白,只管偷偷地乐。中国的性文化就是这样,对于女孩来说,明明心里在笑,却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让外人发现。

  此时最忙的要数牛姐了,她跑前跑后统计数量报给计量的和收费的,让前后各部门统一帐目不要出错,尤其要在帐单上注明上下,以区分该谁付款。

  货款帐目很简单,甘蔗每吨2000元,甲方出40%,乙方出60%,也就是一个出800一个出1200,总数还是2000。

  最后麻子脸拉走上半截总共500吨,按800元计算共交四十万;猴子脸的下半截也是500吨,按1200元计算共交六十万。这是个小学生也不会出错的简单题目。

  麻子脸得便宜卖乖:“让我先给吧,我先给小头,然后你再给大头。”

  猴子脸很无奈:“当然得一块给啦,不然不光牛姐不干,小姐们也不干啊!只一个人给她们肯定不满足啊!”

  不到半天,货场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终于迎来了繁忙极至后的安宁。

  可是当货主和货场核对货款时出了问题,卖出甘蔗一千吨,货款应为二百万。可是两个买主一个给四十万一个给六十万,总共只有一百万。相差整整一百万。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到底错到哪儿了呢?

  再想找那两个人,早人间蒸发了。

  找柯冰来,柯冰却推得很干净:“我只管帮助找车,甘蔗全部送到了糖厂,我完成任务了啊。你们卖多少钱、收多少钱和我没关系。我又没参与买卖。”

  有人怀疑是柯冰一手导演的这出智利游戏,但是没有证据。而那一百万货款,导演和演员怎么分就更没人知道了。但是运费却肯定被柯冰赚走了。

  4当柯冰站在天海货栈门前时,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太熟悉了,问题也太简单了。

  如今柯冰也算天海集团的管理层了,而且和大刚的关系是有目共睹的。他对道上的规矩非常清楚,很快就笼络了一批敢拼命的死党。

  天海货栈的货贩子都是一些小股势力,各自为政,分头赚钱。

  柯冰却是大手笔,他有两套房子做为抵押,从银行贷款做为流动资金可以提货,专门抢占大货单。经济实力上没人和他比拼,关系环节上他更是专家,还是大刚的哥们,而且道上有死党撑腰,好多头脑灵活点的一看来势就不和他作对,反而主动投靠到他的旗下。

  柯冰几乎没遇到对手就“捡”了个霸主地位。他变相成了天海集团的运输队长。

  柯冰似乎并没有把赚钱放在首位,大部分差价都留给了手下,所以手下人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柯冰的介入,为天海集团的运输理清了头绪,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样的局面是天海集团付出大量资金才换来的。毕竟是天海最终为运费买单。羊毛出在羊身上!

  天海集团早该筹措资金组建自己庞大的运输公司了,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投资项目,可是董事会上却很难就资金问题达成一致意见。

  天海没有车队,车间主任就有权利为自己车间找车,而这个用车权可以为他们带来无穷的实惠。所以董事会上大家心照不宣,一致反对大刚成立运输公司。

  如今柯冰私下里垄断运输市场,他们就更放心了。因为柯冰垄断市场后肯定和众人站在一个立场上。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由于柯冰和大刚的关系,所以大家都迁就他,也是有意让他得好处,为了他肯在大刚那里维护众人的利益。

  大家反对成立运输公司的主要借口就是资金问题。付运费也需要花钱,但那是零着花,不会出现资金短缺,而且车主也会垫付一些货款,客观上对天海也能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

  综合种种原因,大刚始终不能下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长期战略性问题。

  又一届董事会即将召开,大刚起草议题时想征求柯冰意见,柯冰只是一笑,将这个议题放在了所有议题的最后。

  看着柯冰自信的微笑,大刚感觉心里很塌实。也曾有人提醒大刚,别让车主拉走货而不交钱,再找车主却找不到了。

  此话明显是针对柯冰的,但是大刚很放心,因为他知道柯冰再怎么耍也不会欠了他的货跑掉,反而他的存在杜绝了别人干这种勾当。

  做为经济顾问,柯冰也参加了董事会。与此同时,天海集团门前正上演着另一出好戏。

  会前,柯冰突然加大了收取货运差价的力度。结果货车司机们吃不消了,他们是宁肯不跑也不能干赔钱的生意。于是天海集团不是原料进不来,就是产品出不去,调度一下子失灵了。

  车主们纷纷要求增加运费。

  会议期间,各车间基本上都是副主任当家,他们哪敢自做主张增加运费。于是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进会议室,最后终于决定给适当增加一点儿,而且严格控制价格底线。

  其实天海集团所给出的运费报酬是相当高的,所以才会有利润空间存在。如今再涨就是很不正常的现象了,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无能为力,只有柯冰可以起一定作用,但是他也在会场开会,人们都指望散会之后,柯冰马上就能出面解决问题。

  可是运费价格虽然涨了,但是拿到货单的货贩子们却没有给车主涨价。似乎柯冰刚刚离开,他们就一下子变得无比贪婪起来。

  有的车间副主任胆小,怕会议结束后自己留下个无能的名声,于是就悄悄与车主接触,直接把货单交到车主手里。

  没有了货贩子的层层盘剥,运费的价格还是相当诱人的。于是就有少数车辆进厂拉货。

  货车刚出天海大门,早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拦住,拉出司机就是一顿毒打,而且好多围观者只看热闹就是不报警。

  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司机爬起来自己报警后,打人者早没了踪影,而旁观者即没人作证也没人提供线索。

  问题很快摆在了董事会的桌面上。

  大刚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彻底改变被动局面。

  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谁也不敢一力承担。那些反对成立车队的人都寄希望于柯冰一人身上。柯冰成了众望所归。

  柯冰试探地看着大刚和众人,显得很没信心,连大刚心里也没底了。柯冰揶揄到:“我说个不成熟的办法不知行不行?”

  临被淹死的人,即使抓到一把稻草也不会轻易放手的。众人一起来关注柯冰“不成熟”的办法。

  柯冰继续闪烁其辞地说:“我在货运行业有些朋友,也了解一些行情,所以就一厢情愿地设计了这样一个方案,仅供参考,行不行最后还要大家说了算。”

  虽然语气谦卑,但牢固地确立了自己的权威地位。柯冰继续说:“我打算找一家投资公司,专门为我们购买所需车辆,车型和数量由天海集团确定。每个部门需要多少都报个数上来,由集团统一与投资公司签订租赁协议。另外,各部门经理所需的轿车也可以同时解决,目前我们的部门经理洽谈业务很寒酸。

  这个建议当然非常好,但是如何实现?费用多少?谁肯投资?众人都看柯冰如何计划。

  我们租用投资公司的汽车相当于批发,所以在费用上可以享受相当大的优惠,就按目前市场价格的三分之一怎么样?这样能为我们节省一大部分开销。”

  到此,人人心里都在盘算一笔帐。成立这样庞大的一个车队,所需资金是相当大的。如果只按市场价的三分之一收取租金,投资方能不能收回成本啊?即使盈利,利润也太低了!谁愿意投资这么大而收益这么低呢?

  这时柯冰又抛出一个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优惠政策:“租金我们每半年一结算,等于组建车队初期,天海不花一分钱,而且还能节省半年运费解决流动资金短缺问题。半年后我们只需花现在运费的三分之一,然后继续拖欠运费。”

  此时人们考虑的已经不是天海集团是否同意这样的计划了,而是考虑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难道投资公司的老板是疯子?

  人们在下面交头接耳。这些老油条们,不明真相前是不会轻易表态的。他们迅速盘算着自己能不能筹资组建这样的车队?按柯冰的报价能不能盈利?如果能和柯冰进行抗衡的话,是否需要通过竞标来决定谁来成立这个车队?以及自己能有多大胜算?

  粗略地算来,没人能和柯冰抗衡,他开出的条件很难说赚钱。更大的难题是,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资金投入,没办法去和他较量。而且柯冰还为各部门解决了轿车问题,他肯定会受到各部门的支持,嫉妒的同时不得不佩服柯冰考虑问题周到。

  然而柯冰的优惠政策还没有说完,他的发言不止让人们感觉难以置信,而且发现柯冰简直是痴人说梦。

  “付清四年的租金之后,车队就完全归天海集团所有,届时我们将在财产所有权上真正有了自己的运输公司。”

  柯冰的话掷地有声,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大刚却笑了:“烙饼,别在股东大会上开玩笑好吗?”

  大家都随着大刚的态度笑了。

  会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众人猜测,柯冰很可能要用反证法来否定天海集团成立自己的运输公司的可能性。中国古代有不少谋士或说客,他们专门靠巧妙的言词和机敏的智慧出人意料地说出人们无法理解但又茅塞顿开的道理来,以达到某种目的。

  柯冰是天海运输现状最大的受益者,所以无论他怎样兜圈子,他的目的肯定是保守现形状况。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看他如何起承转合来实现最终目的。

  于是保守派们终于放心了,他们相信柯冰肯定有办法扭转乾坤实现他们共同的目的。

  接下来就看柯冰如何表演了。

  此时柯冰已不再闪烁其辞了,眼里又恢复了信心与果敢:“我出面牵头找投资公司签订这样一份协议,大家认为好不好呢?”

  众人附和:“当然好了!这真是个千载难逢、对我们集团非常有利的一个创举。哈哈哈哈~~~”

  柯冰也笑了,他模仿大刚的口气说:“都严肃点好吗?这可是董事会,算是决议。说话可要算数的。”

  “当然算数了。”

  大家都在等着柯冰如何收场,看他如何把赞成说成反对?

  这时柯冰拿出早准备好的文件:“我所在的投资公司就有独立经营资格,所以我来与天海集团签订这样一份协议,协议内容刚才已经通过,会后再办理正式法律手续,这个议题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没人相信柯冰会如此收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柯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要夫妻没有矛盾冲突,性生活就成了家常便饭,不但缺少激情,尤其不需要刻意去营造浪漫情调,所以这种没有情调的情欲,很快就会变成白开水,无色无味,时间久了连温度都没有了。(5)尽管天海集团的办事效率很高,但是要组建一个庞大的运输车队,还是要做一些具体的准备工作,所以柯冰要耐心地等一段时间。

  柯冰早习惯了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这些年也没和妻子在一起长时间厮守过。开始的几天里,柯冰还能对苗丽提起点精神来,极尽丈夫的温存甜蜜,两人象是在补习蜜月。可是三天以后,柯冰的情欲就不那么强烈了,因为占有妻子是丈夫的权力,向妻子提出性要求属于权力范围之内的事,虽然这种权力不是命令妻子必须配合自己,但也算不上请求,尤其没有“求”的心理因素。只要两个人没有矛盾冲突,性生活就成了家常便饭,不但缺少激情,尤其不需要刻意去营造浪漫情调,所以这种没有情调的情欲,很快就会变成白开水,无色无味,时间久了连温度都没有了。

  苗丽也能感觉到柯冰的“冷淡”,她理解这种冷淡不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足,而是丈夫在外面飘野了。柯冰成了她即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距离确实为他们带来了“美”,让她对他始终有一种神秘感。

  自从柯冰回到天津,回到她的身边,已经习惯了独立生活的苗丽有一种私人空间被压缩了的感觉。好像柯冰是个外人,硬闯入了自己的家里。

  距离没有了,厌倦就会随之而来。但是他们必须努力适应新的生活,而不是再刻意去制造距离。所以工作是很必要的,可以回避彼此的私人空间。

  如果苗丽休班,两个人就少不了拌嘴。苗丽已经发现了自己一直在伤害柯冰,但是她一如既往地要伤害他,一方面是因为习惯难改;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心理很不平衡。一直被她引为骄傲的天津人的优越感正在被柯冰一点点地侵削,她没有因为柯冰的成就感到自豪,反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她认为柯冰的成就对她是一种威胁,换句话说,她不想成为柯冰的附属品。而柯冰的态度也在改变,他由原来的努力要在苗丽面前证明自己,变得不再向苗丽展示任何优势,他以前认为苗丽瞧不起自己,现在他悟透了,苗丽贬低他是在拼命维护她的尊严。夫妻间,必须有一个人站上风,而苗丽不肯让这个站上风的人是柯冰。

  当大刚打来电话约柯冰出来时,柯冰正憋得难受,就象关久的犯人突然蒙受大赦一般。

  苗丽对天海集团依然比较关注,不止因为她的父亲在天海集团,而是因为从小就接受了天海的文化,所以她知道柯冰在对天海起着一种潜在的巨大作用,但是具体事项她并不十分了解,因为柯冰很少详细向她解释自己的工作,她也就遵循着工作和生活分别对待的原则,对柯冰的活动可以过问,但不追问。

  柯冰简单地向苗丽说明要去天海签订协议,然后肯定有应酬,要晚些回来。

  苗丽照常叮嘱不要喝得太多,身体要紧等,但是她知道柯冰喝到什么程度与她的劝告丝毫没有关系。

  天津的高级酒楼和夜总会不少于千家,小酒馆就更多了,而大刚却偏偏喜欢在“春美”进行应酬。

  虽然春美接待中心的内部设施相当豪华,但是相比之下,门脸就显得太寒酸了。

  真可谓有什么特别嗜好的人,就有适合什么嗜好的商家。

  柯冰没想到陪自己的座上宾会是齐开。

  齐开这些年一直在股市经营,已经是金融机构的风云人物了,调动十几个亿的资金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齐开作陪的原因很好理解。因为他们是大学同学,又是同宿舍的,而且有股市经验,所以他和柯冰之间既有同学的情谊,又有同行的话题。柯冰脑海里一闪:“难道大刚还希望我回到股市里去?”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因为老朋友相聚,不一定每一个细节都有他必然的深刻含义。所以柯冰没有去深究大刚请齐开作陪是偶然还是必然。

  旧友重逢,柯冰心里无限感慨。自己离开天津五年来,老同学在事业上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而自己只是刚刚起步而已。大刚和齐开似乎早对自己的成就看得很淡了,他们还有更远大的目标有待实现。今天的主题是旧友重逢,所以齐开很快就开始向大刚发难了:“今天应该罚大刚多喝几杯。”

  柯冰一脸笑容地等齐开说出“罚”的理由。

  大刚也沉浸在热烈的友谊气氛里:“没天理啊!请客请出罪名来了!”

  齐开也是满脸嘻笑:“明明是你请客,却假借老冰的名义请我。难道害怕自己面子不够,我不肯来?”

  大刚诡辩:“你这样问就该罚!你分明是说我不如烙饼面子大啊!都是同学和朋友,你凭什么非要分出远近来呢?是不是想捧烙饼的臭脚?什么目的?”

  柯冰不想为任何人辩理,因为酒官司没有公理,就象律师在法庭上一样,胡搅蛮缠。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大刚确实是假借自己的名义请齐开来的。

  于是柯冰以同情弱者的姿态摆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架势出面主持公道:“先都不要吵,我来慢慢评理,首先让大刚解释,为什么假借我的名义?”

  大刚做为公司经理,不但是个企业家,更象一个政治家,而政治家都是职业说谎者,即使无理也能理直气壮:“因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我们俩应该一起向你表示祝贺!”

  柯冰明白大刚的意思:“你简直是猪八戒的传人--倒打一耙!明明是我帮你们天海集团解决了积留已久的疑难问题,你怎么反咬我一口呢?”

  大刚把柯冰出租车队的内容简单说明了一遍,然后一脸旧社会的苦大仇深:“齐开你评评理,他这样做算什么好兄弟?简直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嘛!明明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却说我倒打一耙!”

  齐开笑得有点僵,因为他在迅速解答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而且马上有了答案:“嗯,老冰你是够黑的!这一招你在天海赚了足有八位数。”

  柯冰眼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深奥谋略,在二人的三言两语中,就把天机给道破了。

  其实柯冰早该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齐开,因为他的所有贷款都是通过齐开的夫人任丽娜办理的。任丽娜答应替他保密,但是结婚后的女人对别人的秘密能保密到什么程度谁敢担保?除非她与其它男人的私情,有可能对自己的丈夫长久保密。

  于是柯冰慨叹:“唯女人和小人不可交也!”

  齐开显然没有听懂柯冰的话外音,还以为柯冰耍赖,称自己为小人呢。于是调侃:“老冰好色出名,有道理,什么事都向女人看齐。不过这件事里好象没牵扯女人什么事吧?”

  柯冰从齐开的话里感觉似乎任丽娜并没有把自己贷款的事向齐开透露,于是进一步试探:“你说我怎么黑了?”

  齐开鼻子里“哼”了一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非让我把话说明白了是吗?”

  柯冰沉住气:“我想知道你如何算计这件事的?毕竟是我在做,有什么变数我该多知道些。”

  齐开觉得有道理,就说:“那我就说说我算的帐,别怪我小人之心啊。”

  然后齐开整理一下思路说到:“给天海集团拉货的车主,平均每辆每天赚走的运费近三千元,你按三分之一收租金,一天就是一千元,一个月就是三万,一年三十六万,四年一百四十六万。这只是一辆车的收入。而买一辆车平均不到六十万,毛利八十四万,减去银行利息后,你的纯利少说也比你的平均投资六十万要高。也就是说,你的投资四年番一倍还多。

  而你不是只买一辆车。你要为天海集团买足所需要的全部车辆,少说五十多辆,四年你就纯赚三千万到四千万。

  再看看你的投资有多大?表面看三、四千万的盈利就是你的投资总数。其实呢,五十多辆车,你是分别买进的,你只需买一辆车的钱,只有几十万。然后把车抵押给银行,可以按百分比继续贷款,而此车和天海集团签订的租赁合同,四年一百四十六万,拿到银行去抵押的话,比你投入的六十万还要多一倍以上。也就是说,你投入一分,可以贷款回来三分,再投入三分,换回九分,最后你买入五十多辆车,不但没花钱,反而有了几千万的贷款可以利用。

  我这样给你算帐,和你实际的运作应该有点出入,但不会太大!”

  柯冰听后,知道任丽娜果然没有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给齐开,但是齐开算的帐要比自己经营计划深入得多:“天啊!我怎么早没向你请教?我只是按一年的租金收入抵押的,所以贷款和买车的费用基本抵消了。到最后我没赚到银行的贷款,只靠滚动贷款赚了一个车队,单等每年收到租金拿出一部分还贷款,满四年才能赚到三千万。如果我用你说的方式贷款,现在我手里就已经有--七千多万吧?哎呀!太遗憾了!一念之差少了七千万!”

  大刚抗议:“你们当天海集团是印钞票的吗?吃了人还抱怨不该吐骨头!你也忒黑了吧!”

  柯冰只好耍赖:“钱嘛,谁赚不是赚?从朋友角度讲,我赚就是兄弟赚,让天海赚是公家赚,而且我的公司挂名为天海投资公司,没让外人赚走。你们说我该赚不该赚?”

  他的解释听起来似乎有理,其实是胡搅蛮缠。柯冰也清楚,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可以从天海赚钱,但是他不该自作聪明,想连大刚一起蒙在鼓里。

  如果大刚不顾念两个人是好兄弟的情分,他的小伎俩断不能得逞。大刚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法为天海集团组建自己的运输公司。

  什么叫兄弟?柯冰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词的分量。

  有些话,说一半就没必要再继续了,说太透反而乏味。但是柯冰对齐开却刮目相看了。不但自己的精心策划瞒不了他,而且他若参予的话,要比自己精明和深刻得多!

  大刚不再追究柯冰耍小聪明,却给他一张苦瓜脸:“烙饼啊,你也替哥哥想想吧,我不但包了你的车队,还要承担车辆的保养、加油、场地、司机工资、保险等等。你真当天海集团是印钞票的啊?你知道化工企业在市场经济下多难生存吗?目前天海集团的经营状况你应该心里有数啊!天海集团要是资不抵债了,我看你找谁收租金?还是先帮帮天海吧!”

  柯冰脸上有点发烧。回天津以来,他一直在为自己赚钱,确实没有考虑如何为朋友尽力。而他回天津,完全是大刚照顾他,给了他赚钱的机会。

  首先,在主官上,他没意识到大刚也需要帮助。他认为大刚找他来纯粹为了帮自己。

  其次,在客观上,他也没有对天海负责。虽然他身为天海投资公司经理,但只想如何为自己赚钱了。

  最后,虽然他研究过天海的财务报表,但他发现了问题后,没有深入考虑如何帮助大刚解决这些问题,反而因为大刚花了他公司里的钱而报复似的从天海集团里狠狠地赚一笔。

  他不是对天海关心得少了,而是对朋友关心得少了。面对他的“报复”,大刚早看透了却没有计较,更说明自己太小气了。

  在对待朋友的态度上,齐开要比柯冰细致得多,他在探讨天海集团未来发展的深刻问题。而大刚也对齐开表现出了强烈的合作愿望。

  齐开说到了具体问题上:“我已经深入审查过了,化碱股份的资本运作和股本结构都适合我们下手,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现在可以行动了。”

  柯冰知道化碱股份是沧州的一家上市公司,既然是沧州的,那么他们所说的行动必然与自己有关。柯冰明白了今天齐开的出现决非偶然,但是知道这些毫无意义。看来自己又要回沧州了,回去干什么?他只能从大刚和齐开的谈话中寻找答案。

  大刚看了看柯冰,然后问齐开:“资金到位情况怎么样?”

  齐开变得沉重起来:“投资的信心没有问题,但力度不是很理想。目前股市很脆弱,不但难以维持高位,而且还要继续下探,少说还得一两年才敢断定到不到底。如果从中筹集大量资金,肯定会砸盘。所以可用资金不容乐观,就看我们运作的力度了。”

  于是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柯冰,意思是说:“生死攸关,就看你的了!”

  柯冰迎着两个人期待的目光,最后妥协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只是个将才,急先锋,却不是帅才,站不到你们的高度运筹帷幄。”

  两个人同时笑了:“老冰还挺谦虚!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两个就会纸上谈兵,缺的就是你这样冲锋陷阵、能干实事的将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来,我们干一杯,提前为老冰饯行,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柯冰只好端杯。

  临来时,柯冰还为“世人皆醉我独醒”而沾沾自喜,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如来手掌上翻跟斗的猴子。他的小伎俩,完全在大刚和齐开的意料之中。

  柯冰又一次想起苗丽对他的贬低:“你的思想别再停留在沧州的层次上了,眼界放不开,事业会受局限的。”

  天海集团在全力扩张,由于步子迈得太大、太快,出现了严重的经济问题。柯冰也发现了天海集团的经济危机,但没想出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而大刚和齐开却在联手打造天海神话。面对层次高出一筹的人,柯冰确实心服口服了。

  首先齐开通过金融机构为大刚提供资金,让天海集团包装上市,通过资本运作进行大量融资,这样大刚和齐开就能获得双赢。

  企业上市后,发行的是股票,收回的是资金。道理非常简单。而操作机构与上市公司之间的默契,更能得到相当丰厚的回报。

  然而企业上市从申报到审批都相当严格,凭天海集团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过关。而此时天海集团的经济危机必须抓紧从根本上解决,所以他们改变策略,收购一家小型上市公司,然后包装、扩股。这叫做买壳上市。

  买壳上市成功后,可以和新股上市取得同样的效果。

  同样在股市里淘金,柯冰和齐开的差距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柯冰所要做的,就是帮大刚去实施买壳计划。

  齐开和大刚选准了化碱股份,这家公司在沧州,所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买到化碱股份,就要看柯冰如何施展才能了。

  柯冰以为自己的任务就是讨价还价那么简单,可是他错了。

  化碱股份目前的企业经营和资本运作都没有问题,资本结构也相当稳定。公司根本不需要转让股份,也没人想转让股份,也就是说产权所有人根本就不打算卖自己的产权,你如何以最小的代价买走呢?

  他们的资金不足两亿,而化碱股份的法人股的原始成本也在一亿以上,经过股本扩张和市场运作,实际价值已经在三亿以上,如果平价收购,合理价格至少在五亿以上。柯冰的任务就是必须收购其中的71%以上股份,而且花费不得超过两亿。

  深入了解了形势之后,柯冰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让他这个“将才”来办理。因为这几乎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然而天海集团必须迈出这一步才有可能生存,而且还能有所发展。柯冰一方面为大刚和齐开的异想天开感到“佩服”,一方面不得不为自己的利益所考虑。因为天海集团如果生存不下去了,自己和天海签订的四年的租赁合同将成为一纸空文。不但三千万的巨款赚不到手,而且买车的贷款也无法还清,自己将被卷进巨大的三角债的旋涡里。

  是做一个千万富翁,还是做一个阶下囚?

  柯冰如今不止是在帮大刚摆脱困境,其中也包括要挽救自己。

  什么叫朋友?什么叫兄弟?

  看来大刚真的要与柯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柯冰突然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是大刚早就预谋好的,只等自己这个“聪明人”主动往里钻了,他正一步步滑向一个无底的深渊。

  性是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爱一个女人,会无比虔诚地想和她做爱;恨一个女人,对她最恶毒的攻击就是强奸。

  尊重一个女人,会把她娶回家来同房;被鄙视的妓女,却要花钱去和她们性交。

  古往今来对性始终有两种截然不同、完全对立的观念:一种认为性是美好的;一种认为性是丑恶的。#--iCMS.PageBreak--#(5)尽管天海集团的办事效率很高,但是要组建一个庞大的运输车队,还是要做一些具体的准备工作,所以柯冰要耐心地等一段时间。

  柯冰早习惯了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这些年也没和妻子在一起长时间厮守过。开始的几天里,柯冰还能对苗丽提起点精神来,极尽丈夫的温存甜蜜,两人象是在补习蜜月。可是三天以后,柯冰的情欲就不那么强烈了,因为占有妻子是丈夫的权力,向妻子提出性要求属于权力范围之内的事,虽然这种权力不是命令妻子必须配合自己,但也算不上请求,尤其没有“求”的心理因素。只要两个人没有矛盾冲突,性生活就成了家常便饭,不但缺少激情,尤其不需要刻意去营造浪漫情调,所以这种没有情调的情欲,很快就会变成白开水,无色无味,时间久了连温度都没有了。

  苗丽也能感觉到柯冰的“冷淡”,她理解这种冷淡不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足,而是丈夫在外面飘野了。柯冰成了她即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距离确实为他们带来了“美”,让她对他始终有一种神秘感。

  自从柯冰回到天津,回到她的身边,已经习惯了独立生活的苗丽有一种私人空间被压缩了的感觉。好像柯冰是个外人,硬闯入了自己的家里。

  距离没有了,厌倦就会随之而来。但是他们必须努力适应新的生活,而不是再刻意去制造距离。所以工作是很必要的,可以回避彼此的私人空间。

  如果苗丽休班,两个人就少不了拌嘴。苗丽已经发现了自己一直在伤害柯冰,但是她一如既往地要伤害他,一方面是因为习惯难改;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心理很不平衡。一直被她引为骄傲的天津人的优越感正在被柯冰一点点地侵削,她没有因为柯冰的成就感到自豪,反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她认为柯冰的成就对她是一种威胁,换句话说,她不想成为柯冰的附属品。而柯冰的态度也在改变,他由原来的努力要在苗丽面前证明自己,变得不再向苗丽展示任何优势,他以前认为苗丽瞧不起自己,现在他悟透了,苗丽贬低他是在拼命维护她的尊严。夫妻间,必须有一个人站上风,而苗丽不肯让这个站上风的人是柯冰。

  当大刚打来电话约柯冰出来时,柯冰正憋得难受,就象关久的犯人突然蒙受大赦一般。

  苗丽对天海集团依然比较关注,不止因为她的父亲在天海集团,而是因为从小就接受了天海的文化,所以她知道柯冰在对天海起着一种潜在的巨大作用,但是具体事项她并不十分了解,因为柯冰很少详细向她解释自己的工作,她也就遵循着工作和生活分别对待的原则,对柯冰的活动可以过问,但不追问。

  柯冰简单地向苗丽说明要去天海签订协议,然后肯定有应酬,要晚些回来。

  苗丽照常叮嘱不要喝得太多,身体要紧等,但是她知道柯冰喝到什么程度与她的劝告丝毫没有关系。

  天津的高级酒楼和夜总会不少于千家,小酒馆就更多了,而大刚却偏偏喜欢在“春美”进行应酬。

  虽然春美接待中心的内部设施相当豪华,但是相比之下,门脸就显得太寒酸了。

  真可谓有什么特别嗜好的人,就有适合什么嗜好的商家。

  柯冰没想到陪自己的座上宾会是齐开。

  齐开这些年一直在股市经营,已经是金融机构的风云人物了,调动十几个亿的资金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齐开作陪的原因很好理解。因为他们是大学同学,又是同宿舍的,而且有股市经验,所以他和柯冰之间既有同学的情谊,又有同行的话题。柯冰脑海里一闪:“难道大刚还希望我回到股市里去?”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因为老朋友相聚,不一定每一个细节都有他必然的深刻含义。所以柯冰没有去深究大刚请齐开作陪是偶然还是必然。

  旧友重逢,柯冰心里无限感慨。自己离开天津五年来,老同学在事业上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而自己只是刚刚起步而已。大刚和齐开似乎早对自己的成就看得很淡了,他们还有更远大的目标有待实现。今天的主题是旧友重逢,所以齐开很快就开始向大刚发难了:“今天应该罚大刚多喝几杯。”

  柯冰一脸笑容地等齐开说出“罚”的理由。

  大刚也沉浸在热烈的友谊气氛里:“没天理啊!请客请出罪名来了!”

  齐开也是满脸嘻笑:“明明是你请客,却假借老冰的名义请我。难道害怕自己面子不够,我不肯来?”

  大刚诡辩:“你这样问就该罚!你分明是说我不如烙饼面子大啊!都是同学和朋友,你凭什么非要分出远近来呢?是不是想捧烙饼的臭脚?什么目的?”

  柯冰不想为任何人辩理,因为酒官司没有公理,就象律师在法庭上一样,胡搅蛮缠。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大刚确实是假借自己的名义请齐开来的。

  于是柯冰以同情弱者的姿态摆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架势出面主持公道:“先都不要吵,我来慢慢评理,首先让大刚解释,为什么假借我的名义?”

  大刚做为公司经理,不但是个企业家,更象一个政治家,而政治家都是职业说谎者,即使无理也能理直气壮:“因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我们俩应该一起向你表示祝贺!”

  柯冰明白大刚的意思:“你简直是猪八戒的传人--倒打一耙!明明是我帮你们天海集团解决了积留已久的疑难问题,你怎么反咬我一口呢?”

  大刚把柯冰出租车队的内容简单说明了一遍,然后一脸旧社会的苦大仇深:“齐开你评评理,他这样做算什么好兄弟?简直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嘛!明明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却说我倒打一耙!”

  齐开笑得有点僵,因为他在迅速解答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而且马上有了答案:“嗯,老冰你是够黑的!这一招你在天海赚了足有八位数。”

  柯冰眼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深奥谋略,在二人的三言两语中,就把天机给道破了。

  其实柯冰早该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齐开,因为他的所有贷款都是通过齐开的夫人任丽娜办理的。任丽娜答应替他保密,但是结婚后的女人对别人的秘密能保密到什么程度谁敢担保?除非她与其它男人的私情,有可能对自己的丈夫长久保密。

  于是柯冰慨叹:“唯女人和小人不可交也!”

  齐开显然没有听懂柯冰的话外音,还以为柯冰耍赖,称自己为小人呢。于是调侃:“老冰好色出名,有道理,什么事都向女人看齐。不过这件事里好象没牵扯女人什么事吧?”

  柯冰从齐开的话里感觉似乎任丽娜并没有把自己贷款的事向齐开透露,于是进一步试探:“你说我怎么黑了?”

  齐开鼻子里“哼”了一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非让我把话说明白了是吗?”

  柯冰沉住气:“我想知道你如何算计这件事的?毕竟是我在做,有什么变数我该多知道些。”

  齐开觉得有道理,就说:“那我就说说我算的帐,别怪我小人之心啊。”

  然后齐开整理一下思路说到:“给天海集团拉货的车主,平均每辆每天赚走的运费近三千元,你按三分之一收租金,一天就是一千元,一个月就是三万,一年三十六万,四年一百四十六万。这只是一辆车的收入。而买一辆车平均不到六十万,毛利八十四万,减去银行利息后,你的纯利少说也比你的平均投资六十万要高。也就是说,你的投资四年番一倍还多。

  而你不是只买一辆车。你要为天海集团买足所需要的全部车辆,少说五十多辆,四年你就纯赚三千万到四千万。

  再看看你的投资有多大?表面看三、四千万的盈利就是你的投资总数。其实呢,五十多辆车,你是分别买进的,你只需买一辆车的钱,只有几十万。然后把车抵押给银行,可以按百分比继续贷款,而此车和天海集团签订的租赁合同,四年一百四十六万,拿到银行去抵押的话,比你投入的六十万还要多一倍以上。也就是说,你投入一分,可以贷款回来三分,再投入三分,换回九分,最后你买入五十多辆车,不但没花钱,反而有了几千万的贷款可以利用。

  我这样给你算帐,和你实际的运作应该有点出入,但不会太大!”

  柯冰听后,知道任丽娜果然没有把自己的秘密透露给齐开,但是齐开算的帐要比自己经营计划深入得多:“天啊!我怎么早没向你请教?我只是按一年的租金收入抵押的,所以贷款和买车的费用基本抵消了。到最后我没赚到银行的贷款,只靠滚动贷款赚了一个车队,单等每年收到租金拿出一部分还贷款,满四年才能赚到三千万。如果我用你说的方式贷款,现在我手里就已经有--七千多万吧?哎呀!太遗憾了!一念之差少了七千万!”

  大刚抗议:“你们当天海集团是印钞票的吗?吃了人还抱怨不该吐骨头!你也忒黑了吧!”

  柯冰只好耍赖:“钱嘛,谁赚不是赚?从朋友角度讲,我赚就是兄弟赚,让天海赚是公家赚,而且我的公司挂名为天海投资公司,没让外人赚走。你们说我该赚不该赚?”

  他的解释听起来似乎有理,其实是胡搅蛮缠。柯冰也清楚,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可以从天海赚钱,但是他不该自作聪明,想连大刚一起蒙在鼓里。

  如果大刚不顾念两个人是好兄弟的情分,他的小伎俩断不能得逞。大刚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法为天海集团组建自己的运输公司。

  什么叫兄弟?柯冰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词的分量。

  有些话,说一半就没必要再继续了,说太透反而乏味。但是柯冰对齐开却刮目相看了。不但自己的精心策划瞒不了他,而且他若参予的话,要比自己精明和深刻得多!

  大刚不再追究柯冰耍小聪明,却给他一张苦瓜脸:“烙饼啊,你也替哥哥想想吧,我不但包了你的车队,还要承担车辆的保养、加油、场地、司机工资、保险等等。你真当天海集团是印钞票的啊?你知道化工企业在市场经济下多难生存吗?目前天海集团的经营状况你应该心里有数啊!天海集团要是资不抵债了,我看你找谁收租金?还是先帮帮天海吧!”

  柯冰脸上有点发烧。回天津以来,他一直在为自己赚钱,确实没有考虑如何为朋友尽力。而他回天津,完全是大刚照顾他,给了他赚钱的机会。

  首先,在主官上,他没意识到大刚也需要帮助。他认为大刚找他来纯粹为了帮自己。

  其次,在客观上,他也没有对天海负责。虽然他身为天海投资公司经理,但只想如何为自己赚钱了。

  最后,虽然他研究过天海的财务报表,但他发现了问题后,没有深入考虑如何帮助大刚解决这些问题,反而因为大刚花了他公司里的钱而报复似的从天海集团里狠狠地赚一笔。

  他不是对天海关心得少了,而是对朋友关心得少了。面对他的“报复”,大刚早看透了却没有计较,更说明自己太小气了。

  在对待朋友的态度上,齐开要比柯冰细致得多,他在探讨天海集团未来发展的深刻问题。而大刚也对齐开表现出了强烈的合作愿望。

  齐开说到了具体问题上:“我已经深入审查过了,化碱股份的资本运作和股本结构都适合我们下手,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现在可以行动了。”

  柯冰知道化碱股份是沧州的一家上市公司,既然是沧州的,那么他们所说的行动必然与自己有关。柯冰明白了今天齐开的出现决非偶然,但是知道这些毫无意义。看来自己又要回沧州了,回去干什么?他只能从大刚和齐开的谈话中寻找答案。

  大刚看了看柯冰,然后问齐开:“资金到位情况怎么样?”

  齐开变得沉重起来:“投资的信心没有问题,但力度不是很理想。目前股市很脆弱,不但难以维持高位,而且还要继续下探,少说还得一两年才敢断定到不到底。如果从中筹集大量资金,肯定会砸盘。所以可用资金不容乐观,就看我们运作的力度了。”

  于是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柯冰,意思是说:“生死攸关,就看你的了!”

  柯冰迎着两个人期待的目光,最后妥协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只是个将才,急先锋,却不是帅才,站不到你们的高度运筹帷幄。”

  两个人同时笑了:“老冰还挺谦虚!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两个就会纸上谈兵,缺的就是你这样冲锋陷阵、能干实事的将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来,我们干一杯,提前为老冰饯行,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柯冰只好端杯。

  临来时,柯冰还为“世人皆醉我独醒”而沾沾自喜,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如来手掌上翻跟斗的猴子。他的小伎俩,完全在大刚和齐开的意料之中。

  柯冰又一次想起苗丽对他的贬低:“你的思想别再停留在沧州的层次上了,眼界放不开,事业会受局限的。”

  天海集团在全力扩张,由于步子迈得太大、太快,出现了严重的经济问题。柯冰也发现了天海集团的经济危机,但没想出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而大刚和齐开却在联手打造天海神话。面对层次高出一筹的人,柯冰确实心服口服了。

  首先齐开通过金融机构为大刚提供资金,让天海集团包装上市,通过资本运作进行大量融资,这样大刚和齐开就能获得双赢。

  企业上市后,发行的是股票,收回的是资金。道理非常简单。而操作机构与上市公司之间的默契,更能得到相当丰厚的回报。

  然而企业上市从申报到审批都相当严格,凭天海集团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过关。而此时天海集团的经济危机必须抓紧从根本上解决,所以他们改变策略,收购一家小型上市公司,然后包装、扩股。这叫做买壳上市。

  买壳上市成功后,可以和新股上市取得同样的效果。

  同样在股市里淘金,柯冰和齐开的差距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柯冰所要做的,就是帮大刚去实施买壳计划。

  齐开和大刚选准了化碱股份,这家公司在沧州,所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买到化碱股份,就要看柯冰如何施展才能了。

  柯冰以为自己的任务就是讨价还价那么简单,可是他错了。

  化碱股份目前的企业经营和资本运作都没有问题,资本结构也相当稳定。公司根本不需要转让股份,也没人想转让股份,也就是说产权所有人根本就不打算卖自己的产权,你如何以最小的代价买走呢?

  他们的资金不足两亿,而化碱股份的法人股的原始成本也在一亿以上,经过股本扩张和市场运作,实际价值已经在三亿以上,如果平价收购,合理价格至少在五亿以上。柯冰的任务就是必须收购其中的71%以上股份,而且花费不得超过两亿。

  深入了解了形势之后,柯冰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让他这个“将才”来办理。因为这几乎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然而天海集团必须迈出这一步才有可能生存,而且还能有所发展。柯冰一方面为大刚和齐开的异想天开感到“佩服”,一方面不得不为自己的利益所考虑。因为天海集团如果生存不下去了,自己和天海签订的四年的租赁合同将成为一纸空文。不但三千万的巨款赚不到手,而且买车的贷款也无法还清,自己将被卷进巨大的三角债的旋涡里。

  是做一个千万富翁,还是做一个阶下囚?

  柯冰如今不止是在帮大刚摆脱困境,其中也包括要挽救自己。

  什么叫朋友?什么叫兄弟?

  看来大刚真的要与柯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柯冰突然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是大刚早就预谋好的,只等自己这个“聪明人”主动往里钻了,他正一步步滑向一个无底的深渊。

  性是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爱一个女人,会无比虔诚地想和她做爱;恨一个女人,对她最恶毒的攻击就是强 奸。

  尊重一个女人,会把她娶回家来同房;被鄙视的妓女,却要花钱去和她们性交。

  古往今来对性始终有两种截然不同、完全对立的观念:一种认为性是美好的;一种认为性是丑恶的。第四章  强龙也是地头蛇

  (1)经历了春的萌动,夏的疯狂,进入秋季的思考之后,人就会变得成熟与老练。

  金秋是收获的季节,更是回味的季节。带着收获的希望和回味的惆怅,驾车驶过落叶飘零的原野,进入沧州,柯冰感觉恍如隔世。

  五年前回来时,他的身份是天化公司的厂方代表,沧州地区直销总代理。说起来似乎也很风光,但是谁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磨难?涉过了多少艰险?甚至差点付出生命。

  厂长杨敬很赏识柯冰,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小柯啊,我早就看出你会大有作为的,所以把整个沧州地区的市场交给你来做,我最放心啦!放开去干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杨敬对他的“支持”就是先免费为他提供一车产品——黄瓜奶养肤霜,还有三千元广告费,只此而已。

  这些家当都是公司赊欠给他的,可以说他只是个名义上比较好听的推销员,他却信誓旦旦,豪情万丈,“衣锦还乡”回来开发市场。

  然而回到沧州柯冰才知道,开发市场不是只靠动嘴就能实现的。他带来的三千元广告费,不要说租门市,即使安装一部电话也不够。那是1997年,电话初装费是三千六百元。而一个厂家代表,总经销商,没有电话哪有信誉?

  如何创业?摆在柯冰面前的难题太多了。如果有启动资金,他肯定要租门市,买柜台,招募员工,安装电话,做报纸、广播、电视广告,以及广场擂台大型促销活动等等。然而所有这些都需要资金,他的产品必须卖出四箱后才能回公司结算,才能有奖金,但是这些前提都只能是“如果”。

  当时柯冰只要有三、五万启动资金就不会那么艰难了,但是他没有。如今他带来的资金超过了两个亿,一只皮箱里的“零用”现金就有近百万,和当初如何能比?然而今天他的处境却比当初更艰难。当初资金短缺可以向亲友借,或者自己垫付,很快就可以还上。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当初他没有寻求贷款的魄力。如今他的资金短缺至少三个亿,不但没地方去借,即使能借来也没能力还。

  柯冰将怎样开展他的收购计划呢?

  宝马车越过解放路,停在了南大街的两间门市前。这里是他创下的基业的一部分,两间临街的平房,一个围起来的后院。平时这里驻守着三个员工,由于早没有任何业务了,今天都不在。柯冰拿出钥匙,进了门,发现屋里多了一台电脑,柜台里早没有任何产品了,空柜台被推到了墙角里。

  柯冰遥遥头:“这三个懒丫头,有这么好的条件,自己就不会利用起来找点钱赚?”

  柯冰坐稳后,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发现网址栏里都是各个聊天室的网址。他又遥遥头,迅速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打电话约程二见面。

  程二要等一会儿才能赶过来,柯冰便躺到里间的大床上。秋天的阳光暖暖地照进屋里,烘烤在柯冰一路劳累的身体上,暖烘烘的,催人入睡。柯冰的思绪再次回到五年前,回想起他那五年间所拥有的五个女人。

  柯冰头一个想到了王雪梅,电视台记者,他们是老同学。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但市场无法开发,而且还欠了债,虽然数量不大,但是牵扯的人很多。放到今天让柯冰来办这件事,也许太容易了,但是当初柯冰没有经验,更没有魄力,总是算着手里的钱计划任务,而不是根据任务造好预算先想办法准备资金。越怕资金不足越局促,越不敢借债越走不出来,欠债的心理压力更让他感觉沉重和不安。而柯冰又很爱面子,不肯把自己的艰难向任何人透露,包括自己的父母。

  王雪梅以一个记者的职业敏感很快发现了柯冰的困境。华灯初上的夜晚,她将柯冰约到子夜酒吧——沧州唯一的一家咖啡店。她象采访似的问过几个问题后便把柯冰的情绪带入她设计的氛围里。

  白天步履匆匆的人们此时都放慢了脚步,小城夜色是那么的温馨。从子夜酒吧围满彩灯的窗口看出去,路灯映红又被各色广告牌装点的新华路梦一般奇幻。柯冰突然心生迷茫,不知这是“他的”天津还是“她的”沧州?

  老同学之间,总有一种柔情与缠绵,仿佛旧情人似的。尤其子夜酒吧的气氛,是专门为情人设计的情调,他们深深地陶醉在轻柔的音乐和摇曳的烛光里。柯冰记得很清楚,当时咖啡厅里回荡的音乐是萨克斯独奏《回家》,桌子上一盏高脚杯,里面水里漂浮着彩色蜡烛,烛光对面的王雪梅穿的是粉色衬衣和黑色筒裙,虽然不是名牌,但是很合适她的形体,而且当年的小城很流行这样的装束。她的表情也充满了欢迎他回家的温暖。

  这样的环境,柯冰似乎总是梦到,因为多少影视剧里的爱情制造厂都是如此设施,就差一朵盛开的玫瑰了。

  柯冰一直在她面前保持着完好的形象,似乎自己真象王雪梅标榜的那样——名牌大学毕业后,为了建设家乡,放弃了外面优越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毅然回到家乡来大展宏图。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从王雪梅嘴里说出来很自然,却让柯冰如在雾里,说不清那是现实还是谎言。感慨创业艰难,柯冰心里只有无奈。当时他几乎走头无路了,却还要在她面前装好汉。王雪梅很理解地说到:“在自家门前乞讨,在自己的家园流浪,那种滋味还不如流落他乡好受呢!起码在远方可以怀想自己的故乡,累了可以打一个电话来温暖身心,而在家门口似乎没有可以逃避的退路了。”

  听了这话,柯冰几乎崩溃了。但是王雪梅很快又让他振作了起来。毕竟她不是为了打击他才约他的:“柯冰,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算是求你吧!我们电视台要开辟新专栏,我当栏目主持。头一期很重要,我想让你帮我做。题目我都想好了,叫《沧州骄子》,以介绍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以及创业为主,你可以为自己的产品树立形象,切记不要做成广告。”

  柯冰知道她说“求”自己,实际是在帮自己。而且专栏节目收费很高,但是自己做头一期嘉宾,免费,更是王雪梅对自己的照顾。

  柯冰对王雪梅的感激是真诚的。他的真情流露很快就感染了王雪梅。

  正是那次王雪梅“求”他合作,两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王雪梅所主持的电视专题节目成了红极一时的主打节目。以商业人物为主题的节目,本身存在着巨大的商机,但同时也有相当大的难度,其挑战性实在太强了。而王雪梅却把这个栏目做活了。节目成了她的脱口秀,而柯冰也是个天生的演员,从言谈到表情都蕴涵了大量的机智和幽默。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在电视节目上以调情为笑料,成了一大看点。

  王雪梅的灵感来源就是柯冰。不但两个人的打情骂俏都成了笑料,而且精神力量更是无穷的。当制作下几期节目时,她知道柯冰定是最忠实的观众,于是就对着屏幕调侃,仿佛柯冰还在对面,有无数个经典的继兴发挥成了此栏目的招牌。

  然后就是与柯冰约会时,听他用更精彩的对话与她调情。当时她非常积极地上镜头,因为那不仅是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笑料,也是她吸引柯冰赏识自己的一个途径。

  王雪梅是“名人”,而且丈夫是政府官员,所以她很矜持,感情一直被压抑着。有一次两人在一起时,模仿电视里的镜头——柯冰举着他的化妆品,很夸张地对王雪梅说:“今晚你会更美!”然后是一个亲吻的表示。

  当他们模仿到这里时,柯冰真的凑上去,要在她脸上亲吻。王雪梅闭上眼睛,很渴望地等待着柯冰假戏真做。柯冰就停留在她面前,一直没有离开。时间慢慢地延续着,当王雪梅睁开眼时,柯冰的火热目光就在近距离燃烧,她终于不再逃避了,顺势扑进柯冰怀里。

  柯冰知道,自己一旦吻了她,她就会满足于感情的出轨,还会回到矜持状态去检讨,所以他只给她一个无法抗拒的怀抱,却没有吻她。当她在他的怀抱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和安全感时,柯冰轻轻地将自己的上衣脱掉,让火热的胸膛直接给予她激情。

  男人脱上衣对女人来说很容易接受,但是接受是一种心理暗示,柯冰很自然地又去脱她的上衣。同样是脱上衣,心理接受后就不那么尴尬了。王雪梅圆润的乳房暴露在柯冰眼前,他很温柔地拥着她,用手去抚摸,然后慢慢把她压到身下,王雪梅浑身颤抖地接受了。

  柯冰以为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于是很快脱得一丝不挂和她纠缠在一起,当他向里挺进时,王雪梅微微一个转体,柯冰没有成功。激情的烈火在燃烧,但他表情里没有一丝恼火。王雪梅突然由深情变得顽皮起来,就是不让他进入。

  柯冰知道她的感情防线已经崩溃了,但是她依然有心理防线,不甘心把错误进行到底。毕竟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但是此时给她讲什么道理也是浪费,不如直接攻破她的身体防线。于是一场进攻和躲避的游戏开始了。

  柯冰努力了几次,都被王雪梅化解了,她很顽皮,专在他最后发力的瞬间躲闪。于是柯冰耐心地用小腹揉她的小腹,慢慢对准方向,但不再发力。王雪梅顽皮地笑着注视他,似乎两个人在比赛一场游戏,看看是他能攻入还是她能躲开?柯冰改变策略去吻她的嘴,很投入地吻下去,王雪梅全身都酥软了,呼吸慢慢急促了起来,当她转头深呼吸时,柯冰很准确地发力挺入。王雪梅还没来得及扭动,柯冰已迅速地达到了深度。再躲避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似乎还准备逃避,但是整个身体却对柯冰充满了渴望,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迫切的渴望,整个人都不听理智的指挥了,一种快意传遍全身。她立刻由躲闪变成了如饥似渴的索取,而且是贪婪地要求他更多,更多。

  再次回到沧州,柯冰首先想到了要去看望王雪梅,给她安慰和滋润。而且柯冰还要继续求得她的帮助。同时他也不能回避另外几个女人。

  柯冰在沧州的公司里,只有三个女孩。她们跟了他五年,柯冰同样不能忘记她们。

  这三个女孩是小崔、小杨和小柳。程二开玩笑叫她们“崔杨柳”,而且歪着大嘴笑:“冰哥练的是硬功——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她们不但帮助柯冰打下了江山,还捧着柯冰“当皇帝”。柯冰最兴奋的事就是和她们三个女孩一起做爱。

  她们的加入,完全是在王雪梅的启发下,柯冰在事业上迈出的第一步。

  王雪梅对人的启发能力很强,她惯用的方法就是采访:“说说你们公司的未来前景如何?”

  柯冰迅速摆脱了失落与惆怅,跃跃欲试地展望公司未来,同时也在心里为自己鼓劲。

  产品一旦打开销路,市场潜力非常巨大。因为化妆品属于反复消费产品,有了第一批顾客就等于保住了饭碗,只要保证别把品牌毁掉就可以了。算算成本,黄瓜汁根本不值钱,牛奶的比例小得可以忽略不记。是否含有尖端科学配方的高新技术成分,谁也不知道。一瓶的成本算上包装也不到一元钱,市场定位价却是170元/一瓶。

  他们一起来分析形势:首先,产品通过王雪梅的电视专题节目深入人心。这样广告费就可以省了。其次,化妆品的利润空间很大,可以让利给销售部门一部分,这样就不用急着去开连锁店了。最后,在没有自己的店面之前,可以先招收几名女孩当雇员,让她们把产品的护肤和养颜功效背熟,然后到各个百货店去促销。反正产品放在自己家里也是白占地方,不如提供给雇员,放到各大商店的柜台上,等卖出后,商家还会向他要货,那么就可以把上次的货款收回。

  资金问题很突出,可以让雇员交一定数量的押金,名义上是防止雇员不负责任地辞职,造成货款收不回来,暗示防止她们恶意地“骗”他的货。这样不但试用期不给雇员开支,反而占有了她们的资金。

  于是“崔杨柳”便成了完全符合柯冰招工条件的雇员。当时她们都不到二十岁,小崔最大,她第一个和柯冰建立了床上关系。五年过去了,柯冰还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性是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爱一个女人,会无比虔诚地想和她做爱;恨一个女人,对她最恶毒的攻击就是强 奸。

  尊重一个女人,会把她娶回家来同房;被鄙视的妓女,却要花钱去和她们性交。

  古往今来对性始终有两种截然不同、完全对立的观念:一种认为性是美好的;一种认为性是丑恶的。

  (2)柯冰的市场计划确实不错,但是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商场对化妆品柜台的管理很严格,毕竟化妆品是女人的脸面,如果进货渠道不把关,出来纠纷谁负责?小商店的形象就差许多,再好的产品到了那里也降低了身价。专卖店又不做其它品牌的生意,所以三个女孩一时间找不到柯冰为她们提供的市场。

  当时柯冰顾不上这些具体的业务,他在努力寻找着新的突破口。他从天津带回的“精英王”汉显BP机,临时抵挡了没有门面和电话的局促。但是他不能永远在借来的半间小仓库里办公。找门面是早晚的事,装电话是其后的事,越早办成,公司业务才能越早步入正轨。所以他主要经历都放在这些事务上了,而且还不务正业地加入了一个传销队伍。

  传销并没有为柯冰带来预期的成功和利润,但是他从中学到了很多心理知识,组织经验,激励办法,团队精神。做为一种商业经营形式,传销很快就被取缔了,但是传销所带给经营者的全新思想,却造就了一大批精英。所谓洗脑,其实就是一种教育。对经营者进行有目的的精神领导和开发教育,也就是企业文化,其力量是难以估量的。

  柯冰自己不干业务,只好给几个女孩不断打气,鼓励她们积极进取,绝不轻言放弃,并为她们勾画美好前景,但是他不能总这样给她们画饼充饥啊!他一直在利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三个女孩,但是如果没有工作业绩,如何继续和她们同舟共济?

  这时小崔首先实现了业绩上零的突破,她利用亲戚关系将产品投放到了河西商场的柜台上,并且当时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不是电视里介绍的那种化妆品吗?”

  小崔送货还没离开,马上很专业地向顾客介绍产品,当时就卖出了三瓶。商场马上决定让她送一箱货来,小崔异常兴奋地回到“公司”,柯冰不在,小柳和小杨就兴奋地帮她把货送了去。

  柯冰回来后,听到的喜讯很振奋人心,但是追问之下才发现,小崔没有和商场谈好结算日期,只谈了结算价格,而且一下子让对方压了一箱货。那么商场完全可以短期内不和她们结算,直到缺货为止。而且日后结算很难控制。

  兴奋中的小崔被当头泼下一盆凉水,下班后还在抹泪。柯冰就劝她:“不要难过,都怪我没有培训你们商业谈判技能。”

  其实柯冰也是在询问过程中才发现这些问题的,但是他能马上总结经验,象早就知道一样把刚刚总结的经验当培训课给三个女孩上。所以他在三个女孩心目中异常成熟、老练。

  小崔知道自己的疏忽为以后的经营带来了难度。柯冰首先把责任归给自己,然后猜想商场不一定占用他的资金不还,而且她们以后送货时可以减少数量,逼商场还钱,最后肯定小崔的功劳,因为她的业绩证明了产品市场潜力巨大,同时也激励了小杨和小柳,让她们对公司更有信心了。为此柯冰应该感谢小崔。

  柯冰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感谢小崔,就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柯冰的怀抱对女孩子的征服力太大了,小崔马上迷失在柯冰的怀抱里。当柯冰亲过一下想松开时,却发现很难再把小崔从自己的怀里推出去了。

  柯冰对女人总有一种征服欲,而且是彻底地征服。小崔虽然不是非常漂亮,而且是从农村来沧州打工的,穿着比较朴素,但是先天条件还不错,如果有条件打扮的话,也算一个美人。柯冰招工时面试很严格,最起码的条件是皮肤要好,不然如何做化妆品业务?所以她的身体对柯冰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尤其小崔太年轻了,如此娇嫩的身体,脱掉朴素的衣服之后,就只有诱人的一面了。

  在堆了一车箱子的半间小库房里,连一张床都没有,他们却浪漫地互相探询着对方的身体,热情的亲吻和羞涩的抚摸渐渐点燃了双方的欲望,柯冰将小崔放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然后举起她的双腿,并在最后一个环节上征求她的意见:“你想要吗?”

  经过毫无保留的抚摸和试探,小崔太想要了,但还很羞涩,她不敢表示强烈的要求,只用默认来接受。于是柯冰慢慢地向里试探,两人感觉都异常敏感,但谁也不说话,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彼此的碰触上,柯冰一点点突破着紧闭的封锁,反复试探终于滑进通道,然而马上又遇到新的障碍——处女膜,柯冰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放弃,早晚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于是他奋力冲破障碍,并受到了更大的刺激,欲望的火山喷发了,他尽情地享受着最原始的冲动。

  小崔一声娇哼,痛感深入全身,慢慢又被后续的快感代替了,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但是每次深入都给她带来裂痛,刚刚产生的快感随着淡化,她只有无尽的愿望,无止境地要求着,似乎真正的做爱还没有开始,愿望中的快感并没有来临,就在欲望与疼痛中结束了。

  处女的性爱,失去的总是很多。柯冰知道自己表现的不是很好,他只有慢慢地总结经验,才会让她更好地享受。

  和小崔相比,小柳就幸福多了。因为她第一次和柯冰做爱,是在一张大床上,而且柯冰已经知道如何和年幼的女孩更好地做爱了。

  三个女孩中,小柳年纪最小,当时才十七岁,但是她比小崔发育得好,丰满得多。

  小柳和柯冰第一次亲密接触也是在他们的公司里,就是后来他们找到的两间门市,那是柯冰费了好大周折才通过老同学李伟租来的,而且租金可以缓交,李伟又告诉柯冰电信局的同学魏继来有优惠券,只花800元初装费就能装一部电话。柯冰很快就办到了。

  有了门市和电话,业务开展就顺利多了。小柳是最后一个找到自己市场的,她胆子小,办事比小崔和小杨稳妥,但后来居上,销量很快超越了别人,而且有了前面的经验教训,她的市场很规范,没有任何麻烦。

  按照协议,柯冰卖出四箱货就可以回天津的公司进行一次结算,公司除了给他奖金以外还可以为他提供一笔广告费,用来举办促销活动。柯冰一直盼着完成一期任务后高奏凯歌,非常风光地回天津领自己的奖金。然而卖够四箱货时,有好几笔货款收不上来。当收回四箱货款时,自己的花销早超了,而且借的钱还没有还清,凑不齐四箱货款仍无法回天津结算。

  小柳就给柯冰出主意,让他拿手里现有的货款先办促销活动,赚上钱来继续促销,没必要急着把钱送回公司再从公司领自己的奖金。等一车货快卖完之前再回去慢慢结算。

  小崔和小杨都笑小柳太天真了,真是异想天开!但柯冰却听出了门道。化妆品成本很低,价格却很高,当初厂长杨敬曾答应全力支持他,但他的支持无非是多赊给自己几箱货而已,因为商人都为了赚钱,杨敬注重的是货款回收,轻易不肯多向外掏钱,但是对货的发放就没那么严格了。反正积压在仓库里也是浪费。所以柯冰可以谎称货都压在客户手里没卖出去,只带四箱货款回天津,然后尽可能多地满满装一车货回来,而且先后两车货款他永远压着,等于白拿了厂家几十万资金自己掌握。有了这笔“意外之财”,自己就从容多了。

  柯冰这才注意到小柳,年纪虽小,却很会钻营制度上的漏洞。难怪她管理的市场没出现过任何麻烦!

  这时李伟喊柯冰去喝酒,自从帮助柯冰谋取到这套房子后,李伟三天两头找柯冰喝酒,估计房费早喝回去了,但是朋友间不能这样计较,所以柯冰只能硬撑着招待他。

  开始他们还讲究点排场,总要找那些象点样的饭店,后来档次渐渐降低,最后只在马路边上的大排档,要几串羊肉串,灌一肚子散啤酒。

  李伟毕业后一直在“道上”混,今天说把某某某砍了,明天说把谁谁谁办了。柯冰一直对蛊惑仔情有独衷,津津有味地听他讲黑道上的轶事,了解沧州街分哪些地头,哪些人是如何起家的,哪些人有什么样的靠山。柯冰很识路,很快便明白一个道理——无论黑道白道,出来混必须有头脑,而且首先要找靠山。比如吕布,《三国演义》里的第一猛将,就是因为头脑简单,早早就被算计死了。

  魏继来曾多次提醒柯冰不要和李伟混,说他表面义气实为小人,别被他给算计了。柯冰虽然社会经验不足,但是很自信。尽管经常和李伟来往,但他很瞧不起李伟,更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就他那点脑筋,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自己相比。

  李伟喝多了就爱吹牛,甚至在魏继来面前向柯冰表功,强调魏继来给柯冰的优惠券应该归功于他,并且拿出黑社会老大的姿态教训他们:“出来混,讲究的就是有人,有人好办事。看我现在混得怎么样?沧州街上,没我办不了的事!”

  这时突然一道闪电,然后是一个炸雷,雨也下了起来。柯冰和魏继来就笑:“老天都不喜欢你吹牛!咱们赶紧散吧!”

  李伟醉醺醺地:“下雨算什么?咱有人,我怕谁?我马上给气象局打电话,叫他们别下雨了。”

  柯冰给魏继来使个眼色:“我们背雨去,你的人要真管用,我们马上回来,不然就是你吹牛,咱就拜拜了。”

  李伟还在吵闹:“你们等一会啊!我马上叫他停。”

  柯冰不想冒雨回家,就近回到了自己的门市,进门后马上脱淋湿的衣服,却发现小柳在屋里,只比他早一会儿跑回来,刚刚脱了湿衣服。

  见柯冰进来,小柳急忙把刚刚脱下的湿裤衩再穿上,三角短裤很紧,又是湿的,穿起来很费劲,她只顾穿短裤,就顾不上光着的上身了。

  柯冰条件反射地停止了自己的脱衣动作,赶紧转过身去。但是刚刚从眼里消失的一幕马上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酒后的大脑异常兴奋,小柳那纤细的身体和发育完全的乳房有些不成比例,更显出乳房的丰满和突出。由于经常日晒,平时暴露的部分肤色较深,对比之下,隐蔽的部分越显白皙。

  柯冰忍不住又转回脸来,仔细欣赏眼前难得一见的风景。穿好裤衩的小柳本来准备维护上身了,见柯冰背对自己便放松了警惕,从怀里抱着的一堆湿衣服里抖出胸罩,然后丢掉衣服准备先戴上。结果这时柯冰又转回头来,顿时羞得她满脸通红:“你怎么又看啊?”

  酒精的作用下,柯冰不再是君子了:“我如果不看,就说明我闲你丑,你不是很伤自尊吗?”

  小柳赶紧戴胸罩,但是越急动作越不准,被淋湿的胸罩卷在一起成了乱绳,问题一时解决不好,只能要求柯冰:“你快转过去!”

  柯冰不但没有转过去,反而脱掉衣服走过来:“别急了,反正我都看见了,就不用再怕了。我来帮你吧!”

  小柳无奈:“这样不好——”

  柯冰已经很兴奋了,生理反应也很明显,他来到小柳近前,伸手去拉她的胸罩。小柳拼命往回夺:“你别动!”

  柯冰笑了:“它都卷到一起了,弄好了才能穿啊。”

  小柳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她仍不肯在柯冰面前那样做,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双手紧紧抓住带子不放。

  柯冰并不用力和她夺,只慢慢劝:“松手啊,你不松手我也看到了。你看你,乳房这样丰满,乳头却这么小,都冻红了,快让我帮你吧!”

  小柳渐渐失去了信心,羞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最后终于放弃胸罩,转身从地上捡起背心,但是没等她穿上,柯冰从背后伸手把她的乳房握住了,并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小柳挣扎了几下便平静了下来,柯冰一边揉捏一边在她耳边呢喃:“这么漂亮的身体,不给人欣赏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小柳呢喃:“早就听说你特别坏,特好色,看来是真的!”

  此时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小柳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尤其在柯冰的怀里,她不但不再紧张,反而感到塌实了。

  自从失去了李月,柯冰曾气急败坏地总结经验,对女人绝不能心慈鸡软。此时虽然小柳已经很老实地任他摆布了,但是他一定要攻破她的最后防线。第四章  强龙也是地头蛇

  (1)经历了春的萌动,夏的疯狂,进入秋季的思考之后,人就会变得成熟与老练。

  金秋是收获的季节,更是回味的季节。带着收获的希望和回味的惆怅,驾车驶过落叶飘零的原野,进入沧州,柯冰感觉恍如隔世。

  五年前回来时,他的身份是天化公司的厂方代表,沧州地区直销总代理。说起来似乎也很风光,但是谁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磨难?涉过了多少艰险?甚至差点付出生命。

  厂长杨敬很赏识柯冰,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小柯啊,我早就看出你会大有作为的,所以把整个沧州地区的市场交给你来做,我最放心啦!放开去干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杨敬对他的“支持”就是先免费为他提供一车产品——黄瓜奶养肤霜,还有三千元广告费,只此而已。

  这些家当都是公司赊欠给他的,可以说他只是个名义上比较好听的推销员,他却信誓旦旦,豪情万丈,“衣锦还乡”回来开发市场。

  然而回到沧州柯冰才知道,开发市场不是只靠动嘴就能实现的。他带来的三千元广告费,不要说租门市,即使安装一部电话也不够。那是1997年,电话初装费是三千六百元。而一个厂家代表,总经销商,没有电话哪有信誉?

  如何创业?摆在柯冰面前的难题太多了。如果有启动资金,他肯定要租门市,买柜台,招募员工,安装电话,做报纸、广播、电视广告,以及广场擂台大型促销活动等等。然而所有这些都需要资金,他的产品必须卖出四箱后才能回公司结算,才能有奖金,但是这些前提都只能是“如果”。

  当时柯冰只要有三、五万启动资金就不会那么艰难了,但是他没有。如今他带来的资金超过了两个亿,一只皮箱里的“零用”现金就有近百万,和当初如何能比?然而今天他的处境却比当初更艰难。当初资金短缺可以向亲友借,或者自己垫付,很快就可以还上。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当初他没有寻求贷款的魄力。如今他的资金短缺至少三个亿,不但没地方去借,即使能借来也没能力还。

  柯冰将怎样开展他的收购计划呢?

  宝马车越过解放路,停在了南大街的两间门市前。这里是他创下的基业的一部分,两间临街的平房,一个围起来的后院。平时这里驻守着三个员工,由于早没有任何业务了,今天都不在。柯冰拿出钥匙,进了门,发现屋里多了一台电脑,柜台里早没有任何产品了,空柜台被推到了墙角里。

  柯冰遥遥头:“这三个懒丫头,有这么好的条件,自己就不会利用起来找点钱赚?”

  柯冰坐稳后,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发现网址栏里都是各个聊天室的网址。他又遥遥头,迅速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打电话约程二见面。

  程二要等一会儿才能赶过来,柯冰便躺到里间的大床上。秋天的阳光暖暖地照进屋里,烘烤在柯冰一路劳累的身体上,暖烘烘的,催人入睡。柯冰的思绪再次回到五年前,回想起他那五年间所拥有的五个女人。

  柯冰头一个想到了王雪梅,电视台记者,他们是老同学。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但市场无法开发,而且还欠了债,虽然数量不大,但是牵扯的人很多。放到今天让柯冰来办这件事,也许太容易了,但是当初柯冰没有经验,更没有魄力,总是算着手里的钱计划任务,而不是根据任务造好预算先想办法准备资金。越怕资金不足越局促,越不敢借债越走不出来,欠债的心理压力更让他感觉沉重和不安。而柯冰又很爱面子,不肯把自己的艰难向任何人透露,包括自己的父母。

  王雪梅以一个记者的职业敏感很快发现了柯冰的困境。华灯初上的夜晚,她将柯冰约到子夜酒吧——沧州唯一的一家咖啡店。她象采访似的问过几个问题后便把柯冰的情绪带入她设计的氛围里。

  白天步履匆匆的人们此时都放慢了脚步,小城夜色是那么的温馨。从子夜酒吧围满彩灯的窗口看出去,路灯映红又被各色广告牌装点的新华路梦一般奇幻。柯冰突然心生迷茫,不知这是“他的”天津还是“她的”沧州?

  老同学之间,总有一种柔情与缠绵,仿佛旧情人似的。尤其子夜酒吧的气氛,是专门为情人设计的情调,他们深深地陶醉在轻柔的音乐和摇曳的烛光里。柯冰记得很清楚,当时咖啡厅里回荡的音乐是萨克斯独奏《回家》,桌子上一盏高脚杯,里面水里漂浮着彩色蜡烛,烛光对面的王雪梅穿的是粉色衬衣和黑色筒裙,虽然不是名牌,但是很合适她的形体,而且当年的小城很流行这样的装束。她的表情也充满了欢迎他回家的温暖。

  这样的环境,柯冰似乎总是梦到,因为多少影视剧里的爱情制造厂都是如此设施,就差一朵盛开的玫瑰了。

  柯冰一直在她面前保持着完好的形象,似乎自己真象王雪梅标榜的那样——名牌大学毕业后,为了建设家乡,放弃了外面优越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毅然回到家乡来大展宏图。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从王雪梅嘴里说出来很自然,却让柯冰如在雾里,说不清那是现实还是谎言。感慨创业艰难,柯冰心里只有无奈。当时他几乎走头无路了,却还要在她面前装好汉。王雪梅很理解地说到:“在自家门前乞讨,在自己的家园流浪,那种滋味还不如流落他乡好受呢!起码在远方可以怀想自己的故乡,累了可以打一个电话来温暖身心,而在家门口似乎没有可以逃避的退路了。”

  听了这话,柯冰几乎崩溃了。但是王雪梅很快又让他振作了起来。毕竟她不是为了打击他才约他的:“柯冰,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算是求你吧!我们电视台要开辟新专栏,我当栏目主持。头一期很重要,我想让你帮我做。题目我都想好了,叫《沧州骄子》,以介绍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以及创业为主,你可以为自己的产品树立形象,切记不要做成广告。”

  柯冰知道她说“求”自己,实际是在帮自己。而且专栏节目收费很高,但是自己做头一期嘉宾,免费,更是王雪梅对自己的照顾。

  柯冰对王雪梅的感激是真诚的。他的真情流露很快就感染了王雪梅。

  正是那次王雪梅“求”他合作,两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王雪梅所主持的电视专题节目成了红极一时的主打节目。以商业人物为主题的节目,本身存在着巨大的商机,但同时也有相当大的难度,其挑战性实在太强了。而王雪梅却把这个栏目做活了。节目成了她的脱口秀,而柯冰也是个天生的演员,从言谈到表情都蕴涵了大量的机智和幽默。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在电视节目上以调情为笑料,成了一大看点。

  王雪梅的灵感来源就是柯冰。不但两个人的打情骂俏都成了笑料,而且精神力量更是无穷的。当制作下几期节目时,她知道柯冰定是最忠实的观众,于是就对着屏幕调侃,仿佛柯冰还在对面,有无数个经典的继兴发挥成了此栏目的招牌。

  然后就是与柯冰约会时,听他用更精彩的对话与她调情。当时她非常积极地上镜头,因为那不仅是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笑料,也是她吸引柯冰赏识自己的一个途径。

  王雪梅是“名人”,而且丈夫是政府官员,所以她很矜持,感情一直被压抑着。有一次两人在一起时,模仿电视里的镜头——柯冰举着他的化妆品,很夸张地对王雪梅说:“今晚你会更美!”然后是一个亲吻的表示。

  当他们模仿到这里时,柯冰真的凑上去,要在她脸上亲吻。王雪梅闭上眼睛,很渴望地等待着柯冰假戏真做。柯冰就停留在她面前,一直没有离开。时间慢慢地延续着,当王雪梅睁开眼时,柯冰的火热目光就在近距离燃烧,她终于不再逃避了,顺势扑进柯冰怀里。

  柯冰知道,自己一旦吻了她,她就会满足于感情的出轨,还会回到矜持状态去检讨,所以他只给她一个无法抗拒的怀抱,却没有吻她。当她在他的怀抱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感和安全感时,柯冰轻轻地将自己的上衣脱掉,让火热的胸膛直接给予她激情。

  男人脱上衣对女人来说很容易接受,但是接受是一种心理暗示,柯冰很自然地又去脱她的上衣。同样是脱上衣,心理接受后就不那么尴尬了。王雪梅圆润的乳房暴露在柯冰眼前,他很温柔地拥着她,用手去抚摸,然后慢慢把她压到身下,王雪梅浑身颤抖地接受了。

  柯冰以为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于是很快脱得一丝不挂和她纠缠在一起,当他向里挺进时,王雪梅微微一个转体,柯冰没有成功。激情的烈火在燃烧,但他表情里没有一丝恼火。王雪梅突然由深情变得顽皮起来,就是不让他进入。

  柯冰知道她的感情防线已经崩溃了,但是她依然有心理防线,不甘心把错误进行到底。毕竟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但是此时给她讲什么道理也是浪费,不如直接攻破她的身体防线。于是一场进攻和躲避的游戏开始了。

  柯冰努力了几次,都被王雪梅化解了,她很顽皮,专在他最后发力的瞬间躲闪。于是柯冰耐心地用小腹揉她的小腹,慢慢对准方向,但不再发力。王雪梅顽皮地笑着注视他,似乎两个人在比赛一场游戏,看看是他能攻入还是她能躲开?柯冰改变策略去吻她的嘴,很投入地吻下去,王雪梅全身都酥软了,呼吸慢慢急促了起来,当她转头深呼吸时,柯冰很准确地发力挺入。王雪梅还没来得及扭动,柯冰已迅速地达到了深度。再躲避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似乎还准备逃避,但是整个身体却对柯冰充满了渴望,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迫切的渴望,整个人都不听理智的指挥了,一种快意传遍全身。她立刻由躲闪变成了如饥似渴的索取,而且是贪婪地要求他更多,更多。

  再次回到沧州,柯冰首先想到了要去看望王雪梅,给她安慰和滋润。而且柯冰还要继续求得她的帮助。同时他也不能回避另外几个女人。

  柯冰在沧州的公司里,只有三个女孩。她们跟了他五年,柯冰同样不能忘记她们。

  这三个女孩是小崔、小杨和小柳。程二开玩笑叫她们“崔杨柳”,而且歪着大嘴笑:“冰哥练的是硬功——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她们不但帮助柯冰打下了江山,还捧着柯冰“当皇帝”。柯冰最兴奋的事就是和她们三个女孩一起做爱。

  她们的加入,完全是在王雪梅的启发下,柯冰在事业上迈出的第一步。

  王雪梅对人的启发能力很强,她惯用的方法就是采访:“说说你们公司的未来前景如何?”

  柯冰迅速摆脱了失落与惆怅,跃跃欲试地展望公司未来,同时也在心里为自己鼓劲。

  产品一旦打开销路,市场潜力非常巨大。因为化妆品属于反复消费产品,有了第一批顾客就等于保住了饭碗,只要保证别把品牌毁掉就可以了。算算成本,黄瓜汁根本不值钱,牛奶的比例小得可以忽略不记。是否含有尖端科学配方的高新技术成分,谁也不知道。一瓶的成本算上包装也不到一元钱,市场定位价却是170元/一瓶。

  他们一起来分析形势:首先,产品通过王雪梅的电视专题节目深入人心。这样广告费就可以省了。其次,化妆品的利润空间很大,可以让利给销售部门一部分,这样就不用急着去开连锁店了。最后,在没有自己的店面之前,可以先招收几名女孩当雇员,让她们把产品的护肤和养颜功效背熟,然后到各个百货店去促销。反正产品放在自己家里也是白占地方,不如提供给雇员,放到各大商店的柜台上,等卖出后,商家还会向他要货,那么就可以把上次的货款收回。

  资金问题很突出,可以让雇员交一定数量的押金,名义上是防止雇员不负责任地辞职,造成货款收不回来,暗示防止她们恶意地“骗”他的货。这样不但试用期不给雇员开支,反而占有了她们的资金。

  于是“崔杨柳”便成了完全符合柯冰招工条件的雇员。当时她们都不到二十岁,小崔最大,她第一个和柯冰建立了床上关系。五年过去了,柯冰还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性是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爱一个女人,会无比虔诚地想和她做爱;恨一个女人,对她最恶毒的攻击就是强 奸。

  尊重一个女人,会把她娶回家来同房;被鄙视的妓女,却要花钱去和她们性交。

  古往今来对性始终有两种截然不同、完全对立的观念:一种认为性是美好的;一种认为性是丑恶的。

  (2)柯冰的市场计划确实不错,但是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商场对化妆品柜台的管理很严格,毕竟化妆品是女人的脸面,如果进货渠道不把关,出来纠纷谁负责?小商店的形象就差许多,再好的产品到了那里也降低了身价。专卖店又不做其它品牌的生意,所以三个女孩一时间找不到柯冰为她们提供的市场。

  当时柯冰顾不上这些具体的业务,他在努力寻找着新的突破口。他从天津带回的“精英王”汉显BP机,临时抵挡了没有门面和电话的局促。但是他不能永远在借来的半间小仓库里办公。找门面是早晚的事,装电话是其后的事,越早办成,公司业务才能越早步入正轨。所以他主要经历都放在这些事务上了,而且还不务正业地加入了一个传销队伍。

  传销并没有为柯冰带来预期的成功和利润,但是他从中学到了很多心理知识,组织经验,激励办法,团队精神。做为一种商业经营形式,传销很快就被取缔了,但是传销所带给经营者的全新思想,却造就了一大批精英。所谓洗脑,其实就是一种教育。对经营者进行有目的的精神领导和开发教育,也就是企业文化,其力量是难以估量的。

  柯冰自己不干业务,只好给几个女孩不断打气,鼓励她们积极进取,绝不轻言放弃,并为她们勾画美好前景,但是他不能总这样给她们画饼充饥啊!他一直在利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三个女孩,但是如果没有工作业绩,如何继续和她们同舟共济?

  这时小崔首先实现了业绩上零的突破,她利用亲戚关系将产品投放到了河西商场的柜台上,并且当时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不是电视里介绍的那种化妆品吗?”

  小崔送货还没离开,马上很专业地向顾客介绍产品,当时就卖出了三瓶。商场马上决定让她送一箱货来,小崔异常兴奋地回到“公司”,柯冰不在,小柳和小杨就兴奋地帮她把货送了去。

  柯冰回来后,听到的喜讯很振奋人心,但是追问之下才发现,小崔没有和商场谈好结算日期,只谈了结算价格,而且一下子让对方压了一箱货。那么商场完全可以短期内不和她们结算,直到缺货为止。而且日后结算很难控制。

  兴奋中的小崔被当头泼下一盆凉水,下班后还在抹泪。柯冰就劝她:“不要难过,都怪我没有培训你们商业谈判技能。”

  其实柯冰也是在询问过程中才发现这些问题的,但是他能马上总结经验,象早就知道一样把刚刚总结的经验当培训课给三个女孩上。所以他在三个女孩心目中异常成熟、老练。

  小崔知道自己的疏忽为以后的经营带来了难度。柯冰首先把责任归给自己,然后猜想商场不一定占用他的资金不还,而且她们以后送货时可以减少数量,逼商场还钱,最后肯定小崔的功劳,因为她的业绩证明了产品市场潜力巨大,同时也激励了小杨和小柳,让她们对公司更有信心了。为此柯冰应该感谢小崔。

  柯冰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感谢小崔,就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柯冰的怀抱对女孩子的征服力太大了,小崔马上迷失在柯冰的怀抱里。当柯冰亲过一下想松开时,却发现很难再把小崔从自己的怀里推出去了。

  柯冰对女人总有一种征服欲,而且是彻底地征服。小崔虽然不是非常漂亮,而且是从农村来沧州打工的,穿着比较朴素,但是先天条件还不错,如果有条件打扮的话,也算一个美人。柯冰招工时面试很严格,最起码的条件是皮肤要好,不然如何做化妆品业务?所以她的身体对柯冰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尤其小崔太年轻了,如此娇嫩的身体,脱掉朴素的衣服之后,就只有诱人的一面了。

  在堆了一车箱子的半间小库房里,连一张床都没有,他们却浪漫地互相探询着对方的身体,热情的亲吻和羞涩的抚摸渐渐点燃了双方的欲望,柯冰将小崔放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然后举起她的双腿,并在最后一个环节上征求她的意见:“你想要吗?”

  经过毫无保留的抚摸和试探,小崔太想要了,但还很羞涩,她不敢表示强烈的要求,只用默认来接受。于是柯冰慢慢地向里试探,两人感觉都异常敏感,但谁也不说话,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彼此的碰触上,柯冰一点点突破着紧闭的封锁,反复试探终于滑进通道,然而马上又遇到新的障碍——处女膜,柯冰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放弃,早晚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于是他奋力冲破障碍,并受到了更大的刺激,欲望的火山喷发了,他尽情地享受着最原始的冲动。

  小崔一声娇哼,痛感深入全身,慢慢又被后续的快感代替了,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但是每次深入都给她带来裂痛,刚刚产生的快感随着淡化,她只有无尽的愿望,无止境地要求着,似乎真正的做爱还没有开始,愿望中的快感并没有来临,就在欲望与疼痛中结束了。

  处女的性爱,失去的总是很多。柯冰知道自己表现的不是很好,他只有慢慢地总结经验,才会让她更好地享受。

  和小崔相比,小柳就幸福多了。因为她第一次和柯冰做爱,是在一张大床上,而且柯冰已经知道如何和年幼的女孩更好地做爱了。

  三个女孩中,小柳年纪最小,当时才十 七岁,但是她比小崔发育得好,丰满得多。

  小柳和柯冰第一次亲密接触也是在他们的公司里,就是后来他们找到的两间门市,那是柯冰费了好大周折才通过老同学李伟租来的,而且租金可以缓交,李伟又告诉柯冰电信局的同学魏继来有优惠券,只花800元初装费就能装一部电话。柯冰很快就办到了。

  有了门市和电话,业务开展就顺利多了。小柳是最后一个找到自己市场的,她胆子小,办事比小崔和小杨稳妥,但后来居上,销量很快超越了别人,而且有了前面的经验教训,她的市场很规范,没有任何麻烦。

  按照协议,柯冰卖出四箱货就可以回天津的公司进行一次结算,公司除了给他奖金以外还可以为他提供一笔广告费,用来举办促销活动。柯冰一直盼着完成一期任务后高奏凯歌,非常风光地回天津领自己的奖金。然而卖够四箱货时,有好几笔货款收不上来。当收回四箱货款时,自己的花销早超了,而且借的钱还没有还清,凑不齐四箱货款仍无法回天津结算。

  小柳就给柯冰出主意,让他拿手里现有的货款先办促销活动,赚上钱来继续促销,没必要急着把钱送回公司再从公司领自己的奖金。等一车货快卖完之前再回去慢慢结算。

  小崔和小杨都笑小柳太天真了,真是异想天开!但柯冰却听出了门道。化妆品成本很低,价格却很高,当初厂长杨敬曾答应全力支持他,但他的支持无非是多赊给自己几箱货而已,因为商人都为了赚钱,杨敬注重的是货款回收,轻易不肯多向外掏钱,但是对货的发放就没那么严格了。反正积压在仓库里也是浪费。所以柯冰可以谎称货都压在客户手里没卖出去,只带四箱货款回天津,然后尽可能多地满满装一车货回来,而且先后两车货款他永远压着,等于白拿了厂家几十万资金自己掌握。有了这笔“意外之财”,自己就从容多了。

  柯冰这才注意到小柳,年纪虽小,却很会钻营制度上的漏洞。难怪她管理的市场没出现过任何麻烦!

  这时李伟喊柯冰去喝酒,自从帮助柯冰谋取到这套房子后,李伟三天两头找柯冰喝酒,估计房费早喝回去了,但是朋友间不能这样计较,所以柯冰只能硬撑着招待他。

  开始他们还讲究点排场,总要找那些象点样的饭店,后来档次渐渐降低,最后只在马路边上的大排档,要几串羊肉串,灌一肚子散啤酒。

  李伟毕业后一直在“道上”混,今天说把某某某砍了,明天说把谁谁谁办了。柯冰一直对蛊惑仔情有独衷,津津有味地听他讲黑道上的轶事,了解沧州街分哪些地头,哪些人是如何起家的,哪些人有什么样的靠山。柯冰很识路,很快便明白一个道理——无论黑道白道,出来混必须有头脑,而且首先要找靠山。比如吕布,《三国演义》里的第一猛将,就是因为头脑简单,早早就被算计死了。

  魏继来曾多次提醒柯冰不要和李伟混,说他表面义气实为小人,别被他给算计了。柯冰虽然社会经验不足,但是很自信。尽管经常和李伟来往,但他很瞧不起李伟,更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就他那点脑筋,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自己相比。

  李伟喝多了就爱吹牛,甚至在魏继来面前向柯冰表功,强调魏继来给柯冰的优惠券应该归功于他,并且拿出黑社会老大的姿态教训他们:“出来混,讲究的就是有人,有人好办事。看我现在混得怎么样?沧州街上,没我办不了的事!”

  这时突然一道闪电,然后是一个炸雷,雨也下了起来。柯冰和魏继来就笑:“老天都不喜欢你吹牛!咱们赶紧散吧!”

  李伟醉醺醺地:“下雨算什么?咱有人,我怕谁?我马上给气象局打电话,叫他们别下雨了。”

  柯冰给魏继来使个眼色:“我们背雨去,你的人要真管用,我们马上回来,不然就是你吹牛,咱就拜拜了。”

  李伟还在吵闹:“你们等一会啊!我马上叫他停。”

  柯冰不想冒雨回家,就近回到了自己的门市,进门后马上脱淋湿的衣服,却发现小柳在屋里,只比他早一会儿跑回来,刚刚脱了湿衣服。

  见柯冰进来,小柳急忙把刚刚脱下的湿裤衩再穿上,三角短裤很紧,又是湿的,穿起来很费劲,她只顾穿短裤,就顾不上光着的上身了。

  柯冰条件反射地停止了自己的脱衣动作,赶紧转过身去。但是刚刚从眼里消失的一幕马上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酒后的大脑异常兴奋,小柳那纤细的身体和发育完全的乳房有些不成比例,更显出乳房的丰满和突出。由于经常日晒,平时暴露的部分肤色较深,对比之下,隐蔽的部分越显白皙。

  柯冰忍不住又转回脸来,仔细欣赏眼前难得一见的风景。穿好裤衩的小柳本来准备维护上身了,见柯冰背对自己便放松了警惕,从怀里抱着的一堆湿衣服里抖出胸罩,然后丢掉衣服准备先戴上。结果这时柯冰又转回头来,顿时羞得她满脸通红:“你怎么又看啊?”

  酒精的作用下,柯冰不再是君子了:“我如果不看,就说明我闲你丑,你不是很伤自尊吗?”

  小柳赶紧戴胸罩,但是越急动作越不准,被淋湿的胸罩卷在一起成了乱绳,问题一时解决不好,只能要求柯冰:“你快转过去!”

  柯冰不但没有转过去,反而脱掉衣服走过来:“别急了,反正我都看见了,就不用再怕了。我来帮你吧!”

  小柳无奈:“这样不好——”

  柯冰已经很兴奋了,生理反应也很明显,他来到小柳近前,伸手去拉她的胸罩。小柳拼命往回夺:“你别动!”

  柯冰笑了:“它都卷到一起了,弄好了才能穿啊。”

  小柳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她仍不肯在柯冰面前那样做,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双手紧紧抓住带子不放。

  柯冰并不用力和她夺,只慢慢劝:“松手啊,你不松手我也看到了。你看你,乳房这样丰满,乳头却这么小,都冻红了,快让我帮你吧!”

  小柳渐渐失去了信心,羞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最后终于放弃胸罩,转身从地上捡起背心,但是没等她穿上,柯冰从背后伸手把她的乳房握住了,并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小柳挣扎了几下便平静了下来,柯冰一边揉捏一边在她耳边呢喃:“这么漂亮的身体,不给人欣赏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小柳呢喃:“早就听说你特别坏,特好色,看来是真的!”

  此时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小柳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尤其在柯冰的怀里,她不但不再紧张,反而感到塌实了。

  自从失去了李月,柯冰曾气急败坏地总结经验,对女人绝不能心慈鸡软。此时虽然小柳已经很老实地任他摆布了,但是他一定要攻破她的最后防线。(3)性是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爱一个女人,会无比虔诚地想和她做爱;恨一个女人,对她最恶毒的攻击就是强 奸。

  尊重一个女人,会把她娶回家来同房;被鄙视的妓女,却要花钱去和她们性交。

  古往今来对性始终有两种截然不同、完全对立的观念:一种认为性是美好的;一种认为性是丑恶的。

  无论持哪种观念,男人对性总有一种索取的心态,认为性爱是对女人的占有,更是一种索取,尤其在女人尚未同意的前提下,勾引、诱惑、强迫、哄骗,无论用什么不同的手段,目的却是相同的,就是和她上床,那是一种征服。达到目的之后,男人还会对女人好,或许会更好,究其原因就要不同情况不同分析了。

  柯冰对性也存在着强烈的索取心态,他更强调的是自己的满足感。达到目的后他也能对自己的征服对象持续好下去,一方面是回报女人给他的满足;另一方面期望他们的性关系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再有就是,他还要从心理上彻底征服对方,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继续为自己提供性服务,至少不该前脚刚下床,后脚就跑去公安机关告他强 奸。

  正是因为柯冰有这种强烈的索取心态,所以他才对性有一种犯罪感。为此在他最心爱的女人面前,他才拼命克制自己,充分释放自己的感情,严格克制自己的欲望。在他心里,和李月也该有最消魂的时刻,但那即使不是婚后才该有的行为,也要等到李月完全接受自己时,而不是靠自己耍手段在身体上去引诱她或征服她,更不能用其它利益诱惑她,甚至不能在感情上去感化她,因为感化也是一种哄骗。所以,在对待李月的态度上,他首先要把性排除在外,甚至与性有关的“手段”也要排除,最后再把这部分内容加进他们的共同生活。

  面对李月以外的女人,柯冰就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态度,他能不择手段地去征服,去满足自己的身体愿望。惟独有一点例外,就是他不接受妓女,因为那不是征服,而是交易。

  面对小柳,柯冰有把握满足对方,无论身体上还是“感情”上,他都能让对方对自己的身体满意,也对自己的柔情满意,从而彻底征服她。还有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就是小柳为他打工,是他的部下,经济上对他有依赖感。

  为此柯冰才很自信、很大胆、很放肆。他知道自己不会爱这个女孩,但他能对她很好,这种“很好”就足以满足小柳对“爱”的需求了。所以和她发生关系,自己所要“负责”的就是对她再“好”一些,而自己能够做到,所以他目前的行为就不算不计后果。

  有了这些思想前提,酒后的柯冰在行为上就更直接了,手段能简单就简单,目的才是第一位的。所以柯冰很直接地把手伸向了小柳的下身。

  此时小柳身上已经近乎全裸,只剩下了三角内裤,但是内裤很紧,而且是湿的。小柳穿上时就很困难,想扒下来就更费劲了。

  柯冰只好先让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然后停在内裤外面,小柳全身一阵战栗。当她渐渐平静时,柯冰的手再伸进里面。小柳的手马上按住他,但她很快就发现按住他的手也没多大用,因为柯冰的中指伸进了她身体里面。

  柯冰开始和她亲吻,然后手上增加动作,终于解除了最后一层障碍,两个人滚到一起。

  在这张床上,柯冰和小崔曾多次偷尝禁果。小崔经常和小杨、小柳一道出门,分开后赶紧跑回来,非常主动地和柯冰享受鱼水之欢。女孩一旦失去处女之身,就会对这个男人非常认可,从此不再把性看成损失,不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该享受的则一定要享受。

  从小崔身上,柯冰已经总结出了特有的性经验,就是对待初尝禁果的少女,做爱时要掌握的原则首先是温柔。他刚刚能够顺利地把小崔送上幸福的颠峰,小崔却不再是初期的要求了,她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柯冰刚刚总结出的经验,眼看就要过时了,正好用到了小柳身上。

  柯冰这时才开始脱裤子,小柳又一次紧张了,她不敢看柯冰的身体,尤其不敢看下身。他们先贴在一起,遮挡了她的视线,柯冰继续抚摸她全身,最后是敏感部位,再引导她的手抓握自己。小柳碰了一下马上躲开了。柯冰继续重复动作,直到小柳不再羞涩。

  一切前奏都已经到位,柯冰开始了最后的总攻。这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里带着呼啸,裹着雨点“啪啪”地打在窗户上,一阵紧过一阵。闪电一次次划破漆黑的夜色,闪过小柳的脸时,照得她表情异样地娇艳。雷声掩盖了她的第一声哀叫,雨声伴随着她抑制不住的呻吟。初次的裂痛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醉人的快感,而且越来越需要,越来越饥渴,越来越陶醉,最后快感潮水般涌来,一浪高过一浪,一直把她冲上了云端,她已经飘飘欲仙了,全身的每一条神经都被拉了出来,随着柯冰的动作弹奏起欢乐的乐曲,乐曲越来越欢快,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强烈,少女的娇羞早被乐曲所掩盖,她不停地大声吟叫,似乎要压倒窗外的雨声。

  快感排山倒海地袭来,小柳一阵痉挛,似乎到了九霄云外,风雨雷电都成了身体之下的宣泄,离她的享受太远、太远了,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性爱竟如此美妙!早知如此,她早该不顾一切地向柯冰索取了。小柳在云端翱翔着,柯冰突然抽身趴在她身上,一阵痉挛和嚎叫,小柳小腹上留下了他们的最后留念。

  小柳明白了,柯冰在最兴奋的紧要关头,做出了保护自己的动作,幸福和满足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感动。

  大概对女人的征服,最有纪念意义的就是第一次吧!柯冰和小崔及小柳在这张床上做爱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了,但是每每回忆起她们,柯冰总会想到第一次。

  如今柯冰再次回到这里,躺在他们无数次做爱过的床上,嘴角浮起恬美的微笑。他身体没动,又陷入美妙的回忆中。和小杨的第一次做爱也是在这张床上,但情况非常不同。

  正在回忆中的柯冰,被门外的刹车声惊醒,紧接着,一个横着走路,嘴角歪向脑后的警察破门而入。

  柯冰赶紧起身,没等离开床,来人已经推开里面的门:“哦?怎么就你一个人?我以为能看到床上戏呢!”

  来人是程二,柯冰的盟兄弟。

  程二先天畸形,一出生就长了一张歪歪嘴,一边死命向下歪,另一边拼命往上斜,象一个数字“2”字,又由于意外撕裂了向上翘的嘴角,让人看了很担心若没有耳朵挡着说话时嘴会咧到脑后去。

  柯冰笑了起来:“我刚刚到。你最近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程二一副满不在乎的劲儿:“我能不好吗?你来了就更好了,现在沧州咱随便趟,什么歌厅舞厅饭店洗头房的,咱都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

  柯冰知道让他胡吹起来就不会有完,于是笑着打开皮箱:“你看我是不是比你还能随便玩?”

  程二很随便地看了一眼,正要继续吹,马上眼睛变痴了,张开的歪歪嘴更歪得合不上了:“冰哥,你才走了几个月,就赚来这么多钱?”

  柯冰一脸的微笑:“这算什么?还有更多的不方便带现金。你耍了几个月,有该还的帐没有?随便拿。”

  程二傻傻地注视着皮箱里的钱,手足无措。柯冰继续说:“咱们兄弟有什么客气的?没有你我也没有今天。而且我还有大事要你办,但是你必须把自己的黑洞堵好。别客气了,需要多少?”

  程二犹豫着说:“冰哥,你真了解我,就知道我有黑窟窿。不过我问题不多,有两万足够摆平了。”

  柯冰会心地笑了:“行啊,傻小子,玩得够稳的!你确定两万足够?我给你五万,先把自身毛病摆平。再给你二十万,让舅舅帮你安排个官做。中队长就可以。”

  程二也笑了:“冰哥,我已经离中队长不远了,很快就要提升了。”

  柯冰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你最快上任,如果有难度就再来拿钱。”

  程二发现柯冰是认真的,就凑上来问:“遇到麻烦了?说吧!即使我办不了,我舅舅也给你办了,咱们兄弟没必要这样。先说什么事吧?”

  柯冰说:“不是遇到麻烦了,是要制造麻烦。我知道舅舅现在就能办到,但不如你主办方便。你听我安排错不了,对你将来也有好处啊。”

  程二的舅舅周四海是公安局局长,柯冰不想直接找他,因为只有遇到大麻烦时才有必要惊动他。

  当年周四海酒后开摩托车,摔得不省人事。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大雪过后急剧降温。即使他伤得不重,如果没人救助也会冻死。正巧柯冰晚归遇上,他拦了好多车,没人敢停车过问。中学时的柯冰身体还没发育完全,非常吃力地背起他送进医院。

  当周四海的家人赶到时,他的外甥程二也去了医院。程二当时不到十岁,他那张歪嘴,见一面就绝对忘不了。所以九年后柯冰回到沧州,还能一眼认出他来。

  当时柯冰借了不少人的钱,虽然没借李伟的,却欠他房租。当公司有点起色后,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柯冰不敢再让自己手里没钱了。他回天津结算,只“骗”回一车货,如果马上还债,以后的业务就不好开展了。为了稳住债主,他把自己花三万三买的本田王摩托车从天津骑回来,表示他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让债主们可以放心,同一句话他可以对十个人说:“我一时资金周转不开,很快就能还你。你放心,即使我再没钱,这辆车也够还你的。”

  结果李伟就惦记上了他那辆无比风光的摩托车。他不但崔房租,而且鼓动工商、税务和黑道朋友一起向柯冰发难。柯冰当时还没办齐各项手续,所以产品被没收,门市被查封,黑道上的刀疤五还逼他交保护费,而且话里有音,等于告诉他,如果李伟出面,才能给他一点面子。

  柯冰没想到李伟会如此暗算自己,不由想起了当初魏继来叫他防备李伟的话,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柯冰只好给李伟打传呼,很友好地拜托他帮自己找个买主,把摩托车卖掉,并向他说明卖车的困境,李伟很爽快地答应全面帮他办理。所谓全面,当然是帮他卖车的同时为他摆平其它一切问题。

  李伟骑上车兜一圈,试试性能,然后谈好价格,很快找到买方,让他把车送去。

  柯冰无奈,只好把最心爱的坐骑送到指定地点。李伟早在那里等他了,两人一起进去见买主。价格不用再谈了,很快就出来交车。可是车却不翼而飞了。

  李伟看上去比柯冰还着急:“你怎么能不锁车呢?”

  柯冰脑袋都大了,也记不清自己到底锁没锁了。然而此时再考虑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这时苗丽打来传呼,柯冰赶紧找电话回呼,得到的消息是,苗丽怀孕了,要他早点回去陪她去医院把孩子打掉。因为他们当时的条件还不该要孩子。

  所有的问题一下子全压在柯冰眼前,他无法马上作出任何决定,只好先骑李伟的旧摩托回家。李伟答应通过黑道继续帮他追查车的下落。

  公司被查封,货品被收缴,妻子怀孕,刀疤五要保护费,而且拖欠三个女孩的工资还没给过。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丢了心爱的摩托?那可是他救急用的最后法宝!

  如此烦乱的心绪,手上的油门越加越大,摩托车飞起来一般。拐过一个弯,迎面一辆面包车刹车不急。柯冰的重心都压在因拐弯而倾斜的车身一侧,因离心力而本能地保持着方向和速度,一点刹车的想法都不敢产生。两车相撞是不可避免的了,他的身体重重地与面包车相亲相爱了。

  早习惯了用白色来象征纯洁与简单。其实科学家早用三棱镜色散试验告诉我们,白色光是最丰富的。它由七种颜色组成,包涵了世上所有的颜色。为什么我们还会认为它简单?

  大概复杂到了及至就是简单吧!

  (4)在柯冰的身体与汽车接触的一瞬间,他心里非常的不甘心。

  “我就这样完了吗?妻子刚刚怀孕,在她肚子里有了一个与我类似的小生命,他或她将是我生命的延续,但是我还能见到他或她吗?还能尽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吗?”

  在那一瞬间,柯冰不止想了这些,而且还想到了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不幸!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葬礼,亲友们伤心欲绝的凄惨状。还有每次得病,父母守在身边的焦急和疼爱。从小他就是个好孩子,父母从不忍心打他,可是为了阻止他下河学游泳,父亲打了他,以至于初中毕业时他还是旱鸭子。中考后父母花钱送他去了游泳队,不是为了培养运动员,而是圆他一个游泳梦。父母之爱,无以回报了。

  他还想到了李月,他最后留在天津,就是为了和她生活在一个城市里,能够多了解一些有关她的信息,幻想能和她重归于好。当得知她和冯源结婚之后,自己才逃离了天津,而且是不准备再回去了,但是却娶了天津的苗丽为妻。大概自己是想通过苗丽保留与天津的最后一份联系吧?或许只想告诉自己:‘我的爱人在天津!’但自己深爱的依然是李月,而不是妻子。那么自己要如何安排自己的命运?不知道,但是此时想到的,绝对是最真实的内心独白,他才明白三四年了自己还深深地爱着李月,尽管她深深地伤害了他。

  他也想到了田铃,想到了常玉娥,还有许许多多亲密过的女人。想到了大刚,冯源,王雪梅等等,好多人,好多事,过电影一样,不,电影没那么快,所有这些记忆一下子在脑海里闪现,只是那么一个瞬间,他把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经历都回顾了一遍,然后是非常的不死心!他不能这样完了,还有好多事等他做呢!他决不甘心就这样完了!

  柯冰曾经取笑过一种心理描写“在万分危急关头,他猛然想到了······”当时柯冰就提出质疑--有时间想这些问题,就说明不是万分危急!

  而此时的柯冰却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危急时刻。

  那一瞬间,真不知有多少要紧事还没干!也不知有多少心愿没完成!更不知有多少不甘心!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完成了思考。他最不甘心的还是失去李月。

  世界一下子变得消停了。

  柯冰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受到了一次冲击。十几个小时后,他又看到了那辆红色面包车象一面血墙向他冲来,他全身一阵紧张,本能地作出条件反射,去迎击那噬人的血色。

  这次反抗,引起他全身一阵抽搐,结束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昏迷状态。

  白色日光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罩、白色的大褂、白色的口罩。

  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单一,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简单了,时间也静止了。

  “嘀哒、嘀哒、嘀哒、”输液器象计时的沙漏,用慢动作告诉他时间还在继续。这些单一、纯净的白色液体正无声地溶进他热情、奔涌的红色血液,由于它的溶入,他火红的血液在慢慢地被稀释,骨子里的奔放与不羁一下子变成了轻缓的细流,再不为任何激情而彭湃了。

  早习惯了用白色来象征纯洁与简单。其实科学家早用三棱镜色散试验告诉我们,白色光是最丰富的。它由七种颜色组成,包涵了世上所有的颜色。为什么我们还会认为它简单?

  大概复杂到了及至就是简单吧!

  从危重病房转到普通病房,柯冰完成了一次境界的升华,再没了轻狂与浮躁。学会用最简单的办法面对一切复杂,才能做到处乱不惊。

  亲人们都来了,苗丽也在大刚的护送下从天津赶来,面对众人关心地责怪,柯冰笑得很从容:“谁还咒我死呀!看我身上不是连伤都没有吗?阎王都怕我,我还怕谁呀?”

  大概是物极必反的缘故吧!柯冰经历了这次灾难,对很多事的态度都有了本质变化。尽管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办,可他再也不着急了。

  一切都那么的有条不紊。

  柯冰又有了困意,正想好好睡一觉,门外传来吵闹声:“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啊!我兄弟的车撞烂了还没找你们陪呢,你反而找我兄弟要钱!你吹牛X!我问过,他早没事了,就是赖在床上装蒜,不肯出院,我看看是谁敢这么牛X!”

  门外是李伟在解决车祸的赔偿问题,因为他在道儿上混,处理这等小事属于“职业”,所以柯冰把一切问题都交给他处理,没想到对方也托了人,而且闹到医院来。

  素来吵吵闹闹,吹破天不知道补的李伟今天却不敢高声了,看来对方比他横!

  大刚正要起身去阻止,那人已经闯了进来。后面的李伟一脸无奈,用眼神告诉柯冰“这个主我们惹不起。”

  来人就是程二,道上都叫他“二歪”,一晃九年过去了,小毛孩子居然成了道上有名的难缠鬼,如果不是那张独特的歪歪嘴,柯冰还真不敢认他了。

  当年周四海被柯冰救到医院,他的家人还没顾上追问柯冰的身份,而柯冰却一时调皮,模仿程二的歪嘴。柯冰的模仿能力极强,虽然他的嘴不能歪得那么夸张,但是他的表情却能体现出自己的嘴比二歪还歪。气得程二哭闹起来,歇斯底里地叫嚷:“你学我!你敢学我?我和你没完!”

  柯冰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给人家添麻烦,所以悄悄地“逃跑”了。所以程二的舅舅周四海出院后,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道上人怵二歪,不但这小子敢拼命,而且有个不好惹的舅舅。所以他来到柯冰的病房就开始胡闹,大刚哪看得过去?眼看双方就要动手,柯冰只好阻拦:“慢着!你好好看看,还认识我吗?”

  柯冰再次模仿程二的歪嘴。程二从小到大不知被人取笑过多少次,为此他不知多少次和人打架。但是能如此夸张地模仿他的人,记忆中只有柯冰。

  认出柯冰,程二也很兴奋,马上告诉舅舅,找到了他的救命恩人。

  程二年纪不大,却在道上混了好多年,社会经验丰富。了解了柯冰的情况后,马上猜出他的车是被李伟偷的。他在试骑他的摩托车时配好了钥匙,等柯冰送车时就中了埋伏。并且他还指出,在沧州做生意,没有后台是万万不行的。

  于是出院后的柯冰就决定和程二一起在道上混。

  首先他要从李伟和刀疤五下手,于是约他们出来,明确表示保护费不交了。李伟本来想在中间当好人,但是柯冰的态度却让刀疤五下不了台,他哪里肯依?这时二歪进来了,大家还没明白他的来意,酒瓶子已经砸在刀疤五头上。

  李伟知道柯冰和程二的关系,他绝不会等着挨打,转身就逃了。柯冰也不向他要车了,但是两间房子成了永远的战利品。不但李伟不敢来要租金,而且整条街都成了柯冰和程二的地盘。

  柯冰的生意顺理成章地恢复了正常,手下的三个女孩对公司也充满了信心,业务越做越好。柯冰发现,她们私下里一直在进行着莫名其妙的竞争。虽然小崔和小柳已经达成默契,轮流和自己上床,没有出现争风吃醋的现象,但还在业务上不肯松懈。而小杨就更卖力气了,她是沧州本地人,熟人更多些,所以最后脱颖而出,成为业务量最大的一个。她文化高 一些,更有心计,而且野心很大,上进心极强。

  两车货很快卖了出去,柯冰又计划回天津提货。这时小杨好象一直在找机会和他说什么,但是一直不好开口似的。

  临行前,少不得再和小崔、小柳亲热亲热,当柯冰正和小柳在床上翻云覆雨时,小杨闯了进来。小柳顿时羞得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柯冰没有慌乱,也不急着穿衣服,小杨却脱了内裤,撩开裙子骑到柯冰身上来:“冰哥,你可不可以公平些?”

  初期她们之间还保留了部分羞涩,但是很快就习惯了这种特殊的合作,在一起互相交流经验,探讨感受。受益最大的当然就是柯冰了。

  柯冰的艰苦创业,是在王雪梅和这三个女孩子的支持下走出最艰难的第一步的,而其后对他最有用的女人,是他的第五个女人,就是工商局的局长林静茹。

  认识林静茹是通过程二的舅舅周四海介绍的。

  当初认识她时,完全是为了要回自己被收缴的产品,也为了能顺利拿到营业执照。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中年妇女居然会和他发生那样的事情。(5)面对比自己大九岁的林静茹,柯冰只有恭恭敬敬地讨好,丝毫没有对当时的工商局副局长产生任何不轨企图。

  为了讨好得不漏痕迹,柯冰最方便的“武器”就是送自己经销的化妆品。介绍产品是他受过专业培训的职业技能。在策略上,不能只吹嘘自己的产品,而是要夸客人如何漂亮,应该多爱护自己,说她如何适合自己的产品,以及用过自己的产品后将会产生多么不可思议的效果。尤其介绍产品不能只针对年轻的、漂亮的、皮肤好的。他受训练的主要内容是如何针对那些还没有接受自己产品的各色人。

  所以在向林静茹推荐使用自己的化妆品时,柯冰的专业马屁拍得得天独厚,最后以调笑收场:“美丽是你自己的事!”

  柯冰不能让自己的赞美成为讽刺,所以要下一番功夫,林静茹突然发现,自己虽然不再年轻了,却依然那么有魅力。于是很欢心地调侃柯冰:“你在向我行贿啊!”

  柯冰一副夸张的表情:“哦,这么严重?我不知该感谢你高看我的产品?还是该小看工商局?这么一瓶化妆品就能对您构成贿赂?那您就更应该使用了!”

  刚刚步入中年,青春一去不复返的林静茹,在接受柯冰的礼物时,首先被柯冰唤醒了对美丽和魅力的追求,当柯冰再次夸奖她“今天十九,明天十八”时,她似乎很随便地顺嘴说道:“真的吗?我不信。你如何证明我现在还不老?”

  柯冰历来对女人的挑衅从不拒绝。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对女人总是带有挑逗性地讨好,听了林静茹的话,马上不失时机地上前付诸行动。

  林静茹平静地接受了柯冰一个远距离的吻。本来玩笑已经结束,但是柯冰害怕对方反感自己轻薄,于是又献上了一个深情的眼神。林静茹顿时感觉迷茫了,羞涩地低头掩饰心里的慌乱。

  柯冰象是在做游戏,看到林静茹羞涩,他的攻击性更强了,主动接近她,却什么也不敢做,只是试探对方的反应。林静茹的回应是默许。

  柯冰此时仍然没有任何企图,他的所有挑逗性举动都是一种习惯,不知道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如何面对挑逗,尤其自己是个年轻人,太明显地挑逗中年妇女,对方会如何理解?

  其实柯冰已经算是小心翼翼了,不只因为对方太大,而且因为他怕得罪对方,毕竟自己有求于人。他的原则是--我宁肯不征服你,也别得罪你。

  没想到林静茹的心里已经春意盎然,见柯冰犹豫,便主动鼓励他放心进取:“小冰啊!我真想再年轻一回,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太幸福了!好让人羡慕!”

  即使白痴也能看出林静茹的心思,何况柯冰不是白痴。他的表现要比一般人更好:“您再体会体会年轻的滋味不就满足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话虽到位了,柯冰仍没敢太造次,当林静茹说了“谢谢”之后,他才敢抱住她亲吻,并不客气地把手伸进她的领口,握住她松软的乳房,但他自己也感觉没太大的刺激。揉捏中年人的乳房,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个吃奶的孩子去叼奶奶干瘪无汁的乳头,即使再努力,也达不到任何目的。

  他们的亲吻也只不过是一个过渡过程,吻久了毫无滋味,但是没有这个过程就感觉少了点内容。所以他们的亲吻和抚摸都只是传达一个信息,告诉对方自己要干什么,并从行动中互相认可。

  两人短暂的拥吻之后,柯冰很干脆地和她分开,马上脱衣服,要直接进入主题。直到此时,柯冰还没明白是自己想要了才勾引对方?还是为了讨好对方假戏真做?总之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也顾不上多想了,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为原则。

  林静茹也没有忸怩作态,性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神秘,所以他们坦然地赤裸相对,平静地摆好姿势,明确地找准目标,熟练地进入主题。

  此时,柯冰再次体会到田铃的野性为自己提供的帮助。如果没有柔情与缠绵,纯粹的性刺激需要的不只是激情,更需要放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床上功夫。柯冰的床上功夫就是被田铃传授和训练的。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本来以为此话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林静茹真的到了如狼似虎的境地。激情的烈火一旦被点燃,就很难再被扑灭了。

  柯冰不但从林静茹那里顺利地拿到了营业执照,而且后来厂方以柯冰恶意拖欠货款为由取消了他的经营资格后,柯冰依然在“合法经营”。不久,厂长杨敬又派小舅子来为沧州市场供货,柯冰明白了自己被他们暗算了,自己辛辛苦苦开发出来的市场就这样被别人无条件地占有了。他可不肯吃这样的亏!就通过林静茹没收厂家的部分产品,然后拿到自己的公司里经销。他等于在做无本的买卖。杨敬的小舅子也只能忍受,毕竟他白捡了沧州这个市场。

  柯冰的公司能维持到今天,完全是林静茹在为他提供货源。当然,柯冰的公司也不可能再扩大业务了,没收对方产品必须把握一定的比例,要给对方留下一条生路,不然杨敬早把这个市场放弃了,柯冰也就没有买卖可做了。

  所以离开沧州前,柯冰早不坚守自己的公司了,而是让小杨、小崔和小柳各分一片市场,无需再开发了。柯冰本人则和程二一起打地盘,成了真正的黑道人物。

  程二从小就和人打架,下手越来越黑;柯冰受过拳击训练,而且本身就素质好,身手灵活,经过实战更加越战越勇。而且他们有周四海为后盾,很快就笼络了一帮弟兄,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进贡的人越来越多。

  柯冰头脑灵活,不和实力大的硬拼,也给初上道的面子,但对对头特别狠。所以道上对他又敬又怕,没人敢和他作对。

  大概人有了钱都不想受气吧!生意人都要找官场靠山和黑道势力。所以柯冰总有钱花,对当初的公司却不放在心上了,只是为了三个女孩继续维持着,同时也维持着和林静茹的关系,并在其它方面也求她办事。

  如今回到沧州,柯冰先回到了公司落脚,在这里筹划他的所有行动。

  打出自己的天下后,程二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而且他舅舅从副局长提升为局长,他闯的祸就越来越大。柯冰赚到钱后赶紧出资让程二进了公安学校,因为他走这条路太顺利了。有了正经事干,程二就少惹了不少麻烦,而道上的利益则都成了柯冰的。于是柯冰再拿出钱来供程二花,如此形成良性循环。程二当了刑警,学了两年侦破,而且他对道上的事太明白了,很快就成了“大侦探”。

  所以柯冰首先要让程二为自己的计划奠定基础。

  然后柯冰去见王雪梅。

  柯冰离开沧州后,王雪梅的工作立刻失去了动力,不但笑资少了,而且灵感没了,尤其没有了面对镜头就象面对情人关注似的热情。专题节目很快就蜕变成为商业广告。而她本人也常在镜头前走神或发呆,她的专题节目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绝路。

  电视台的人怀疑她夫妻感情出现了危机,打探的结果是:她的婚姻生活很正常。然而她越是表示夫妻关系正常,别人越是怀疑问题严重,严重到无法向外人倾诉的程度了。毕竟她们夫妻一个是名人,一个是官员,隐私不会轻易外露的。

  没人知道她有婚外情,更没人知道她“失恋”,也就没人能够帮她摆脱心理痛苦。柯冰再次出现,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雨。

  王雪梅家里有一套旧房,一直保留着,当初和柯冰幽会时,成了他们的秘密据点,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如今旧房已经出租给了别人,她便冒险进了柯冰在宾馆开的房间。一进门,柯冰早半裸着等她了,两人迫不及待地搂抱着倒到床上,开始了令人消魂的享受。

  欲死欲仙之后,王雪梅意犹未尽,紧紧搂着柯冰不肯放手:“好狠心的东西!怎么离开这么久?”

  柯冰继续当初离别时的说辞:“帮朋友办的事得有了结果才能回来啊!你该知道我的,办事向来善始善终。”

  王雪梅苦笑:“你怎么不对我善始善终呢?”

  柯冰揉捏她的乳房:“这不是回来满足你了吗?”

  王雪梅饥渴地要求:“我还要。”

  柯冰早有准备:“我也想继续。”然后在她耳边说:“你最能满足我了!和你干我总没够,简直是超人!”

  王雪梅太满意了,她不但满足于柯冰的激情,更满足于自己给予柯冰的激情。但是她不知道,柯冰这句话和无数女人说过。

  心满意足之后,王雪梅诉说离别后的思念之苦,并对目前的节目无力回天而神情黯淡。    柯冰一脸坏笑地说:“我心里一直装着你的节目呢,现在调侃搞笑节目早流行过时了,新闻直击正抢眼,你马上做这类节目吧,我帮你筹划。”

  王雪梅太感动了。这个情人,不但给了她激情,而且为她的事业增添了无穷活力。

  做为感情交换,王雪梅也关心柯冰有什么新打算。柯冰说:“我不急,没什么正经事可做,很难需要你帮忙。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又跑回来找事做。”

  同样这句话,柯冰很快又和林静茹说了一遍。

  性是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爱一个女人,会无比虔诚地想和她做爱;恨一个女人,对她最恶毒的攻击就是强 奸。

  尊重一个女人,会把她娶回家来同房;被鄙视的妓女,却要花钱去和她们性交。

  古往今来对性始终有两种截然不同、完全对立的观念:一种认为性是美好的;一种认为性是丑恶的。

  (6)身为工商局长,林静茹算是相当成功的女人了。野心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得滋润。

  成功的事业、成功的婚姻、成功的地位、成功的未来。在遇到柯冰之前,她的一切都是成功。有了比她小九岁的秘密情人之后,她才发现世上最美好的却是这无法公开的偷情。

  她不再满足于丈夫的稳定与支持了,她需要温情、需要激情、需要渲情,尤其需要柯冰的性爱。在柯冰身上,她不但得到了她生命里所需要的激情,而且自己也焕发了青春。

  和柯冰在一起,她的情欲毫不逊色于二十年以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她的青春年少时,与热恋、新婚的丈夫也没有如此的刺激。在恋情走向婚姻的路途上,包含着太多的社会因素,而与柯冰在一起,完全是对生理和心理的满足,尤其柯冰那么勇猛和甜蜜,最能激发和满足女人的本能要求。

  柯冰离开沧州后,她的生活、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了。她感觉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

  那个精明、干练、热情、宽容、精力充沛、充满朝气的工商局长一下子没有了,而且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脾气。下属们不敢和她顶撞,只偷偷议论:“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林静茹也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不止十岁。

  这个被爱情折磨的女人,甚至想过不顾一切去追求“幸福”,然而她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天津不止有柯冰一个人,还有他的妻子。同时她更清楚,自己的婚姻是“牢不可破”的,离婚太难了!如果为了私情而离婚,对她来说就是身败名裂。而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所换来的,却不是与柯冰的厮守,而是彻底的失去。

  柯冰的态度很明确,只想满足一下情欲而已,绝对没有动过婚姻的念头,甚至没有感情纠葛。柯冰在时是这样,离开之后就更不会和她有结果了。不止她们的年龄存在差距,而是一开始就是以一时满足的形势存在的两性关系,要求结果简直可笑。

  更让她茫然的是:柯冰真的认为自己做爱时表现出来的野性和饥渴能满足他吗?难道自己没有工商局长这个权力之后,柯冰还能对自己感兴趣吗?

  她不敢试验自己失去权力、地位后柯冰会怎么样?为了拥有柯冰,她只能把地位牢牢稳住,且不断上升。而她对柯冰,除了想得到他的激情,其它什么也不敢要求。

  什么是最纯洁的爱情?

  我们的回答往往是--没有条件限制的爱情才是纯洁的爱情。比如金钱、地位、家庭、社会关系等等,都不该是限制爱情的条件。

  所谓爱情没有国界,也没有年龄界线,甚至没有性别界线,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没有婚姻界线呢?

  换句话说,不是为了金钱、也不为名分、更不为法律认可等等其它因素,甚至不是为了占有,这样的爱情是不是最纯洁啊?

  我们都会赞美这样的爱情最纯!

  而实际上这样的爱情最蠢!

  不为金钱、地位、名分和占有的爱情是什么?难道不就是偷情吗?或者说露骨点,只是为了上床!

  王雪梅和林静茹对柯冰的爱情,就是这种最纯、最蠢的爱情。

  当柯冰再次回到沧州之后,两个心力交瘁的女人同时捡回了自己的爱情。

  而柯冰却不是这种态度,他突然出现在林静茹的办公室后,她简直忘乎所以了,竟然迫不及待地关好门,马上在沙发上和柯冰上演了一场激情戏。

  林静茹感受着一波一波的快意,生理刺激带来的快感使得整个身心得到了满足,但她没有忘记关心一下柯冰,问他回来的目的。柯冰说着对王雪梅说过的同样的话:“我没什么正经事可做,很难需要你帮忙。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又跑回来找事做。”

  其实柯冰谁都没放在心里,但对谁都很温情。他不仅在这两个如鱼得水的女人之间周旋,还要在几个痴心不改的女孩身上发泄。

  大家都发现柯冰变了,也都觉得他没变。

  说他变了是因为离开沧州短短数月他就成了大款;说他没变是因为他依然保留着玩世不恭的本色,依然无所为也无所不为地神秘莫测。

  虽然他不用不择手段地四处钻营了,而且他自己也说什么都没干,但是没人能猜透他下一步会干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实际上,柯冰回到沧州后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虽然他还和王雪梅频繁地约会,为讨好她而为她策划新闻视点;虽然他和昔日黄花林静茹调情、安慰、上演最后的疯狂;虽然他还像个吃不饱的馋猫,绝不轻易放过猎艳的机会;虽然他还醉生梦死,和一群三教九流的死党喝得昏天黑地。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在干什么。

  他要为自己,也是为天海集团创造一个神话。

  经过精心的准备,柯冰认为可以行动了,于是给大刚打电话,告诉他准备就绪了。电话那端传来大刚激动的声音,柯冰能从声音里感觉到话筒在颤抖,一定是大刚太激动了:“烙饼,我就知道你行!”

  挂断电话,柯冰感觉异常地疲惫,而真正的战斗还没有打响。他突然对大刚的态度有了一种反感,对友谊有了一种厌倦。

  大刚确实是他最好的兄弟,为他上刀山、下油锅柯冰也觉得值。但是这次不同,仿佛他不是自愿来为大刚卖命,而是为了救自己,不帮大刚,自己就可能坐监狱。

  一分为二地说,大刚为柯冰出的难题固然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如果柯冰完成了任务,就会有几千万的回报,是不是很值得呢?

  如果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牵涉自己的利益,完全是为了朋友,该多纯洁、多义气啊!

  友谊真的被金钱玷污了!

  谁也不能说大刚是有意害他,组建车队完全是柯冰自己策划的,事态发展到今天只能说是柯冰自己闯进了雷区,而大刚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然而很多事都是一时的感觉,虽然路是自己走的,但柯冰感觉,是大刚故意把他诱到这步天地的,这叫什么好兄弟?

  朋友之间,付出可以不讲究回报,但是一旦发现自己被利用,心里就不那么舒服了。

  此时柯冰就有了被利用甚至被陷害的感觉。其实他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处境,只是情绪稳定时不去计较罢了。

  更多的时候,柯冰都象一匹猛兽,散漫中寻找着出击猎杀的机会。而象今天这样,突然感到疲惫又莫名地伤感的时候并不多。

  大概是人的生物周期起着一定的作用吧,或者季节的变换也给人的情绪带来一定的影响。秋天来了,到处都是一些伤感的诗句--每一片落叶都是一个伤感的惊叹。

  柯冰嘴里念着不知哪位诗人的诗句,歪歪斜斜从一家酒馆里出来,沿着运河边的小公路向前走。秋夜的凉风一吹,胃里突然一涌,他赶紧歪向路边,扶着运河堤边的栏杆去吐,无意间发现身边树影下有一对恋人“打飞机”,正在用惊恐又厌恶的目光斜视着他。

  柯冰很快适应了阴暗的光线,发现那个女孩很象小杨,定睛再看,两个人都逃远了。

  柯冰拿出手机,给小杨打了个电话,叫她把小崔和小柳召集到一起。

  同时和三个女孩做爱,是柯冰很想继续留在沧州的一个理由。

  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往往是最真实的一面。当完全的私欲彻底展现并被满足的时候,才会表现出真实的喜悦。

  一个对三个,柯冰反而不需要太多的体力,因为不是他去同时满足三个女孩,而是三个女孩一起来满足他。

  好色实在是自讨苦吃!花费不少心血去哄一个女人,最终目的却是到床上继续伺候她。男人太难了!但是男人却都乐此不疲。

  柯冰也不例外,他要哄的女人很多,要伺候的女人也很多,只有这三个女孩是他最好的安慰。今晚他要好好享受一夜风流放纵,因为他需要身心的放松,而等待他的,将是更为紧张的一场拼斗和厮杀。

  性是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爱一个女人,会无比虔诚地想和她做爱;恨一个女人,对她最恶毒的攻击就是强 奸。

  尊重一个女人,会把她娶回家来同房;被鄙视的妓女,却要花钱去和她们性交。

  古往今来对性始终有两种截然不同、完全对立的观念:一种认为性是美好的;一种认为性是丑恶的。(7)沧州的经济非常一般,没有多少大企业做为经济基础,象化碱股份公司这样的企业,在沧州算是重点基础工业之一了。

  市政府对化碱公司非常重视,帮扶重点企业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为领导带来良好的政绩。所以企业领导就可以和政界领导进行“公平”对话了。

  化碱股份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懂守天就是一个能和市长称兄道弟的神通广大的能人。

  本来化碱公司是个很普通的小企业,就是因为懂守天的高瞻远瞩,抢先对企业进行了优化改制,并成功地包装上市,不但企业运转得风风火火,而且他个人也由于占有了大量的法人股而收益显著。

  在化工行业里,经营利润不是很高,地处沧州更没有什么优势,但是懂守天可以赚钱,这本身就能说明他是个很成功的商人。

  企业上市就等于向股民借钱经营,而且这种“借”是不需要还的。每年从利润里拿出钱来给大家一分,九牛一毛而已。而上市企业往往连这点血都不肯出,一个帐目反过来就能把盈利说成亏损,股民无法分到红利。

  如果某年效益真的很好,也可以不分红,而是以投资扩建为名扩股,本该分给股民的钱变成了股票,而且通过配售又向股民搜刮一大笔钱。

  所以很多上市公司的经营情况并不乐观,却能通过一系列的“核算”变成盈利。尤其和券商勾结之后,就更云里雾里难辨真伪了。明明亏损几千万的公司,造出的假帐却是盈利几千万,为此股票一路飙升,让股民高位套牢后再打回原形,最终还是股民遭殃。

  几乎所有上市公司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假帐问题,不是赚钱说赔钱,就是赔钱说赚钱,再加上股市谣言和上市公司的烟雾弹,股民简直无法相信股市了。全国总共有上千家上市公司,只有一家分红超过投资效益的。这个数字足以说明上市公司的黑暗程度!

  我们的股市太不健康了!

  物极必反,证监会不但出台政策以规范证券市场,而且还加大查处力度以起杀一儆百的作用。不然,没有了股民,股市如何存在?

  然而无数肆无忌惮的“黑庄”没有被揪出来,却有一批小鱼小虾成了替死鬼,化碱股份就是其中之一。

  首先,与懂守天“合作愉快”的券商被查出违规操作,受到处罚。化碱股份的股价一落千丈。化碱公司的内部开始有些恐慌,但是懂守天很冷静。表面上券商违规操作与他的公司经营没什么关系,所以坚持一段时间,股票照样可以盘活。

  懂守天刚刚通过大小会议稳定住军心,工商局的“例行检查”又把他的帐目捅了个大窟窿,电视台也“正巧”播出一期有关“企业要不要诚信”的专题,主持人随随便便的几个多角度的采访,轻轻松松几句调侃式的总结,竟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化碱股份的症结所在。是误打误撞,还是背后有高人?

  懂守天毕竟不是个简单人物,他预感到有危险在威胁自己,赶紧向市长求救,而市长通过了解情况认为只是巧合,于是趁机要求化碱公司为“城市规划”捐一笔款,然后将负面影响控制在了最小化。

  懂守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事态发展,在这个问题上,他绝不象市长那么乐观。

  问题果然不象市长想象的那么简单,化碱公司内部又出现了谣言,说企业正面临破产,董事会的七大成员正在偷偷向外转让股权。

  一时间手里有股份的职工都乱了方寸,纷纷打探有关股权的转让事宜,更想知道谁愿意收购他们的股票。

  来自股市的消息更让人们担心,化碱股份的价格已经跌近发行市值,等于与ST板块混同了,如果此时有人出面收购股票,将是一个决好的机会。

  做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懂守天非常敏锐地发现了对手的目的,虽然他还不知道对手是谁。

  毕竟懂守天是个商场上的老手,四十多岁的年纪,既有丰富的经验,又有充沛的精力。他顺藤摸瓜,通过无数朋友的帮助,很快就把一个神秘的幕后人物挖了出来,并坐到了一个酒桌上。

  柯冰也很佩服懂守天的精明、睿智和办事效率。

  “承蒙董事长看得起小弟,如此盛情真是受宠若惊!”

  懂守天对柯冰的装腔作势不屑一顾:“今天能请动老弟,也算我面子不小啊!”

  懂守天的态度是--我能把你请出来,就说明知道你的小把戏,少和我玩阴的!

  同时懂守天也有点瞧不起柯冰,在他眼里,柯冰只不过是个有点底子的混混,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赚点钱而已,而他采取的手段却非常卑劣。

  今天肯请他出来,并不是懂守天真的怕他,而是不愿和他斗。大家都是为了求财,能过得去最好就不要结仇结怨。

  于是懂守天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怎样谋财?哥哥我虽然没有你那么高深的学问,但也在社会上混了半辈子了,如果可能的话,也许我们能合作!”

  他说到“高深的学问”时停顿了一下,意思是指柯冰南大经济系毕业的学历,一方面他看不起柯冰的学历,认为文凭不代表水平;另一方面表明他对柯冰已经“了如指掌”,警告对方最好识趣点,不要惹恼了自己,柯冰已经无处藏身了。

  柯冰知道懂守天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对他的问题回答得很干脆:“哥哥真是个爽快人,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好好合作的。我确实有个很好的打算--”

  柯冰话说到此,懂守天马上竖起了耳朵,但是柯冰停住了。

  只一个回合,柯冰就牵制了对手。

  懂守天见柯冰一下子就切入了主题,心里还算痛快,认为这个对手太好对付了。于是继续端着架子询问柯冰的“合作”意向。

  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太轻敌了!

  柯冰很直接地告诉他:“我打算收购化碱股份的股票,成为贵公司的最大股东,就这么简单。”

  懂守天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天真,无论他的表情还是他的思想。

  “你的目标很远大啊!承蒙你看得起我们公司。但是大股东是用钱买的,别说你只有几百万,就算你有几千万,也不可能成为大股东啊!我提醒你注意,年轻人,干好一件事很难,要干坏一件事却很容易。买股票是为赚钱的,如果把公司搞垮了,你要股票干什么?再想让它起死回生就不是你我好做得到的了。”

  柯冰非常“诚恳”地接受他的教导:“我记住了。干好一件事难,干坏一件事容易!”

  这简直是一个流氓的态度,有一种威胁对方的意味。等于在说,如果达不到目的,他就会毁掉这个公司。

  懂守天突然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并不好对付,但是他不相信柯冰有能力成为大股东,如果他知道柯冰的真实目的是要收购公司,他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于是他很大度地作出了一个让步:“你能有多少资金啊?我转让你一部分,让你买足就可以了。”

  柯冰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的底细,于是故意装作“夸大其词”地说:“很多!而且我可以借,买股票总比吃利息要好得多啊!你打算转让我几成呢?”

  懂守天可不肯轻易做出转让的承诺,而且他觉得和柯冰在浪费时间,就算倾家荡产他也不可能买得起他股票的一成,于是不再和他纠缠:“我告诉你个底儿吧,现在公司内部都在转让股票,你随便去收购吧,很便宜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意思是他已经知道柯冰在捣鬼了,所以也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懂守天的太度很明确了,他可以把公司稳定住,同时警告柯冰,适可而止吧!买到股票后不再捣乱,很快就会发财的。

  柯冰随口说到:“我要买得更便宜才行!”

  懂守天也不再客气:“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贪得无厌的下场。我向你保证,股票马上就要回升了,现在不赶紧买就没更好的机会了!”

  话已经说完,临分手时柯冰突然说出一句让懂守天哭笑不得的请求:“我有个外甥女,今年师专毕业,学文秘的,我想让她给你当个秘书锻炼锻炼!”

  懂守天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表示听见了,然后阔步走了出去。

  柯冰果然到化碱公司收购股票来了,而且出价极低,懂守天打算赶走这个诬赖,可是没想到柯冰的根基很硬,黑道白道都有人。较量几个回合后,他竟然一时拿这个“痴心的投资者”没办法。但是他还有点侥幸心理,认为柯冰买了自己公司的股票,就不会对本公司不利了。

  见懂守天无法把柯冰拒之门外,股东们的信心便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于是很快就有人同意把自己的法人股转让给柯冰了。懂守天心里暗笑,那些零散的股票只是公司股份的很小一部分,但很快这个狂妄的年轻人就会是自己的“同伙”了。用不了多久,股票恢复价值,卖给他股票的“叛徒”们就会后悔了。

  而柯冰似乎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竟然果真恬不知耻地将他的外甥女晓慧领到了懂守天的面前,要求留下当秘书。

  懂守天认为柯冰已经对收购股票感到满足了,才会来兑现他“最后的要求”。此人的能力确实很出众,如果以后自己能把握此人,肯定会很有用。

  于是懂守天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接受了对手的要求,从晓慧被领进公司的那一刻起,他认为与柯冰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然而,大股东们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柯冰还想继续收购公司的股票,却一直向下压价,所以进展非常缓慢。于是他要求三个大股东将手里的股权退让出一部分给他。

  以他所出的价格,简直是做梦。

  然而此时,证监会突然宣布,化碱股份停牌整顿,理由就是公司报表的造假问题。处罚的决定还没下达,但处罚的决心和力度却大得让人吃惊。

  懂守天这次算真的慌了,他不相信柯冰的能量会有这么大。到底是柯冰导演了这最后的悲剧,还是他正巧撞上了这次灾难?

  懂守天不敢再抱侥幸心理了,他才发现柯冰的真实目的是收购自己的公司。在他背后肯定有一个巨大的力量,而自己没有及早想到。

  懂守天赶紧召开股东紧急会议,向大家通报公司的严峻形势,并且三巨头协商,谁也不要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柯冰。

  然而他的对策无法阻挡柯冰凌厉的攻势。

  懂守天与第二大股东陈慧英之间关系比较牢靠,而且有暧昧关系,但是很难被捉到。第三大股东高百全便首先成了薄弱环节。

  柯冰的战术是:擒贼擒王,各个击破。

  用自己公司财产抵押贷款买自己公司的股权,这于情、于理、于法都是一个笑话。

  由厂长转化为大股东,只享受巨额投资的回报,却没有真正投资,不担任何投资风险。不但享受私企厂长般的特权,而且即使公司倒闭,他们也推脱得轻松又干净。

  (8)高百全是化碱公司的老一辈领导了,没什么水平。后来被懂守天一步步挤到一边,他很不满意,更让他不服气的是,他居然被挤到了陈慧英的下面。

  当柯冰要求他退出股份时,他故意表现出对懂守天和陈慧英的不满,以表示和柯冰比较贴近:“这一对狗男女,早就该折腾他们了!不过我还不明白,你到底想怎么干?”

  柯冰笑了:“我要买下化碱公司!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高百全象是在听笑话:“没钱你买什么公司啊?”

  柯冰收起笑脸:“您听好了,我不是没钱,是没有太多的钱,所以我才要压缩公司的价值,买走70%以上的股份,您的股份我必须买到。”

  高百全被柯冰的气势逼得直往后退:“你这哪里是买我的?简直是抢劫啊!这个价格我肯定不会卖给你。”

  “如果我买不到,化碱股份就会一钱不值了!”

  柯冰目光如电,逼视着吃惊的高百全:“我就是抢劫!您想明白了,我收拾完他们两个后,还会给你现在的价格吗?”

  言外之意是--别让我用更卑鄙的手段再来对付你。我们不伤和气不是更好吗?

  在柯冰的严厉注视下,高百全气馁了,揶揄到:“我也不能太亏了啊!”

  柯冰见他妥协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真正亏的肯定是他们俩!而且本来这些股票就不是你的!”

  高百全不服,但马上就明白柯冰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股票的确不该是他的,而是在国企向股份制改革的过渡期,懂守天侵吞的国家财产。

  转化股份制期间,多数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相关法律法规也不健全,于是他们三个就以厂长的身份占有了大量股份,那些都是无偿得到的干股;然后又在转型期间进行集资入股;最后又在上市之前买断新股。

  职工买股花的是自己多年的积蓄,而他们三巨头却以公司财产为抵押向银行贷款买回巨额股份,再利用分红还贷款。所以无论公司经营得如何,他们的报表都是盈利的,不然无法分红,他们就没钱还贷款。

  假如公司破产了,他们无力偿还银行的贷款,而担保方却是已经破产了的公司,国家的损失将没人负责。

  也就是说,他们三个巨头股东,只享受巨额投资的回报,却没有真正投资,不担任何投资风险。

  用自己公司财产抵押贷款买自己公司的股权,这于情、于理、于法都是一个笑话。可是懂守天居然能够实现。高百全应该感谢懂守天才对,不然他哪有这样的智慧?如今的股本增值已经使他拥有价值几千万的资本了。

  不知多少国家财产都是这样被以权谋私者利用法律漏洞,以改革的名义给吞掉了。

  柯冰对其中的秘密比高百全还清楚,所以他能找到问题的要害:“你把股份转让给我,我保证让你还清贷款之后还能有几百万家私安享晚年!”

  后面的话是:“不然我毁掉公司,你的晚年会很惨!”

  高百全非常“深明大义”地答应:“我一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

  柯冰明白,这个老棺材瓤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一定要看到其它人的下场才肯认输,绝不会只听柯冰这么一说就吓得缴械投降。

  人各有各的狡猾,象高百全这样的狡猾太好对付了,柯冰为对手的软弱无能感到意犹未尽。

  证监会对化碱公司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所以柯冰以不可思议的低价收购到了一些零散股票,很快就成了职工里面的大股东。因为上千名普通职工在改制阶段只分到了一万股股权,只有极少数人从其它“买不起”的职工手里买了双份。所以柯冰只要买走十份就足以成为最大的“职工代表”。虽然他和领导层的股票份额在比例上有天壤之别,但是却能以“大股东”的身份和领导层对话了。

  这个公司里的“小丑”实在讨厌,但是柯冰的处世却很圆滑,并不惹人讨厌。尤其他与陈慧英相处得很好,很显然他是对她那第二大股东的股份虎视耽耽。

  懂守天对此很敏感,他知道柯冰在侵削他的左膀右臂,于是反复提醒二人提防柯冰。高百全表面上怎么说都行,陈慧英却误会懂守天在吃醋。

  她清楚自己手里的股份有多大价值,凭一个小小的柯冰是绝对买不起的。那些为了收购其它公司而不择手段的卑鄙伎俩,对她来说很遥远,似乎只存在于影视故事里,她根本不相信会有那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她对非常讨人喜欢的柯冰没有任何防范心理,反而觉得是懂守天在为公司的困窘开脱责任。另一方面她见懂守天对柯冰接近自己那么紧张,心理上非常满足。

  情人之间也有距离的。陈慧英也不年轻了,凭姿色无法拴住懂守天,所以她总哀怨懂守天对自己不够热情。

  其实懂守天对陈慧英非常“认真”,但他是个很严谨的人,不想弄得满城风雨。他对自己的名声很在意。所以他们的私情很少被人察觉。

  懂守天的事业心很强,家庭观念也不弱,所以他们幽会的频率并不高。

  陈慧英虽然也怕名誉受损,但是女人的心理总是耐不住寂寞的。她需要他的热情。

  懂守天对柯冰的紧张被误解后,陈慧英非常满足于懂守天的“吃醋”,她发现利用柯冰来刺激懂守天非常有效,公司如此危急的形势下,他竟然对自己更加在意了。

  为了保留“醋”的作用,陈慧英很欣喜地接受了柯冰,与他来往很融洽。果然懂守天更加紧张了。

  懂守天不知道柯冰给陈慧英施了什么魔法,宁肯惹他生气也要与柯冰来往。

  很快他就打听到关于柯冰风流成性的一些传闻,于是他不但紧张,而且真的吃醋了。于是两个人开始争吵。

  出现了猜疑,就缺少了信任。情人间很快出现了隔阂,彼此间都感到委屈。

  当陈慧英打算挽回局面要远离柯冰时,才发现柯冰对她的理解和安慰是那样的贴切。这个小弟弟居然如此善解人意,很多时候一句话就能说得她心里暖烘烘的。尤其她心里难过时,柯冰会恰到好处地走过来,拦住她的肩膀说上几句很贴心的安慰话,使她心里的空虚和失落一下子烟消云散。

  与懂守天的隔阂越深,柯冰的安慰就越显得重要。

  陈慧英的心里就象被秋风扫落了叶子后的树枝,光秃秃、空落落的,严冬还没有来临,自己就先感到凄苦无依了。

  陈慧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那树上仅存的几片叶子,已经很难保全了。当她看到树上光秃秃的枝条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时,竟然首先想到了给柯冰买一件毛衣,回报小弟弟以大姐姐的温暖。

  她早把懂守天的警告和怨愤忘到脑后去了。

  证监会的处罚还没下来,就象高高提起的断头铡刀,随时在人们的头顶悬着,忙得公司上下焦头烂额。

  这天陈慧英又一次忙到下班以后,和懂守天吃过饭又顶了几句。

  陈慧英质问懂守天凭什么断定是柯冰支使证监会查处化碱公司的?懂守天很明显地感觉到她有袒护柯冰的心理,于是更加恼怒了。

  首先他恼怒她的愚蠢;然后恼怒她的鬼迷心窍。

  这时家里打来电话,说他孩子被车撞了。懂守天带着一肚子怒气匆匆忙忙地走了。

  陈慧英一个人回到单位,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于是拿出给柯冰买的毛衣,然后打通了电话。

  柯冰进门之前就已经猜到了陈慧英的心理状态,所以一进门就进入了角色:“大姐,心里又不痛快了?”

  很普通的一句问候,对陈慧英却异常的温暖。她勉强掩饰着:“小冰,你过来,我给你买了件毛衣,看你穿合不合适?”

  柯冰知道机会成熟了,于是露出非常感动的表情:“肯定合适!大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柯冰很认真地看了看毛衣,并没有马上穿,而是先凑到了陈慧英身边:“我知道姐姐的心意,也知道你这些天心里不好过,可是却想着我,让我说什么好呢!”

  陈慧英欣慰地说:“知道姐姐疼你就好,什么也别说了!”

  “嗯,谢谢姐姐!”

  柯冰凑上去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离开后发现她没动地方,于是笑着又凑上去,这次亲完了没有离开,而是停在近前,再亲。陈慧英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柯冰搂进怀里,疯狂地对他亲吻起来。

  陈慧英比林静茹的年龄大不少,但柯冰比较有经验,知道怎样和她调情。而陈慧英却没和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男人亲热过,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猥亵男童的犯罪感,但很快就被柯冰调动起了情绪。她只是潜意识里想靠近柯冰,却并没有更具体的计划。然而她无法控制局面了,在柯冰的不断挑逗之下,最终走向了无法回头的极限。

  失望不等于绝望。陈慧英还没有被逼得走头无路,她还可以在侥幸中幻想,最好和最坏的结果之间还有好多种结果可以幻想。

  人到了完全被动的时候,只能靠幻想来维持下去了。于是她毁掉了光盘,等待着幻想中的最好结局,因为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而柯冰却没有停留在她的幻想里。(9)男女之间的距离就是一张纸,捅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慧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却在柯冰的引导下去和他开房间。

  宝马车在绿环宾馆外一个阴暗的角落停下,柯冰温柔又体贴地给了陈慧英一个甜蜜的热吻算是告别,然后进去安排房间。

  坐在温暖的小车里,看着车窗外茫茫的黑夜,陈慧英还在为自己的决定矛盾着。

  她为什么要背叛家庭?而且也背叛了懂守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柯冰什么?更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和她做这样的事情?当时她确实对柯冰充满了那种渴望,所以才答应和他出来。但同时她还在侥幸,怀疑他们也许不会发生什么?

  当柯冰安排好了一切回来接她进去时,她还在犹豫该不该陪他进去?可是当柯冰温柔地伸手搀扶她下车时,她又无法拒绝那种原始的诱惑了。于是她自欺欺人地想,也许只是进去坐坐,或许他们去的只是一个KTV包房,很快就会出来。

  她之所以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完全因为柯冰的一句:“这么晚了,我们在办公室里聊天不太合适,尤其您是副总,得注意点影响啊!”

  的确,公司里人多嘴杂,即便在夜里,办公楼里的动静也都在人们的监视之下。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电话或来访者打搅。她和懂守天夜里“谈工作”时就有人不敲门往里闯过。

  所以,柯冰如此主动地为她着想,让她心里很舒服,也就很自然地随他出来了。虽然她没问柯冰去哪儿,但是不问就是默认,也就是去哪里都行。一方面从态度上可以表示对柯冰的信任,同时她也确实相信柯冰的安排一定很合理,很到位。

  尽管柯冰带她走进客房时,她已经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但在接受这一切时,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只不过是“换个环境继续聊天”而已。

  进门之后,两个人就不再是“聊天”了,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就纠缠在了一起,完全脱离了陈慧英的心理借口。

  “人生苦短,趁现在还有活力,再不好好享受人生,真的就没多少机会了!”

  一旦进入亲密角色,她也就不再矜持了。心中的渴望很快就被点燃,而且没有任何防线,一阵令人窒息般的热吻和更加肆无忌惮的深入抚摸之后,陈慧英被彻底征服了,她在柯冰鼓励的目光注视下开始脱衣服,脱掉一件便停下来看柯冰,柯冰温柔地用眼神鼓励她继续,于是她再脱。

  当她解开胸罩的时候,柯冰也开始在一旁解外衣。于是她迅速脱掉胸罩钻到被下。柯冰脱完上身后掀开被子看她一眼,又盖好。于是她从被子下面继续把裤衩脱掉。

  当柯冰脱光之后,没有和她一起钻进被子,而是把她身上的被子扯到了地下,陈慧英马上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柯冰面前,但是此时她已经没有羞涩的权利了。

  柯冰爬上来,没有了平素的温情,直接就进入了实战,似乎这就是她所需要的。

  陈慧英有点失望,因为她在脱掉衣服之后没有得到温存。所谓前奏,只是进门后那短暂的亲热。于是她只好尽快调整自己进入状态,很努力地向柯冰要求。

  柯冰不愧为情场老手,几度变化就让对方找到了释放的愿望。陈慧英显得即主动又疯狂。

  其实这当中有很多心理因素在起著作用。陈慧英觉得自己在年龄上没有优势,所以就尽量在表现上让比她小十几岁的柯冰满意,于是故意表现得疯狂而有活力。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掉进了难以自拔的温柔陷阱。柯冰早在床的不同角度安装了摄像装备,她那与年龄非常不相符的疯狂表现,很快便被制成了光盘,让她进行欣赏。

  当她再次被柯冰引进这个房间时,还在为自己果然没有让这个年轻人失望而沾沾自喜,迫不及待地要重温旧梦,然而柯冰没有让她满意。

  当两个人刚刚进行了一半时,陈慧英的要求非常强烈,柯冰却软了下来,说需要再刺激点儿,于是打开电视,放入光盘。

  陈慧英万万没有想到,屏幕上出现的女主角竟然是自己,而且自己的表现,竟然那么让她无地自容。

  柯冰表现得并不象干这种卑鄙勾当的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没有凶相毕露,依然是温文尔雅,说拍这个片子只是为了以后做爱更刺激,而且马上用再次坚挺表示他确实被刺激得非常勇猛了。

  此时,即使再傻,她也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了。但是她没有恼怒、没有叫喊、没有吵闹、更没有歇斯底里。她的心在滴血,却表现得异常冷静。

  接下来的性爱活动,陈慧英简直是在被强 奸。

  她已经领教了柯冰的手段,但还不知道他的目的。“难道他真的象懂守天说的那样,在阴谋买走化碱公司?”

  她不敢肯定懂守天的推断,但绝不会相信柯冰真的只是为了和她幽会时更刺激。

  或许是柯冰那一脸的真诚和温柔让她没有发作吧?

  她是有点愚蠢,但是绝不天真。

  当柯冰在她身上发泄完了之后,并没有向她提出任何要求,于是她便在悔恨、懊恼和坎坷不安中取出光盘回家去进行思考了。

  傻子也能猜到,光盘肯定不是绝版。于是她更不安了,不知道该怎样处理那张盘。

  失望不等于绝望。陈慧英还没有被逼得走头无路,她还可以在侥幸中幻想,最好和最坏的结果之间还有好多种结果可以幻想。

  人到了完全被动的时候,只能靠幻想来维持下去了。于是她毁掉了光盘,等待着幻想中的最好结局,因为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而柯冰却没有停留在她的幻想里。

  很快就有消息透露给懂守天,说柯冰可以让公司免于处罚。

  懂守天也有点恍然大悟,为什么不让柯冰来面对这一切呢?他早该和柯冰好好谈谈了。

  请柯冰出来并不难,难的是他应该是一种什么态度?

  终于下决心约好了柯冰,懂守天感到身心特别疲惫,因为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经败给了这个年轻人。具体他将败到多惨?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见面地点是柯冰选的,绿环宾馆的餐厅,高级雅间,环境比较幽静。

  懂守天尽力想摆出做东的身份出来,然而连这一点心理优势柯冰也没留给他,当两个人落座后,饭菜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一声吩咐,马上就可以上菜。

  懂守天试探地询问柯冰对公司的未来如何打算?

  到此,他的傲气已经全部没有了。相反,柯冰却显得胸有成竹:“你把公司让给我多好?你就不用这样费心了。”

  懂守天对柯冰的直率很佩服。与柯冰谈话很痛快,不用绕弯子,马上就能进入主题。但是他有些参不透,因为任何人要买别人的公司都是先从谈判开始的,而柯冰到现在为止还没正式和他谈过这个问题。柯冰只说过要当大股东。

  于是懂守天继续深入:“你打算怎样接手化碱公司?”

  柯冰沉吟了:“这要让你的秘书来为我们算一笔帐。”

  懂守天明白柯冰说的秘书就是柯冰安排进公司的外甥女晓慧。他自知对晓慧的防范够严格了,她不会在这件事上起多大作用,但是既然柯冰说出来了,自然就有他的目的。于是拿出手机通知晓慧“加班”。

  两个人继续讨论,但都放慢了节奏,等晓慧尽快出场。

  懂守天知道柯冰早安排好晓慧来此了,却故意要求他出面请。想不到柯冰办事会这样在小节上吹毛求疵。

  晓慧果然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两人面前,且打扮得非常前卫,虽然是来“加班”,但不是正式上班,也不在公司里面,所以她没有穿职业装,而是类似晚礼服般的裙装。

  因为是深秋季节,所以裙装里面是肉色的紧身内衣和连裤袜。有了内衣的掩护,避免了走光的危险,外面的裙装就可以非常暴露了,在视觉效果上,要比夏装暴露多了。

  晓慧的妆画得也很浓,很符合晚妆的化妆标准。当她出现在门口时,屋里顿时一亮。

  落座后,晓慧并不问“工作”任务,只羞涩地笑,等待两个人对她的评价。

  懂守天很周到地对晓慧的装扮进行一番夸奖,晓慧也就很自然地和他坐近一些,问让她来有什么事?

  懂守天看看柯冰,意思是“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打算了吧?”

  柯冰心领神会,问晓慧:“你知道你们老总有多少财产吗?”

  晓慧看了一眼柯冰,又转头看懂守天,顽皮地一笑:“你到底有多少钱?”

  懂守天很严肃:“你给我算算看?”

  晓慧一本正经地说到:“这些年,您当总经理,年薪是二十多万,总共有一百多万吧;年底分红有几百万吧,或许还多;这还是小数目,公司扩建工程招标,每次都是您指定的公司来竞标,按工程款的百分比算,您的回扣早超过了前面的数字了。懂总,我还算漏下什么了吗?”

  懂守天不知道柯冰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是晓慧的几笔账算得相当内行,他不知道柯冰要拿这些数据来干什么?难道要控告他贪污受贿?但是他相信柯冰没有任何证据,于是坦然地默不做声,摆出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

  晓慧算完这笔帐,柯冰说话了:“晓慧,你怎么光算收入不算支出啊?”

  晓慧心领神会:“哦,我的确丢漏了。再算算。生活方面,买房是最大的支出,不过懂总的别墅是市政府奖励给他的,价值一百八十万,只花了二十万,还不到零头;装修是施工队做样本,免费提供的;再有大的开支就是车了,但是懂总的车是公司的,不但不花钱,而且自己不用保养和加油,还配有司机;吃喝上就更别提了,到哪里吃饭都可以报销,还可以把烟算进餐费里,不过这些小帐就不用算了;真正的支出是还银行贷款,那是当初买公司股份时欠下的。但是贷款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而懂总的股票价值可就难以估算了。按原始价值算有三千多万,如果公司运营得好,按市价算恐怕早过亿元了吧?”

  柯冰故意调侃:“懂总,这可都是您的秘书说的哦!”

  (10)懂守天沉不住气了:“小兄弟,你到底想怎么样?可以直说吗?”

  柯冰也不躲闪:“我就是想让你把一大半股票让给我,并说服两位副总也让给我。”

  懂守天不知道柯冰还有什么杀手锏,于是就问:“你自己知道化碱股份值多少钱,那么你打算出多少钱呢?”

  柯冰冷笑:“如果我不要化碱股份,它就会毫无价值。现在公司已经开始负债了,而且马上要垮台。你拥有32%的法人股,太多了,不如拿出27%兑换成现金,我给你出九百万。你可以安享清福了。”

  懂守天想笑,但是笑不出:“九百万?只不过是原始价的几分之一!你凭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和对方斗嘴有什么用?于是想办法套取对手的底细:“你不会真让化碱公司破产的,那样你会什么也得不到。”

  他故意表示不怕对手的威胁,柯冰果然暴露了底细:“谁说的?我能让公司起死回生!而且给你保留5%的股份就是想让你继续做大股东经营化碱公司。”

  懂守天无法猜透柯冰的后台是什么,但能感觉到柯冰不是异想天开,他的计划已经很周密了,于是他故意降低身份和柯冰说话,以进一步了解自己以及化碱公司未来的命运。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柯冰接通后只应了几句脸色就变了:“什么?怎么搞的!怎么会这样?先别急,我马上去露个脸,然后你们必须给我全力挽回!”

  转过脸来,柯冰的傲气全没了,马上变成了诚恳、温顺的笑脸,就和在公司里见到陈慧英时的表情差不多:“懂总,实在抱歉,我得离开几分钟,您先别走,回来我有更重要的事和您商量。咱们先干了这杯,然后让晓慧暂时陪您喝几个。”

  说着,柯冰对晓慧摆出长辈求晚辈的架势:“晓慧,我有急事,马上回来,你可要陪好你的老总啊!我回来还有更要紧的事得说。”

  懂守天猜测柯冰不可能只出去几分钟,看他的态度,肯定出了大事。但同时他正和柯冰说到关键问题上,估计他的“大事”肯定与化碱公司有关。于是决定等他去“露个脸”回来后继续谈。

  两个人端起杯,一口气把杯里剩下不多的酒干掉,然后柯冰匆匆离去。

  晓慧果然听话,柯冰走后,她就用葡萄酒继续和懂守天的白酒喝。

  没多久,懂守天就感觉酒力很大,身上很热。本不想喝了,但是晓慧劝得很勤,于是也改用葡萄酒和晓慧应付,晓慧不饶,说他耍赖,过来和他夺,结果脚下不稳,倒在他怀里。

  晓慧挣扎着站起身,懂守天感到热血沸腾。看着晓慧一身极具诱惑的装扮,懂守天更难以自持了。

  晓慧脸上已经相当红润,看来是酒力不支了。懂守天故意挑逗地注视她,并找机会接触她的身体:“你站稳了,不许洒酒。”

  说着伸手去扶她,趁机在她身上摸几把,晓慧不但没有反感,反而目光变得迷离了。

  懂守天胆子大了许多,同时浑身燥热,欲火难耐。他干脆把晓慧拦进怀里,坐到一个椅子上。

  晓慧饥渴地娇喘嘘嘘,更加刺激得懂守天乱了方寸,很快就把手伸进她的领口里,在她坚挺的少女刚刚发育的乳房上揉捏。然而晓慧里面穿着紧身长袖内衣,内衣里面还有胸罩,懂守天感觉不过瘾,就向下找路径想给她撩开,可是内衣是和裤衩连着的,他一直撩开裙子,却发现裤衩外还有连裤袜。

  这个看起来穿着非常暴露的女孩,实际上却是很难暴露的。懂守天已经欲火焚身,哪还管有多大难度?干脆见什么扒什么,直到将晓慧脱了个干干净净。

  在懂守天的百般挑逗下,晓慧也变得饥渴难耐,不由自主地发出阵阵呻吟。懂守天见时机成熟了,却没忘了去锁门。然后回身迅速脱掉裤子,在晓慧的强烈渴求下,难以抑制地挺进,晓慧一声惨叫,顿时一片落红染红了大腿。

  懂守天更加亢奋了,见到处女血不但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反而兽性大发,更要猛烈地实现自己的欲望。

  就在此时,门被踹开了。

  进来的是宾馆的保安,很快又引来了公安。在检查两个人的身份证时,发现晓慧的年龄还不满十四周岁。

  当“有急事”的柯冰赶回来时,正看到懂守天对他的“外甥女”犯下的兽行。

  懂守天在公、检、法都有相当大的势力,但是所有的细节和证据都对他相当不利。而告他诱奸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却是铁证如山,包括引诱晓慧出来都是他以加班为借口。

  懂守天怀疑酒里或菜里被下了春药,但是即使有证据证明药物存在,也将是他诱奸的手段,而无法证明他无罪。况且被捉时,他们都保留着清醒的神智。

  他的罪名,说严重可以判死刑。尽管他在公、检、法都有关系,也挡不住柯冰的压力,此时任何关系都失灵了,少说也是死缓或无期。

  懂守天万万想不到柯冰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他。

  聪明人,面对这样的败局最好是低头。因为解铃还需系铃人。

  柯冰果然很轻巧地就把懂守天保了出来,并安慰他说:“你还能保留5%的股份,继续当你的公司经理,还有一大笔资金入帐,以后公司又多了一个靠山,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懂守天只有低头叹气。他想不到自己会败得这样惨,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当他听到柯冰想用原始价的三分之一买他的股份时还在质问:“你凭什么?”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懂守天心中暗暗盘点了一下自己的结余--家里的财产没有任何损失,公司里“非法所得”的股份变得合法了,而且兑换成了近千万现金。剩下5%的股份与公司的未来挂钩,如果柯冰背后的势力很大,那么自己的收益也将非常乐观。虽然与柯冰的较量中自己输了,但是最终结果却让他非常“满意”。

  他暗暗佩服柯冰的周到。如果柯冰赶尽杀绝,那么他势必要拼个鱼死网破。给他留一条活路,也等于给柯冰自己留了条活路。因为公司转让的很多步骤还要靠他配合着走。

  柯冰变得非常友善:“不要太泄气,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加快我们的合作速度,不然公司破产后再收购,我们都麻烦。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公司的董事了。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当懂守天俯首称臣后,陈慧英也表现出与其共进退的姿态,因为柯冰早把她的一切都安排周到了。高百全大大地吓出一身冷汗。他庆幸自己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不知道懂守天是如何低头的,但他知道懂守天让出股份必有原因。于是赶紧主动找柯冰讨价还价,要求柯冰兑现曾经给他的承诺。

  承认自己比别人笨,才是最聪明的表现。

  又有一大批职工将手里的股票低价转让给了柯冰,最后柯冰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当初齐开和大刚给柯冰交待的底线为--最多不得超过两亿。

  如今柯冰完成的任务为--只花了四千万。

  这是个让人无法相信的结局。

  在对外宣传中,化碱公司险些破产,当资不抵债时,是柯冰出面说服了天海集团的老总,出钱收购了化碱公司,挽救了这个企业。

  当天海集团的代表来到沧州办理收购手续时,最想见到大刚的不是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柯冰,而是化碱公司的总经理懂守天。他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雇佣了柯冰这个笑面煞星的。

  懂守天终于见到了大刚,一个一米八六的“高人”。他与柯冰同样的年轻,三十几岁的年纪,却一脸的严肃,即使笑的时候也是那么的一本正经。完全没有柯冰脸上的天真和稚气,更没有柯冰身上的匪气。

  在人们眼里,柯冰是朋友,而大刚是伟人。

  如果柯冰没有现在的经济基础,他对个人的感情也只能认命。如今柯冰有了足够的金钱,私欲就会无限膨胀,当然会想再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9)男女之间的距离就是一张纸,捅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慧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却在柯冰的引导下去和他开房间。

  宝马车在绿环宾馆外一个阴暗的角落停下,柯冰温柔又体贴地给了陈慧英一个甜蜜的热吻算是告别,然后进去安排房间。

  坐在温暖的小车里,看着车窗外茫茫的黑夜,陈慧英还在为自己的决定矛盾着。

  她为什么要背叛家庭?而且也背叛了懂守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柯冰什么?更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和她做这样的事情?当时她确实对柯冰充满了那种渴望,所以才答应和他出来。但同时她还在侥幸,怀疑他们也许不会发生什么?

  当柯冰安排好了一切回来接她进去时,她还在犹豫该不该陪他进去?可是当柯冰温柔地伸手搀扶她下车时,她又无法拒绝那种原始的诱惑了。于是她自欺欺人地想,也许只是进去坐坐,或许他们去的只是一个KTV包房,很快就会出来。

  她之所以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完全因为柯冰的一句:“这么晚了,我们在办公室里聊天不太合适,尤其您是副总,得注意点影响啊!”

  的确,公司里人多嘴杂,即便在夜里,办公楼里的动静也都在人们的监视之下。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电话或来访者打搅。她和懂守天夜里“谈工作”时就有人不敲门往里闯过。

  所以,柯冰如此主动地为她着想,让她心里很舒服,也就很自然地随他出来了。虽然她没问柯冰去哪儿,但是不问就是默认,也就是去哪里都行。一方面从态度上可以表示对柯冰的信任,同时她也确实相信柯冰的安排一定很合理,很到位。

  尽管柯冰带她走进客房时,她已经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但在接受这一切时,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只不过是“换个环境继续聊天”而已。

  进门之后,两个人就不再是“聊天”了,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就纠缠在了一起,完全脱离了陈慧英的心理借口。

  “人生苦短,趁现在还有活力,再不好好享受人生,真的就没多少机会了!”

  一旦进入亲密角色,她也就不再矜持了。心中的渴望很快就被点燃,而且没有任何防线,一阵令人窒息般的热吻和更加肆无忌惮的深入抚摸之后,陈慧英被彻底征服了,她在柯冰鼓励的目光注视下开始脱衣服,脱掉一件便停下来看柯冰,柯冰温柔地用眼神鼓励她继续,于是她再脱。

  当她解开胸罩的时候,柯冰也开始在一旁解外衣。于是她迅速脱掉胸罩钻到被下。柯冰脱完上身后掀开被子看她一眼,又盖好。于是她从被子下面继续把裤衩脱掉。

  当柯冰脱光之后,没有和她一起钻进被子,而是把她身上的被子扯到了地下,陈慧英马上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柯冰面前,但是此时她已经没有羞涩的权利了。

  柯冰爬上来,没有了平素的温情,直接就进入了实战,似乎这就是她所需要的。

  陈慧英有点失望,因为她在脱掉衣服之后没有得到温存。所谓前奏,只是进门后那短暂的亲热。于是她只好尽快调整自己进入状态,很努力地向柯冰要求。

  柯冰不愧为情场老手,几度变化就让对方找到了释放的愿望。陈慧英显得即主动又疯狂。

  其实这当中有很多心理因素在起著作用。陈慧英觉得自己在年龄上没有优势,所以就尽量在表现上让比她小十几岁的柯冰满意,于是故意表现得疯狂而有活力。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掉进了难以自拔的温柔陷阱。柯冰早在床的不同角度安装了摄像装备,她那与年龄非常不相符的疯狂表现,很快便被制成了光盘,让她进行欣赏。

  当她再次被柯冰引进这个房间时,还在为自己果然没有让这个年轻人失望而沾沾自喜,迫不及待地要重温旧梦,然而柯冰没有让她满意。

  当两个人刚刚进行了一半时,陈慧英的要求非常强烈,柯冰却软了下来,说需要再刺激点儿,于是打开电视,放入光盘。

  陈慧英万万没有想到,屏幕上出现的女主角竟然是自己,而且自己的表现,竟然那么让她无地自容。

  柯冰表现得并不象干这种卑鄙勾当的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没有凶相毕露,依然是温文尔雅,说拍这个片子只是为了以后做爱更刺激,而且马上用再次坚挺表示他确实被刺激得非常勇猛了。

  此时,即使再傻,她也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了。但是她没有恼怒、没有叫喊、没有吵闹、更没有歇斯底里。她的心在滴血,却表现得异常冷静。

  接下来的性爱活动,陈慧英简直是在被强 奸。

  她已经领教了柯冰的手段,但还不知道他的目的。“难道他真的象懂守天说的那样,在阴谋买走化碱公司?”

  她不敢肯定懂守天的推断,但绝不会相信柯冰真的只是为了和她幽会时更刺激。

  或许是柯冰那一脸的真诚和温柔让她没有发作吧?

  她是有点愚蠢,但是绝不天真。

  当柯冰在她身上发泄完了之后,并没有向她提出任何要求,于是她便在悔恨、懊恼和坎坷不安中取出光盘回家去进行思考了。

  傻子也能猜到,光盘肯定不是绝版。于是她更不安了,不知道该怎样处理那张盘。

  失望不等于绝望。陈慧英还没有被逼得走头无路,她还可以在侥幸中幻想,最好和最坏的结果之间还有好多种结果可以幻想。

  人到了完全被动的时候,只能靠幻想来维持下去了。于是她毁掉了光盘,等待着幻想中的最好结局,因为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而柯冰却没有停留在她的幻想里。

  很快就有消息透露给懂守天,说柯冰可以让公司免于处罚。

  懂守天也有点恍然大悟,为什么不让柯冰来面对这一切呢?他早该和柯冰好好谈谈了。

  请柯冰出来并不难,难的是他应该是一种什么态度?

  终于下决心约好了柯冰,懂守天感到身心特别疲惫,因为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经败给了这个年轻人。具体他将败到多惨?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见面地点是柯冰选的,绿环宾馆的餐厅,高级雅间,环境比较幽静。

  懂守天尽力想摆出做东的身份出来,然而连这一点心理优势柯冰也没留给他,当两个人落座后,饭菜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一声吩咐,马上就可以上菜。

  懂守天试探地询问柯冰对公司的未来如何打算?

  到此,他的傲气已经全部没有了。相反,柯冰却显得胸有成竹:“你把公司让给我多好?你就不用这样费心了。”

  懂守天对柯冰的直率很佩服。与柯冰谈话很痛快,不用绕弯子,马上就能进入主题。但是他有些参不透,因为任何人要买别人的公司都是先从谈判开始的,而柯冰到现在为止还没正式和他谈过这个问题。柯冰只说过要当大股东。

  于是懂守天继续深入:“你打算怎样接手化碱公司?”

  柯冰沉吟了:“这要让你的秘书来为我们算一笔帐。”

  懂守天明白柯冰说的秘书就是柯冰安排进公司的外甥女晓慧。他自知对晓慧的防范够严格了,她不会在这件事上起多大作用,但是既然柯冰说出来了,自然就有他的目的。于是拿出手机通知晓慧“加班”。

  两个人继续讨论,但都放慢了节奏,等晓慧尽快出场。

  懂守天知道柯冰早安排好晓慧来此了,却故意要求他出面请。想不到柯冰办事会这样在小节上吹毛求疵。

  晓慧果然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两人面前,且打扮得非常前卫,虽然是来“加班”,但不是正式上班,也不在公司里面,所以她没有穿职业装,而是类似晚礼服般的裙装。

  因为是深秋季节,所以裙装里面是肉色的紧身内衣和连裤袜。有了内衣的掩护,避免了走光的危险,外面的裙装就可以非常暴露了,在视觉效果上,要比夏装暴露多了。

  晓慧的妆画得也很浓,很符合晚妆的化妆标准。当她出现在门口时,屋里顿时一亮。

  落座后,晓慧并不问“工作”任务,只羞涩地笑,等待两个人对她的评价。

  懂守天很周到地对晓慧的装扮进行一番夸奖,晓慧也就很自然地和他坐近一些,问让她来有什么事?

  懂守天看看柯冰,意思是“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打算了吧?”

  柯冰心领神会,问晓慧:“你知道你们老总有多少财产吗?”

  晓慧看了一眼柯冰,又转头看懂守天,顽皮地一笑:“你到底有多少钱?”

  懂守天很严肃:“你给我算算看?”

  晓慧一本正经地说到:“这些年,您当总经理,年薪是二十多万,总共有一百多万吧;年底分红有几百万吧,或许还多;这还是小数目,公司扩建工程招标,每次都是您指定的公司来竞标,按工程款的百分比算,您的回扣早超过了前面的数字了。懂总,我还算漏下什么了吗?”

  懂守天不知道柯冰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是晓慧的几笔账算得相当内行,他不知道柯冰要拿这些数据来干什么?难道要控告他贪污受贿?但是他相信柯冰没有任何证据,于是坦然地默不做声,摆出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

  晓慧算完这笔帐,柯冰说话了:“晓慧,你怎么光算收入不算支出啊?”

  晓慧心领神会:“哦,我的确丢漏了。再算算。生活方面,买房是最大的支出,不过懂总的别墅是市政府奖励给他的,价值一百八十万,只花了二十万,还不到零头;装修是施工队做样本,免费提供的;再有大的开支就是车了,但是懂总的车是公司的,不但不花钱,而且自己不用保养和加油,还配有司机;吃喝上就更别提了,到哪里吃饭都可以报销,还可以把烟算进餐费里,不过这些小帐就不用算了;真正的支出是还银行贷款,那是当初买公司股份时欠下的。但是贷款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而懂总的股票价值可就难以估算了。按原始价值算有三千多万,如果公司运营得好,按市价算恐怕早过亿元了吧?”

  柯冰故意调侃:“懂总,这可都是您的秘书说的哦!”

  (10)懂守天沉不住气了:“小兄弟,你到底想怎么样?可以直说吗?”

  柯冰也不躲闪:“我就是想让你把一大半股票让给我,并说服两位副总也让给我。”

  懂守天不知道柯冰还有什么杀手锏,于是就问:“你自己知道化碱股份值多少钱,那么你打算出多少钱呢?”

  柯冰冷笑:“如果我不要化碱股份,它就会毫无价值。现在公司已经开始负债了,而且马上要垮台。你拥有32%的法人股,太多了,不如拿出27%兑换成现金,我给你出九百万。你可以安享清福了。”

  懂守天想笑,但是笑不出:“九百万?只不过是原始价的几分之一!你凭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和对方斗嘴有什么用?于是想办法套取对手的底细:“你不会真让化碱公司破产的,那样你会什么也得不到。”

  他故意表示不怕对手的威胁,柯冰果然暴露了底细:“谁说的?我能让公司起死回生!而且给你保留5%的股份就是想让你继续做大股东经营化碱公司。”

  懂守天无法猜透柯冰的后台是什么,但能感觉到柯冰不是异想天开,他的计划已经很周密了,于是他故意降低身份和柯冰说话,以进一步了解自己以及化碱公司未来的命运。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柯冰接通后只应了几句脸色就变了:“什么?怎么搞的!怎么会这样?先别急,我马上去露个脸,然后你们必须给我全力挽回!”

  转过脸来,柯冰的傲气全没了,马上变成了诚恳、温顺的笑脸,就和在公司里见到陈慧英时的表情差不多:“懂总,实在抱歉,我得离开几分钟,您先别走,回来我有更重要的事和您商量。咱们先干了这杯,然后让晓慧暂时陪您喝几个。”

  说着,柯冰对晓慧摆出长辈求晚辈的架势:“晓慧,我有急事,马上回来,你可要陪好你的老总啊!我回来还有更要紧的事得说。”

  懂守天猜测柯冰不可能只出去几分钟,看他的态度,肯定出了大事。但同时他正和柯冰说到关键问题上,估计他的“大事”肯定与化碱公司有关。于是决定等他去“露个脸”回来后继续谈。

  两个人端起杯,一口气把杯里剩下不多的酒干掉,然后柯冰匆匆离去。

  晓慧果然听话,柯冰走后,她就用葡萄酒继续和懂守天的白酒喝。

  没多久,懂守天就感觉酒力很大,身上很热。本不想喝了,但是晓慧劝得很勤,于是也改用葡萄酒和晓慧应付,晓慧不饶,说他耍赖,过来和他夺,结果脚下不稳,倒在他怀里。

  晓慧挣扎着站起身,懂守天感到热血沸腾。看着晓慧一身极具诱惑的装扮,懂守天更难以自持了。

  晓慧脸上已经相当红润,看来是酒力不支了。懂守天故意挑逗地注视她,并找机会接触她的身体:“你站稳了,不许洒酒。”

  说着伸手去扶她,趁机在她身上摸几把,晓慧不但没有反感,反而目光变得迷离了。

  懂守天胆子大了许多,同时浑身燥热,欲火难耐。他干脆把晓慧拦进怀里,坐到一个椅子上。

  晓慧饥渴地娇喘嘘嘘,更加刺激得懂守天乱了方寸,很快就把手伸进她的领口里,在她坚挺的少女刚刚发育的乳房上揉捏。然而晓慧里面穿着紧身长袖内衣,内衣里面还有胸罩,懂守天感觉不过瘾,就向下找路径想给她撩开,可是内衣是和裤衩连着的,他一直撩开裙子,却发现裤衩外还有连裤袜。

  这个看起来穿着非常暴露的女孩,实际上却是很难暴露的。懂守天已经欲火焚身,哪还管有多大难度?干脆见什么扒什么,直到将晓慧脱了个干干净净。

  在懂守天的百般挑逗下,晓慧也变得饥渴难耐,不由自主地发出阵阵呻吟。懂守天见时机成熟了,却没忘了去锁门。然后回身迅速脱掉裤子,在晓慧的强烈渴求下,难以抑制地挺进,晓慧一声惨叫,顿时一片落红染红了大腿。

  懂守天更加亢奋了,见到处女血不但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反而兽性大发,更要猛烈地实现自己的欲望。

  就在此时,门被踹开了。

  进来的是宾馆的保安,很快又引来了公安。在检查两个人的身份证时,发现晓慧的年龄还不满十四周岁。

  当“有急事”的柯冰赶回来时,正看到懂守天对他的“外甥女”犯下的兽行。

  懂守天在公、检、法都有相当大的势力,但是所有的细节和证据都对他相当不利。而告他XX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却是铁证如山,包括引诱晓慧出来都是他以加班为借口。

  懂守天怀疑酒里或菜里被下了春药,但是即使有证据证明药物存在,也将是他XX的手段,而无法证明他无罪。况且被捉时,他们都保留着清醒的神智。

  他的罪名,说严重可以判死刑。尽管他在公、检、法都有关系,也挡不住柯冰的压力,此时任何关系都失灵了,少说也是死缓或无期。

  懂守天万万想不到柯冰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他。

  聪明人,面对这样的败局最好是低头。因为解铃还需系铃人。

  柯冰果然很轻巧地就把懂守天保了出来,并安慰他说:“你还能保留5%的股份,继续当你的公司经理,还有一大笔资金入帐,以后公司又多了一个靠山,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懂守天只有低头叹气。他想不到自己会败得这样惨,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当他听到柯冰想用原始价的三分之一买他的股份时还在质问:“你凭什么?”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懂守天心中暗暗盘点了一下自己的结余--家里的财产没有任何损失,公司里“非法所得”的股份变得合法了,而且兑换成了近千万现金。剩下5%的股份与公司的未来挂钩,如果柯冰背后的势力很大,那么自己的收益也将非常乐观。虽然与柯冰的较量中自己输了,但是最终结果却让他非常“满意”。

  他暗暗佩服柯冰的周到。如果柯冰赶尽杀绝,那么他势必要拼个鱼死网破。给他留一条活路,也等于给柯冰自己留了条活路。因为公司转让的很多步骤还要靠他配合着走。

  柯冰变得非常友善:“不要太泄气,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加快我们的合作速度,不然公司破产后再收购,我们都麻烦。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公司的董事了。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当懂守天俯首称臣后,陈慧英也表现出与其共进退的姿态,因为柯冰早把她的一切都安排周到了。高百全大大地吓出一身冷汗。他庆幸自己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不知道懂守天是如何低头的,但他知道懂守天让出股份必有原因。于是赶紧主动找柯冰讨价还价,要求柯冰兑现曾经给他的承诺。

  承认自己比别人笨,才是最聪明的表现。

  又有一大批职工将手里的股票低价转让给了柯冰,最后柯冰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当初齐开和大刚给柯冰交待的底线为--最多不得超过两亿。

  如今柯冰完成的任务为--只花了四千万。

  这是个让人无法相信的结局。

  在对外宣传中,化碱公司险些破产,当资不抵债时,是柯冰出面说服了天海集团的老总,出钱收购了化碱公司,挽救了这个企业。

  当天海集团的代表来到沧州办理收购手续时,最想见到大刚的不是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柯冰,而是化碱公司的总经理懂守天。他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雇佣了柯冰这个笑面煞星的。

  懂守天终于见到了大刚,一个一米八六的“高人”。他与柯冰同样的年轻,三十几岁的年纪,却一脸的严肃,即使笑的时候也是那么的一本正经。完全没有柯冰脸上的天真和稚气,更没有柯冰身上的匪气。

  在人们眼里,柯冰是朋友,而大刚是伟人。

  如果柯冰没有现在的经济基础,他对个人的感情也只能认命。如今柯冰有了足够的金钱,私欲就会无限膨胀,当然会想再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11)在收购化碱股份的过程中,有一大批职工手里的股份是被柯冰以个人名义买下的。当时柯冰并没有考虑太多,他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为了不过早暴露自己为天海集团收购股份。

  公司收购成功后,他的这些股票自然要“充公”。大刚在职代会上对柯冰为天海集团的未来命运所做的丰功伟绩加以充分的肯定,并决定将以柯冰名义买的那部分股份转换成天海集团的股份,做为给他的奖励。这个过程进行得相当顺利,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柯冰心里暗笑,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用自己的名义买入股份,那么天海集团将拿什么来奖励自己呢?结果很难说,很可能自己的努力只是得到几句赞扬。所以很多事必须提前为自己多考虑才不会白白付出。

  然而他所得到的回报,完全是天海集团的股份,也就是说,他的更多希望都与天海集团共命运了。在他收获的同时,一张更大的无形的网已经把他网进天海集团了。

  接下来天海集团开始对化碱股份进行资产重组,然后扩股上市。在此之前齐开早就开始动手抢购化碱股份的流通股了,而且不惜血本抢盘建仓。当股民们都在为濒临破产的化碱股份而惊惶失措时,他趁机买走了大部分出逃的股票。还有一批深度套牢不忍割肉的,见化碱股份大势已去也开始意志动摇,于是齐开将他们三振出局。

  然后大刚选好时机向股市宣布化碱股份资产重组扩股上市的消息,而此时齐开早已将股票连拉涨停。当股民得到“最新消息”时,化碱股份天天封涨停,散户根本没机会进场操作。当涨停打开时股价已经直上云霄,股民再想买已经是高处不胜寒了。

  有了上市后的融入资金,天海集团等于插上了翅膀,再不为资金周转捉襟见肘了。

  柯冰的车队也风风火火地起动了。收回租金已不成问题,柯冰也就不需要再做什么了。“下岗”后的柯冰整天无所事事,所以就追着大刚和齐开喝酒。

  齐开在股市非常自在,因为所有的节假日都停盘,正常的工作日一天只开盘四小时,况且他早不用自己操盘了,所以他的时间太宽松了,除了必要的应酬就只剩下玩了。

  大刚可就不同了。公司里大大小小会议接连不断,迎来送往络绎不绝。剩下的时间少得可怜,却被柯冰追得无处藏身。

  于是大刚就向齐开诉苦:“咱们得给烙饼找点事做,不然非把我追死不可!我已经长期不和家人团聚了,这样下去老窝就难保了。万一妻子耐不住寂寞,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柯冰窃笑:“没时间回家,却有时间找裤里爽打炮!”

  大刚瞪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库勒妮霜在一起了?小心我告你诽谤!”

  齐开就爱看他们俩斗嘴:“安总想抽身容易!据说上网聊天容易上瘾,你就花钱雇几个漂亮女孩天天缠着他激情视频,你自己不就解放了吗!”

  大刚摆摆手:“这招对烙饼绝对不能用。”——等齐开和柯冰都对这半句话有了反应,大刚才继续下半句:“他勾引女孩上床的速度比我‘招工’面试速度还快,我绝对供不上他。还不如老老实实陪他喝酒好呢!”

  两个人一起坏坏地笑,柯冰就借题发挥:“我泡妞不能叠加,而你的‘工作’可以叠加啊!你一天招收一个,一年就三百六十多个,即使不同时来,也得把我累死!”

  大刚继续摆手:“不行,你可以用电脑筛选后再上床,可我没时间给她们发工资啊!要想彻底拴住你的话,除非……”

  大刚故意作出思考状,但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柯冰太敏感了,马上想到了他的痴心情人——李月。

  自从回到天津见到了李月以来,柯冰的心里就越来越乱了。都以为他早就可以忘掉那段感情了,或者数不尽的女人和他的床蒂之欢早冲淡了他的真情,但是这么多年的时光流水依然没能冲淡他内心深处的痛。自从见到李月之后,他那颗冷酷又坚硬的心又被渐渐溶化了,萌生出顽强的生命。

  齐开赶紧把话岔开:“咱们最好再找一家上市公司来收购,继续派老冰出差。”

  柯冰心里在流血,脸上却依然是笑容:“你们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干那种缺阴丧德的事了。”

  虽然柯冰的面部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但是大刚和齐开都能听出他话里的严肃。他们太了解柯冰了,要想猜透他的心事,绝对不能看他的表情。

  于是大刚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不一定非要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我们当初给你的底线是两亿,其实我们还留了一手,万一不够还可以追加资金。没想到你做得那么绝!”

  柯冰的思绪不得不回来点:“你们是说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我心狠手辣,与你们的背后支使没有关系吧?难道我不想省点力?如果不是你们的资金少得那么可怜,我会不那么做不行吗?当时一旦给化碱公司一点生机,没有五亿资金你别做梦!而且最可怕的是你只买到一部分股份,剩下的人死活不卖,你再花十倍的钱也收购不到他们公司!何况我们时间拖不起!”

  商场如战场。大家都明白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而且都明白柯冰只能这样做,是他们给柯冰的任务太艰巨了!而柯冰完成的又太出色了!所以都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柯冰嘴里在辩解,心里却依然为李月的恋情痛苦着。最后三个人喝了不少酒,尤其柯冰喝得最多。为了安全,齐开夺了柯冰的车钥匙,替他开走了。大刚为柯冰叫来出租,把他塞进去。最后大刚自己上车走。

  无论喝多少酒,互相不送已经成了他们的惯例。

  第二天,柯冰失踪了。

  当齐开想要把宝马车还给柯冰时,却找不到他了。起初以为他的手机丢在了家里才造成一时联系不上,可是一连数日找不到他。而大刚数日没有柯冰的“骚扰”心里也象少了点什么似的。

  大刚知道柯冰心里仍放不下李月。但是李月早是冯源的妻子了,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柯冰玩过的女人太多了,却只对李月一个人认真,但始终没能得到。大概他玩女人也是寻求一种心理平衡吧?然而谁也帮不了他,以他对李月的认真,绝对不会去和她做情人,也不会去破坏她的家庭后再娶她。何况李月和冯源的感情出奇地好,真他妈的见鬼了!

  想到这些,大刚心里也充满了怨愤,这个现实实在让人太无奈了!大刚似乎看到了柯冰血淋淋的心在油锅里痛苦地煎熬。如果柯冰没有现在的经济基础,他对个人的感情也只能认命。如今柯冰有了足够的金钱,私欲就会无限膨胀,当然会想再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但是他却对李月毫无办法。

  大刚只好帮柯冰想一个万全之策,但是执行起来谈何容易啊?

  柯冰失踪后,苗丽起初没太在意,她早习惯了柯冰的飘忽不定。当柯冰失踪一周之后,苗丽才发现问题严重了。

  以前柯冰无论走多久、走多远,她都能知道他的大概位置和目的。尽管有时柯冰撒谎,但是毕竟留下了一个谎言。而这次柯冰离开时两个人绊了几句嘴,他什么话也没留下。

  苗丽生性要强,轻易不肯求外人找自己的丈夫。直到朋友们都找不到柯冰时,苗丽终于沉不住气了。

  柯冰这一失踪就是半个月,苗丽简直快要疯掉了。在寻找柯冰的日子里,她又一次认识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柯冰。

  在她看来,柯冰在天津交往的人并不多,可是这一追查,才发现他竟然有一个庞大的社交圈子,而且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朋友,实在无法猜测他是如何结交的。

  翻开柯冰的通讯录,打开电脑上的记事本,查阅他手机上的电话簿,守着电话的苗丽感到非常茫然。结婚六年,她对自己的丈夫竟然如此陌生!

  回想当时的争吵,很难说有多大矛盾。那天柯冰喝醉酒回家,苗丽就唠叨几句,怪柯冰醉生梦死、胸无大志、不思进取。她认为自己早对柯冰改变了居高临下的态度,但是依然有权力指出他的缺点和不足。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柯冰却突然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咆哮起来:“我不到一年就成了百万富翁,你还要我怎么进取?”

  按柯冰的资产算,他早就是千万富翁了,但是他赚来的钱绝大部分都是股份,车队赚的现金要半年才能结算一次,而且要还贷款,直到四年后才能将上千万资金装入口袋。所以苗丽并没有见到他赚回来的巨款。为此,尽管在气头上,柯冰说话依然留有余地,只说自己是百万富翁。

  苗丽却对他的咆哮嗤之以鼻:“这是天津,不是沧州,有几百万还敢好意思称富翁!”

  柯冰大大地惊诧于苗丽对他成就的不屑一顾。当初自己在沧州工作时,她还拼命地研究彩票,说只要中一个不大的大奖,得到一百万,就可以不用再打拼了,结束两人的牛郎织女的生活,她也可以不上班了,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如今自己赚来的钱远远不只一百万,而且坐在家里算时间很快就能有上千万的资产了。可是她不但不知足,反而责怪起他“无能”来。

  可笑的是,苗丽不但没有回到家里“好好过日子”,反而更加努力工作了。不但为加班工资斤斤计较,还为少得的奖金与领导对峙,而且还因称高称低和卖菜的小贩争执。

  尤其让柯冰接受不了的是,苗丽总爱拿天津和沧州比,似乎身为沧州人的柯冰永远要比优越的天津的她矮半截似的。尽管他的成就已经彻底超越了苗丽,但是苗丽依然认为他受到了天津文化的感染才有的这些成就,如果丢掉沧州文化,他的成就会更大。他现在已经不是和苗丽比成就了,而是用天津的他比沧州的他,他的成就越大,苗丽越有理由瞧不起沧州。

  于是柯冰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市民”便出门失踪了。

  十多天以后,苗丽终于沉不住气了,于是舍下脸来托大刚打听柯冰的下落。

  大刚早就找过多少遍了,但是没结果。因为柯冰失踪后大刚首先想到了杜倩,杜倩说柯冰曾在她那里住了两天,说什么无家可归。离开时也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没说去哪里。

  于是大刚就猜到柯冰和苗丽吵架了,所以他不去追问苗丽发生了什么事,只一口答应包在自己身上,让她放心,并慌称:“柯冰曾说过要出门考察投资项目,但他不说具体内容,想给大家个意外惊喜。”

  大刚比较了解柯冰的性格,所以说得合情合理:“这小子,就爱玩神秘,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苗丽很“放心”地等消息,大刚却不放心了。他知道柯冰心里还解不开李月这个结,当初为了逃避情结,他一回沧州就是五年,而这次他不知道柯冰要逃避到什么程度?如果他真以失踪的方式逃避的话,别说五年,就算半年也无法向苗丽交待啊。

  大刚把柯冰的一切责任都担当到自己身上,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底,不象天海集团的担子,再重他也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海河公司历届经理上任后都是先修门脸,让苗丽的父亲苗一绝用顺口溜非常入骨地讽刺了多年,直到丁毅来到海河才结束。然后大刚从财务主管到副总经理,一步步成了海河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体制改革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裁员问题。下岗做为政治任务要求企业执行。职工下岗必然引起诸多矛盾。所以厂长丁毅才把大刚推上前台,让这个祖宗八代都可能在坟里躺不安生的角色给大刚来扮演。

  大刚顺势把丁毅高高地供起来,让他在后面为自己撑腰,而自己则成了企业的决策者,一步步把海河公司壮大成天海集团。但他不能长期如此,因为丁毅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他只想早日退休,回乡下去安度晚年。而自己立足未稳,他怕丁毅退休后,化工部再派个“官员”来抢夺胜利果实。他必须在丁毅退休前成为天海集团真正的“主人”。

  最后通过体制改革,大刚将天海集团分为上市部分和国资部分两大块,丁毅率领守旧派坚守国企阵地,而大刚则与年轻一代有活力的生力军彻底下海了。自募资金,自找生路,以纯股份制的形式与国资部分分离。在政治上,分离属于集体下岗再就业。如此改革使丁毅成了化工部系统内领导国企改革成功的典范。

  大刚以生产经营的方式继续主管国资部分的日常工作,同时利用丁毅为后盾,深化改革,最大限度地占有上市部分的股份,扩大上市部分的实力,等到丁毅退休,即使化工部再委派一名领导来,也不过是原海河公司的经理而已,而天海集团已经彻底是他的了。他不但是总经理,而且是最大的股东。在这一点上,他与化碱股份的老总懂守天极为相似。

  为了防止苗一绝用顺口溜来讽刺自己,大刚主动替他师父想好了一句:“天海集团没有门,谁想走人谁走人。”

  下岗是悬在职工头顶的利剑,随时有可能落下。所以天海集团的职工无论对领导有多大意见,都不敢抗议。如果有人对领导的失误有非议,不用说主任,即使一个小班长也可以引用大刚的话:“你觉得不公吗?可以走人啊!找好地方去吧!”

  明明领导工作失误,却要你坚持真理的人丢饭碗。如此,谁还敢要求公正?人人都在学习适应社会,而不是让社会适应自己,更不去幻想改变社会。这样的环境最适合领导下达指令,也就是说,权利被更充分地体现了威力。

  当初海河公司历届厂长修门脸时,最多的花销也不过三百万,如今大刚虽然没有修门,却在原南大门前收购了一片旧厂房,推倒后建起一座宏伟的天海大厦,投资八千多万。

  按大刚的话说,这座大厦等于白捡的。大厦可以抵押贷款收回资金,同时企业多了一份固定资产,而且利用价值很高,还能树立企业形象。

  大厦分为A座和B座两部分,B座对外出租,收来的租金可以维持大厦的贷款和维护费用。A座归天海集团使用。大刚每天都在这座大厦里办公。豪华的办公室气派又舒适。

  大刚习惯于背对门口,躺在真皮高靠背转椅上,面向落地窗外高楼林立的天津闹市,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脚下的花花世界,同时脑子里运筹着各项重大决策,以及细小繁琐的各种应酬。

  然而今天大刚真的迷茫了。他成为天海集团的最高决策人后,有了柯冰这样的能人、闯将为他开辟局面,同时又不和他争夺权力,他简直如虎添翼。但是柯冰不但不安心为天海集团进一步发展出力,反而愈来愈荒唐。他这一失踪,谁也不敢说会跑去哪里?他必须为柯冰的婚姻负责,不但要以媒人和师兄的身份对得起苗丽,更要通过苗丽拴住柯冰。如果柯冰真和苗丽分手了,还不知要跑到哪里去逃避李月呢?所以他不为朋友、不为苗丽、只为自己,也要尽力维护柯冰的婚姻,他简直比保姆负责的内容都全面。

  大刚对着窗外天津的上空茫然——烙饼啊烙饼!你还是小孩子吗?这么不负责任地胡耍!跑到哪里去了?再不回来,我怎么向苗丽解释啊?

  家庭真的成了典型的金制鸟笼,两个人都象鸟一样被关进去,肯定是任何一只扑打一下翅膀,都会侵犯另一只已经被无限压缩了的自由空间,鸟笼不但没有变成爱巢,反而互相成为限制对方自由空间的桎梏。第五章  浪子回头

  (1)列车象在快感中徘徊的荡妇,一上一下地颠簸着,并发出有节奏的呻吟,特殊地段还有几声大叫,表示她行进中的快意。

  凌晨四点多,柯冰怀里搂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回到天津。宋玉早在柯冰怀里睡着了。柯冰连抱带架把她从车上拖下来,宋玉才慢慢睡醒,却依旧倒在柯冰的怀里不肯睁眼。柯冰只好等天亮再送她回家。

  宋玉仍不肯回家,柯冰就耐心地哄她:“大小姐!我们可要抓紧时间啊!你赶紧回家,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尽快去找你。如果你再耽误,以后可别怪见不到我了。如果不能和你父亲合作,我可有很多别的事要忙。”

  这一招果然管用,宋玉刁蛮地说:“你可得说话算数!不然我天天找你捣乱。”

  柯冰哄孩子一样迁就着:“当然算数,不然我们没必要这样风风火火往回赶!”

  当大刚正为柯冰的失踪感到一筹莫展时,突然有人闯入他的办公室。别人找他都要预约,即使秘书进来也得敲门,直接闯入者不会是别人。只能是柯冰。

  柯冰的出现实在让大刚感到惊喜,但是没等他问什么,柯冰却开口就向他要钱:“大刚,我手头资金不足,看看你能调动多少?我很快还你,期限不会超过两个月。”

  大刚没明白怎么回事,哪敢答应:“资金确实还有一部分,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吧?”

  柯冰非常不耐烦:“你管我干什么呢!先说你能调动多少,再找齐开解决一些,我看看够不够。我有股份在公司里,难道你还怕我不还?”

  大刚知道柯冰要钱肯定有正经事,他有太多的疑问和谴责了,但是看柯冰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关心和好奇心都无法满足。这时,苗丽打进电话来,再次打听柯冰下落,大刚邀功似地报喜:“我不是早说过让你放心吗?我已经见到他了。”

  苗丽并没有一句感激话,相反,话筒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吵骂声,显然在埋怨大刚找到柯冰后为什么不主动打电话通知她。大刚赶紧解释自己也是刚刚见到,还没来得及通知她。而对方还在怪罪大刚不理解她的焦急。柯冰离老远都能听到话筒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在狂叫。他示意大刚别说自己还在这里。

  放下电话,大刚向柯冰摊手:“我上辈子欠你们两口子的啊?你向我借债,她向我发疯,你们都挺应该了是吧?”

  柯冰冷着脸:“少废话,给我准备钱,我有急用。最好明天就能用!我先走了。”

  说完,柯冰转身离去。只留下大刚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办公室里。

  柯冰找大刚落实了资金问题,就急急忙忙出了天海大厦A座,转身又进了天海大厦B座。  在大厦管理处,很顺利地租用了一层办公楼,做为他未来公司的总部。他并没有故意回避大刚,而是租办公楼这样的小事,没必要和大刚多费口舌。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在天海的身份得到应得的优惠。

  从天海大厦出来,柯冰便一头扎进自己的繁忙里,朋友们轻易地见不到他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好在柯冰“及时”地回来了。然后轮到大刚向柯冰追命了,一遍遍打电话找柯冰,发现请他喝酒还得提前预约,而柯冰更多的回答则是太忙。

  再次坐到一起,大家都有了一种珍惜的感觉。问起柯冰失踪的事,他只轻描淡写地说去散散心,大刚和齐开不得不接受他的解释,因为柯冰的确去旅游了。

  齐开笑眯眯地问柯冰:“是不是又有不少艳遇?捡精彩片断说一段。”

  柯冰就正正经经地讲起了旅游见闻。当他讲到峨眉山金顶舍身崖时,大刚倒吸一口凉气,他怀疑柯冰当时很想从那里跳下去。同时大刚也感到庆幸,因为柯冰到了舍身崖居然能活着回来,说明他心里的情结已经解开,以后就再不用担心失口说起李月,会在他心里引起轩然大波了。

  齐开却没那么乐观,他还在担心柯冰以后如何面对冯源。

  问起柯冰的近况,柯冰说正在创建一家公司。两个人都说那是柯冰为逃出苗丽的视力范围而耍的小伎俩。因为柯冰与苗丽无法长期厮守。有了自己的公司,他就可以随时有理由外出了。

  柯冰对他们的怀疑不置可否,他们就无法判断猜测得是否准确。大刚就继续探究:“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开公司没必要用那么大的资金的。”

  柯冰严肃地说:“我开的公司注册资金越多越好,我不怕多缴税,就怕没信誉,注册资金可以证明我公司的实力。”

  于是齐开就说:“你肯定每天都早早从家出来,很准时地去公司上班,于是员工们也就‘自觉’地早到。你没必要对员工要求过严,因为不指望员工为你创造多大价值。他们没有业绩压力,但能享受激励政策,谁完成大单生意都能拿到高额提成。”

  柯冰先对齐开的判断表示认可,再让大刚为资金放心:“我调动的资金只是公司注册用,在公司的帐上趴足一个月就可以还你了。”

  大刚显出另一种关注:“难道天海投资公司不够你玩的?怎么费那么大劲再成立一个?而且你下一步要干什么?”

  柯冰坦然是为赚钱:“世界首富每天最要紧的工作不还是赚钱吗?赚钱哪有够啊?”

  当初柯冰不肯回天津,不肯好好工作,不把赚钱当一回事,他的理由就是刚才这句话,不同的是,以前说这句话是他懒散的理由,如今同样的话,却成了他努力工作的理由。大刚一方面惊异于柯冰的变化,一方面感慨中国话的含义如此多变!

  齐开也发现了柯冰的变化:“老冰啊,这句话我好像听你说过,但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有钱之后反而对钱更感兴趣了呢?”

  柯冰引用了苗丽的一句话:“在天津,有几百万还敢好意思称富翁?”

  大刚突然一阵怪笑:“烙饼出事了!不然想当富翁干什么?”

  齐开也很好奇:“老冰说说看,让我们也瞻仰瞻仰你思想转变的真正原因,也许对我们的人生观会很有启发。”

  柯冰苦笑:“不说大道理了,就说点实际的吧。杜倩这次名模大赛失利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如不因为真心爱我,她可以出卖色相换个奖项;如果我是真正的富翁,也可以给她‘赞助’个冠军。可是我耽误了她。”

  齐开发现柯冰不但变得深沉了,而且充满了懊悔,于是不解地问:“老冰,你是不是对每一个上过床的女人都那么好啊?”

  大刚替他回答:“这话问的没水平!他只是要对每一个他觉得值得的女人好而已!”

  齐开能看出大刚的话说到柯冰心里去了,于是感慨:“我一直嫉妒你们俩关系比我近,今天明白原因了,你们确实互相理解得比较深刻。尤其感情问题我最外行。”

  两人同时反击他:“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数你感情方面最幸福了,跑这里来卖乖。”

  齐开只好针对大刚:“难道你感情有危机?”

  大刚从来不拿自己的私事当话题,所以躲闪,但是柯冰却明显能感觉到大刚的心里也有他的痛,于是把话题转变了:“大刚,天海集团的实力已经壮大了,是不是该为集团扩大生产能力了?”

  大刚马上从玩笑中收回思路,认真想了想:“烙饼啊,我知道你小子没按好心,不会真心为天海集团着想,是不是又想赚天海的钱了?”

  齐开很佩服大刚对柯冰的把握:“老冰啊,天海有你股份,还是一致对外吧!赚天海的钱等于从家里挣钱。”

  柯冰冷笑:“我从天海才赚多少钱啊?而我做的可都是为天海赚大钱的工作。而你从天海上市赚的钱可就没法说了,早就上亿了吧!”

  这话说得齐开心里很别扭:“天海集团能有今天,难道没有我们做的工作吗?”

  大刚早习惯了柯冰身上的那股匪气,而且他知道柯冰要赚天海集团的钱必然要为天海集团带来好处,所以不在乎他话里有刺:“咱们让烙饼说说,看他有什么新鲜思路?”

  柯冰慢慢说:“天海集团的主营业务并不突出,公司外壳很大,生产能力却有限,主要靠资本运作赚钱。生产成了幌子,靠倒卖原料盈利。说句不好听的,天海是为走私销赃。”

  柯冰的话一下子说到了大刚的疼处。

  天海集团正如柯冰所说,生产能力有限,所以他必须把很多原料再倒手卖给其它公司,但是这样做有两大风险:第一,凭天海集团的生产能力,进这么多原料肯定引起有关部门的怀疑;第二,原料卖给其它公司等于帮助了自己的市场竞争对手,对天海集团相当不利。

  如果天海集团不为焦雨霁“销赃”,她肯定会另找门路,这样就增加了风险,一旦败露对谁都不利,参与的人越少越好。另外,如果焦雨霁把原料分卖给别人,对手将和自己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还不如让天海集团通过原料加价来遏制对手。

  为走私销赃成了天海集团骑虎难下的经营之道。幸好焦雨霁的丈夫是海关稽查队队长,父亲是更高级官员,所以没有极特殊的意外不会出现问题,但是一旦出现问题就是大问题。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柯冰绝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胡闹!因为柯冰的起家就是靠天海集团,所以他的利益已经被牢牢地拴在了天海集团,他必须为天海集团考虑未来。而且他和焦雨霁已经有了“床上友谊”,大刚安排好这一切,自以为可以放心了。今天柯冰却突然说起这个问题,不止大刚,连齐开也为之紧张。不仅这是个让他们提心吊胆的问题,而且柯冰更是让人提心吊胆的人。

  两人紧张地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着柯冰,听他继续说下去。

  (2)天海集团倒卖走私原料是个非常敏感的话题,柯冰提起这件事当然有想法:“我有办法让天海集团扩大生产能力,自己把原料消化掉,不再卖给其它公司了。这样我们败露的风险就小了,市场竞争立却强了,主营业务就可以大大地盈利了。”

  听他这么一说,大刚眼前一亮:“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说你的高见。”

  柯冰说:“我有办法圈地盖厂房,租给天海集团扩大生产能力,和车队性质一样。”

  大刚吃惊地瞪着柯冰:“烙饼,你这些天到底跑哪儿去了?”

  齐开差点没乐出声来:“大刚,老冰和你说正经事呢,你想哪儿去了?”

  柯冰明白大刚的意思。因为圈地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不象组建车队那么简单,而且投入的启动资金相当巨大,凭柯冰的实力不可能干这么大的事,而他既然说出了这个想法,肯定已经有了打算,再想一想柯冰筹集巨款注册公司,肯定与此事有关,说明他已经开始运作这件事了,所以大刚感到吃惊。他怀疑柯冰失踪这些天是专门去筹备这件事了,所以才如此问柯冰。

  柯冰故作神秘地说:“别管我去哪儿了,你只要筹集资金就可以了。等我把厂房盖起来,我们就签订租赁协议,时间越长越好,年限一到,我就把厂房给你,以后的事我就不管了。”

  大刚彻底服了:“烙饼啊,你可真是我生命里的贵人!我建天海大厦时为了买门前的那块破地,不知费了多大周折!而且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后假借买厂房兼并其它公司才弄到手的。其实我早想过扩大生产能力了,但我对地产开发很外行,而且实在没能力解决太多的问题,而你不但为我想到了,而且还能办到,I服了YOU!”

  柯冰坏坏地笑:“你这样夸我,肯定有目的!说说你要求我什么?”

  大刚只好傻笑:“当初你建车队时,我心里明白,所以没追问你,随便你去蹦达。如今我确实看不懂了,能不能透露点消息,到哪里去筹集那么多资金圈地?”

  齐开也明白这个计划对天海集团相当有利,生产能力上去了,就不用再干倒卖走私原料的危险活动了。自己把走私原料全部吃掉,不但降低了风险,而且经营利润就太可观了!他同样对柯冰的设想非常好奇,于是很认真地听柯冰的回答:“谁说圈地一定要自己投资啊?我的难题是没那么多的地可买,不然我就专门炒房地产了!现在是土地有限,好事先让你分享。谁让你是我冤家呢!”

  他的回答让两个人即开窍又茫然。凭柯冰一贯的空手道的思维,他不可能自己投资,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柯冰没有说明思路,更没提失踪的事。他只要求大刚和齐开准备足够的资金为下一步行动早做打算。因为他们都是天海集团的大股东,支持柯冰就是为自己赚钱。

  刚刚露面的柯冰又以另一种形势“失踪”了。不但大刚很难见到他,苗丽也很难有和他说话的机会。对柯冰的失踪,苗丽不但没有得到一个合理、详细的解释,更没有为半个月的心急如焚得到补偿。柯冰不但白天忙得不进家,而且每天晚上都有应酬。在天津,没有办不成的事;也没有好办成的事。如果你不着急,公务员们当然更不着急,他们都会按部就班地工作,没准哪一天真就办成了某件事,但时间上一点保证都没有;如果你着急,那么他们就更不着急了,而且有更多拖延的理由。柯冰可没心情陪他们跑马拉松,他必须利用各种关系与管事的坐到一起,挥金如土打通各个环节,催促那些清官大老爷赶紧提前把营业执照发下来。所以每晚他都醉醺醺地回到家,倒头就睡,根本没心思和苗丽好好说话。

  苗丽感觉出了柯冰态度的转变,发现柯冰已经根本不把她这个妻子放在眼里了。

  苗丽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冷遇,连吵架都找不到对手,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她终于忍无可忍了,当早晨起来送走孩子之后,苗丽打算和柯冰好好谈谈,可是柯冰爬起来洗漱完毕马上就要出门。苗丽冲上去挡在门口,歇斯底里地和他纠缠起来,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门。

  这一天柯冰安排了好多事,他恨不得学会分身术,同时干几件事。没想到还没出门就遭到干扰,他哪里有耐心和她纠缠:“你神经病啊?看不出我有多忙吗?”

  苗丽也没耐心了:“今天你要不把话说清楚,出去了就别再回来!”

  柯冰吼起来:“我在忙正经事,不敢麻烦您一起操心。不回来可以,等我忙过这几天才有空和你离婚,现在给我闪开!”

  柯冰粗鲁地将苗丽从门口拉开,摔门而去,又剩下了苗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宽敞的大房子里无奈地哭泣。

  悲痛欲绝的苗丽死的心都有。她自恃有事业、有文化、有个性、有涵养、有独立精神、有现代意识、有传统美德,为什么就不能收住一个男人的心呢?是对他管得太严了还是放得太宽了?

  难道柯冰离开的这半个月是和旧情人幽会或同居了?种种迹象表面,很有这种可能!因为失踪前后的柯冰简直判若两人。而且柯冰提出离婚时都是那样的不耐烦。

  苗丽气急败坏地抡起凳子向客厅的大镜子砸去,散落的片片碎片从多个角度映照着她依然匀称而优美的身材,既有女人的丰满又有少女的苗条。尤其那张美丽又清纯的脸,完全不象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更不象六岁孩子的母亲。凭这张脸,她觉得自己满对得起柯冰了,即使自己没有学历,单靠这张脸也可以活得很不错的,可是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

  自从跟了柯冰以来,她等于从没享受过夫妻温暖,更多的是在期盼中忍受分离。当初他们通过大刚认识了,只是有一点点好感而已,柯冰就回到沧州去开发市场了。她为了能分到单位的福利房,才急着要找人领结婚证。当时她的首要人选是大刚,因为大刚是父亲的徒弟,所以一直称她为师妹,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喊他师兄。而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师兄妹的内容,只是比较谈得来,她有事总爱和大刚说,名义上是拿大刚当哥哥一样信任,实际上早有倾心的感觉了。所以她想通过领结婚证来分得一套住房的打算,主要是针对大刚的。于是就找大刚商量,说自己很想抓住这次机会,问大刚态度如何?

  本来大刚对苗丽还有一点追求的意思,但是还没到时机成熟,就被她的同学兼邻居赵娜抢得了先机,大刚渐渐对赵娜心猿意马起来,而且两人的关系已经开始升温,所以对苗丽又退回到师兄妹的含义上去了。对于苗丽的想法,大刚也不好反对,就很讲义气地挺身而出,为她保媒,去说服柯冰马上和他领结婚证。

  苗丽不但有一种被大刚“抛弃”的哀怨,还有一种嫁不出去似的羞愤。但是自己的意图并没有明确指出非大刚不嫁,更没有理由要求大刚背叛赵娜,于是只好接受大刚对自己在行动上的支持。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谁也不知道大刚用了什么说辞,能够让柯冰乖乖地从沧州回到天津和苗丽“完婚”。

  苗丽对柯冰印象还算不错,而且由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作用,对柯冰也比较信任。柯冰天生的对女人具有一种诱惑力,一旦接触就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激情,所以两个人“谈婚论嫁”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尴尬。尤其柯冰很懂女人心,他的一句笑话:“我们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姻缘”一下子就把苗丽从大刚那里遭到的失落化解了。

  自始至终,苗丽都迷失在自己一手编织的心理陷阱里。接受大刚的“帮助”有一种赌气的成分,同时还要对此帮助表示感激。她的处境,很象一个犯了错误的失足女人,一不小心怀了大肚子,必须找人结婚以掩盖丑事似的。而那个接受自己“丑行”的男人,无疑更是她要用一生来感激的恩人。

  柯冰不但和她领了结婚证,还歇了几天婚假。两个人在一起,象演戏一样亲亲热热,而且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当柯冰提出“最后的要求”时,苗丽似乎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似的,很容易地把自己的女儿身给了柯冰。

  依苗丽的道德观,不结婚绝不能同居,虽然柯冰的诱惑力很快使她心甘情愿地解除了武装,而且从中得到了享受,但她的思想还不能接受婚前同居。之所以和柯冰走到这一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欠了柯冰的,而且他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了,如果自己不作出点“牺牲”就不足以表示自己的真诚和感激。而且她更要证明一点,就是自己不是坏女人,她要用处女之身向柯冰证明,自己确实是为了房子才着急结婚的。

  柯冰对做爱很内行,性欲也非常旺盛。虽然柯冰对结婚也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却和她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两人在一起非常甜蜜且有情调。她一方面舍不得这个甜蜜情人,一方面不忍心在柯冰失望的眼神里抛下柯冰回自己的家里。所以就在他简陋的单身公寓里连住了几天,两个人都感到非常甜蜜。

  从那时起苗丽就养成了习惯,自己再委屈也不肯让柯冰失望。而柯冰那时就开始了理所当然的索取。那时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比较保守,苗丽的“大胆行动”一下子成了小区里的头号新闻,一向倔犟,要强的苗一绝好久都不敢出门,气得差点不认苗丽这个女儿。

  苗丽为柯冰所做的牺牲太多了!“新婚”不久柯冰又去了沧州,不知多久才回来一次,但是每次回来都不是为她而来的,却“例行公事”要和她小别胜新婚。他成了情人似的丈夫。初期,他们还有情人幽会般偷偷摸摸的刺激,也有夫妻理所当然的安全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变了。尤其她所盼望的房子到手之后,两人不再有情人幽会的神秘感了,但仍没有夫妻共同的稳定生活。

  房子是她分到的,所以她一直当这个家是自己的,而柯冰只是帮过她的客人。

  当她发现自己怀孕时,妊娠反应很强烈,多希望他在身边多体贴自己一点啊!而且对孩子的是否保留还有待商议。然而她不但没有得到柯冰的关怀,却要提心吊胆、一路狂奔赶到沧州去探望因车祸而昏迷的柯冰。面对昏迷不醒的丈夫,妊娠反应加上晕车,那种滋味实在是一个女人天大的不幸!

  本以为不会太久柯冰就会完成任务回到天津,没想到柯冰遭到厂家暗算,一时无法抽身回来。产期来临而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这是一个女人更大的不幸。

  孩子出生后,柯冰才匆匆回来探视一下,而他回来的主要目的却不是看望妻子和孩子,而是与厂家进行一番钩心斗角后,胜利地拉走一车化妆品返回沧州去了。

  一个孩子的成长需要很大心血,而父亲苗一绝对她的惩罚就是置之不理。苗丽完全靠一个人的力量来拉扯这个孩子,直到孩子入托了,自己又不得不去上班供养这个“家”。

  当柯冰与天津厂家的矛盾无法解决后,他宁肯留在沧州当土匪也不肯回天津从头再来,而苗丽早习惯了自己独立面对一切,她更象一个单亲家庭的母亲,而柯冰只是她的婚内情人。这个家成了柯冰的一个驿站,他随时可以来,说走就能走。而且家里有他的性工具。

  面对苗丽的付出,柯冰总是说等再赚一笔大钱就收手回天津,却一直在沧州呆了五年,五年里他的贡献就是始终让她有一个希望,希望团聚后会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

  终于等到柯冰回天津了,创业的日子并不象想象得那么艰难,很快他们就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柯冰却又回到沧州去完成收购上市公司的任务了,再回来,终于盼到可以安心过好日子了,却发现他们根本不能在一起厮守太密切。

  柯冰早就野惯了,在家呆不了三天就会变得异常烦躁。苗丽非常理性地审视着自己的婚姻,她本来打算辞掉工作在家与柯冰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然而现实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他们的家庭真的成了典型的金制鸟笼,两个人都象鸟一样被关进去,肯定是任何一只扑打一下翅膀,都会侵犯另一只已经被无限压缩了的自由空间,鸟笼不但没有变成爱巢,反而互相成为限制对方自由空间的桎梏。

  苗丽非常明白自己的婚姻状况,他们等于刚刚开始新婚,两个人刚刚厮守在一起需要磨合,而他们早不具备新婚的甜蜜和神秘了,他们必须保持距离,迅速适应对方,不让矛盾激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慢慢找到家的感觉。

  为了保持距离,苗丽没有辞掉工作,多年的摔打早把她磨炼得很独立了。然而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什么时候才能换来最后的甜呢?

  面对失踪后回来的柯冰,那种冷淡太明显了。她知道,柯冰的心理肯定发生了变化,这半个多月,柯冰去了哪里?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iCMS.PageBreak--#(3)相聚的日子里,等于幸福就在眼前了,可是要想拥有幸福,还需要很多努力。分开那五年里,每次柯冰回来探家,苗丽都极尽温柔地给他妻子的温暖,无论自己怎么辛苦,都会很努力地迎合他的需要,所以每次探家柯冰都相当满意,且充满柔情。如今天天厮守在一起,早没有了那样的激情,回想起来,她那五年的艰辛岁月却成了他们无比美好的回忆,因为那时她等于给他做情人,而如今,她该怎样才能成为好妻子呢?做一个好女人真就那么难吗?

  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苗丽感觉哭都没有泪了。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好吗?吃了这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不但没有应有的回报,反而越来越多地从柯冰那里感受一种寒冷刺骨般的冷淡。

  柯冰失踪后,苗丽在寻找中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是她并没有天塌下来的感觉,似乎柯冰出轨早在预料之中似的,她在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当她第一次与柯冰做爱时,尽管她没有经验,但能感觉到柯冰很老练,但她没有追究,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他们没有因此出现感情裂痕。过去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它影响自己的未来。所以这次她仍不想追究,毕竟他们的问题出现在分离太久的前提下。

  苗丽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她只是柯冰众多情人里的一个而已。如果过分在乎,就只能导致关系破裂,要想取得妻子应有的地位,必须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把握,从心里拴住这个野马一样的男人。

  她打算等柯冰回来后心平气和地好好和他谈谈,没有吵闹和责怪,没有哭诉和指责,她要把自己的态度和美好愿望告诉他,更要把这次不愉快时自己的认真思考和明智决定表达给他,让他懂得珍惜,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这么好的女人很难找到第二个。然而事与愿违,柯冰一回来就如同上满发条的机器,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是更加的冷淡,她忍了再忍,而柯冰始终不给她表达的机会,这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的结果。

  苗丽的伤心是可想而知的,她不但失望,简直是彻底绝望了。她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什么样的女人、能用什么样有效的方法来挽救她这样的婚姻。

  她一直想降伏柯冰,彻底地降伏他。所以她一直打击柯冰那种骨子里的嚣张,然而柯冰不但不屈服,反而一步步站到了自己的头顶上。不是因为他事业成功了,而是他慢慢变得不去向她证明自己了,他不是屈服了,而是用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她彻底冷淡了。

  苗丽不敢判断自己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只能怀疑自己爱的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有心有肺的人?

  哭够了,想完了,苗丽万念俱灰。她无心收拾屋里破烂的残局,所幸把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最后撕开一缕床单,拴在吊灯架上,拉了拉够结实,于是看了一眼这个被砸得稀巴烂的家,屋里的支离破碎更增加了她的决心,于是把头向里一伸,脚下一蹬,一阵挣扎便失去了知觉。

  忙碌的柯冰忙里偷闲仍要给他的女人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杜倩,向她解释自己的天艺公司人手不足,如果她有兴趣和时间最好自己去他公司“应聘”。但是他只能给她优厚的待遇和重要的职务,却不会在公司内部和她亲热,更有可能炒她鱿鱼。柯冰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工作和感情要分别对待。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焦雨霁。大刚曾经提醒过他,有空去安慰一下这个天海集团的财神。依她货源的紧缺和抢手程度,不但没必要求大刚进她的货,而且随时可以改变合作伙伴,让对方来求她,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柯冰要在心理上稳住这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她表示感谢,让她知道天海集团离开她将无法存活,由于这种依赖关系,决不准许她改变合作伙伴。他们必须让焦雨霁产生她自己的顾虑,让她害怕天海集团失去竞争力后很可能会反过来对付她,毕竟她的买卖不是那么干净的,而大刚手里有她太多的证据。也就是说,她必须和天海集团合作,除非她不干了,那样附近所有同类企业都只能进高价原料,还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面对全国,天海集团的竞争力还是下降了,所以柯冰的任务是首先稳住她不换合作伙伴,然后是鼓励她继续干下去。

  和焦雨霁之间的问题很重要,但是并不紧急。柯冰只是在电话里说几句问候的话,假惺惺地念起他们之间的“友谊”,并表示自己太忙冷淡了她,一旦有空一定当面谢罪等。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决不象情人间的挑逗,而是朋友间的应酬,但其中的含义又心领神会。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田铃。自从恭喜柯冰乔迁之喜田铃出现在他面前以来,柯冰就没再见过她。田铃也曾邀请过他去她的公司会晤,但是柯冰一直推拖太忙,甚至撒谎说正巧要离开天津。他清楚两个人见面后会是怎样的状态。当初是田铃通过性爱让柯冰一时忘却了失去李月的痛苦,所以在柯冰的记忆里,她们是相关联的两个女人,只要见到田铃,马上就能想起李月,为了不去触及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口,柯冰才要回避她。

  当时柯冰确实又陷入了对李月的怀恋之中,而且那种痛是难以言表的,似乎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了,不再那么剧烈地疼了。也正是因为太遥远了,所以一切都无法改变了,才会让人感到彻底的无奈,就象侵入体内的病毒,一个病毒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害,但是病毒会一点点地繁殖蔓延,当你感到痛的时候,说明肌体已经被病毒伤害得太严重了。柯冰想证实自己到底有多爱李月,同时有一种类似自残似的心理,故意要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去再次体验那种生不如死的失恋的滋味,考验自己的毅力能不能独立走出李月的阴影。事实上田铃和李月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柯冰却毫无道理地要回避她。

  如今柯冰从死神手里逃回来,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了。他决定坦然地面对一切。于是不再回避田铃,给她打了电话,并爽快地答应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

  其实柯冰心里最明白,他约会田铃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生意。因为田铃加入了加拿大国籍,是外资公司,与她合作就是引进外资,以外资公司的名义再投资搞建设,就可以享受到相当优惠的减免税政策,实际上田铃不用投资一分钱,却能从中赚取一部分提成。

  柯冰的眼里,那部分免税的成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外合资名义下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运作提供很多便利条件。

  当接到大刚打进来的电话时,柯冰正握着手机犹豫着如何给宋玉打电话。正是因为他的犹豫,大刚才从柯冰繁忙的电话空间抢线进来。

  柯冰犹豫的原因是不打算和宋玉来往得太频繁。他已经和宋玉的父母见过面了,他尽力以长辈对晚辈的口气叙述他遇到了离家出走的宋玉,并劝导她回家。

  宋玉的父亲宋长城三十五岁时才有的宋玉,非常疼爱,或者说溺爱。他当上乡长之后,宋玉就更不好管教了,简直象个刁蛮的公主。宋玉离家出走之后,一家人简直要急疯了,报警的同时又发动了大量的人力到处寻找,却杳无音信。正在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柯冰把她安然无恙地送了回来,一家人本就感激涕零了,同时发现宋玉突然变得懂事了,不但没有流浪归来的筋疲力尽和失魂落魄,反而很体贴地去安慰她的父母,这更让他们对柯冰的劝导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柯冰的年龄正卡在宋氏父女之间。在父母眼里,宋玉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柯冰以长辈的口气和态度说话很容易被宋长城接受。宋玉却坚决不肯喊柯冰为“柯叔叔”,而是喊他“老冰”,她喊出来的老冰比朋友们喊出来的老冰,在“老”字上意义显然不同。而柯冰所表现出来的,则完全是父爱般的关怀。

  宋长城对柯冰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认同感很强。送别时非常感激地握住柯冰的手:“以后常来坐啊!我还指望你帮我多管教管教玉儿这孩子呢!看得出来,她很听你话!”

  柯冰嘴里说着“应该的”“一定会”等客气话,但是从那以后就再没露过面,他不给宋长城充分准备表达感激之情的机会,他们的往来肯定要一步步进行下去,虽然柯冰简直在疾走如飞,但是在宋长城眼前他必须放慢脚步。

  柯冰知道宋玉已经为他做好了铺垫工作,自己的公司包装起来后,就可以和田铃合作了,然后才能和宋长城谈判。现在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他决定见过田铃谈好合作原则后再通知宋玉,这样才更稳妥些。宋玉这孩子很刁蛮,很任性,孩子气很浓,处久了会出现很多不确定的问题,所以和她的距离不能一下子走得太近,那样以后哄她会很累。

  柯冰想着这些事,才犹豫着让繁忙的电话间歇下来,于是接通了大刚打来的电话。大刚终于打通了电话,开口就骂:“烙饼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老婆自杀了,你还在外面瞎闯!”

  柯冰对大刚的玩笑和骂街早就麻木了:“谁爱死谁死!我又不是小鬼儿,通知我干什么?”

  “你他妈的是阎王!”大刚和柯冰开玩笑从不骂脏话,这次看来是真的急了:“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柯冰能从大刚的情绪里感觉到问题的严重,再想想“滚回来”,说明大刚在自己家里,而且早晨出来时刚刚和苗丽闹翻了,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当年柯冰离开天津前,大刚为柯冰送行,结果喝醉后把柯冰挤到床下,他和苗丽在床上睡了一宿。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之间包括其它朋友之间就形成了习惯,谁也不去朋友家,尤其喝酒之后谁也不送别人回家。

  如今大刚在自己家里,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柯冰只好停下手头的工作,简单向临时招来的几个雇员交待了一下,急匆匆开车向家里奔去。

  当年柯冰因车祸昏迷了很久,他一睁开眼睛就恢复了记忆,是他的“灵魂”电子团没有离开躯体还是又产生了另一个电子团?柯冰认为自己是后者,因为他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从那以后,他的很多行为准则都发生了质变。

  (4)按照柯冰的生死理论,人的灵魂是一个有规律的电子团,而人的肉体则是能够承载这个规律的物质,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正负变化,一部分正负组成了肉体的生长,一部分正负形成了意识的转移。无论肉体还是精神,正负组合都有它固定的规律。而这个规律才是当今科学还没有解开的基因之谜。

  人死后,决定意识规律的电子团将离开它所依附的身体,让柯冰疑惑的是,人死后离开身体的电子团将把身体所具有的规律带到哪里去呢?无论天堂还是地域,总之该有一个收容这些电子团的地方。

  无论中国的传统神话,还是外国的神灵传说,都有一个类似的假想——躯体死后灵魂还活着,而且灵魂之间可以互相交流信息,也就是说人死后可以明白很多真相,也会受到最终的审判。

  柯冰对此另有理解,因为死后生还的人,都不记得死时的事,说明人死后灵魂不会再回来了,有的人一时的昏迷之后,还能记得以前的事;有的人昏迷之后,就成了傻子。造成这种区别的原因就在于被称为“灵魂”的电子团是否丧失。而人的躯体也是无数个有规律的正负组成的,所以丧失电子团的人还会通过躯体的复活慢慢再次形成组成“灵魂”的规律的电子团,那就是失去记忆的人还会恢复记忆的原因。任何细胞都有一定的正负规律,也就是说都有记忆功能,但只有大脑里的部分细胞才对思维有记忆功能,也就是说还可以再次形成自己的灵魂。这更加证明了基因不是灵魂,因为基因没思想记忆,只有细胞组合记忆。

  传说中,猫有九条命,就是说猫可以九次恢复记忆,而人呢?人到底能恢复几次记忆?

  当年柯冰因车祸昏迷了很久,他一睁开眼睛就恢复了记忆,是他的“灵魂”电子团没有离开躯体还是又产生了另一个电子团?柯冰认为自己是后者,因为他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从那以后,他的很多行为准则都发生了质变。

  当苗丽把自己吊在吊灯上之后,她的“灵魂”很快就离开了她痛苦的身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她的身体很快又有了知觉,睁开眼睛的杀那间,刚刚离开她身体的“灵魂”还没来得及走远,于是在那个瞬间她拥有了两个“灵魂”,她刚刚形成的新的电子团还没来得及接手全部的工作,对眼前的一切还很陌生,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所以睁开眼睛后的苗丽感到非常的茫然,大脑里一片空白。这时那个刚刚离开的电子团又回来了,向它新的接班者交接了它的使命。

  记忆潮水般涌入苗丽的大脑。她仿佛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并被告知她所失去的那些记忆。在她失去知觉的时候,身体还在抖动,吊灯架经不住她抖动的身体的重力脱落下来。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吊灯架砸在她的头上,她的“灵魂”看到了自己躯体被砸伤,脸上满是鲜血,并告诉了新的灵魂刚刚所所发生的一切。

  灵魂间的交流很快,苗丽马上忆起了自己的一切,包括那撕心裂肺的哀痛。但是同时苗丽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来看待自己,她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被吊在空中,然后落地,被砸伤。她对自己所经历的伤痛变得麻木了,仿佛与自己无关了似的。

  苗丽懒懒地摸出手机,按了发射键,接通后才知道对方是大刚。她无所谓地笑了:“师兄,你马上过来好吗?”

  大刚一进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苗丽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目光呆滞,泪水横流。大刚赶紧把压在她身上的吊灯架拿开,上面的床单条还连在她的脖子上。

  当柯冰进门时,大刚已经把屋里简单收拾过了,苗丽也把脸洗干净,但伤口却没有包扎,刚刚凝固的血被洗净后,又有新的血流出来,凝固在伤口上。

  柯冰看了一眼被收拾后的破烂的环境,再看看苗丽脸上的伤以及她失魂落魄呆滞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刚首先咆哮起来:“烙饼,你听着,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把自己的事说一说,我不管你能不能开得了口,必须说清楚,不把你们两口子的事解决好,你什么也别想干!”

  说完话大刚把柯冰的手机要过去,连自己的一起关机。然后他把门锁上,自己到另一个房间去回避,临走对苗丽说:“有事再叫我,我来为你们主持公道!”

  大刚出去后,柯冰慢慢走到苗丽身边,温柔地拦她入怀:“小傻瓜,怎么这么傻啊!我早晨急着出门,说了几句气话,不当真的!”

  苗丽用力甩开他的手,柯冰橡皮糖似的又粘上来:“我真的没干坏事,你不信吗?我发誓:如果我干了坏事,就让月老上吊,丘比特刨腹。”

  苗丽气得没办法:“你还耍贫嘴!信不信我再死一回?”

  柯冰非常夸张地求饶:“别生气!别生气!再死让我替你死,我可舍不得你先死。看你脸上的伤,多难看啊!下次我替你死时,你可得给我好好画个妆。我可不想死得象你这样难看。”

  苗丽生气地说:“早知道你嫌我难看了,所以我给你腾地方,我死了你就可以娶别人了!”

  柯冰依然嬉皮笑脸的:“哦~~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娶别人!我可以考虑你的苦心,但是你不用死啊,离婚就可以了,你也能再嫁个比我好的!知道吗?你真的很漂亮!依然很有竞争力。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非死不可?”

  苗丽气急:“你管不着!”

  柯冰得寸进尺:“我不管行吗?如今世上我对你最好,除了我,谁愿意和你离婚?”

  苗丽终于爆发了:“到底你有正经的没有?”

  柯冰头上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他之所以没躲,是因为他看清了苗丽的武器是软软的沙发靠垫。

  大刚在另一个房间里如坐针毡。他对苗丽的感情很复杂,即不是情人也不是兄妹,却有着比这双重关系更近的感情。他最后悔的就是把她介绍给了柯冰做老婆。凭他对柯冰的了解,可以肯定柯冰是个很出色的男人,而且很讨女人欢心,自己又可以在中间起一些好作用,所以苗丽的婚姻肯定会很美满。

  柯冰很花心,大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能保证柯冰不会处理不好情人与老婆之间的关系。男人大多会“犯错误”,只要处理得当,夫妻关系就不会出现问题。当初是苗丽急着要“结婚”,他不能看着苗丽随便嫁一个不知会怎么样的男人。既然男人都花心,就不如为苗丽找一个能够处理好这些关系的聪明的花心男人。

  然而大刚没有想到,首先,任何夫妻感情,朋友都很难从中起到作用。其次,柯冰对李月竟然这么久了仍念念不忘。最后,他与柯冰的关系太不一般了,所以苗丽的孤苦寂寞他无法填补。如果当初苗丽嫁给任何别的男人,他都可以做为情人去安慰她。而那个男人的任何过错,他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教训他。但是苗丽的丈夫是柯冰,他就毫无办法了。

  大刚正在坐立不安,苗丽突然喊他。大刚立刻弹跳起来,冲进苗丽的房间,发现柯冰倒在地上,似乎昏迷不醒。他看了一眼苗丽手里的“武器”,再看苗丽那一脸的紧张,从心里笑了,他笑柯冰真会装蒜!

  让一个女人去原谅一个男人,也许是一瞬间的嘻笑,也许是一生的苦熬。而赢得女人原谅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她去心疼他。这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解释、保证、忏悔、发誓要有效得多。

  大刚觉得柯冰的表演太夸张了,难道苗丽的智商会那么低?沙发靠垫比枕头还轻、还软,打孩子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却倒地不起这么久,就不怕苗丽识破?于是上前踢了柯冰一脚:“起来,癞皮狗!”

  再看苗丽的紧张却是千真万确的,对他踢柯冰那一脚的心疼更是难以掩饰:“你别踢他,快看看他有事吗?我在气头上,下手重了些。”

  她发现大刚在笑,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把沙发靠垫递给大刚看。大刚接过去马上吓了一跳,因为靠垫很重,而且不是一般的硬,苗丽赶紧解释:“孩子有点驼背,我就在靠垫里垫了一块钢板。动手时我忘了。”

  大刚苦笑着遥遥头:“你是医生啊,难道你也忘了吗?快说该如何抢救?”

  苗丽又心疼又担心地哭起来:“他可别脑震荡了啊!”

  柯冰的“灵魂”又一次游离了躯体,但是他比猫的恢复能力还强,当他恢复知觉之后,大脑马上恢复了记忆。按照他自己的理论,他的躯体又再生了一个电子团,而这个电子团更符合自己的身体,因为它删除了很多不必要的记忆,所保留的记忆都是最有价值的,所以以后再思考和决定一些事的时候才更专注、更实际。

  柯冰所想到的是——无论多大阻力,他都要排除万难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他终于在迷茫中找回了自己真正的目标,并变得坚毅了。

  柯冰说道:“面对挑战,谁能后退?只能全力去拼。我们目前的经济条件,早脱离了养家护口的阶段。我们个人的消费再多能多到哪儿去?所以赚钱已经不是目的,而是责任,钱越多,责任越大!”(3)相聚的日子里,等于幸福就在眼前了,可是要想拥有幸福,还需要很多努力。分开那五年里,每次柯冰回来探家,苗丽都极尽温柔地给他妻子的温暖,无论自己怎么辛苦,都会很努力地迎合他的需要,所以每次探家柯冰都相当满意,且充满柔情。如今天天厮守在一起,早没有了那样的激情,回想起来,她那五年的艰辛岁月却成了他们无比美好的回忆,因为那时她等于给他做情人,而如今,她该怎样才能成为好妻子呢?做一个好女人真就那么难吗?

  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苗丽感觉哭都没有泪了。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好吗?吃了这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不但没有应有的回报,反而越来越多地从柯冰那里感受一种寒冷刺骨般的冷淡。

  柯冰失踪后,苗丽在寻找中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是她并没有天塌下来的感觉,似乎柯冰出轨早在预料之中似的,她在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当她第一次与柯冰做爱时,尽管她没有经验,但能感觉到柯冰很老练,但她没有追究,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他们没有因此出现感情裂痕。过去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它影响自己的未来。所以这次她仍不想追究,毕竟他们的问题出现在分离太久的前提下。

  苗丽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她只是柯冰众多情人里的一个而已。如果过分在乎,就只能导致关系破裂,要想取得妻子应有的地位,必须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把握,从心里拴住这个野马一样的男人。

  她打算等柯冰回来后心平气和地好好和他谈谈,没有吵闹和责怪,没有哭诉和指责,她要把自己的态度和美好愿望告诉他,更要把这次不愉快时自己的认真思考和明智决定表达给他,让他懂得珍惜,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这么好的女人很难找到第二个。然而事与愿违,柯冰一回来就如同上满发条的机器,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是更加的冷淡,她忍了再忍,而柯冰始终不给她表达的机会,这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的结果。

  苗丽的伤心是可想而知的,她不但失望,简直是彻底绝望了。她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什么样的女人、能用什么样有效的方法来挽救她这样的婚姻。

  她一直想降伏柯冰,彻底地降伏他。所以她一直打击柯冰那种骨子里的嚣张,然而柯冰不但不屈服,反而一步步站到了自己的头顶上。不是因为他事业成功了,而是他慢慢变得不去向她证明自己了,他不是屈服了,而是用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她彻底冷淡了。

  苗丽不敢判断自己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她只能怀疑自己爱的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有心有肺的人?

  哭够了,想完了,苗丽万念俱灰。她无心收拾屋里破烂的残局,所幸把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最后撕开一缕床单,拴在吊灯架上,拉了拉够结实,于是看了一眼这个被砸得稀巴烂的家,屋里的支离破碎更增加了她的决心,于是把头向里一伸,脚下一蹬,一阵挣扎便失去了知觉。

  忙碌的柯冰忙里偷闲仍要给他的女人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杜倩,向她解释自己的天艺公司人手不足,如果她有兴趣和时间最好自己去他公司“应聘”。但是他只能给她优厚的待遇和重要的职务,却不会在公司内部和她亲热,更有可能炒她鱿鱼。柯冰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工作和感情要分别对待。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焦雨霁。大刚曾经提醒过他,有空去安慰一下这个天海集团的财神。依她货源的紧缺和抢手程度,不但没必要求大刚进她的货,而且随时可以改变合作伙伴,让对方来求她,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柯冰要在心理上稳住这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她表示感谢,让她知道天海集团离开她将无法存活,由于这种依赖关系,决不准许她改变合作伙伴。他们必须让焦雨霁产生她自己的顾虑,让她害怕天海集团失去竞争力后很可能会反过来对付她,毕竟她的买卖不是那么干净的,而大刚手里有她太多的证据。也就是说,她必须和天海集团合作,除非她不干了,那样附近所有同类企业都只能进高价原料,还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面对全国,天海集团的竞争力还是下降了,所以柯冰的任务是首先稳住她不换合作伙伴,然后是鼓励她继续干下去。

  和焦雨霁之间的问题很重要,但是并不紧急。柯冰只是在电话里说几句问候的话,假惺惺地念起他们之间的“友谊”,并表示自己太忙冷淡了她,一旦有空一定当面谢罪等。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决不象情人间的挑逗,而是朋友间的应酬,但其中的含义又心领神会。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田铃。自从恭喜柯冰乔迁之喜田铃出现在他面前以来,柯冰就没再见过她。田铃也曾邀请过他去她的公司会晤,但是柯冰一直推拖太忙,甚至撒谎说正巧要离开天津。他清楚两个人见面后会是怎样的状态。当初是田铃通过性爱让柯冰一时忘却了失去李月的痛苦,所以在柯冰的记忆里,她们是相关联的两个女人,只要见到田铃,马上就能想起李月,为了不去触及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口,柯冰才要回避她。

  当时柯冰确实又陷入了对李月的怀恋之中,而且那种痛是难以言表的,似乎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了,不再那么剧烈地疼了。也正是因为太遥远了,所以一切都无法改变了,才会让人感到彻底的无奈,就象侵入体内的病毒,一个病毒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害,但是病毒会一点点地繁殖蔓延,当你感到痛的时候,说明肌体已经被病毒伤害得太严重了。柯冰想证实自己到底有多爱李月,同时有一种类似自残似的心理,故意要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去再次体验那种生不如死的失恋的滋味,考验自己的毅力能不能独立走出李月的阴影。事实上田铃和李月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柯冰却毫无道理地要回避她。

  如今柯冰从死神手里逃回来,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了。他决定坦然地面对一切。于是不再回避田铃,给她打了电话,并爽快地答应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

  其实柯冰心里最明白,他约会田铃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生意。因为田铃加入了加拿大国籍,是外资公司,与她合作就是引进外资,以外资公司的名义再投资搞建设,就可以享受到相当优惠的减免税政策,实际上田铃不用投资一分钱,却能从中赚取一部分提成。

  柯冰的眼里,那部分免税的成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外合资名义下可以为自己的未来运作提供很多便利条件。

  当接到大刚打进来的电话时,柯冰正握着手机犹豫着如何给宋玉打电话。正是因为他的犹豫,大刚才从柯冰繁忙的电话空间抢线进来。

  柯冰犹豫的原因是不打算和宋玉来往得太频繁。他已经和宋玉的父母见过面了,他尽力以长辈对晚辈的口气叙述他遇到了离家出走的宋玉,并劝导她回家。

  宋玉的父亲宋长城三十 五岁时才有的宋玉,非常疼爱,或者说溺爱。他当上乡长之后,宋玉就更不好管教了,简直象个刁蛮的公主。宋玉离家出走之后,一家人简直要急疯了,报警的同时又发动了大量的人力到处寻找,却杳无音信。正在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柯冰把她安然无恙地送了回来,一家人本就感激涕零了,同时发现宋玉突然变得懂事了,不但没有流浪归来的筋疲力尽和失魂落魄,反而很体贴地去安慰她的父母,这更让他们对柯冰的劝导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柯冰的年龄正卡在宋氏父女之间。在父母眼里,宋玉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柯冰以长辈的口气和态度说话很容易被宋长城接受。宋玉却坚决不肯喊柯冰为“柯叔叔”,而是喊他“老冰”,她喊出来的老冰比朋友们喊出来的老冰,在“老”字上意义显然不同。而柯冰所表现出来的,则完全是父爱般的关怀。

  宋长城对柯冰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认同感很强。送别时非常感激地握住柯冰的手:“以后常来坐啊!我还指望你帮我多管教管教玉儿这孩子呢!看得出来,她很听你话!”

  柯冰嘴里说着“应该的”“一定会”等客气话,但是从那以后就再没露过面,他不给宋长城充分准备表达感激之情的机会,他们的往来肯定要一步步进行下去,虽然柯冰简直在疾走如飞,但是在宋长城眼前他必须放慢脚步。

  柯冰知道宋玉已经为他做好了铺垫工作,自己的公司包装起来后,就可以和田铃合作了,然后才能和宋长城谈判。现在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他决定见过田铃谈好合作原则后再通知宋玉,这样才更稳妥些。宋玉这孩子很刁蛮,很任性,孩子气很浓,处久了会出现很多不确定的问题,所以和她的距离不能一下子走得太近,那样以后哄她会很累。

  柯冰想着这些事,才犹豫着让繁忙的电话间歇下来,于是接通了大刚打来的电话。大刚终于打通了电话,开口就骂:“烙饼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老婆自杀了,你还在外面瞎闯!”

  柯冰对大刚的玩笑和骂街早就麻木了:“谁爱死谁死!我又不是小鬼儿,通知我干什么?”

  “你他妈的是阎王!”大刚和柯冰开玩笑从不骂脏话,这次看来是真的急了:“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柯冰能从大刚的情绪里感觉到问题的严重,再想想“滚回来”,说明大刚在自己家里,而且早晨出来时刚刚和苗丽闹翻了,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当年柯冰离开天津前,大刚为柯冰送行,结果喝醉后把柯冰挤到床下,他和苗丽在床上睡了一宿。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之间包括其它朋友之间就形成了习惯,谁也不去朋友家,尤其喝酒之后谁也不送别人回家。

  如今大刚在自己家里,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柯冰只好停下手头的工作,简单向临时招来的几个雇员交待了一下,急匆匆开车向家里奔去。

  当年柯冰因车祸昏迷了很久,他一睁开眼睛就恢复了记忆,是他的“灵魂”电子团没有离开躯体还是又产生了另一个电子团?柯冰认为自己是后者,因为他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从那以后,他的很多行为准则都发生了质变。

  (4)按照柯冰的生死理论,人的灵魂是一个有规律的电子团,而人的肉体则是能够承载这个规律的物质,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正负变化,一部分正负组成了肉体的生长,一部分正负形成了意识的转移。无论肉体还是精神,正负组合都有它固定的规律。而这个规律才是当今科学还没有解开的基因之谜。

  人死后,决定意识规律的电子团将离开它所依附的身体,让柯冰疑惑的是,人死后离开身体的电子团将把身体所具有的规律带到哪里去呢?无论天堂还是地域,总之该有一个收容这些电子团的地方。

  无论中国的传统神话,还是外国的神灵传说,都有一个类似的假想——躯体死后灵魂还活着,而且灵魂之间可以互相交流信息,也就是说人死后可以明白很多真相,也会受到最终的审判。

  柯冰对此另有理解,因为死后生还的人,都不记得死时的事,说明人死后灵魂不会再回来了,有的人一时的昏迷之后,还能记得以前的事;有的人昏迷之后,就成了傻子。造成这种区别的原因就在于被称为“灵魂”的电子团是否丧失。而人的躯体也是无数个有规律的正负组成的,所以丧失电子团的人还会通过躯体的复活慢慢再次形成组成“灵魂”的规律的电子团,那就是失去记忆的人还会恢复记忆的原因。任何细胞都有一定的正负规律,也就是说都有记忆功能,但只有大脑里的部分细胞才对思维有记忆功能,也就是说还可以再次形成自己的灵魂。这更加证明了基因不是灵魂,因为基因没思想记忆,只有细胞组合记忆。

  传说中,猫有九条命,就是说猫可以九次恢复记忆,而人呢?人到底能恢复几次记忆?

  当年柯冰因车祸昏迷了很久,他一睁开眼睛就恢复了记忆,是他的“灵魂”电子团没有离开躯体还是又产生了另一个电子团?柯冰认为自己是后者,因为他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从那以后,他的很多行为准则都发生了质变。

  当苗丽把自己吊在吊灯上之后,她的“灵魂”很快就离开了她痛苦的身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她的身体很快又有了知觉,睁开眼睛的杀那间,刚刚离开她身体的“灵魂”还没来得及走远,于是在那个瞬间她拥有了两个“灵魂”,她刚刚形成的新的电子团还没来得及接手全部的工作,对眼前的一切还很陌生,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所以睁开眼睛后的苗丽感到非常的茫然,大脑里一片空白。这时那个刚刚离开的电子团又回来了,向它新的接班者交接了它的使命。

  记忆潮水般涌入苗丽的大脑。她仿佛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并被告知她所失去的那些记忆。在她失去知觉的时候,身体还在抖动,吊灯架经不住她抖动的身体的重力脱落下来。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吊灯架砸在她的头上,她的“灵魂”看到了自己躯体被砸伤,脸上满是鲜血,并告诉了新的灵魂刚刚所所发生的一切。

  灵魂间的交流很快,苗丽马上忆起了自己的一切,包括那撕心裂肺的哀痛。但是同时苗丽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来看待自己,她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被吊在空中,然后落地,被砸伤。她对自己所经历的伤痛变得麻木了,仿佛与自己无关了似的。

  苗丽懒懒地摸出手机,按了发射键,接通后才知道对方是大刚。她无所谓地笑了:“师兄,你马上过来好吗?”

  大刚一进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苗丽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目光呆滞,泪水横流。大刚赶紧把压在她身上的吊灯架拿开,上面的床单条还连在她的脖子上。

  当柯冰进门时,大刚已经把屋里简单收拾过了,苗丽也把脸洗干净,但伤口却没有包扎,刚刚凝固的血被洗净后,又有新的血流出来,凝固在伤口上。

  柯冰看了一眼被收拾后的破烂的环境,再看看苗丽脸上的伤以及她失魂落魄呆滞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刚首先咆哮起来:“烙饼,你听着,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把自己的事说一说,我不管你能不能开得了口,必须说清楚,不把你们两口子的事解决好,你什么也别想干!”

  说完话大刚把柯冰的手机要过去,连自己的一起关机。然后他把门锁上,自己到另一个房间去回避,临走对苗丽说:“有事再叫我,我来为你们主持公道!”

  大刚出去后,柯冰慢慢走到苗丽身边,温柔地拦她入怀:“小傻瓜,怎么这么傻啊!我早晨急着出门,说了几句气话,不当真的!”

  苗丽用力甩开他的手,柯冰橡皮糖似的又粘上来:“我真的没干坏事,你不信吗?我发誓:如果我干了坏事,就让月老上吊,丘比特刨腹。”

  苗丽气得没办法:“你还耍贫嘴!信不信我再死一回?”

  柯冰非常夸张地求饶:“别生气!别生气!再死让我替你死,我可舍不得你先死。看你脸上的伤,多难看啊!下次我替你死时,你可得给我好好画个妆。我可不想死得象你这样难看。”

  苗丽生气地说:“早知道你嫌我难看了,所以我给你腾地方,我死了你就可以娶别人了!”

  柯冰依然嬉皮笑脸的:“哦~~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娶别人!我可以考虑你的苦心,但是你不用死啊,离婚就可以了,你也能再嫁个比我好的!知道吗?你真的很漂亮!依然很有竞争力。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非死不可?”

  苗丽气急:“你管不着!”

  柯冰得寸进尺:“我不管行吗?如今世上我对你最好,除了我,谁愿意和你离婚?”

  苗丽终于爆发了:“到底你有正经的没有?”

  柯冰头上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他之所以没躲,是因为他看清了苗丽的武器是软软的沙发靠垫。

  大刚在另一个房间里如坐针毡。他对苗丽的感情很复杂,即不是情人也不是兄妹,却有着比这双重关系更近的感情。他最后悔的就是把她介绍给了柯冰做老婆。凭他对柯冰的了解,可以肯定柯冰是个很出色的男人,而且很讨女人欢心,自己又可以在中间起一些好作用,所以苗丽的婚姻肯定会很美满。

  柯冰很花心,大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能保证柯冰不会处理不好情人与老婆之间的关系。男人大多会“犯错误”,只要处理得当,夫妻关系就不会出现问题。当初是苗丽急着要“结婚”,他不能看着苗丽随便嫁一个不知会怎么样的男人。既然男人都花心,就不如为苗丽找一个能够处理好这些关系的聪明的花心男人。

  然而大刚没有想到,首先,任何夫妻感情,朋友都很难从中起到作用。其次,柯冰对李月竟然这么久了仍念念不忘。最后,他与柯冰的关系太不一般了,所以苗丽的孤苦寂寞他无法填补。如果当初苗丽嫁给任何别的男人,他都可以做为情人去安慰她。而那个男人的任何过错,他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教训他。但是苗丽的丈夫是柯冰,他就毫无办法了。

  大刚正在坐立不安,苗丽突然喊他。大刚立刻弹跳起来,冲进苗丽的房间,发现柯冰倒在地上,似乎昏迷不醒。他看了一眼苗丽手里的“武器”,再看苗丽那一脸的紧张,从心里笑了,他笑柯冰真会装蒜!

  让一个女人去原谅一个男人,也许是一瞬间的嘻笑,也许是一生的苦熬。而赢得女人原谅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她去心疼他。这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解释、保证、忏悔、发誓要有效得多。

  大刚觉得柯冰的表演太夸张了,难道苗丽的智商会那么低?沙发靠垫比枕头还轻、还软,打孩子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却倒地不起这么久,就不怕苗丽识破?于是上前踢了柯冰一脚:“起来,癞皮狗!”

  再看苗丽的紧张却是千真万确的,对他踢柯冰那一脚的心疼更是难以掩饰:“你别踢他,快看看他有事吗?我在气头上,下手重了些。”

  她发现大刚在笑,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把沙发靠垫递给大刚看。大刚接过去马上吓了一跳,因为靠垫很重,而且不是一般的硬,苗丽赶紧解释:“孩子有点驼背,我就在靠垫里垫了一块钢板。动手时我忘了。”

  大刚苦笑着遥遥头:“你是医生啊,难道你也忘了吗?快说该如何抢救?”

  苗丽又心疼又担心地哭起来:“他可别脑震荡了啊!”

  柯冰的“灵魂”又一次游离了躯体,但是他比猫的恢复能力还强,当他恢复知觉之后,大脑马上恢复了记忆。按照他自己的理论,他的躯体又再生了一个电子团,而这个电子团更符合自己的身体,因为它删除了很多不必要的记忆,所保留的记忆都是最有价值的,所以以后再思考和决定一些事的时候才更专注、更实际。

  柯冰所想到的是——无论多大阻力,他都要排除万难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他终于在迷茫中找回了自己真正的目标,并变得坚毅了。

  柯冰说道:“面对挑战,谁能后退?只能全力去拼。我们目前的经济条件,早脱离了养家护口的阶段。我们个人的消费再多能多到哪儿去?所以赚钱已经不是目的,而是责任,钱越多,责任越大!”(5)大刚炒菜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柯冰吃上几口就把注意力脱离了饭菜。

  大刚不好意思地憨笑:“我这厨艺实在是差,工作太忙了,应酬太多,在家吃饭的时候都少,更没时间鼓捣吃食,生活品位下降啦!烙饼啊,你也得吸取教训啊,赚钱固然有用,但是赚钱为了什么啊?我们都该想清楚了。”

  苗丽的客气显得有点虚伪:“不错了啊!我吃着满可口的!只能怪你们天天在饭店吃高级厨师的拿手菜吃馋了,口味太挑剔!”

  柯冰继续大刚的话题:“是啊,道理我们都懂,但是面对挑战,谁能后退?只能全力去拼。我们目前的经济条件,早脱离了养家护口的阶段。我们个人的消费再多能多到哪儿去?所以赚钱已经不是目的,而是责任,钱越多,责任越大!”

  大刚感慨:“是啊,身份地位不同,负责的范围也就不同。不是有钱了就不忙了,我最理解烙饼说的那句‘世界首富每天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赚钱'!对了,你这次出门考察了个什么项目?现在正忙什么呢?”

  柯冰开始诉苦:“你给我的投资公司属于天海集团,我怎么向外扩展业务啊?现在我的任务是成立新公司,而且必须在一周内完成内部全部建设,还要对外确定合作伙伴,你说我忙不忙?”

  这些内容大刚都知道,他问这话是为了让柯冰回答苗丽。

  大刚知道柯冰两口子还有好多话该说,他不该在这里充当“电灯泡”,可是他更清楚苗丽有很多事想知道,却问不到关键点上。而且她又不能对柯冰进行审问,柯冰也不肯主动向她坦白,只好自己替她开口向柯冰询问一些自己也想知道的事。

  柯冰打开一瓶剑南春,和大刚分开。苗丽不喝白酒,柯冰就给她开XO,苗丽俭朴惯了,觉得喝这种酒太奢侈,大刚就批评她没有和柯冰一起与时俱进。

  苗丽不喜欢大刚为柯冰护短,总是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要求她多理解柯冰,就顶他:“我再与时俱进又要被你钻空子了!”

  苗丽所说的钻空子指当年大刚喝醉酒,把柯冰挤到床下去,自己和苗丽睡了一宿。

  国人的习惯是兄弟和嫂子开玩笑,哥哥不能和弟妹闹得太深,所以大刚只好求饶:“好!好!好!你自己看着喝,本来你们是主家,我不但不能劝你多喝,还得限制你酒量,凭什么啊?”

  本来他想说心情不好最好少喝一类的“真话”,但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对柯冰继续提问:“公司的组建工作怎么样了?”

  柯冰实话实说:“基本上都到位了,该请的都请了,该送的也送了。只是公司缺少一个领军人物,几个新雇员只能完成任务,不会自己确定任务。有一个总管似的助理就好了,我就可以脱身了。”

  大刚理解:“是啊!现在的所谓人才都是奴隶似的,你怎么说他怎么听,学历再高也不管用!真正能理解你的意图,能帮你操持公司的‘管家’太难得了!治理公司和管理家务没什么区别,中国有句老话叫‘安家治国平天下’,‘安家’被列为首位。哥哥今天借酒说你两句,以后可要对弟妹耐心一点啊!家不安定,什么也干不好!”

  柯冰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架势:“我没欺负她啊!真的!不要说打骂,就连争执都很少,苗丽你自己说,我欺负过你吗?”

  苗丽终于有机会诉说委屈了:“你是没打过我,因为在你的眼里我根本就不存在!”

  柯冰正要解释,大刚发话了:“烙饼啊!你知道弟妹怪你什么了吧?你也别解释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不是你处理不好家庭关系,而是你没有尽力!不光是你如此,所有的家庭问题都是如此,只要肯努力,没有过不到一起的。那些过不下去的,都是没耐心好好过的。”

  然后大刚起身告辞:“我今天也别无醉不归了,你们也少喝点。苗丽这方面没问题,看她刚才的紧张样,我就知道没问题,关键在烙饼你了,你只要肯牺牲点时间就可以,你们的感情没问题!”

  大刚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柯冰两口子便被动地接受了他的心理暗示,也就认为自己的感情不存在问题了。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心理作用最关键。一件事再不对,你心理接受了,就会认为它对。即使知道错了也不去计较。

  什么叫幸福?不需要条件,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送走大刚,柯冰马上对苗丽温柔起来,其实他不是听了大刚最后一番话才“悔改”的,而是大刚初期说的一句话“家不安定,什么也干不好!”对柯冰触动很大。他明白,自己还不想对家庭进行大手术,所以还是搞好安定比较上算,那样他才可以无牵无挂地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上。

  大刚的另一句话也说对了:“只要肯努力,没有过不到一起的。”柯冰不是哄不好苗丽,而是没心情哄她,或者说就没想哄她。只要拿出一点心思来,不用太费神,苗丽就会很满足的。

  所以柯冰就象刚刚听懂大刚的教导似的,拿出一副“悔过”的态度,很快就取得了苗丽的谅解,两个人纠缠到了一起。

  苗丽刚刚接受了柯冰的温存,脱衣上床准备做爱,电话突然响了。大刚把他们的手机都关掉了,惟独没有拔掉座机的电话线。苗丽作贼似的去接电话,好像担心自己的私生活被电话那端看到似的,两手护住身体的私密部分,按下了免提键。

  对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喂?喂?”

  “谁呀?”苗丽问了一声。

  “是弟妹吗?我是田铃!”

  他们都听出是田铃了,可是语音不太正常,似乎隔着电话就能闻到她冲天的酒气。

  苗丽赶紧问道:“是田姐呀?你好啊!在哪里呀?”

  “我不好!一个人在圣园呢。能不能把你家老公借我用用?明天一定还你!嘿嘿~~”

  电话突然断了,且打不回去,苗丽和柯冰对视了一眼:“她真喝多了!圣园在哪儿?”

  他们搜肠刮肚地想,苗丽先想到了:“在我们医院这边胡同角里有一个圣园酒吧!”

  柯冰早知道在哪里,故意恍然大悟似的,马上披挂整齐出了家门。

  黑夜是罪恶最好的掩护,白天繁华,明朗的街道,进入夜色就变得灯红酒绿。而那些正正经经、衣冠楚楚的道貌岸然们,立刻露出了色眯眯的丑恶嘴脸。

  白天不敢见光的奸夫淫妇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大胆地卿卿我我,出双入对,醉生梦死。

  谁说我们经济落后?看看我们的高级酒楼,家家爆满!看看我们的舞厅,莺歌燕舞!看看我们的洗浴按摩,纸醉金迷!虽然我们没有红灯区,但是色情场所不比任何国家的红灯区密度小,而覆盖面积则绝对堪称世界第一!

  酒吧里乌烟瘴气,烛影摇红,声嘶力竭,酒断愁肠。

  这里没有妓女,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闺秀--小姐。

  圣园酒吧里,人们基本上各就各位了,有心猿意马的、有心驰神往的,也有百折不挠的,总之都在捉对厮杀,做最后的纠缠。

  柯冰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田铃,她穿一身暴露的吊肩晚礼服,明显比那些“大家闺秀”高贵,而她那特大号的、胸襟包不住的乳房,和坦然亮出的深深的乳沟,又比“大家闺秀”更赋有诱惑力。

  柯冰没有马上过去,而是迅速观察了一下形势。

  已经有两个男人在她身边了。一个是服务生,站在身旁,眼睛贪婪地往她半开的胸口里看;另一个则坐在她身边,三十五六的样子,穿花花公子T恤衫,脸上的皱纹象折叠扇一样开开合合。他一边眉飞色舞地向田铃的耳边靠近,一边比画着田铃的手袋。

  看来椅子是从对面一点点靠拢过去的,地上有洒的液体,在他的椅子腿下留下了椅子走路的脚印。桌子上有两瓶红酒,看不出什么品牌,但可以看出只干了一瓶,另一瓶还没倒过,只是瓶盖在田铃手里,如果田铃只喝了这些肯定没有喝高,一定遇到别的麻烦了。

  走近了才看清,田铃的手袋被刀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一定是钱丢了,人走不了。

  田铃的红色摄像手机在中年男人手里。她一手死死攥着钥匙,一手用拇指挑着瓶盖,玩小时候大家常变的一个魔术,先把瓶盖送到腋下,然后从脖子后面挑出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今天老冰在家,明天老冰不在家,后天老冰又在家。”

  柯冰装作陌生人走到近前:“这位大姐,魔术变得挺好啊!能不能教教我?”

  “折叠扇”很不耐烦地瞪他一眼:“懂规矩吧你?知道先来后到吗?”

  田铃对柯冰甜腻地笑着:“你把这瓶酒钱付了,我就(跟你去)教你!”

  “折叠扇”非常气愤:“是我先要给你买单的,你怎么能变卦呢?”

  柯冰笑了笑:“谁让我比你年轻呢!”

  然后问服务生:“多少钱?”

  “两瓶一共一千四。”

  田铃半伏半倒的身体马上直了起来:“不对!另一瓶是他打开的,别算在我头上。”

  柯冰的判断果然没错,田铃没喝醉。

  “折叠扇”没防备:“我,我,我是为了请你喝酒才打开的!”

  田铃马上精神起来:“是你说请我喝酒的,对吗?那你买单吧。先把手机还我。”

  “折叠扇”很不情愿地举着手机不肯还:“让我买单就跟我走!不然别想出这个门!”

  话音刚落,柯冰左手一把夺过手机,右手拳狠狠地砸在他脸上。一个拳击手被柯冰不戴拳套用足劲来这么一下也会倒地,何况一个没有抗击打能力的饭桶?

  与妻子做爱是最乏味的性行为,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但是其意义却非常重大。夫妻间通过身心的交流,可以加深情感,化解矛盾,提高信任,维持默契。总之夫妻性爱有安定家庭的重要使命。无论多么完美的情侣,没有性的爱是不完整的!

  (6)田铃曾多次邀请柯冰去她的公司会晤,所以柯冰知道她的公司在哪里,却不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上车后柯冰问田铃:“你家在哪儿?”

  田铃又露出一副醉态:“加拿大!”

  柯冰笑:“天津的家呢?”

  田铃发出哭腔:“我在天津没有家,我无家可归!”

  柯冰只好开车去她的公司。田铃的公司与柯冰的总部差不多,也是一套写字楼,经理办公室里面有一间套间,里面有床。

  柯冰马上明白了外表一副女强人姿态的外籍公司总经理田铃竟然连自己的家都没有。她是以公司为家的。田铃始终一副醉态地被柯冰搀扶着进了门,当柯冰将她送到床边时,田铃这才“醒酒”,一把将柯冰推倒在床上,并扑上去将他压住:“老冰,为什么老躲着我?”

  柯冰感到无言以对,田铃狠狠地说:“今天我吃定你了!”

  柯冰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图,任凭田铃将两个人都扒得精光,然后骑到他的身上。柯冰很陶醉地享受着田铃高超的床上技术,快感一浪高过一浪地传遍全身。

  由于柯冰近日一直在忙碌公司的大事,已经多日没有进行男女欢爱了,体内存货相当充足,而田铃的床上技术又绝对是超一流的,很快就把他的“坏水”挤了出来。

  柯冰超强的体魄为他提供了超凡的生理优势,就是泻欲之后仍能持续坚挺。所以在他快感和满足到了极至之后,仍然能够为田铃提供服务。最终田铃在一阵痉挛之后趴在了他的身上,柯冰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内部在一阵阵收缩。

  柯冰突然感到一种茫然,他为什么要和田铃做爱?只是因为田铃的技术高超,感觉灵敏吗?被他勾引和勾引过他的女人很多,但是他都能在潜意识里给自己一个理由,而今天面对田铃完美的性爱,他却突然感到没有任何意义了。

  脑电波的传输速度可以和光速相比,在这一瞬间,柯冰想到了好多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他要在其中找寻意义。

  是的,和每一个女人上床都有他的意义。

  和杜倩在一起是一种自然满足。杜倩的美让人难以抗拒,尽管在她身上还有诸多让他满意或动心的其它优点,但是杜倩的首要优点是身体优势,可以说她的美掩盖了她的其它优点,所以和她做爱的主要意义才是自然满足,就象一头狮王在他的王国里选交配对象一样,被他选中的当然是最自然性感的,同时也是一种完全自然的放松,因为杜倩对他的信任和无条件的跟随是他能够彻底放松自己的主要原因,他不知道杜倩对自己算不算真正的爱?应该是吧,但是柯冰的心里早被李月占满了,他不敢考虑自己爱不爱别的女人,只能做到对她好。有这样一位美女深爱自己,他感到有一种虚荣的骄傲。

  这种骄傲在焦雨霁身上也有体现,但不同的是,焦雨霁让他得到的最大满足是征服者的骄傲,似乎他要向世人炫耀--看,你们都无法征服的这个女人,她被我征服了!

  因为焦雨霁似乎不是一个性情男女,她没有主动要求的欲望,而且她对柯冰也没有其它什么要求,他必须去调动她的情欲,尽管他们的关系还有待继续发展,但是他有信心更有乐趣继续到底,不断地去勾引她,则体现了他的征服能力,虽然在焦雨霁身上他有一定的经济目的,但是征服她才是最大的满足,这个意义掩盖了经济目的。

  经济目的最突出的要算林静茹了。因为身为工商局长的林静茹对柯冰非常有用,他需要她的权力,要在她的荫护下实现自己的愿望。征服她等于找到一座靠山。同样需要征服,但是与焦雨霁不同的是:虽然女人都需要情人,但焦雨霁不主动需要;而林静茹需要,她的情欲早就膨胀了,如果不是遇到柯冰,她肯定会找别人。遇到柯冰是她的“性福”,也是她的不幸,因为她接受他就拒绝别人了。征服她实际上是柯冰在满足她的需要,所以和她做爱是一种条件交换,在这个意义上讲,柯冰等于是在做“鸭子”,尽管如此,和林静茹做爱还是有意义的,其意义就是意图。柯冰有所图。

  做爱意图最明显的要算与陈慧英了。为了买壳上市,收购化碱公司,柯冰不但引诱了陈慧英,还用录像对她进行要挟。其中的阴谋占据了主导地位。在与陈慧英做爱时,柯冰同样满足,那是一种阴谋得逞后的满足。他的意义也就在此。

  让柯冰最感刺激的要算王雪梅了。尽管柯冰和众多女人做爱都是偷情,但是和她最隐秘,而且一开始就是公开调情,秘密来往。他只和王雪梅之间有偷情的感觉和刺激。首先王雪梅是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属于公众形象,和她偷欢有偷采花魁的满足。因为公众形象有被大众发现和议论甚至追踪暴光的危险,所以才更刺激,更能体现偷情的“偷”字;其次王雪梅的丈夫是政府要员,他不是娱乐圈里的公众形象,而是政治圈里的公众形象。给他戴绿帽子的刺激不只体现在偷的难度上,还体现在被发现的后果上;再有就是王雪梅是他的同班同学,有共同的社交圈,其暴露的风险就更大。但柯冰一直在用老同学的身份做掩护,对王雪梅的丈夫进行贿赂,当然,他受贿所接受的最有效的礼物就是柯冰亲手为他加工的绿帽子。所以和王雪梅做爱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柯冰的第一个女人是常玉娥,大刚的女朋友,所以柯冰和她也有过偷情的感觉。但是和她做爱的主要意义不是偷情,而是探索和开始。可以说是常玉娥为柯冰打开了一扇偷情的大门,柯冰从她身上开始尝试,她的使命完成了,他也就不再怀念了,更没有停留。这更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柯冰不接受没有意义的性爱。所以柯冰才从来不嫖娼,因为他觉得嫖娼没有意义。那只是一种生理满足而已。而柯冰在生理上总能找到满足,不需要嫖娼。

  柯冰和雇佣的三个女孩群交也够刺激,但是当她们接受了这样的方式之后,再到一起群交就相对平淡和安全了,所以其意义就不再是刺激了,而是放纵。她们满足他的是无限膨胀的私欲。和她们的开始各有不同,但最终的最大满足是放纵带来的享受。

  总之,和这些女人做爱都有着不同的意义,让柯冰乐此不疲。即使和不知姓和名,甚至连代号也没有记住的售楼小姐性交,柯冰也能给自己提供一个理由。其理由就是品尝。因为与她几乎就没有再重逢的几率和必要了,就象一桌子酒菜,快吃完了发现还有一道菜没吃到,虽然菜很普通,但是已经送到嘴边了,相当顺手,无论是否有胃口,不妨夹一筷子放进嘴里,其味道和营养以及菜名都不重要,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吃,只是顺便尝尝。

  当初和田铃做爱,其作用是非常大的。柯冰不但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性经验,主要是在性爱的刺激中忘却了失恋的痛苦。其主要意义是麻醉。如今田铃已经失去了麻醉作用,甚至柯冰会通过她再联想到李月,再回到失恋的无奈和痛苦中去,所以和田铃做爱便失去了麻醉的意义。尽管田铃的技术是一流的,但是柯冰找不到当初和她做爱的意义了。

  柯冰的大脑飞速运转,只在一瞬间便结束了以上诸多的思考,众多的女人,有形象、有名字、有故事,统统在脑海里浮现了一遍,最后竟然定格在苗丽身上。

  柯冰这才明白自己想了那么多女人,真正要考虑的是让田铃和苗丽比较一下,看自己和谁做爱才更有意义。

  田铃的技术的确让他消魂,暂时算一个做爱的理由吧,但是这种没有意义只有纯生理刺激的做爱,和嫖娼有多少区别?不过反过来讲,田铃给他生理刺激时所带给他的心理享受竟然象嫖娼一样随意,这也该算一条优点啊!而且和她之间有回味,于是柯冰嘴角泛起一丝坏笑--等我需要嫖娼时再找她最合适,即不花钱又安全卫生,而且她的技术绝不比娼妓差!

  那么自己和苗丽做爱有意义吗?与妻子做爱是最乏味的性行为,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但是其意义却非常重大。夫妻间通过身心的交流,可以加深情感,化解矛盾,提高信任,维持默契。总之夫妻性爱有安定家庭的重要使命。无论多么完美的情侣,没有性的爱是不完整的!

  柯冰这才发现自己对苗丽太疏忽了,总以为结了婚就跑不掉了,其实若不注入新的活力,家庭同样是不稳定的两性关系。自己为什么要维持家庭?柯冰反复思考得出另一个结论:维持家庭安定只是为了少花精力就换来安宁。如果不投入,家庭矛盾带来的麻烦会影响到自己很多方面不能顺利进行,包括事业。于是柯冰为家庭性爱找到了意义--安宁。

  此时柯冰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现在他不该躺在田铃的肉体上,而是应该守在苗丽身边,此时更需要他来安慰的应该是苗丽,因为苗丽自杀未遂刚刚原谅自己,两个人已经进行完事前准备,夫妻间的性行为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它的作用--安宁,他却鬼使神差地和田铃爬到了一张床上。

  难怪他要思前想后,而且总是用苗丽和田铃比较性爱的意义?原来他在考虑回家!

  刚刚想明白这些,柯冰突然发现田铃在用责怪的目光看着他:“老冰,我是不是很差了?不合你口味了?对你没有吸引力了?怎么做爱时你也走神?”

  柯冰不忍心太伤田铃的心,毕竟田铃对他很好,尤其在性情上还有恩与他,于是就找了个最有力的借口:“田铃,我出来时苗丽自杀未遂,我还在想她为什么自杀?”

  田铃一轱辘爬起来,硕大的乳房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要直接用它们说话似的:“真的?你为什么还出来?你给我马上走!”

  柯冰一边懒懒地穿衣服一边说:“我再说一件事,免得回头再往你这里跑了。我办了一家公司,需要和你合作,明天我让雇员把文件送过来,协议条款你帮我制订出来。”

  柯冰似乎又明白了一件事,他之所以来找田铃,不但因为他们事先有预约,也不是因为田铃有难他才挺身而出,而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生意上要与田铃合作,所以他才这样积极地来见田铃,并和她逢场作戏。不然,他是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苗丽的。那么,他的生意才是所有女人当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他做生意为什么?柯冰恍然大悟,在他心里还一直惦记着李月,他的生意是为李月做的。为什么?

  见柯冰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田铃又气又恨:“老冰,你这样也能干好生意?”

  柯冰突然又想通了一件事,就是和田铃之间太信任了。他坏坏地笑:“我差点忘了说另一件事,你的技术真的非常棒!”

  田铃苦苦地笑:“老冰,你一直不知道。算了,不说了,你快回去吧,今天不合适留你,我还不想破坏你们夫妻关系。”

  柯冰潜意识里曾经非常确切地想过,要通过性关系和她进行生意上的合作,但是进门时他就明白了,单独为了生意,以他互利的原则,田铃没理由拒绝他。所以做爱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因此他才突然感到一种失落,一种和她做爱却找不到意义的失落。现在想来,田铃给予他的很多,但是从他这里索取的却非常少,等于对他没有任何要求,这样的女人到哪里去找?

  本来柯冰正要出门,听了这话他迟疑了一下:“明天我还是自己来吧,我忽略的问题太多了。”

  田铃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很贱啊?”

  柯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出了田铃的公司。

  或许,只有林戴玉似的弱女子才会让男人怜爱吧!比如李月那样,柔柔弱弱、羞羞涩涩,而且那么凄苦可怜,所以才让柯冰爱得如此深刻且无私。而象田铃这样有主见、有作为、有目标、有能力的女强,生性如此人豪放,事业又很成功,一切了无牵挂,当然很难让人产生怜香惜玉的联想,也就很容易忽视她的情感世界了。当她对人体贴入微时,也让人感觉不到她情感的细腻,甚至与她做爱时,也看不出她的万般柔情。(7)柯冰的公司里迎来了又一个上门求职应聘的员工。她一进门便照亮了屋里所有的人。

  柯冰找来的公司职员都是比较年轻的大学生。学历高,干劲足,知识新,但是工作经验少,尤其没有一个领军人物可以服众。

  当杜倩例行公事地将个人简历交出后,几个年轻人都感到手足无措。因为杜倩的气质一下子就征服了他们。但学历和简历却是应该被他们挡在初选门外的。他们并不想让总经理对自己的把关不严发脾气。

  按一般的惯例,他们会礼貌地留下资料后让应聘者回去等消息。但是今天谁也不想这样做,他们都知道让她回去就意味着永远拜拜了,即使事后老总见到了她的才料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还是唐雅璇头脑比较灵活,她也是刚刚加入公司的新人,对业务还不完全了解,但是察言观色却是先天优势,她见大家都有留下杜倩的想法,就出面买人情:“谁手头有需要请示柯总的文件,先送进去。顺便请教一下招聘条例。”

  公司果然有文件需要柯冰签字,就推荐唐雅璇进去办理。小唐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柯冰签过文件后,唐雅璇说到:“公司来了个应聘者,您出来面试一下吧!”

  柯冰却没那么好请得动,他平时随和得很,今天却突然端起了老板的架子,让小唐出去将应聘资料拿进来,唐雅璇只好灰溜溜地退出经理室,拿了杜倩的资料硬着头皮送进去。

  大家都看到唐雅璇的小聪明没有得逞,杜倩的求职肯定要砸锅了。因为只有见到杜倩本人,她才有可能被留下,而且是暂时留下。不看本人只看她的书面资料,不会有其它结果。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柯冰只扫了一眼资料就决定留下她,而且留下她做经理助理。

  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柯冰和杜倩出现在大家面前,柯冰正式向大家宣布:“从今天开始,由杜倩小姐来协助我的工作,任助理经理,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和她交流,尤其我不能天天在公司里,更要由她来代替我汇总大家的工作,你们也要听她调遣!”

  大家对柯冰和杜倩的关系都不知底细,所以对此结果非常惊讶,既有众望所归的满意,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妒忌。但是谁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柯冰作出这个决定时还没见到杜倩,说明她不是靠姿色赢得这个职位的。公司内部确实缺少一个助理,“正巧”被杜倩赶上了机会。

  “欢迎杜经理!”“恭喜杜助理”“我们会服从领导的!”

  杜倩和蔼地笑着:“谢谢大家支持,不过我可不是领导,大家都比我水平高,柯总已经给我交待任务了,就是汇总大家的工作,再帮柯总下达指令,我只是个传令兵,决策和具体工作都是柯总和你们做的,由我来为大家服务,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杜倩这套话完全是继兴发挥,但她的表现太完美了,给自己定位也很准确,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也抚平了大家一时的心理失衡,化解了嫉妒引起的矛盾。柯冰露出欣慰的笑,暗暗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满意。

  公司职员都在试用期内,即好管理又不好管理。好管理是因为都是新人,谁也没有老资格,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既然都希望最后留下继续工作,所以都比较认真努力;不好管理是因为他们还不熟悉各自的业务,不知道如何努力。而且他们付出的并不多,所以稍不顺心就可以毫不惋惜地辞职。

  杜倩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管理失误造成职员辞职炒老板的鱿鱼,那样自己会很没面子。同时她也不希望有人跳槽,甚至不想任何人对自己和公司有不满。既然柯冰给了自己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那么她就要尽力把握这个机会,不让柯冰失望,不但不能白拿柯冰的工资,而且要成为他真正的左膀右臂。

  好在杜倩很有亲和力,安排工作任务时没有任何命令的口气,却比命令更确切、更严厉。公司内部很快就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了,她本人也赢得了大家的认可和尊重。几个人都亲切地喊她杜姐,而且开玩笑说杜姐是我们大家的秘书。内心里都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新来的顶头上司。

  杜倩也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她不是绝对权威式的领导,而是为大家协调工作的后勤,作用是备忘录式的秘书。

  柯冰将公司里的一切交给杜倩来主持,自己准备了一份文件走进了田铃的公司。进门的感觉和进自己的公司有点类似,不同的是田铃的公司里有两男四女;柯冰的公司里是两女四男。

  田铃非常热情地将柯冰迎进经理办公室,她没有马上看柯冰带来的文件,而是直接把柯冰按进沙发,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做爱。

  柯冰没想到白天进她公司也会这么快进入这个主题。他虽然意外但没有顾虑,因为门外是她的职员,她不害怕,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里外间相隔的是宽敞的大玻璃,百叶窗式的窗帘并不完全隐蔽,隐约可以看到外间每一个职员的来回走动。柯冰的经理室装修得和这里差不多,他很了解玻璃墙的特点,从外向里看不清。尽管如此,他还是有和田铃在一起“当众做爱”的感觉,一种很另类、很野性的刺激。两个人都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狂烈的欢叫,同时又在努力刺激对方,都想让对方忍禁不住,仿佛他们在进行一场做爱技术大比拼。

  最终,两个人都没有“战胜”对方,也就没有赢家,都筋疲力尽地满足了。他们用目光约定:“下次再分高低!”

  之后他们才进入正题。田铃对自己的业务太轻车熟路了:“我们的合作是必然的,不会有任何分歧,没必要谈判,交待一些事就足够了。所以我们不用急着谈条件,我先拿出一定时间来听你介绍一下你想干什么?做为交换条件,你也拿出时间来听我说说我的经营。这样才有利于我们下一步合作。”

  柯冰知道,田铃对自己的经营很关心,她一定想帮自己弥补一些公司经营方面的漏洞,同时又要给自己的心理接受留有余地,似乎是让自己在叙旧中满足她的好奇心,而不是做为商业老手在对自己的公司进行审查。人都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地对自己的事业指手画脚,这个田铃,实在是太会做事了!于是柯冰很爽快地接受了田铃的建议。

  首先柯冰介绍自己的公司:“我的公司就是一个招牌,努力做到规范和规模。雇员们可以接手自己的业务,创造他们的价值,这样更能壮大我们的招牌。与你合作后,我们的招牌就是中外合资,或叫引进外资,招牌就更大了。我利用这个招牌的首要目的是在一个乡进行合资,投资搞开发建设。你是内行,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田铃笑了:“别拿我当神仙!我要听听你的狡猾用心。”

  柯冰就具体说:“我计划投资的项目是建设一个教育基地。投资教育可以受到政府支持,尤其引进外资办教育。同时教育行业是暴利行业,虽然中、小学属于义务教育,但这个领域依然是暴利。这方面大家都心照不宣。尤其大学更是以盈利为目的了。所以关于投资是否能够盈利的可行性我就不多说了。我要做的是投资建设一个集大、中、小学于一体的综合教育基地,应该说利国、利民、利己。

  政治意义也可以说是我的招牌,粗略预算一下你也知道这将是个多么巨大的投资项目,具体要多少亿?我们先不考虑,因为你我合作后都是不想真正投资的。

  所以我们要把招牌做大,把政府的支持力度做大,以名义上的大量投资与乡政府合作,合作的方式是我们出资,他们出地,共同完成这项巨大的建设。

  我们给乡政府的承诺是--教育基地盈利后按比例与他们分红,给他们一个美好的前景。而我们所预算的投资越大,他们分红的比例就会越小。这个伏笔只是将来的问题,我们暂时先不说它。

  目前我们签订投资协议之后,将有一大片土地由我们公司来规划,拿到土地使用权后,我们却不建设,也不投资,而是首先把它抵押给银行进行贷款,再以其它名义买另一块地皮,同样抵押贷款。理论上,我们可以买到好多地,只要我们有地可买。但是目前我只能做到买二看三。

  我们的经营是从第二块地上开始的。手里有抵押贷款做为启动资金,首先在那里建起一片厂房,眼下我的计划是租给天海集团做为生产车间,我们的厂房和租赁合同同样可以抵押贷款,再进行我们下一项投资的资金。

  回过头来看一下,早晚我们还要对第一块地进行开发建设,但那要等我们赚够了钱才去兑现承诺。所以前期签订合约时我们要钻法律的空子,只签订开工建设期限,不签订最后完工的计划期限。假装开工后,我们可以让那块地永远闲置下去。也可以先建一所投资最少的小学,不但可以摆样子,而且可以先盈利,堵住乡政府的嘴。什么时候我们赚的钱够建设中学了,就建中学;什么时候够建大学了,再建大学。反正我们不投资,都是乡政府的土地在为我们赚钱。最后建成了教育基地,我们却是大股东。收入将非常可观!”

  田铃认真地听完了柯冰的计划,给他算了一笔帐:“你将在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里为你的理想而奋斗!前提是你贷款买地必须赚钱!”

  柯冰早有思想准备,而且很有信心。因为他已经有了初步计划。田铃又问了他几个具体操作上的难点,柯冰也一一从容对答。田铃会心地笑了:“老冰,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得多,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不,应该说这么大的一组项目,牵扯的方方面面非常复杂,非常不好把握,而你已经考虑得比较周全了。首先你的勇气就值得佩服!其次你把握全局的能力很强,对关键步骤考虑得很细,而其它细枝末节则从大局角度去笼统把握,我先恭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考虑这组项目多久了?”

  柯冰算了算:“快半个月了!”

  田铃忍不住笑起来:“刚夸你两句就会吹牛了!虽然你精明,但你绝不是这样的奇才!你失踪这半个月,到底有什么奇遇?”

  柯冰只好承认:“这组项目确实不是我设计的,我正准备从别人手里把它抢过来。总策划人必然会成为我最后的敌人!”

  田铃还是不敢相信:“尽管如此,你的把握能力也是超乎寻常的!你的敌人不会教你怎么做,你只能从得到的信息里悟到该怎么做。而且把厂房租给大刚绝对是你的神来之笔!我相信你的聪明才智,但仍要为你捏一把汗。你太冒险了,赢得起输不起啊!”

  柯冰坦然一笑:“所以我才要拉你一起赴汤蹈火啊!”

  田铃不但没有害怕柯冰有可能害了她,反而很感动:“老冰,我甘愿和你一起面对,有你的信任,我冒险也值得!而且我相信你行!”

  柯冰也被田铃义无反顾的精神感动了:“田铃,以前是我太自私了,从没认真考虑过你的一切,对不起!”

  田铃的眼泪简直比打开水龙头还快,一下子便流成河了:“老冰,你真是一块冰啊!怎么才……”

  田铃已经泣不成声,柯冰也内疚地感到对田铃太疏忽了。

  或许,只有林戴玉似的弱女子才会让男人怜爱吧!比如李月那样,柔柔弱弱、羞羞涩涩,而且那么凄苦可怜,所以才让柯冰爱得如此深刻且无私。而象田铃这样有主见、有作为、有目标、有能力的女强,生性如此人豪放,事业又很成功,一切了无牵挂,当然很难让人产生怜香惜玉的联想,也就很容易忽视她的情感世界了。当她对人体贴入微时,也让人感觉不到她情感的细腻,甚至与她做爱时,也看不出她的万般柔情。

  柯冰将她揽进怀里,头一次深情地吻她,田铃幸福地几乎窒息。柯冰柔柔地说:“田铃,该轮到我拿出时间来听你好好说说了。”

  田铃慢慢缓过神来:“老冰,我也从公司开始说起吧!我的公司抗风险能力很强,刚才你担心得有点夸张,我不会和你一起赴汤蹈火,万一你的经营出现问题,我很容易摆脱出来。所以你放心地干你的吧,不用为我的退路担心。”

  柯冰也很从容:“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我在天海集团有几百万的股份和未来四年几千万收入的车队,没什么输不起的!所以也害不死你。”

  田铃很欣慰地笑了:“就知道你不会害我!我完全信任你,我也知道你相信我,但是最让我伤心的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简直快绝望了,好在我终于没有放弃,而且赢得了你的一点点爱。你终于关心我了。如果没有我们的合作,你会想到我吗?”

  柯冰一时感到很难回答。说自己一直喜欢她?一直感激她的性爱为他带来的快感和安慰?虽然也算实话,但仍是一种谎言,因为他对她太忽视了。那么说真正的实话?那样对田铃的伤害也太深了!

  (8)柯冰知道应该和田铃好好谈谈了。

  田铃在柯冰怀里停靠了半天才幽幽地说:“老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贱?”

  柯冰曾经听到田铃如此问过一次,但他没有回答就逃离了现场,今天再次听到田铃这样问,他仍一时无言。

  她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好多人上过床,而且我特随便,谁想上谁就上?”

  柯冰又是无言。

  田铃继续说:“你是不是还认为我没心没肺,根本没感情,更不配和你谈感情?”

  她这么一说,柯冰才认真考虑她的情感。然后把田铃所问的几个“是不是”否定了。

  田铃是个野性实足的女人,这一点毫无疑议,从他们做爱的情境中就能感觉到,虽然她和他只是维持性关系,从来不涉及感情,但是任何女人都是有感情的。

  难道她的感情都隐藏在性爱里?

  田铃满脸是泪。在柯冰心目中,田铃比女强人还强,她的泪自然比男人都少。所以他从来没考虑过如何去哄她。

  田铃忍住抽泣说:“老冰,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知道我回国为什么一定在天津吗?”

  柯冰不加思索地回答:“知道。”

  田铃冷笑:“你知道?说说看?”

  柯冰只好随机应变,深情地说:“为了我。是吗?”

  田铃不想揭穿他的小聪明:“出国前我确实不想在国内恋爱,怕影响我的决心,可是越临近毕业了,越是留恋。和你好的一个原因就是你不想出国,我不想找个中国人一同到外国去结婚。同时我一直偷偷地爱着你,但我不敢承认。而且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回忆起大学时代,柯冰也感觉象是昨夜陈梦,无法追忆,却印在心中。

  田铃继续说:“如果不是你失恋后那么一蹶不振,我不会主动接近你的。知道么,我强装洒脱,其实我差点放弃出国的打算!我知道,我用性爱来安慰你,就等于放弃了与你恋爱的权利。但是我不用性爱吸引你,那么我们就到不了一起。决定用那种方式爱你,知道我多无奈吗?我主动放弃了一个女孩应有的羞涩与尊严。”

  此时柯冰已不是感动了,而是吃惊!一个那么玩世不恭的豪放女子,竟然深藏这么深沉的儿女柔情!自己确实因为和她随随便便就上床了才对她不再有任何感情纠葛的。他们因为做爱了而亲近;也因为做爱了而不考虑感情,更不考虑婚姻。她当然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却为了能安慰他牺牲了自己。这是一种多么无私的爱啊!

  “在国外,中国人就象我们眼里的乡下民工,甚至还不如他们。留学生之间不止是同胞关系,而是一个弱势群体。只有靠坚决的努力打拼出成就,才可以跳出被歧视的圈子。就如我们眼里发了财的民工。

  所以,两个不成功的中国人在国外结婚,和我们眼里的一对民工夫妻有什么区别?我没有歧视民工的意思,而是说我们和他们比,自身的那种优越感。不是经济问题,而是--”

  柯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继续说。”

  田铃继续:“女人比男人多一个优势,可以嫁一个当地人,而且走头无路时可以去当应招女。我险些当了应招女,但运气好,嫁了!”

  听田铃说嫁人,就象说卖掉一件旧家具,丝毫没有爱情的神圣与纯洁。

  “咱们在一起时我就不是处女,之前的失恋曾让我对爱情失去了信心。留学时也有过同居伙伴,但那时也是生活所迫,女人心里总要有一个相对理想的男人依靠的。

  有了家庭--女人的事业,再改了国籍,生活算是稳定了,但我就是忘不了你,最后还是回来了,和你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也算是一种感情寄托吧!”

  柯冰无比温柔地吻她,认真地,没有邪念地,把自己的感情也投入进去地吻她。

  一切尽在不言中,很多话不是用嘴说的。柯冰的吻证明他已经重新认识她了,但是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因为早习惯了这种没有责任的性爱关系。他有他的家,他还有他的所爱,他更有好多象她一样只保留性关系的女人。

  男人就是如此,希望女人不止和他上床,还要爱他,但最好不要要求嫁他。

  柯冰对田铃的态度确实变了,但是他只能给她一份认可和温柔,在他们性的基础上再加进去一点情。只此而已。而田铃所要求的,也就这一点点而已。

  男女间普遍存在着的一个现象就是--越容易得到的,越不懂得珍惜。如今柯冰又从田铃身上找到了一点满足:如此随便的女人,却对自己如此一往情深!

  从田铃的公司出来后,柯冰急匆匆赶回办公室,懒懒地躺进老板椅,长时间地望着天花板愣神。杜倩进来了一次,又知趣地退了出去。

  中午下班时间到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却没人肯先走,都注视着杜倩。杜倩只好告诉柯冰走时锁门,然后对大家挥挥手。

  众人走后,柯冰又愣愣地躺了半天,把前前后后好多事情想了一遍,最后确认一切就绪了,于是拿起话筒喊杜倩,外屋没反应,他才想起职员们早下班了,于是拿出手机打给杜倩,这时门外传来陈小春的歌声“我说算你狠善用无辜的眼神,谎话说了两次我就当真。”

  门一开,杜倩笑眯眯地走了进来。那首《算你狠》是她设定的手机铃声。她早知道柯冰今天肯定找她。

  柯冰合拢手机,杜倩那里的歌声也随即停止。柯冰会心一笑:“一起去吃饭。”

  杜倩撅起嘴:“是你说的,在公司里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

  柯冰继续陪笑:“所以你要听从工作安排啊!今天吃的是工作餐。”

  杜倩狠狠地说:“才知道你这个老板这么黑!下班了也要剥削职员的剩余劳动力!”

  柯冰还在笑:“我这可是要对你的工作成绩表示嘉奖啊!”

  杜倩不依不饶:“少捡好听的说!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儿?有什么重要指示就快说吧,趁我现在有心情听你说。”

  “工作固然重要,但是饭还是得吃啊!”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叫门声,杜倩骄傲地说:“你的助理能不为你安排好饮食吗?我早叫好了外卖,你买单吧!”

  这的确是个节约时间的最好安排。柯冰不但对饭菜满意,更对杜倩的工作细致满意:  “杜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进入角色!”

  杜倩笑眯眯地注视着柯冰:“难道模特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柯冰故意话里有话地说:“哪里!我们的杜倩小姐就是即中看又中用的!”

  杜倩亲昵地捶了他一拳:“说正经的吧,下午有什么安排?”

  柯冰严肃地:“你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下午将有一个小祖奶奶来公司调皮,你只需让她对公司的业务感到神秘和高不可攀,但不让她了解任何具体情况,如果她问,你就表现出说了她也不会懂的态度,但还必须热情周到。尤其不要让她有来公司上班的幻想。总的原则就是敬而远之!”

  杜倩想了想:“要不要向所有人都交待一下,会不会有可能串帮?”

  柯冰点头赞成,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安排,然后柯冰拿起电话,约宋玉下午来公司见面。

  宋玉象一只欢快的小鸟飞进了天海大厦。她一直担心再见不到柯冰了,给他打了无数次电话,而柯冰始终说忙,且连电话也不主动给她打一个。她最担心的就是柯冰不能和她父亲洽谈生意了,但是每次问柯冰,他的回答都是非常肯定的,并教她如何在父亲那里为他做好前期准备工作。今天柯冰终于有时间见她了,而且是主动约的她,她的兴奋实在难以形容。

  柯冰知道,宋玉对自己有一种情怀,那是一个女孩难于启齿的一种情怀。他不想让她的感情泛滥,毕竟她太年轻,太容易异想天开而不能自拔,所以也就更容易出现不应有的麻烦。

  所以柯冰始终和宋玉保持着距离,他想得也不算长远,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接受宋玉,起码要等到这笔生意做成。那么任何变化都只能是感情方面的纠葛,而不会影响到关键性问题。

  宋玉进了柯冰的办公室,头一件事就是扑进他怀里撒娇,故意象个小孩子对长辈似的放纵:“老冰,你坏!你说话不算数!说好过两天还来看我,却这么久了不露面!”

  柯冰条件反射地想到了和田铃在经理室里“当众做爱”的情景。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象哄小孩似的哄着宋玉:“我是老总,离开天津那么久才回来,当然会有好多事要处理了,不然怎么和你父亲谈生意?我答应的事能不办好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这笔生意抢过来吗?我刚刚腾出了一点点时间处理这件事,就看你有没有决心了!”

  他的回答让宋玉很满意。其实宋玉早不和她自己过不去了,她知道了赌气是没什么好处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当初她的父亲执意坚持要和“骗”她的“坏男人”继续合作,那是她坚决接受不了的现实,如今感受到了父亲及全家人对她的紧张和疼爱,生意场上的事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也正是柯冰最担心的,更是最需要提防的。

  柯冰知道再怎么强调自己是在努力帮她报仇,宋玉也不会真的感兴趣了。她只会表面表示一下感谢,类似礼貌似的应付他几句,但她心里不会太在意这件事了。甚至她极可能找一个推脱的借口不让柯冰再为自己费心了。那么柯冰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了。

  人都是贪利的,但是人做事往往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很好听的借口。(9)当柯冰哄孩子似的哄得宋玉心里很舒服时,杜倩敲门进来了。她先是礼貌地对宋玉点头微笑表示打招呼,然后提醒总经理别忘了准备一个重要会谈的内容,同时通知他和外资公司的合作协议必须由他亲自去签订,需要马上动身。

  柯冰只好“身不由己”地对宋玉表示歉意,但是宋玉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柯冰就叫回了正转身向外走的杜倩,为她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委托“杜经理”代他招待宋玉,领她参观一下公司环境,自己马上回来。

  宋玉对柯冰的背景还不了解,当然能够接受这样的安排了。杜倩显然是柯冰的下级,对总经理的客人必恭必敬。宋玉装作很无意地,尽量表现出自己只是出于好奇才听杜经理介绍公司的基本情况,但她的主要注意力却都集中在柯冰身上。

  杜倩很专业地和她周旋了一会,谈话便从公事公办转为女人间的贴心私语。站在宽敞的落地窗前,等于从半空中俯瞰天津的市景,视角的变化让宋玉感到新奇而兴奋。

  “从这里看景物真舒服!象站在山顶的感觉似的!”宋玉很自然地联想到峨嵋金顶与柯冰在一起时的情景。

  “是吗!我们整天象个工作机器,很少有宋小姐这样的雅兴!难怪柯总回来后嘴里总是挂着你。”

  宋玉马上来了精神:“是吗?他怎么说的?”

  杜倩很亲密地向她透露:“他说我们这帮人一个比一个俗,不象在外面遇到的你那么清纯、自然,我们对世界的感悟力也不如你一个小孩子家敏锐。听得我们快嫉妒死了。对了,他回来后你可别告诉他我们这些谈话内容,我的任务是领你参观,柯总不许我们背后谈论别人的私事。”

  宋玉早就对杜倩的气质羡慕不已了。女人看女人的美,除了羡慕就是嫉妒。宋玉对杜倩的第一印象是嫉妒,但是通过接触,她发现杜倩和柯冰的距离很远,存在着悬殊的等级差距。她嫉妒的理由主要有两条:一个是面对优雅的现代公司助理经理,自己一个乡下姑娘所存在的自愧不如的自卑;另一个是她能够亲密地和柯冰在一起相处。由于杜倩把自己摆在柯冰以下的低位,又把宋玉抬高到柯冰的朋友这样的高位,显然让她占据了优势,对她必恭必敬,再加上杜倩借助柯冰的嘴对她的认可和夸奖,宋玉很自然就“居高临下”地和她靠近了。

  “你放心,杜姐,我不会出卖你的。以后你会发现,我这个人,最够朋友了。”宋玉果然摆起了“平易近人”的姿态,主动当杜倩是朋友。

  杜倩表现出的则是感动:“呵呵,宋小姐,你果然象柯总说的一样,和你这样的朋友在一起很轻松!虽然你很年轻,但是非常善解人意。难怪柯总愿意通过你做生意。”

  被杜倩这样美得动人又气质高雅的女人夸奖,宋玉心里象吃蜜一样甜,尤其她知道了柯冰也在背后夸自己,心里就更甜了。并且她“探听”出柯冰已经在公司里透露了与自己父亲合作的投资计划。为了让杜倩好向老板交差,她很主动地要求杜倩详细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杜倩很感激地配合她的好意,一边说着私己话,一边介绍一些公司的规模和实力,宋玉听得也认真起来,因为杜倩是把公司与老板一起介绍的。

  当柯冰忙完业务匆匆赶回来时,宋玉已经和杜倩恋恋不舍了。在柯冰面前,她与杜倩的友谊马上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杜倩对宋玉的亲热变成了职业的热情:“柯总,我已经向宋小姐介绍过了公司的规模和远景,还需要我干什么吗?”

  柯冰表示自己回来了,就不用她了。杜倩出门前“偷偷”与宋玉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杜倩出去后,柯冰脸上的严肃表情才变得松弛了。宋玉就缠着他闹:“你刚才怎么那么严肃?我看了都紧张!”

  柯冰就笑得更随和了:“你紧张什么?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

  “你对公司职员就不能随和点吗?”

  柯冰故意收起笑脸,一脸严肃地说:“我这样不随和吗?”

  宋玉慢慢体会到,要想和柯冰保持联系,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他们曾经有过的计划,让柯冰与父亲合作,因为这是柯冰为了帮助自己才答应的一项投资,而且柯冰确实当一件事来计划了,虽然现在她不需要柯冰如此帮助自己了,但她感觉这项投资对柯冰的公司来说不是一个负担,她完全可以通过这项合作为自己和柯冰的亲密接触创造条件。

  一切都如柯冰计划的一样发展。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柯冰需要问杜倩今晚有哪些应酬,如果此时宋玉再不找到合适的理由,估计柯冰就该送客了。宋玉赶紧缠住柯冰:“你的其它生意先推一下好不好?我找你还有正经事要谈呢?回去后我该怎么向我爸说咱们合作的计划啊?再耽误就该不好办了!”

  柯冰恍然大悟:“对了,我们的生意也不小!见到你只顾高兴了,差点把正经事忘了。这样吧,我先请你吃饭,再告诉你回去后怎么和你爸说,你照办就可以了。”

  宋玉很乖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她在柯冰的公司里,晚上玩够了再回家。宋长城对柯冰相当放心,一直想再请他来家里,于是就告诉宋玉自己给他们准备好夜宵,叫柯冰送她回来时一定要进屋坐一会再走。放下电话他还不放心,又把电话打过去,要和柯冰落实一下,要他一定要来家里坐,千万不能放下宋玉开车就走。

  柯冰知道今晚自己是不能回家了,到了宋玉家,肯定喝酒,然后被挽留。于是他也给苗丽打了一个电话,告知今晚很可能不回家了,别等他了。

  这是柯冰有数的几次向苗丽请假,说是请假,其实就是一个通知,没有不准假的余地,但是苗丽还是觉得柯冰变得尊重自己了。

  一切都安排停当后,柯冰开着宝马车带着宋玉穿行在流光溢彩的街区。宋玉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吃喝之后先去醋吧,然后打保龄球,最后在小舞厅里逗留,这些活动她都见识过,但是由柯冰陪着玩,感觉却非常不同。玩乐中柯冰教她回去后如何向父亲说起生意上的事,宋玉认真地配合着柯冰的安排。

  玩到深夜,他们抓紧时间往回赶,因为最好不要在后半夜到家。

  宋长城早已支起了火锅,准备好了海鲜和羊肉,还有丰盛的配菜,终于等到了淘气的女儿玩够了才回来。看看表已经接近半夜,他无奈地摇头--这个女儿太需要管教了!

  落座之后,宋玉却首先埋怨起父亲来:“都怪你!做好准备就行了啊,怎么还一遍遍地催?害得我还没玩够呢,老冰就催命似的要我回来!”

  宋长城苦笑:“你瞧这孩子!我真拿她没办法。实在不好意思,又让你费心了。我就知道你劝她回来肯定又费了不少劲。”

  柯冰一脸长辈的宽容:“宋玉够聪明伶俐的,思想活跃点是很正常的!我们象她这个年龄时也精力过剩啊。”

  大概所有的父亲都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吧!宋长城很高兴交下柯冰这个朋友。他们的话题不可能总围着孩子转,很自然就问到了柯冰的职业,柯冰只是简单地说开了家公司,宋玉却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爸,老冰开的可是一家国际贸易大公司,天海集团就有他们几千万的投资。”

  宋长城心里半信半疑,嘴上却必须礼貌地恭维几句:“哦!真没看出来,原来老弟如此年轻有为!”

  柯冰谦虚地应到:“哪里哪里!都是机遇赶得好!”

  看到柯冰的宝马车,宋长城就知道此人不简单,但他确实没想到柯冰会有如此雄厚的经济实力,说话间对柯冰的态度已发生了转变。两个人天南海北聊了一通,酒已经下去一瓶。话题重又回到宋玉离家出走上,这时宋玉说:“老爸,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宋长城当然知道,但他有他的苦衷,此时虽不能全说,但解释还是必要的。其实他的难题不外乎临退休了,要为村里挣点实惠,村委会的决议还是次要的,自己收下了人家的好处才是真正不好开口的原因。

  对此柯冰心里非常有数,他早准备好了更优越的合作条件,而且要给宋长城更多的好处,只要宋长城能帮他把项目转过来,其它什么条件都是很简单的问题。

  话题从宋玉对父亲的不满开始,直接切中要害。柯冰本来就没打算回去,当宋长城让酒时提出“今天就别走了,开车不安全。咱们再喝点。”时,柯冰便真正放开量了。

  借助酒后狂言,柯冰将宋长城的心理防线一一攻破,但他始终引而不发,直到最后,话题又转到宋玉身上,宋玉插话了:“老爸,本来我就没想回来,因为老冰答应替我出气我才和他一起回来的,不然您真就见不到我了。”

  关于柯冰遇到宋玉的过程,早被他们改编了,说成了柯冰去游山玩水,见到宋玉要跳崖自尽,被他强拉了回来,然后劝慰了好久,问清缘由后柯冰才答应替她报仇,宋玉才肯说出家在哪里。今天宋玉到他公司参观也被说成了宋玉要求柯冰兑现他的承诺。

  宋长城已经从柯冰的态度里明白了和他合作只有好处没坏处,人都是贪利的。但是人做事往往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很好听的借口,宋长城也不例外。如今他明明是贪图柯冰许诺的更优惠的条件,但是还要“为难”地为了给女儿出气,为了让柯冰能够兑现他的承诺,也为了给那个“骗”了女儿的卑鄙小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这些理由足够了,他要把这个合作的对象变换成柯冰,还要把对手准备好的一切项目转移到柯冰手里。

  一旦意向确定,话题就不再飘忽不定了,气氛一下子融洽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这时户外沸沸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屋里是沸腾的火锅,三个人都很兴奋,毫无睡意,直喝到天光放亮,话也说得很透彻了,柯冰决定告辞。

  宋长城哪敢让他这样离开?要求他必须睡一觉才可以开车离去。

  (10)瑞雪兆丰年。

  尽管现代人的生活不会因为一场雪的降临而有多大变化,但是面对飘飘洒洒漫天飞舞的雪花及落雪之后银白如洗的世界,人们还是会产生许多美好的联想,更会认为下雪是个好兆头。

  刚刚进入2003年,天津首先迎来了一场少有的大雪。这是入冬以来第四场雪了,前三次都不大,还伴有小雨,而这次则是漫天鹅毛,微风轻送,虽然落得轻缓,但是铺天盖地。更难得的是,这场雪下在了元旦,于是给沉浸在节日喜庆气氛中的好心情的人们带来了更大的欢喜。

  雪花很大,下落的速度很慢,更加显得纷纷扬扬。落到屋顶便把所有的建筑统一了颜色;落到田间则给大地加上厚厚的绒装;落到树上仿佛盛开的冬季花朵;落到脸上马上给人带来清爽的馨凉。

  大雪没有降低人们出行的热情,街上行人如织。平素里行色匆匆的人们,偶然驻足便会欣赏到飞花如絮的美丽,丝毫没有在意被踏成雪泥的路面又脏又湿。公园里的游人也没有扫兴,游乐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情调,多了几张留念。

  年轻人时刻不忘浪漫,尤其恋爱中的情侣,更不会错过这样的假日,许多室内运动被改成了户外活动。而各商家早在门前搭起了擂台,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元旦促销活动,大雪初降时,老板们还忧心他们的如意算盘会不会落空,然而大雪并没有伴随大风,而且气温也没有骤降,随着台下人群的增多,台上的狂歌劲舞娱乐搞笑也开始升温,到处可见一张张欢乐的笑脸,好心情给商家带来了更多的商机。

  坐在天海大厦28楼宽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繁华的天津街景,感觉漫天飞雪就象是从自己的脚下吹下去的一般,仿佛雪是自己造的,于是有一种上帝的感觉。这里听不到市区的吵闹,却能看到人间烟火以及无法确定身份的渺小的人。

  此时有两个人同时在用这种角度感受着这场大雪。一个在A座,一个在B座,都是天海大厦28楼豪华的经理办公室。

  电话铃响,不用看来电显示就有直觉,知道对方是谁。电话的另一端,柯冰的笑脸似乎可以传过来一般:“哥们儿,过年了也不给自己放假啊!”

  大刚也对着话筒笑:“你也没在家里享轻闲啊!”

  “呵呵,彼此彼此!怎么样,今天还喊别人吗?”

  “有个第三者也不错,不然哪有危机感啊?哈哈哈!”

  放下电话不久,齐开便出现在春美接待中心,一会儿柯冰和大刚也同时赶到,他们在天海大厦楼下的停车场就遇到了,却各自开车来的。

  刚刚落座,齐开就兴奋地大笑:“承蒙二位赏脸,连老天都有征兆。见你们一面简直比下雪都难!”

  大刚马上接过话头刺向柯冰:“就是!这小子天天在我楼里出没,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实在是用人朝后,不用人更朝后啊!”

  柯冰抗议:“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每次见面都是你们首先建立兄弟同盟,然后狼狈为奸来对付我。”

  “这叫失道寡助啊!谁叫你小子整天不干好事的?”

  “是啊!不过老冰确实挺难得的。伟大领袖说过‘一个人干一两件坏事并不难,难就难在一辈子光干坏事而不干好事!’我们的老冰同志就是这样一个只干坏事而不干好事的难得的人才。”

  菜还没上全,酒已经喝干了一瓶,他们都在疑问;“今天是酒喝得快了,还是菜上得慢了?”

  柯冰心细:“今天好像没看到红霞,是不是过年放假了?”

  齐开坏笑:“老冰心里到底能装下多少女人啊?连一个领班也惦记着。”

  柯冰解释:“上次我去库勒妮霜的服装店,遇到了她,有点不愉快。”

  大刚关心地问:“有什么不愉快啊?”

  这次轮到柯冰坏笑了:“看你紧张的!是不是怕裤里爽有事?你放心,她挺好的!”

  大刚坦然:“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柯冰正经起来:“那天我为你做长远打算,想找焦雨霁联络感情,结果她在裤里爽的店里‘视察工作’,我就赶过去,在步行街上遇到了红霞,她刚刚从裤里爽的店里买了一套时装,却是残次品,回去换时被焦雨霁发现了,不但不换给她,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红霞家住天津,不想暴露自己在这种场合工作,焦雨霁却偏要揭她的短。她只好忍气吞声地离开,凭她的收入水平,花了钱却买不到称心的货,再受这么大的委屈,能忍下来实在是有涵养。也说明她对自己的声誉非常在乎。”

  齐开插话了:“你别发议论了,就说你有没有英雄救美吧?”

  柯冰理直气壮地说:“这还用问吗?焦雨霁也太过分了!我能不管吗?”

  大刚和齐开都紧张了:“老冰,你没搞错吧?焦雨霁可是我们的财神,你不能乱来!”

  柯冰故意放慢了节奏:“对啊,我一时把这事给忘了。唉?你们怎么还没干?趁我说话耍滑怎么的?先干杯。”

  大刚和齐开都等着听下文,没心思和他打酒官司,就撇开柯冰来个哥俩好。柯冰才继续说:“我进门的时候,焦雨霁正气急败坏地训人:‘我才不指望破货拉来回头客!’裤里爽和店员们都不敢惹她,我赶紧把她拉出来,她再这样闹下去,服装店就别做生意了!”

  “她吃错什么药了?”齐开问。

  柯冰回答:“吃闲醋了啊!”

  两人都不懂。柯冰就解释:“和她认识那天,也是在这里。我们正在床上亲热,杜倩打来了电话。所以焦雨霁没能尽兴,出门时见我和红霞说话,就把仇记在了她的身上。”

  那天的事是大刚安排的,但是他不知道还有这段插曲。他知道柯冰早得手了,也就一切都摆平了,所以一直没过问。今天一听这个结果,还真有点后怕。

  齐开含笑:“老冰你也太厉害了吧?刚认识就上床了?”

  柯冰撇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是自然现象嘛!我们又不是同性。对了,现在同性恋好象要被合法化了。”

  见他跑题太远,大刚就追问:“那么红霞和焦雨霁的矛盾,你是怎么化解的?”

  柯冰一摊手:“闹得那么过分,还化解什么啊?焦雨霁骂红霞‘破货’,红霞则故意称她‘姓焦的’。我干脆谁也别劝,把姓焦的拉出去性交,让‘破货’找裤里爽退换破货。”

  三个人同时笑起来。尤其大刚笑得轻松,因为他知道焦雨霁已经在柯冰的掌握之中了。于是他又引出下一个话题:“烙饼啊,我们的协议早签了,钱也到你手里了,你给我个准信儿,我们的厂房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啊?”

  柯冰一脸的无奈:“你的钱都被我挪用了,我又买了一块地,正在开发,所以你的厂房建设速度就慢了点。”

  大刚简直要哭出来了:“我说烙饼,你这叫什么话?总不能做生意连我都坑害吧?天海集团可指望你的厂房创造产值呢!如果让我无期地等下去,你的下期租金得不到,自己的后路也不畅通啊!”

  柯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少拿我的利益吓唬我!我不是坑害你,而是逼我自己,克服一切困难也要先帮你解决难题,不然我才不会这么累呢!不过在商言商,我的生意就是借鸡生蛋,如果把我的所有美好承诺都马上兑现的话,天艺公司就干不下去了。我哪有那么多资金运作啊?如果别人的资金能够滞留在我这里,最后肯定能得到我的承诺。目前我的运作速度已经是国际一流的了!”

  齐开理解得非常到位:“老冰的空手道已经玩得得心应手了,但是再怎么说也是空手道!如果在此基础上再注入一部分资金,那么就满盘棋都活了。”

  柯冰和大刚同时把希望的目光投向齐开。齐开说到:“目前天海集团还有能力建设自己的厂房,不如这样,让大刚自己去找设计院和建筑公司,为天海投资建设厂房。用的还是天艺的地,你们不是已经签订租赁和约了吗?所以天海自己来建设,厂房肯定最适合天海集团使用,同时也为老冰解决资金压力。大家的共同点是为了尽快让厂房投入使用。”

  大刚一听就明白了:“合算我要重复投资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柯冰喜上眉梢:“还是齐开聪明!大刚你也别顿足锤胸。你投资建厂房也不吃亏,建设速度和质量以及设计都由你说了算,你的投资我将在车队的租金里慢慢和你兑帐。钱上不沾你的光,但是建筑招标的回扣可都成你个人的了。”

  大刚撇嘴:“齐开你看见了吧?这小子多歪!正经事还没干,首先想到回扣了。”

  齐开也笑了:“老冰是天下第一歪才!”(11)每次坐到一起,大刚和齐开都会将话题落在柯冰身上。究其原因,不但是柯冰桃色新闻多,而且他所干的每一件大事都有跳跃和发展。

  以前的事情暂且不提,单说柯冰回到天津以后,从一开始的股票投机,连续两年的大熊市下,他居然抢到一轮反弹行情让资金翻番。然后玩空手道组建车队,再回沧州收购上市公司,功德圆满后已经身价上千万的他却神秘失踪了,回来后便更上一层楼,玩起了地产开发,而且仍然是空手道。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会干什么?但是肯定会是个更让人意外的行业。

  关于未来,柯冰早有打算:“无论今后我干什么,最后必须兑现第一片地的开发计划,也就是建设教育基地。所以我的近期工作就是为实现这个目标而筹备资金,未来生活就是经营好我的教育基地。”

  大刚和齐开一起鼓掌赞叹:“好!我们都以为你是个胸无大志的颓废主义者呢,原来对自己的人生目标早有策划了!”

  看得出来,他们的祝贺是发自内心的。

  雪还在下,酒还在喝,当第三瓶酒倒出了最后一滴时,三个人的酒量都接近自己的正常水平了。然而今天他们喝得非常高兴,不但互相交流了思想,还解决了一些实际问题。所以最后这杯酒还没等喝,他们又催服务员再拿一瓶来。

  这时门一开,红霞端着一盘菜进来了:“几位哥哥,我来给你们添一道菜。”

  三个人都礼貌地说着感谢的话,并热情地邀请她一起落座,红霞抿嘴笑笑:“我刚刚赶来上班,还有好多事要交待,知道你们来了先过来招呼一下,但是实在不能久留。”

  红霞出去后,柯冰问大刚:“你是不是冲着她才常来春美的?”

  大刚坦然承认,齐开就想到了开玩笑:“大刚你就死心了吧!老冰看好的女人,你是争不过的。”

  大刚严肃起来:“别胡说!你们知道她是谁吗?是我朋友的妹妹。”

  齐开并没有停止胡说:“难怪你们之间这么客气!不过朋友妻不可欺,没人规定朋友妹妹不可骑啊!”

  柯冰马上猜测:“是不是你的朋友想洗黑钱啊?要么就是个女朋友?”

  柯冰的敏感让大刚感到吃惊,因为两样都被他说对了。也正是为此大刚才不愿彻底公开红霞的身份。如今被柯冰一语道破天机,他就不需要再隐瞒了。因为隐瞒只能是一时的。

  权钱交易者与私企老板不同,他们可以大吃大喝,挥金如土,在场面上不输给同级别的人,因为挥霍的都是公款。但是个人消费上,他们却不敢太张扬。而当一个人的灰色收入达到一定的数量后,就必须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来路不明的钱变成合法的经营收入。不然他们永远不敢明目张胆地进行个人消费,那岂不是公开承认自己是贪污犯吗?

  柯冰感慨:“如今贪污受贿太简单了,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技巧,因为贪污受贿等于在公开进行。执政者高喊加强自律和廉政建设,寄希望于提高贪污犯的思想觉悟,却无法加强兼管体系,等于把大困的钞票摆在路边没人看管,告诉贪官,路过时不要顺手牵羊,那属于不廉洁行为。而每一个路过的人,心里都在蠢蠢欲动,发现确实没人看管,不拿才怪!”

  齐开鼓掌叫绝,同时对柯冰的比喻提出质疑:“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贪污啊?”

  柯冰补充:“那些钱都摆放在一条‘金融街’上,而有资格进入金融街的人,都是有一定职位的人,换句话说,权力越大越能向里面深入,还可以开车出入,捞钱的数额和保险性就越高。”

  齐开大笑:“这个形容比较形象!一般的小财会只能步行,中级领导只能骑自行车,高级官员可以开汽车,再大的就可以坐专列狂拉和开飞机快跑。”

  柯冰也来了精神:“胆子小的只能看着生气,没资格进去或只能向里进一小步的人则在无限地眼馋,更多的人还在削尖脑袋往上爬,其手段可谓五花八门,但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大刚及时喊停:“说够了没有?看你们义愤填膺的劲儿,是眼馋啊还是生气啊?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愤世嫉俗!”

  柯冰和齐开一起大笑:“我俩忘了,原来大刚就是金融街里的常客。”

  “是啊,他的级别算开车的呢还是步行的呢?”

  “都不算,他也就是个金融街里偷自行车的人。哈哈哈哈~~”

  大刚叫屈:“我可什么也没偷啊!你们一唱一和的这是干什么啊?要开批斗会?”

  柯冰继续不依不饶:“你还想在我们面前装好人啊?”

  齐开笑道:“大刚也不容易啊,如今的领导,能象大刚这样的还真不多!别看他也利用职权占有了公司的大量股份,但是天海集团是他一手发展起来的。他的贡献理应有所回报。虽然在经营上也有一些违规,但都是对企业负责啊!比那些只会贪污不会经营的领导好多了。他应该算是个好领导了。多占有点股份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然谁那么卖命工作?”

  大刚接受:“对啊!不然当领导的谁为企业拼命啊?现在不是正在酝酿养廉基金吗,就是为了让政府官员好好工作的!”

  柯冰撇嘴:“你还有理了是吧?如果你觉得当领导白受累,可以不当啊!象我一样下海。还有那些官员,如果觉得廉洁奉公吃亏,就别往上爬了!如果给公务员发放廉洁基金,是不是也该给我发放守法基金啊?如果我做为没有特权的普通百姓,不杀人、不放火、不抢银行,是不是该得到更多的奖励啊?廉政本是应该的,却因为没有腐化感到自己冤枉,国家还要拿出一部分钱来安慰这些没有被捉到的腐败分子,还要脸吗?”

  齐开收起笑容,严肃地说:“大刚啊,听说你要参加什么优秀企业家评选,我劝你最好别去凑那个热闹,树大招风啊!”

  大刚满不在乎地说:“我怕什么啊?你们以为我真就没人监督啦?冯源已经盯我好久了,也不知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一说到冯源,柯冰的眉头马上一紧,大刚又发现说走嘴了,但是这次他不回避了,而是直接说下去:“烙饼你先别那么敏感,感情受挫的人又不止你一个,谁想不开谁没出息,廉价的同情给你多少也不管用!”

  见大刚直接说起柯冰的心病,齐开也壮起胆子插话:“老冰对女人似乎永无止境啊!难道少了一个就受不了?你别告诉我你只对她一个人认真啊!起码你对老婆尽了义务,也对杜倩真情投入,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你已经有了你很满意又真心对你的人了,难道一定要得到你最想得到的?得不到还痛不欲生?”

  明明是齐开和柯冰一起攻击大刚,转眼又成了大刚和齐开一起向柯冰发难。三个人在一起,最大的特点就是如此,总会有一方被孤立。

  柯冰只好低头认罪:“我也解释不清怎么搞的!以为自己很拿得起放得下的,唉~~”

  大刚和齐开一起落井下石:“这叫报应!你伤害了多少女人的心了?也活该你自己尝尝苦头!苍天有眼啊!”

  大刚和齐开一起举杯,在空中遥遥地碰一下,然后幸灾乐祸地喝下。

  他们这么一胡闹,柯冰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大刚,你接着说,冯源又怎么找你麻烦了?”

  大刚也很迷茫:“他象狗一样嗅觉灵敏,总是监视我的经营情况,却不咬人,也不叫唤,虽然没什么后果,却总让人心里没底,提心吊胆地随时害怕被他在最致命的地方咬上一口。我也闹不懂他想要干什么?更可笑的是,他一直打听你,说要拜盟兄弟。”

  齐开说:“没准还是真的呢!依我对冯源的了解,不象一个卑鄙、龌龊的小人,而且记仇也没有这样的啊!他不会因为老冰和李月有过恋情就如此没完没了吧?是他从老冰手里把李月抢走的,感到内疚的应该是他才对!”

  柯冰把嘴一歪:“你太天真了吧!他冯源有可能真心和我拜盟兄弟?一旦我们邦交正常化,他就不怕戴绿帽子?我看他的目的肯定是要把我再次赶出天津!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大刚也赞成柯冰的分析:“少和齐开解释这些,他脑子进水了,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的幻想!这是几?”

  大刚伸出拇指和小指比画个六,意思是齐开四六不分。

  此时又成了大刚和柯冰一起针对齐开。齐开苦笑:“唉!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情啊?”

  柯冰不加思索地回答:“当然有!”

  另外两个人马上就笑起来。他们笑的是,三个人中,柯冰最没资格说这话。

  柯冰也笑,笑他们虚伪:“所谓真情,看你如何理解!齐开对任丽娜算真情吧?依我说算!从大一追到毕业,始终如一,难道不算真情?从结婚守到现在,始终没变,难道不算真情?从现在还要厮守到未来,誓不分离,难道不算真情?”

  大刚和齐开都在等柯冰的转折,知道他说完这三个‘难道’肯定要说‘但是’了。这时柯冰端起酒杯,邀请两人一起干,喝完之后便自顾自地吃菜,咽下去又端起茶杯,放下茶杯又去夹菜。放下筷子后终于抬起头说话了:“你们怎么不吃啊?看着我干什么?”

  两个人才发现都被柯冰捉弄了,但是柯冰的句式很完整,没有设置语言陷阱,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效果,完全因为他们对柯冰的习惯形成了判断定式,而柯冰恰巧在利用他们的判断定式。于是三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从说话的内容上,并没有出现笑料,然而他们笑得很开心,很放纵,很投入。默契、理解、关怀、温馨,组到一起便都体现在一种关系上,这种关系便是友谊。

  柯冰突然转变话题:“我失踪那些天······”

  大刚和齐开夹菜的手立刻僵了,他们太想知道柯冰失踪的那些天发生的事了。自从柯冰回来之后,简直判若两人,不但他抢回来一笔大生意,而且不再找新的女人了。对妻子和情人都由原来的逢场作戏变得认真起来。对李月也没那么多迷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柯冰摇摇头,好象又不想说了,两个人屏住呼吸,生怕打断他。

  柯冰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本来我是想彻底结束对李月的思念,却又一次见到了她的亲娘,我才知道我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该做!而且我不能再担搁了!”

  齐开和大刚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李月几岁时亲娘就死了,柯冰怎么会见到她的亲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业是男人的生命,家庭是女人的事业。第六章  火中取栗

  (1)常住海边的人,对海产品并不感觉稀有,他们每年都会消费大量的海鲜。这种消费并不是为了追求奢侈,而是有条件成为习惯性消费。

  同样道理,山里人消费那些被外界视为山珍的本地特产,也不会自我感觉奢侈。

  很多观念,都是在一定的条件下形成的。

  比如苗丽,本来是个非常独立的职业女性,随着柯冰事业的巨大成功,她的诸多习惯和观念都在发生着质的转变。

  以前穿的很讲究的品牌服装,如今却因品牌不够过硬而被彻底淘汰了。每天骑自行车或挤公共汽车上下班的习惯也不复存在了。柯冰为她请来了一个生活女秘书,平时充当保姆,料理家务,出门时就是她的司机,还替她接送孩子,顺便采购饭菜。

  苗丽对“秘书”的贴身服务从不适应到适应,最后到了依赖的程度,似乎离开她自己什么都不会干了。

  很自然,苗丽终于辞掉了医院的工作。起初她还有点失落感,自己为之努力奋斗了十多年的事业突然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一时间还很不好接受,但是一旦接受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以前,每天她都要奔波于家、幼儿园、菜市场和单位之间,每天不止八小时地面对行动迟缓的大肚子,精心地为她们做检查、接生或刨腹产手术。她必须谨小慎微,不能出现差错,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失误,极可能给别人带来终身的遗憾。所以她必须投入大量的精力和热情来面对工作,所付出的辛苦与得到的收入实在不成比例。然而医疗单位在国内还属于暴利行业,苗丽感到可笑,老百姓对医生的收入已经嫉妒到了嫉恨的程度,为什么自己却没感到过收入可观呢?

  对于一个工薪阶层来说,他们只满足于收入的稳定。随着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人们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了,不但固定工资改成效益工资,而且下岗分流和重组改制,随时有可能使他们失去饭碗,不但劳动强度增加了,收入相对降低了,而且失去了安全感。各行各业都在向国际接轨,惟独职工的收入没有向国际接轨。人们开始为付出与回报的不成比例而心理失衡。

  和绝大多数工薪阶层一样,苗丽也曾为了比较固定的收入而沾沾自喜。与其它行业相比,医生的收入相对比较高,而且比较稳定,而她依然抱怨,自己的工作如果放在国外,收入应该是目前的几倍,而劳动强度却相对要小得多。

  其实这种比较有相当大的片面性。苗丽所比较的同行业,都是一些高收入的发达国家,比如英国、美国、德国、日本等。仿佛国际上只有那么几个发达国家似的,她从来不拿自己的收入与那些落后的贫穷国家比。如此比较,心理当然不平衡。

  而管理者也在与国外比较,他们瞧不起普通职工的素质,认为是企业在养着他们这些废物。职工已经不再是为企业创造价值的生产力,而被视为包袱。在要求职工满负荷工作,或超时间加班的同时,还抱怨职工的劳动缺乏主动性和创造性,希望他们不但要有较高的工作能力,而且要有无私奉献的主人精神。他们所比较的国外职工,同样是现代化程度比较完善的企业,那些企业的人数只相当于我们的十分之一,效益却远远超过我们。

  这样的比较同样非常片面,首先我们的设备要远远落后于对方,其次我们的管理漏洞百出,而这恰恰是管理者自己素质太差和体制不健全造成的。而管理者所考虑的,主要是如何在仕途上不断前进,甚至如何贪污腐败,一个企业的命运好坏完全是由管理者造成的,而他们却在努力把职工当成包袱甩掉,职工反而成了替罪羊。

  本来中国的劳动力价钱非常低,而劳动技能却不次于国际水平。管理者却专门让他们与发达国家的优良现代化设备比效益。

  如此比较的结果是:无论管理者还是被管理者,心理都不平衡。苗丽心理最不平衡的就是自己在事业上的相对成功,与柯冰短短三年的努力相比,无论在成就上还是在收入上都有着天壤之别。

  最后她终于彻底放弃了与柯冰的较量,她不再努力了,而是心安理得地坐享柯冰的劳动成果。

  如今回想起那些艰苦岁月,只能成为苗丽的谈话资本,说自己曾经有过一段多么艰难的日子,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不用再那么劳累了。说这些,仿佛今天的优越生活完全是靠她的不懈努力和出色表现才换来的似的。但是她心里很清楚,今天的生活质量完全依赖柯冰。

  事业是男人的生命,家庭是女人的事业。这一论点在柯冰与苗丽之间终于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

  所有这些转变,都是由于条件的改变而改变的。条件发生了变化,人就要去维持平衡。柯冰也不例外,他的很多习惯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

  以前,天艺公司完全靠他自己来支撑,因为几乎所有的业务都是他自己策划的。当杜倩进来帮他之后,他就只管对外开发了,公司内部的琐事都由杜倩替他打理。

  随着杜倩对天艺公司的熟悉,不但内部管理得心应手,对外业务也应对自如,而且她能够很得当地驱动整个公司的成员运作起来,而柯冰却越来越没事情做了,他只要在杜倩的安排下进行一些必要的应酬就足够了。

  天艺公司成立不到一年,柯冰就由冲锋陷阵的总经理变成了后台老板。而杜倩才是真正的总经理。柯冰再有什么重大决定包括设想,都要先和杜倩商量。这样的改变对柯冰而言实在难得,因为不但公司能够顺利盈利,而且自己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周旋在几个女人之间。

  一切都在改变,惟独柯冰身边的诸多女人没变。仿佛没有女人的纠缠,柯冰就不能叫柯冰了。这些也是需要条件的,而柯冰具备这样的条件。

  其实,柯冰在这方面也有了巨大的改变。他已经好久没有再找新的女人了,对妻子好是为了稳住她不胡闹,对田铃好是为了合作愉快又牢固,和焦雨霁好是为了保住天海集团,他自己也离不开天海集团的经济支持。应付完这些女人,柯冰就只有面对杜倩了,算起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女人应该是杜倩,而柯冰不这样认为,他的心里始终把最没有用的李月放在首位。

  杜倩完全明白柯冰的心理,她知道柯冰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放不下李月,他筹办教育基地的最终目的,也是与李月有关。只是柯冰自己也不知道将来把自己全部的爱,如何奉献给李月?但是杜倩明白,柯冰正在积极准备着前提条件,条件是改变一切的基础。而她则无怨无悔地在后面支持他,成为他无比坚强的后盾。

  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顺利进行着。然而,危机往往就在表面的平静中潜伏着。

  当冯源昂着他那挺而不坚,坚而不强,强而不持,持而不久,明显显得内分泌失调的疲软的脑袋,拖着浓浓的天津娘娘腔,对天艺公司的所有女员工说着标准的天津日语“嗨~~洒油那拉~~”时,柯冰真恨不能怒吼一声“滚你妈的八格雅路”。

  柯冰的面部表情变化丰富,而且他善于利用和掩饰,轻易不会把愤怒写在脸上。但是杜倩却能及时准确地捕捉到他的心理变化,及时站在了两个人中间:“柯总,三线电话。我替您送送冯哥吧。”

  当杜倩送走冯源后返回时,柯冰还在那里发脾气:“真他妈的小人得志,王八升天!不就手里有那么点权力嘛!有什么牛X的?真牛X就去找两个贪官练练!”

  杜倩赶紧关上经理室的门:“你中什么邪了?老同学久不见面,来找你寒暄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瞧你那点涵养,一点风度都没有!”

  柯冰气还没消:“你不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必要装孙子,说什么顺便来看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他死了我也不会去看他。”

  “这点度量都没有,你还想成什么大事?”杜倩一边说一边端来一杯饮料,柯冰没反应,杜倩就含了一口送到他嘴边。柯冰在她唇上一碰马上逃开。杜倩强忍着笑:“怎么?闲我脏?”

  柯冰也露出笑,一把拉过杜倩,给她个甜甜的吻:“你真是个开心果!”

  两人迅速恢复正常距离。柯冰对杜倩有要求,在公司里只和她是上下级关系。柯冰说过:“如果我炒你鱿鱼,只说明你不适合为我工作,不代表我们之间要分手,不然我就不敢用你了。”

  杜倩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来公司上班,或许柯冰能给她更多的资助。但是从她踏进公司的头一天起,就再也无法放弃这份工作了。对她而言,这份工作就象她命里注定的一般,完全是为她设计的。

  有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太幸福,也太幸运了!

  杜倩曾经为自己设计过所谓的事业--开美容店,健身房,时装店或者设计室,总之都是与她标准的模特形体、形象、气质有关的行业。

  本来她是财税学校的大专生,一次偶然的选美活动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天桥上的美梦牵引着她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如果她能在全国范围的大赛上获一个哪怕是三等奖,对她的未来设想也会有不小的帮助,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现实的残酷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选美失败后,杜倩也消沉过,更感到柯冰怀里最温暖。反省自己时,杜倩发现自己并不真心喜欢自己设想的那些职业,那些职业都是为模特梦设计的,而不是为自己设计的。

  是条件左右了她的思维,梦想限制了她的思想。如今梦想破灭了,思想才得以解放。她需要重新考虑自己到底应该干什么。

  更多的时候,最不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自己。

  杜倩尝试着想出去换一份职业,换一份与模特无关的职业,但是每次应聘都被对方“发现”她的专长,不是要求她充门面,就是被好色的领导相中。

  在杜倩感到未来很迷茫的时候,柯冰却非常准确地看到了她的潜质。礼仪公司所受的专业训练,各种礼仪场所经历的实践磨练以及先天极好的悟性,都将成为她胜任这份工作的资本。同时她还有一个被放弃了的专业,就是她可以做一个专业的财务。因为她是财税学校的大专生。

  人都有惰性,杜倩也不例外。如果她是柯冰的妻子,定不会去天艺公司打工。但是她只是柯冰的情人,她知道放荡不羁的柯冰已经由不负责任的性伙伴关系中慢慢转变得爱上了自己,而自己也从性体验的好奇中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柯冰。当前维持性关系很容易,但是这样的关系到底能维持多久?

  在天艺公司,杜倩的成功是多方面的。首先她可以实现自我,通过事业的成功展示自己的才能;其次是能以另一种方式与柯冰厮守,风雨同舟,共同打拼;最后是她真正做到了尽心尽力地帮助柯冰,天艺公司已经离不开她了。由于两个人的特殊关系,她能更好地了解柯冰的思想和意图。换其它人,即使悟性再好,没有柯冰的绝对信任和亲密关系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杜倩不止是在为柯冰创业,也是在为自己实现价值。

  如今,天艺公司早已步入正轨,其它职员都已经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在杜倩的协调下发挥着各自的作用,已经能够为公司创造价值了。按照柯冰的设想,教育基地的建设计划再向后推迟几年,等其它地产投资收回资金后,就可以很从容地实现他的最终目标了。

  然而,冯源的来访一下子打乱了柯冰的如意算盘。

  从某种意义上说,冯源就是柯冰的克星。他不但抢走了柯冰的心上人,而且职责就是专管柯冰这种有欺诈性质的商业行为。

  有一句话叫做“民不举官不究”。如果宋长城与柯冰合作愉快,那么他们的合作就是利国、利民、造福后代的大好事。柯冰就不算商业欺诈,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兑现承诺,至少可以履行部分合约。

  然而一切都只是“如果”。冯源恰恰负责这个区域的经济监察,他和柯冰是同学,是南大经济系毕业的专业内行,更是柯冰恨之入骨的情敌和仇人。他来插手天艺公司的经济监察,不异于将一把利剑架在柯冰的脖子上。

  杜倩还在安慰柯冰:“别那么紧张好不好?没准冯源真是到天海集团例行公事,顺便来看看你的。仇人之间也不是不能拜访的啊!”

  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柯冰的社会经验相当丰富,对不利因素的潜在危险相当敏感。  杜倩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而她的安慰只能让柯冰心情放松一些,从而可以更清醒地进行思考,但是对事实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们的对手绝对不能轻视。

  冯源那一脸的太监相以及和太监一样的腔调实在是太讨厌了:“我顺便来告诉你一声,过完年我们还要来,对你们公司也要例行公事,你最好提早准备一下,千万别有什么漏洞,那样的话,我也不好替你说话了。”

  这话放在外人耳朵里,似乎是老同学间的特殊关照,提前给他透露点风声,让他提早做好应付准备,而实际上,柯冰再明白不过了,这不明显地在向自己下战书吗!而且冯源的态度已经挑明,查不出毛病则以,一旦查出问题,他不会留情的,肯定“不好替你说话”。

  杜倩也知道问题很严重:“年后你的车队可以收回大刚的几百万租金,到时候先不还天海集团的建设投资,我们的帐面上就不会出现负值了。只要不是负债经营,冯源就没有理由对我们进一步审查了。”

  柯冰摇摇头。冯源可不是傻子,他会轻而易举地就将天艺公司和天海集团的帐目结算清楚。他是从天海集团过来的,大刚现在肯定正在为自己的命运担惊受怕。他利用走私原料冲击国内市场,一旦被冯源抓住把柄,就很难摆脱了。自己目前只能和大刚尽快脱离关系,而不应纠缠不清。

  其实柯冰的很多资金都是来源于天海集团的,有欠帐、有抵押、有故意拖欠。虽然天海也欠天艺的钱,但都是合约期限内的。冯源从天海集团查完帐再来查天艺公司,套路绝对正确,等于给天艺一个釜底抽薪。大刚就是想帮柯冰也帮不上了。

  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拯救自己。柯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杜倩默默地坐到柯冰身边,深情地注视着他,目光里有一种母爱般的无私与宽厚,仿佛在告诉柯冰她的决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将在你身边。”

  柯冰的心被温暖了,他理了理思绪说:“你看一下我们还有多少可用资金,做为你的年终业务提成打到你的帐上,再打回来充数。万一······就是公司借你个人的钱。”

  杜倩吃惊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柯冰点点头:“只好如此了,中午我再请邵奇峰吃饭,下午就去专利局。”

  杜倩知道柯冰又要冒险了。是谁在逼迫他们?是冯源所逼?还是为成大事所迫?

  柯冰曾经和杜倩探讨过一个极其冒险的策划,杜倩实在不希望再冒险了,也认为没必要再冒险了。如今柯冰又想到了这一险招。杜倩徒劳地想着其它办法:“就不能让田姐来化解吗?”

  田铃做为合作伙伴,由她筹集资金注入公司是合情合理的,更是合法的。这是她的公司所应该尽的一项义务。但是这些都是说给外人听的,他们的合作从第一天起就是个幌子。

  大难临头,杜倩已经不顾柯冰与田铃的暧昧关系了,只要田铃能担得起这么大的资金空缺,即使田铃要在她面前和柯冰做爱,她也不会在乎了。

  另外,田铃和冯源也有同学的面子,关键时刻拿出来挡一挡,起码能起到缓冲作用。

  关键时刻,她这才是最理性的思维方式,也是最基本、最正确的解决办法。而柯冰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由于对田铃的歉疚,使他更多地考虑到了面子。他曾和田铃说过,不会害死她的。如果现在把压力转嫁给她,她当然会全力去顶。这不是害她是什么?

  其实他们还有好多路可以选择,比如让齐开筹资来解救燃眉之急。

  然而,柯冰刚刚心意已决,他不想再让其它念头影响自己的决定了。如果杜倩能够早点说出其它建议,或许一切将是另一番局面。而此时她的建议不但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柯冰的决定,却让柯冰形成了一个更加成熟的冒险计划。

  柯冰灵机一动:“对阿!找田铃来化解!我又有了新的设想。咱们一起来实现吧!”

  杜倩知道柯冰的决定太冒险了,但也知道柯冰已经下定决心了,这个时候,她只有全力支持他了:“好吧,我来帮你安排,我们尽力做到不出差错,一定能够闯过这一关!”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柯冰的计划并不成熟:一夜暴富,两天暴死。这就是绢花厂的命运。

  (2)2004年春节的钟声敲响之时,天津市里一片沸腾。市区内曾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已被取消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最能体现年的味道。空气里弥漫着的硝烟,对环境肯定是一种污染,但是没人在乎这一时的快意会给包括自己在内的人们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理性与冲动之间,多是后者占据上风。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新的一年有无数新生事物和观念在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比如情人节的引进,已经成为天津人能够普遍接受的一项并不新鲜的新鲜事了,而情人玫瑰也早已成为这一节日的热点消费。受其影响,人们对花的偏爱和理解更深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人们突然发现这一年的绢花特别便宜,而且品种齐全,仿佛一下子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马上覆盖了天津市的大街小巷,成为2004年装点天津春节的一大风景。

  地球人都知道,这些绢花是天艺公司为打广告而低于成本价出口转内销,献给天津人民的一份节日礼物。

  杜倩一大早就来到了天艺公司,柯冰比她还早:“大过年的,不好好休息,还来公司干什么?”

  杜倩顽皮地笑:“过年好啊,柯老板!”

  柯冰继续严肃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休息两天吗?怎么不听话呢?”

  杜倩心满意足地抗议:“虽然这是在公司,但是过年了,能不能不训我啊?”

  柯冰只好温柔地笑:“我不是心疼你嘛!看这些日子把你累的!”

  杜倩脱掉天蓝色的皮风衣,挂到衣架上,红色羊绒衫和紫色紧身绸丝裤显出了修长且丰满的体形,虽然一身冬装,依然掩盖不住她那极度诱惑的性感。杜倩一边熟练地打开电脑,一边继续他们的对话:“给你这样的老板打工最可怕了,累死也得被你感动!是不是怕我累倒了耽误你的大事啊?”

  柯冰坐回他的电脑前,继续察看公司的业绩:“这个月我们都忙绢花厂,公司里的运作情况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结果还不错,看来绢花任务完成以后,你我就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杜倩将一些数据输入电脑后,兴奋地说:“公司里这帮小孩子还真有点灵气,不但我们原有的业务都能够顺利进行,他们还独立完成了六十万!”

  柯冰敲了一下键盘,满意地说:“和你比就小巫见大巫了!绢花厂可是净赚一千多万啊!而且还有八百多万的毛利算到下个月。你永远是天艺最大的功臣!”

  杜倩早知道这个结果:“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吧!我实在闹不明白,这个策划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若不是亲身经历,打死我都不信绢花能赚这么多钱,而且快得如此惊人。”

  柯冰却很忧郁:“唉!一夜暴富,两天暴死。这就是绢花厂的命运,所以你还要去分厂继续创业。我来料理后事吧!过几天正正经经地摆一桌给你饯行。”

  时间就是金钱!他们要充分利用过年后这段黄金时间再创辉煌,等年后冯源来公司审查时,天艺在经济上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巨大的成功后面是危机四伏的风险。虽然成功来得太容易了,但他们没有忘记自己是在刀头舔血,火中取栗。

  大年初五,津帆大酒店热闹非凡。大刚、齐开、田铃和邵奇峰都早早地入座了。庞立明在电话里说已经来了,却迟迟不见人,柯冰就站在门口去迎,杜倩出来替换他,让他进屋去应酬里面的客人。这时里边便开始取笑:“大家看,他们俩站在门口接客,象不象一对新婚小夫妻啊?”

  开这样的玩笑虽然带有一定的“攻击色彩”,柯冰听了不疼不痒,而杜倩心里却美滋滋的。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这时庞立明终于找对了门,故意给自己找借口:“大过年的,饭店却这么红火!厕所里都摆两桌。”

  大家基本上都听过这个笑话,马上接口说:“还没喝呢就醉了!是不是跑隔壁雅间撒尿去了?一会儿有人追进来打你,我们可不阻拦。”

  然后继续发难:“最大的领导总是最后一个出席。”

  庞立明撇嘴:“别拿贫下中农找乐了!我一个水力局的局副算老几?你们哪一个不比我牛X?柯老板是今年天津市头一个大名人。大刚是优秀企业家。田铃是跨国公司的外国女和尚。齐开是投资公司的财神爷。只有邵局长是吃官饭的,也比我高,是正局。你们说有比我小的吗?”

  杜倩笑着说:“庞局长,怎么说您也比我这个打工妹高吧?”

  庞立明正要反驳,大家众口一词地支持杜倩:“对,杜倩说得没错。庞立明不但迟到,而且说错话,罚酒!”

  庞立明叫屈:“干什么啊?主题还没开始呢就先罚啊?谁说我说错话了?杜倩是天艺公司总经理,当然比我这个副的大啦!”

  大家也知道先罚不合适,就暂且给他记下一笔帐,每人都说了一套祝酒词,一起端杯祝杜倩一路顺风。

  杜倩有些激动,今天她成了主角。而为她送行的客人都是她原本高攀不上的人物,却因为有了柯冰才对她众星捧月一般。

  首先田铃放下了架子和杜倩亲热起来:“妹妹,你实在是太能干了,我不但佩服你,还应该好好谢谢你!咱们姐俩先干一个,我祝你马到成功!”

  女人都是天才外交家,因为女人的心思太缜密了。田铃的谢意是真诚的,但其中至少有两层意思。首先她与柯冰有业务合作关系,为了经济利益感谢杜倩;其次她与柯冰的非正常关系早已被杜倩察觉,但是杜倩没有计较他们。其实在女人中,杜倩对柯冰的控制力度远远大于他的妻子苗丽。而柯冰最重视的女人也是她。

  杜倩很明白田铃话里的多层含义。她们心照不宣,举杯同饮。饮后杜倩才说:“谢谢田姐来送我。我更佩服姐姐你的能力,独立支撑那么大一个摊子!而且天艺公司还是借助你们公司的力量起家的,我走以后,更要姐姐多费心帮助他了!”

  她之所以放下杯才说这番话,表示田铃的祝福她完全接受了,她的话便成了另起话题,而不是针锋相对,更没有后来居上的霸道。

  在座的都是明眼人,由衷地佩服两个女人的心胸和水平,更羡慕柯冰的艳福及摆布女人的能力。

  柯冰的绢花厂由田铃的外资公司操办,委派天艺公司运作,杜倩当厂长,收入进入田铃帐上,再以投资建设教育基地的名义回到天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资金运作模式。

  一个人的成就,与其能力是分不开的。机遇固然重要,但是机遇面前,蠢材把握不住。只有有能力的人,不但可以把握机遇,而且还会创造机遇。

  邵奇峰一捋垂到胸前的大胡子端起了酒杯:“杜小姐,我更要敬你一杯了。绢花技术在我们专利局压了很久了,今天却被你开发出了巨大的价值,我从心底里佩服你!祝你一路顺风!”

  杜倩也端起杯:“邵局长过奖了。项目是你们一起开发的,我只是执行而已。而且应该我谢谢您才对,为我提供了这个‘美好的’机会。我敬您吧!”

  他们又互相客气起来,推让了几遍刚刚喝下,庞立明又准备端杯,柯冰怕杜倩喝得太猛招架不住,马上插上:“老庞,我得敬你这个河神一杯。咱们透了!”

  柯冰操作地产生意时,巧用水利局的名义征收了一条旧河套,然后启动新的水利工程改变路线,旧河套便低价到了天艺公司进行“合理开发”。

  庞立明也明白柯冰为什么敬他。虽然他收取了柯冰给的丰厚好处,但是柯冰确实得到了相当大的利益。两个人的秘密不必当众言明,心里都明白就足够了。

  等两个人的酒杯干了,放下,众人才开始发难:“刚才迟到了又乱说话还没罚你呢,这会不先敬杜倩反而等老板先敬你,怎么你就那么尊贵啊?赶紧把该罚的补上。”

  大刚和齐开抓紧时机向杜倩举杯,柯冰怕最后剩下自己又被挑出毛病来,于是也一起举起杯来,三个人一起敬酒,杜倩就可以少喝两口。那边田铃和邵奇峰都在追讨庞立明,所以他们三个很顺利地各说一套恭维话,将酒喝了下去。

  这顿饭应该说是对杜倩工作成绩的最大认可。她的心里一片阳光。柯冰早已在沧州打点好了一切,明天是初六,她要动身去沧州经营绢花分厂。技术人员已经培训到位,初七一般部门都已开始工作,绢花分厂也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天津的总部还有很多事需要料理,毕竟这里运作时间也不长,而且问题马上就要显现出来,需要柯冰坚决顶住。所以柯冰不能和杜倩一起走。其实杜倩最舍不得的就是和柯冰分开,但被形势所迫,她只好争取快去快回。在他们的计划里,只要能坚持两三个月,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回到公司里享清福了。柯冰许诺,届时将带她去周游世界,好好享受一番。

  杜倩明白,沧州是柯冰的家乡,他在那里的根基非常牢固,所以在那里开分厂难度不是很大,最没把握的应该是天津的老窝。所以柯冰不敢离开天津半步,才要让杜倩去相对容易一些的沧州。他们的生意表面看很红火,效益也非常好,而且好得难以置信,每个月有上千万的收入,当初他们决定这样干,就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内见到最大的效益,但是他们的问题也相当大,一旦矛盾激化,谁也没考虑周密如何应对。

  所以在杜倩临走之前,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业务开展不起来,而是今后的命运将怎样把握?虽然她的本意不想冒这样的风险,但是为了柯冰,她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浪尖之上。(3)春节刚过,人们还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里,而对于小崔、小杨、小柳来说,却显得异常沉重。吃过了破五饺子,她们都开始告别家人,要回沧州继续工作。正月初六,三个人一起回到了坚守了多年的公司。这一天,她们要落实一项重要的决定。

  小崔问:“你们还想冰哥吗?”

  小杨哀怨地说:“想有什么用?就知道忙他自己的,根本不把我们放在心上。”

  小柳恨恨地说:“上次回来,我们白白对他那么好了,人一走就把我们忘了。”

  小崔哭起来:“你们都不想了?可是我想······”

  另外两个也被她引得哭起来:“我们也想,可是想有什么用啊?就算他再回来,也是呆几天就走,不可能常住下来了。”

  哭上一会,三个人都不再哭了,她们抬来一架梯子,小杨和小柳扶着,小崔爬上去摘门上面的招牌:“高处不胜寒,这上面好冷啊!风特别凉。”

  下面的说:“你以为我们暖和啊?快摘了吧!”

  小崔无限伤感:“真的非摘不可吗?”

  “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然后她们对着招牌出神。小崔问:“放到哪里啊?”

  小柳咬咬牙:“还供着它干什么?砸了!”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每一个矛盾的心里都有一份怨恨:“对,砸了它!”

  谁也不肯先动手,最后三个人一起举起招牌狠狠地摔向一块路基,然后三个人一起抱头痛哭。

  招牌碎了,意味着她们和柯冰的六、七年瓜葛彻底烟消云散了。

  回到房间里,她们开始无限留恋地审视屋里的一切。外屋是货架和办公桌,椅子,电话,还有一台电脑,但是电脑是她们自己上网玩的,与工作无关。里屋还是一张专门订做的超大的床,她们谁不想回家时就在这里睡,而柯冰来时则一起留下和柯冰睡,床上留下了她们的处女血,也留下了她们三女一男群交的深刻记忆。

  小崔打开抽屉,拿出三个存折,自己留一个,给每人各一个:“这是公司应该给冰哥的利润,我们全分,干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小柳问:“杨姐,你有什么打算?”

  小杨说:“还能怎么打算?去绢花厂上班啊!难道你不去?那不是白参加培训了吗?”

  小柳说:“我想回家呆些日子,不过我也不能白培训,回老家再领料包工吧!”

  小崔说:“我也想过了,不去绢花厂了。我用分的钱当投资,领料包工,利用这里当办事处,招收下岗职工。”

  小杨说:“你们都想当包工头啊!可是我不行。我还没想过自己干,而且我家在本市,不象你们在村里好找劳力。”

  小崔说:“傻妹妹,我家还不如你条件好呢!不如你也留下,咱们在这里一起干。”

  小杨说:“你是不是还想在这里等冰哥啊?我可不想再耽误自己了。这样吧,我在厂里好好干,你们领料包工,没准我在厂里还能对你们有点帮助呢!”

  小柳笑了:“是啊!有你在厂里,我们也许能得到点便宜呢!我们学了技术却不去厂里上班,交的培训押金就要不回来了。想想真有点心疼。”

  小崔笑了:“才二百押金你就心疼了?领料押金要一万呢,你怎么不心疼?”

  小柳说:“那不一样。那个钱是投资,可以赚上来,这个钱可是真的给人家了。而且投资那一万,谁说我不心疼了?我还在犹豫干不干呢?毕竟不是小数,现在骗子那么多,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小杨说:“就是,所以我才不敢干的,还是老老实实给她们当技术员比较稳定可靠。”

  小崔笑她们:“你们太小心了。自己算一算啊!投资一万领一组原料,可以包给一百个人,每人技术服务押金二百元,这就先赚了一万,任务完成的好,还可以多赚!我们都是第一批技术员,学的都很出色,还能有什么问题啊?别吓唬自己了。”

  小柳说:“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么多人手啊?”

  小崔胸有成竹:“现在乡下都在计划下一年的打算,有好多人,尤其妇女,条件限制她们不能离家出外打工,又有足够的劳动时间,最好有在家里就能干的工作,不需要太大的赚头,只要有钱进帐就能知足。所以呢,你满可以挨家挨户地去动员她们,每户交二百元押金,对她们来说负担并不重,你还怕没人手?”

  经她这么一说,小柳也有了信心:“我也这么想的,就是心里没底。你这么一说,我决定干了。你为什么不和我一样回家去干呢?”

  小崔说:“我出来之前就和老家的乡亲没什么来往,而且我不想再回去了。不如在这里刊登招收下岗女工的广告,正好这里可以进行集体技术培训,如果来的人多呢,我就多领一组任务,反正一个羊也是放,两个羊也是轰!”

  小柳笑:“那你不是要发大财了吗?”

  小杨说:“也好,我们三个人三个选择,小柳是上门服务,催姐是守株待兔,我呢,深入虎穴,给你们当内应,最终还是给一个老板打工,这才叫殊途同归呢!”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小杨又说:“不如今晚我们都住下,明天一起去绢花厂,你俩假装想留在厂里上班,万一能把技术培训费领出来,不是也少损失点吗?”

  三个人一起打着如意算盘,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这是个有一个小院的两间房,正面向东,临街,可以当门脸,也可以居住。院子里有一堆劈柴和一堆煤,小房里有炉子,屋里的土暖气是从那里供暖的。当炉子里燃起炉火之后,屋里便有了温暖的感觉,窗子上的霜开始融化,屋里更加亮堂了。

  小崔开始收拾房间,另外两个也加入进来。她们将屋里的摆设从新调度了一番,擦洗和扫除后,房间又焕发出新的活力。没人居住的房间,总是有一种寒气,有了人气就不同了,不仅屋里有了温暖,而且笑声始终荡漾期间。

  第二天,三个人回来时,笑声就更清脆了,丝毫没有了昨天恋恋不舍又犹犹豫豫的依依惜别之情,也没有了对未来前途的迷茫。她们终于冲出了对柯冰幻想的笼罩,开始了新的工作和生活。

  今天她们有幸见到了天津来的杜厂长,那是个多么另人羡慕不已的女人啊!小杨还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合资企业的白领,气质就是不一样!你们说,我要是干得一样出色的话,能不能象她一样体面啊?会不会有机会出一趟国啊?”

  “别做美梦了!就算你干得再好,也是她的手下啊!而且即使你穿得和她一样讲究,也没长出人家的模样来啊!”小柳在一旁讥笑,但是言谈中同样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兴奋。

  小崔也在极度兴奋中:“看看人家身上穿的!真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扒下来扔掉。”

  “那你还怎么见人啊?”

  “你不怕冻死啊?”

  两个人都理解小崔说的意思,故意曲解取笑。三个人笑成三朵桃花。

  是杜倩的气质彻底征服了她们。论年龄,她们和杜倩差不多大小,论成就,她们就自叹不如了。杜倩前些年一直在最时尚的行列里混,接受过各种培训和磨炼,进了柯冰的公司以后,更是掌握了一套管理和激励属下的技巧。而她们三个,虽然出来时也具有出类拔萃的灵性,除了创业时经历过一些磨炼以外,以后就没再干什么,至今仍和六年前没多大改变。人只有在不断的进步中才能完善自我。

  今天,她们见到杜倩以后,听了杜倩的几句训导,就不再对绢花厂的任何方面存有疑虑了。于是小崔和小柳主动向钱主任“承认错误”,说明自己想领料包工,不能给绢花厂当技术员了。本来绢花厂刚刚开业,培训的技术员很少,头一天就走两个,对厂方实在是个损失,钱主任也是新上任的,无法做主,就去请示厂长。杜倩不但没有难为她们,反而理解她们的想法,并鼓励她们好好努力,又提醒她们创业艰难,还秘密传授她们一些小技巧,最后主动退给她们二百元技术培训押金,因为她们学到的技术还在为企业服务。

  如此一来,她们都对这家中外合资企业充满了信心,更对杜倩充满了好感。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她们即崇拜又羡慕的女人,居然是她们共同厮守了五年又苦等了两年的柯冰的新情人。更不会想到以后她们不但无法做朋友,反而是对手。

  (4)小柳仿佛腾云驾雾一般飞回了乡下,她迫不及待地要用自己免费学来的技术,带动乡亲一起致富。

  与此同时,小崔也在跃跃欲试地策划着她的发财计划,只要能把一组来料发放出去,她的月收入就可以过万。如果干得出色,她最快可以每周向公司交一次任务,那么自己的收入会是多少呢?她不再去算这些小帐了,看来一年赚十几万是很轻松的事,赚二十万的可能也很大。与柯冰在一起的五年里,耳濡目染她也学会了一些策划与管理的艺术,只是一直没有派上用场,如今终于有机会施展才能了。

  从绢花厂领料,小崔是一号,小柳是二号。她们是同时领料走的,与众不同的是,其它工头领料时必须先在厂里上技术培训班,而她们提前学过,且技术熟练,都可以给别人当老师,所以办好手续拿到合同马上就离开了。

  时间就是金钱。小柳是第一个把领料加工任务带到乡下的,乡亲们对这个“城里来的”本村姑娘比较敬慕,认为她有出息了,所以她要给村里的有时间的妇女找点活干,很快就传遍了四邻八乡。因为她的存在,附近也就没人再想当工头了,没人和她竞争。

  小柳走后,沧州市场就都成了小崔的了。在别人还没领回料来之前,她的广告首先刊登出去了,“办公室”很快改变了几次布局,最后里间超大的床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绢花。几天后小杨回来了,一进门就惊呆了:“怎么这么多人啊?”

  小崔眉开眼笑地迎接小杨:“太好了,我正忙不过来呢!这些是刚刚来我这儿的,都想学会了技术再回去干的,免得再来学了。你帮我教几个吧!”

  然后她又非常骄傲地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天艺绢花厂的技术员杨老师,大家欢迎杨老师光临指导。”

  不大的房间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小杨在厂里忙了一天,一直和绢花打交道,心里早烦透了,而且她有心事要跟小崔说,所以没回家,直接来了这里,没想到一进门就遇到这种场面,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她不给众人面子也得给小崔面子,只好把一肚子的委屈压下去,幸亏她在厂里负责新包工头的技术培训,习惯了被非常尊敬地喊杨老师,才不至于手足无措,勉强挤出一脸的笑,叫大家别客气,继续手里的练习。

  小崔也想把里间的大床清理出来让小杨休息,可是屋里剩下的都是最笨的一些人,也是充满求职欲望和发财梦想的人。每人占领一块空间仍倒不开手,还不停地虚心向老师请教。她们根本不考虑老师也需要休息。

  小崔只能耐心地教,小杨也迫于情面进行一些技术指导,等众人散去,已经很晚了,她们还都没有吃饭,也没心思吃了,赶紧关了店门上床休息。

  小崔总结经验:“以后必须规定营业时间,不然非累死不可。本来绢花技术非常简单,想不到来的净是些这么笨的人,看来以后按期保质完成任务很难了!”

  小杨也感慨:“凡是下岗女工,除了个别特殊情况外,灵气点的早找到事情做了,剩下来这里的,当然不会太灵巧了!这是你的策划漏洞,怪不得别人。不过你可以不指望这几个笨蛋啊,白天肯定走了不少学得快的。厂里也一样,最后剩下最‘认真’的,都是最笨的,我们还不能打击人家积极性,谁也不愿意自己笨啊!”

  小崔却先没耐心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不能把料发给这几个人,明天退钱赶她们走,不然我这一百份来料数量有限,被她们领一部分走,就耽误发给别人啊!”

  小杨惊奇地问:“你这么快就把活儿放出去了?”

  小崔兴奋地说:“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已经发出去七十多份了,收回成本又赚了近五千快。看来还得再买一组原料。但我担心她们无法完成计划,所以还没决定行动。为此我才不想乱发了,要看准了有灵性的巧手再把活给她。”

  小杨灵机一动:“我劝你先别再买,等后天我值班发料,你去交一部分活儿,我补给你料,到时候我多多地数给你,再多给你一些合同,你就有足够的原料多给一些人了。即使有一批人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你也可以把别人的成品当成她的任务上交,拿到工钱后该给谁给谁,但是奖金她们得不到,因为她们都没完成任务,而你可以完成总数得奖金。”

  小崔一听更兴奋了:“太好了,我也正在考虑公司的合同陷阱,我最担心的就是怕不能按时交货没奖金,大家就等于白干了。”

  小杨感叹:“唉!看来这还真是个好买卖!”

  小崔以为她在后悔没有自己领料当包工头,就鼓励她:“你现在领料也来得及啊!赶紧找个地方为自己干吧!工厂能给你发多少工资啊?”

  小杨情绪低落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问你,你发现这个买卖象什么了吗?”

  小崔不理解,小杨继续启发她:“你从策划上分析,站在老板的立场看。”

  小崔想了想:“不会吧?难道是……”

  小杨差点没哭出来:“你也想到了?”

  小崔说:“是啊,我首先想到了这个策划象传销,然后感觉似曾相识,最后想到我们接受的都这样快,于是就想到了冰哥。”

  不同的是,小崔说起柯冰,抑制不住地有一种兴奋,而小杨听到柯冰的名字后,却万分地沮丧。小崔发现了小杨的情绪不对,就问怎么了,小杨委屈地说:“冰哥彻底把我们忘了!”

  小崔虽然不想提这个结果,但她早有思想准备:“我们不是把牌匾砸了吗?还管他忘不忘干什么?他能把厂子开回沧州,说明他还得回来,不过即使他回来了,我们照样过我们的新生活,反正我不会再为他不恋爱、不结婚了。如果还能在一起,我们就继续享用他,我们不吃他的醋,他也别吃我们的醋。这样反而公平。”

  小杨继续伤感:“我在厂里特别留意的有两件事,一个是公司管理,因为是外资企业,我想学习点新东西。另一个是杜厂长,我很佩服她,也想学习点新东西。可是我听到点风声,说天艺公司的老板就是冰哥。而且感觉杜倩和老板关系很不一般。”

  小崔明白小杨要说什么了,她想了想说:“如果真是这样,冰哥为了那个女人忘了我们也不奇怪。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是我们就当冰哥的任何事都与我们没关系吧!”

  她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很简单,小崔的态度完全正确,但是她们也都知道,她们谁也做不到如此随意。

  第二天,小杨早早就去上班了,小崔一点精神都没有,昏昏沉沉到了晚上,早早关门不教新学员了,这时小柳来了,搬了一个纸箱子,里面都是绢花,准备第二天早晨去验收的。小崔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小杨说好了明天去送货,但是她却没有从加工户手中收货。

  小柳说:“小杨早晨给我打电话,催我能交多少交多少,我赶了一天才收上来这些。”

  小崔发现她们象在不同的领域里赛跑,小柳发展的速度看来也不慢。

  她们很快就说到了公司制度上的陷阱问题。当小崔告诉她,小杨发现绢花厂的策划人很可能就是柯冰时,小柳也紧张了:“小杨不会乱猜的,她做事很精细。她说可能,基本上就可以断定了,只是还没证实而已。既然是冰哥策划的,那么我们就很难跳出他精心设计的圈套了。惨了!惨了!惨了!你还好办,发动的都是陌生人,我可怎么收场啊?乡亲们对我太信任了,我可不想当骗子,被人家戳脊梁骨!”

  小崔还没把问题想那么严重:“不会吧?我们小心提防不就行了吗?有小杨当内应,我们不会吃大亏的。”

  小柳哭丧着脸说:“你可以靠多领料完成计划,自己不但不吃亏,反而更上算,因为你只给加工户发工资,自己纯赚奖金和技术抵押金。我就不同了,我要是不给他们发奖金,乡亲们连本钱都赚不上来,我怎么向她们交待啊?我不能只顾自己赚钱啊!”

  小崔也不得不替她着想了:“什么?交待?是不是动员她们时你个人给她们承诺了?”

  小柳说:“不是那样,我只是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投资不大,稳稳当当,没有风险地赚点小钱,总比天天打麻将好吧!’于是大家就都认可了。说起来简单,其实你不知道,我费了好多力气的!挨家挨户去动员,又不能显露出我在动员人家,就东拉西扯套近乎,真正的动员却说得很少,你知道我多难吗?而且我们丝毫没有赔的思想准备。”

  小崔表示理解:“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来我这里的都那么好伺候啊?陪耐心、陪笑脸、和她们打成一片,再使用攻心术,发挥群体感召力,最后很‘不好意思’地签协议收钱,没干过的都羡慕我们赚钱了,谁知道我们的艰难啊!”

  小柳说:“是啊,看到钱来得那么容易,我隐约感到问题复杂了,但是还没有完全参透,现在我突然明白了,除了人格风险外,我们还有经济风险呢!”

  小崔说:“我只看到了自己有利的一面,所以怀疑了,还没看明白,你告诉我,你怎么理解我们的经济风险的?”

  小柳说:“我想的还不详细,你再补充。如果我们没有小杨当内应,是不是到月底有多少货交多少货啊?按合同我们只要完成93%就能拿到奖金,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完成怎么办?是不是就没奖金了?而我们手下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没有完成计划,只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没有完成任务,造成我们没完成计划,那么我们是不是要自己掏钱给完成计划的人发奖金啊?”

  小崔一听就明白了:“是啊!我早觉得不对劲了,却没发现问题出在哪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怕呢!”

  小柳问:“小杨还知道些什么?”

  小崔说:“她教我算了一笔帐,公司对外招收两千多名包工头,每个包工头交一万元原料押金,一共有两千多万,这是他们每个月的毛收入。所以他们很可能不要花,纯粹从我们这些人身上敛财。那么我们的工钱肯定不好赚!公司会故意不让我们赚奖金。”

  两个人不再感慨了:“我们该好好想想办法才对,冰哥策划的陷阱的确不好跳过去,但是我们三个人齐心协力,或许能和他斗一斗!关键是冰哥不在沧州,我们也装不知道公司是他的,杜倩很精明,但是比冰哥好对付,或许我们能赢!而且我们输不起啊!必须要赢。”

  小柳说:“我多领原料没有多大意义,因为我不可能再发展更多的人来充数了。只要把损耗领出来就足够了。所以我带来的这些成品先分给你,明天我们一起去领料,每人尽可能多拿,回来后都给你,你就大量向外发,最后准能凑足一份的数量。”

  小崔说:“你回去后把时间提前,最好能把大家组织起来,比如十个人一组,流水作业,手巧的负责最需要技术的环节,这样质量和数量就都有保证了。”

  小柳笑了:“对啊,流水作业,批量生产,我主打成功率,提高效率。你发动人民战争,人多力量大。半个月后我们交流一下进度,可以互相支援。”

  小崔又想到了:“还有一点,小杨随时给我们提供信息,我们的速度不能暴露,进度要保持在中等速度上,别让杜倩发现了提前防范我们。”

  一场无声的战斗就这样展开了。

  男人需要女人,女人同样需要男人,杜倩不能只为帮助柯冰而成为他的赚钱机器,她还要在私人空间里成为柯冰不能忘却的美好伴侣。男人都是性爱动物,没有性爱的男人,迟早会是别人的。(5)当小崔和小柳把加工好的成品送交公司验收时,因为是小柳一个人的成品由两个人来交,实际上等于每人少交了一半,所以办公室里杜倩看到的数据显示,她们的速度很慢,于是杜倩在见到她们两人之前就知道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态度了,她要真诚地鼓励这两个先驱者。

  “呵呵,头一周就送回这么多啊!不简单!又要发展新人,又要培训新人,关键是初期发放的少,而且工人手生,干得慢,你们居然能完成这么多成品,太让我惊喜了!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很有作为的,所以对你们另眼相看。”

  杜倩的激励让两个人心里直打鼓。她们知道对手的话不会是真心,但是杜倩说话的权威性很征服人,让她们非常担心对手注意到自己而小心防范。

  幸亏她们早有思想准备,才没有被杜倩发现破绽。见到小杨时故意装做以前没有私交,象对待其它技术人员一样客气且亲切。小杨在给她们补料时,不露声色三个五个地数,这样就多给了她们好几倍原料。

  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两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领,能否打赢这场战役,她们并没有实足的把握,小崔也不能随便把来之不易的原料乱发放了,她也需要成功率,不然她将无法按期交差。而小柳更是心急如焚,她不能让乡亲们白白受累最后还赔钱。她赔不起的是人格和尊严。

  在杜倩的办公室里,有一张特殊的地图,沧州地区的各个区域都被不同的人名所覆盖,而且邻近的地区,比如衡水、邯郸、保定等也都被覆盖了,只是其它地区密度小一些。这些覆盖地图的名字,加起来已经超过两千了,于是杜倩给柯冰打电话:“这一地区基本上饱和了,收上来的材料和技术费已经超过两千万,除去成本,你自己算吧!我是准备收山呢还是准备去下一个目标?你能先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吗?”

  柯冰在那边喜不自禁,却没有回答她:“呵呵,你还干上瘾啦?小心月底风波!我这边刚刚扛过去,好艰难啊!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杜倩很夸张地说:“问题太大了!”

  柯冰正要疑问,她马上主动回答:“想你啊!没有你陪我睡觉,性饥渴不好解决啊!”

  那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好办,宝贝,过两天问题就完全摆平了,我过去给你疏通疏通。”

  打情骂俏是男女间最常见的消遣,而女人主动说情话,在男人心里所产生的幻想就大大不同了。杜倩深知这个道理,她知道电话那端的柯冰心里会多么痒痒。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绝不是金钱利益那么简单,更不只有性爱那么低级。

  放下电话,杜倩望着公司的仓库发愁。两千多人,平均每人在一个月里只来四趟,那么每天都有二百六十多人来到公司,她们都不是空手来的,而是每人都代表一百人送花来的,而这些花根本就一点用途都没有,这是柯冰策划里的一个最大的漏洞,仓库很快就堆满了,再来可怎么办?仍掉?烧掉?那不是明着告诉人们公司加工这些花没用吗?绢花厂以加工为名,骗取广大加工者资金的实质不就摆明了吗?

  思前想后,她决定做个样子给所有的员工看,就是把花运往天津,自己也跟车回去,顺便和柯冰再亲热两天。男人需要女人,女人同样需要男人,她不能只为帮助柯冰而成为他的赚钱机器,她还要在私人空间里成为柯冰不能忘却的美好伴侣。男人都是性爱动物,没有性爱的男人,迟早会是别人的。

  杜倩打定主意后就开始交待公司里的事宜。她发现小杨是个很有潜力和心计的姑娘,她已经连续提拔了她好几次,从一个普通的技术员逐步提升为自己的秘书,自己离开两天,完全可以让她暂时代理一切事宜。

  杜倩叫来小杨,向她交待了一下工作,告诉她自己要回天津送货。于是小杨便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当仓库里的绢花都被包装好了之后,杜倩才通知柯冰她要回去,让他准备好仓库和体力。柯冰反复提醒她,月底将至,千万做好准备,杜倩胸有成竹,一切正常。

  杜倩看得很明白,小崔和小柳是最早领到原料的,也是最早干起来的,但是她们离交货日期还有几天时间,而她们的业绩显示,到月底是不可能完成任务了。如果她们聪明,定会自找原因,肯定发现初期她们进展的速度太慢了,要想挽回损失,只好再续签一份合同,继续干一个月,这样才有可能从初期就满负荷运行,月底“肯定”能够完成任务。这样就可以把她们再套一个月,而她们的加工户却不可能和她们一起继续上当了,不但要纷纷离去,还可能找她们算帐,这样她们的追赶计划又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败,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别人就更不到期限了。不可能有人提早这么多天来公司结算的,所以此时离开两天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谁知杜倩前脚刚走,公司里便谣言四起。说杜厂长带着货跑掉了,加工户的工钱无法兑现了。

  公司的原料必须分期来领,这样设计的目的是为了及时掌握每个人的进展速度。所以很多包工头都已经多次来公司交货和领下一批任务,她们只是上交了部分任务,还没有最后结算,一旦听说主家逃了,顿时闹得人心惶惶,纷纷来公司打探消息。而得到的答复是:“杜厂长去天津送货了,其它事项无可奉告。”

  这些包工头不但害怕杜倩真的跑了,也害怕自己的任务无法完成。每个人手下都有一百个加工户,她们都在尽力赶速度,但是到了后期,却都不着急了,因为她们都知道无法完成计划了,总共二百元投入,再领回一点点工钱,损失的并不算无法接受,总不能为了那么点钱累死啊!有个别人全家动员,完成了数量,但是很少有即完成数量又保证质量的。如此一来,加工户两极分化,总体上不能完成任务,便领不走奖金,而个别完成任务的加工户却有理由向包工头要钱,这样就只有包工头最着急了,傻子也能预见自己的尴尬局面。而她们都和小崔与小柳类似,不好向众多加工户交待。

  所以谣言一起,她们反而恨天下不乱,学习期间都认识了一些同行,以后送货时也互相交流经验,所以互相串联的速度极快,一下子闹得外地区也听到信息了,而且消息更加丰富。她们只恨路途太远,不能马上飞到公司来。

  杜倩见到柯冰时就象失散多日的孩子见到了父母,亲热得实在难以自制。工人们还在卸车,她早随柯冰一起钻近了小车飞奔回家。车子还在路上飞奔,他们就开始动手动脚,进门后二话没说就扒光了衣服,柯冰显得比杜倩还激动:“宝贝,想死我了。”

  杜倩终于又一次心满意足地荡漾在柯冰超凡的柔情里。

  身外的世界早不存在了,柯冰的猛烈冲刺下,杜倩的脸色变得格外红润,她太幸福了!近一个月的紧张忙碌就是为了得到柯冰在感情上的补偿,此时她又一次体验到了柯冰那火山爆发般的激情,让她在无止境的享受中接受着。

  和杜倩做爱,柯冰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她那近乎完美的身体和对自己如饥似渴的热情可以唤醒他全部的潜能。杜倩在动作的配合上也是非常适合柯冰的,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对自己的索取,每一次深入都是两个灵魂相拥的欢呼。

  杜倩的满足不只是肉体上的。柯冰不仅能够找到她的最敏感的神经,让她在无边的快感上盘旋,更能够通过身体的交流给她的灵魂以最大的安慰。不知多少次了,杜倩在用心体会柯冰传递给她的肉体上的冲击和快感时,精神上也变得恍惚,仿佛灵魂出壳一般漂浮于半空,欲飞飞不起,欲落落不下,欲死欲仙,欲罢不能。与柯冰做爱,杜倩的感受太美妙了!

  当她们燃起第三番烈火时,杜倩的手机响了,柯冰心里一惊,杜倩很从容地问有什么问题吗?对方小杨回答:“想知道你顺利吗?能不能按时回来?厂里都‘非常’关心你!”

  杜倩娇喘嘘嘘地说:“谢谢你们挂念,我很好,一切顺利。货都交到公司了,明天再办理一些业务,后天上午10点左右就能回去,厂里让你多费心了!”

  挂断电话,杜倩才轻蔑地笑出来,似乎刚才忍着怕被对方看到:“这丫头,太精明了!好像多关心我似的给我一个问候,其实在探听我们的产品上交情况,幸亏我想到了把货运回来,陪点运费却能稳定军心,值得!”

  柯冰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上个月正好在年底,他变了个花样把想扔没处扔的产品以几乎不要钱的低价,用打广告的名义给天津人民送礼了,但是这一招绝不能再用第二回。因为问题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所以他还有一个计划始终不敢开口,那就是他还想再开一家分厂,厂址选在了唐山,那么下个月他就得回沧州去替杜倩面对加工户的刁难,让杜倩再次只身出去开创新局面,天津的总部却空了,只好从天艺公司抽调人手临时接管。

  从实践中,他和杜倩都摸索出了更多的经验,这些经验不用就白白浪费了。而他们浪费的不是简单的数学公式和管理经验,而是每个月上千万的纯收入。全国有几个公司能够实现月盈利过千万?而他们每开一个分厂,就多一个这样的神话。

  当初设计这套经营方式时,柯冰的策划还不成熟,由于冯源逼迫得紧了,他才匆匆决定冒险一搏。如今他的思想渐渐成熟了,若想让绢花厂摆脱“暴死”的厄运,最好的办法就是降温。那些吃亏的包工头最终不会吃大亏,因为有加工户的钱为她们支撑着。而加工户吃亏也只是二百元技术费和一个月的辛苦而已,她们赔得起。最底层的人只能找包工头麻烦,包工头又不吃亏,所以最终的理想结局就是加工户不干了,包工头不包了,不了了之。目前柯冰已经让天津的加工厂迅速降温,实现了“软着陆”,生产业绩迅速下滑,还有少数后知后觉的‘聪明人’在继续着失败者的足迹前来领料。

  沧州那边人的素质较差,更不会有人找出法律依据进行有效的维权,只是那里的人比较野蛮一些,但是自己在沧州的根基很硬,杜倩经营得也格外小心,做得非常逼真,估计摆平那里问题也不大。为了预防万一,柯冰将沧州的关系网介绍给杜倩,反复强调遇到麻烦时去找程二,黑白两道都可以畅通。

  最后该考虑的就是这些绢花了,应该尽快找到销路远远地处理掉。这一点他和杜倩想到一起去了。

  柯冰对未来危险的直觉非常敏感,杜倩的手机一响,他就有一种危险逼进的直觉,但是来自杜倩的反应却是非常平静,确认分厂没有问题后马上说道:“我还要。”

  于是他们再次投入到醉生梦死的水乳交融之中。性快感带来的美好享受,也让柯冰忽略了危险的逼进,他要全力以赴地满足她,把她一遍遍送上高潮的颠峰,同时自己也陶醉在无止境的满足中。杜倩的身体,同样是柯冰最满意的快感发源地。

  最难得的是,杜倩明明知道柯冰的事业是为李月准备的,而她却毫无怨言地给予了他最坚决的支持。为了实现他灵魂深处的一个梦,她无怨无悔地奉献着,这是一种多么无私又深刻的爱啊!是她用自己最深挚的爱,彻底温暖了柯冰凄冷的心,让他重新有了生机。

  (6)当杜倩回到沧州绢花厂时,做梦也没想到局面已经严峻得无法收拾。

  昨天晚上小杨还在电话里问候她的归期,说自己一切都能应付,大有向她邀功的成分。杜倩只是夸她能干,并暗示以后会重用她,她也确实想培养这个伶俐的女子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当她功德圆满抽身撤离后,让这个当地的女孩子替自己顶一阵,经过考验后如果发现她确实精明又可靠,不妨带上这个野心极大的女孩子出来,她将不会是自己的累赘,而会被调教成一个很好的帮手。那样就在人力上解放了柯冰,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就会更多。

  这还是昨晚的如意算盘,今天早晨却风云突变了。在车上杜倩接到了小杨的告急电话,说她再不回来自己就顶不住了。此时杜倩已经出天津很远,离沧州很近了,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马上赶到绢花厂,而不是回去接柯冰一起来。

  柯冰接到杜倩的危险信号时,更是心急如焚。他和杜倩厮守了两天,厂里也积压了一些问题。一个自作聪明的人,昨天签了加工协议,今天就把所有的成品送了回来。柯冰不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连哄带骗才让对方说了实话,他在天津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协议里规定的加工的产品,然后他以极低的价格进行回收。只要保持新鲜,没有毁坏就能达到厂方的要求,甚至有很多成捆的连包装都是完整的,也被他拿来验收。

  既然对方交足了定金,柯冰就没有理由不给人家任务,而对方完成了任务,柯冰就没理由不给人家工钱。这下可真难住了柯冰,他必须找到足够的借口取消这个人的加工资格。而对方却振振有辞:“你们凭什么不收我的货?难道我没有达到你们的要求?”

  这个难题还没解决,又一个麻烦出现了。一个穿警服的人来到工厂,要求签定多份合同,但是有个条件,必须由厂方派几名男技术员去为他们指导技术,因为他是狱警,要把来料加工的任务带到监狱里去。监狱有规定,女人禁止入内。

  柯冰可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反反复复向狱警解释工厂里没有男技术员,再真诚道歉表示遗憾,可是狱警一定要坚持,想让一些轻刑犯出来学习,再回去教别人。希望柯冰配合他们,在时间上给予照顾,并选几个长得丑的技术员给这些轻刑犯上课。

  这个请求同样遭到了拒绝,狱警还不死心,就决定派几名狱警来学习,这样柯冰就没有理由拒绝了,但是他必须找理由拒绝。而就在这时杜倩告诉他沧州出问题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柯冰只好一边应付自己的尴尬局面,一边电话遥控指挥沧州那边的兄弟们,做好思想准备,如果杜倩有事需要帮忙,必须以最快速度帮助解决。

  杜倩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飞回绢花厂。小杨告诉她:“加工户为领不到奖金闹起来了。为了息事宁人,我已经给两个包工头发下去奖金了,可是还有不少没完成任务的跟着胡闹,他们没完成任务,我当然不能答应给奖金了!我这样做对不对啊?”

  杜倩还没意识到问题的真正严重:“对啊,没完成任务要什么奖金?她们的期限还没到呢,急什么啊?最早的两个是小崔和小柳吧?她们怎么样?”

  小杨说:“她们都完成的很好,我让她们领走了奖金。”

  杜倩脱口而出:“不可能!她们的任务还差不少呢!”

  杜倩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说话不能那么绝对,但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里。

  小杨说:“我不清楚她们怎么那么快,是技术组任验的货,说质量数量都合格,我就让财务处钱主任就把工钱和奖金都给了。你快回来看看吧,不给钱就更不好交待了,包工头们都要求见你。”

  杜倩还在考虑小杨和小柳是怎么完成任务的?最后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在交货过程中,其它包工头见自己无法完成任务了,所幸就把自己的成品“卖”给了她们,让她们先凑够了数量,拿到钱后再还给“卖”主,这样双方都满意。

  杜倩还想亡羊补牢。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一个月之内,这些当局者是不可能串通一气的。如果出现这样的问题,从管理者的角度看,不该让她们的密度太大了,她应该提前想到这招棋,把收货地点分散开,让这些包工头减少见面交流的机会。

  杜倩满脑子转着这些与矛盾的实质不相干的问题,那边小杨挂断电话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她即尽到了通知杜倩的责任,又成功地将杜倩的思维引向了另一个侧面。

  当杜倩的小车开到绢花厂时,几乎无法进厂门了。杜倩一下车,马上遭到了大批包工头的围攻,杜倩强做镇定,告诉大家不要忙,别激动,有什么问题慢慢解决。

  她的话音没落就被排山倒海般的声浪淹没了:“我们要退包,不想干了,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杜倩据理力争:“我们是有合同的,哪能说退就退啊?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商量,我们厂方尽可能多为你们提供技术服务,不然完不成任务,我们也要赔偿外国公司,我们的损失会更大。希望大家不要着急,我们共同想办法完成任务。”

  她的话只有前面几个人能够听到,而这几个人都在大声讲着她们的辛苦和人格损失,根本没有一个人肯听她解释。

  杜倩眼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激动,后面的人越挤越多,有的人过于激动,开始动手摔花盆,砸玻璃。于是只好求助程二,让他调集警力来维持一下秩序,有什么问题等平静下来再慢慢解决。

  杜倩终于艰难地在人群里打出了电话,程二早接到了柯冰的通知,严阵以待,确定杜倩需要“白道”出面,马上调集人马,全副武装,鸣着警笛,一路风风火火耀武扬威地开往绢花厂。

  下车以后,程二撇着那张歪歪嘴傻眼了,不但他没想到小小的绢花厂里聚集了近千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妇女,再加上厂外围观的,人数就更难确定了,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警车的到来更加激化了矛盾,大批的妇女堵住厂大门不让警察进入,里面的破口大骂:“这个骚屄狐狸精,骗了我们的钱还让警察来撑腰!先把她骚屄撕烂了!”

  马上就有几个义愤填膺的妇女冲上来,对着杜倩大打出手。杜倩徒劳地招架着,脸上迅速变得五光十色。

  漂亮女人,对容貌的爱护甚至等同于生命,此时的杜倩已掉进了绝望的旋涡,喊救命也没有用,门外就是全副武装的警察,但是她的声音早被满院子的嘈杂声给淹没了。而且外面的警察根本无法进来保护她。

  程二发现局面很难控制,赶紧请求增援。当大批警察和武警赶到后,程二才艰难地排开众人冲进院子,但是他没有见到那个漂亮的模特,而是从地上救起一个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头发掉尽,衣不遮体,奄奄一息的一条残命。

  杜倩被抬上救护车时,不象是从一群女人当中被抬出来的,而更象是从一群野兽的利爪下被救出来的。身上的衣服早被撕得七零八落,从上身到下身,找不到不受伤的地方了。尤其女人对女人发泄私愤时,由于平时的嫉妒与积怨,对阴部更加狠毒,其次是胸部和面部。丝毫没有男人的怜香惜玉。

  柯冰跳上宝马车疯了一般冲出天津,在高速公路上,他给大刚打了个电话,要他帮助料理天津的事宜,又给小唐打电话,让她代理公司一切业务。

  再给苗丽打电话时,汽车已经进入沧州地界。柯冰吓了一跳,他开的是汽车还是赛车?居然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沧州。

  冲进医院,气急败坏的柯冰对早等在那里的程二一顿暴跳如雷:“我早通知你做好准备了,怎么还出这么大的事儿?干什么吃的!”

  杜倩还在抢救中,柯冰无法进去察看伤情,被他骂得靠墙立正的程二不敢再多说话,委屈得歪歪嘴更歪了。柯冰眼睛都红了,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转,由于刚刚骂过程二,他也不愿意再向他询问情况了,气愤地骂到:“废物!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打人的凶手抓出来!”然后焦急地等待来自手术室的消息。

  经历了人生中最恐怖,最凄惨的一场劫难之后,杜倩终于被抢救回来一条性命,但是她疯了。醒来后的杜倩两眼发直,神情黯淡。她无数次地从尖叫中惊醒,再继续恐怖地尖叫。危重病房里,柯冰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公司、工厂、工作,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要在医院里好好地守护他的杜倩,扮演她的痴心爱人。

  直到此时,柯冰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爱杜倩。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失去李月之后,他认为自己再不会对任何女人动真情了,也不肯对任何女人动真情了,他觉得爱上其它女人是对李月的背叛,他可以把身体给任何女人,却不肯把真情给任何女人。李月可以背叛他,但他不肯背叛自己。所以,面对杜倩,他只把她当成世上难得的尤物,尽量用身体去爱她,而不动真情。然而真情是不会被人为地湮灭的,人是感情动物,性也是与感情有关的,杜倩绝好的身体给他带来最大的性满足的同时,也慢慢融化了他坚冰一样的心,而杜倩对他的真情投入以及事业上的支持和帮助,更是感化他的源泉,柯冰那颗近乎残忍的冷酷的心,终于孳生了爱的萌芽,而他还没来得及面对自己的真情复苏,还没勇气向自己宣布真情再次萌生。意外发生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份真爱,自己的心还没有冰冷死掉。

  事件发生的起因和经过很快摆在了柯冰面前。小崔、小杨、小柳的名字没有逃过柯冰的视线。经过对三个人身份的确定,柯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作孽啊!”柯冰看了看浑身裹得象僵尸,变成了白痴的杜倩,懊恼得心都要碎了。难道上帝有意让他重新找到爱情,再用这份爱情去为自己偿还过去由于荒唐而欠下的风流债?而杜倩凭什么要替他还债?她不是太无辜了吗?

  他和杜倩的开始并不严肃,但是他们从彼此的吸引和满足中慢慢走出了性游戏的范围,逐渐产生了感情。尤其他们在公司里一起打拼,比他们所见过的任何夫妻和恋人配合得都更加默契,最难得的是,杜倩明明知道柯冰的事业是为李月准备的,而她却毫无怨言地给予了他最坚决的支持。为了实现他灵魂深处的一个梦,她无怨无悔地奉献着,这是一种多么无私又深刻的爱啊!是她用自己最深挚的爱,彻底温暖了柯冰凄冷的心,让他重新有了生机。

  很多东西,当被打碎之后才被发现是多么的珍贵!

  当杜倩稍稍清醒一些后,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又哭又闹。不哭不闹时就两眼直直地在那里发呆,有时嘴里会喃喃地嘀咕:“我的脸毁了,身子也毁了,你还要我吗?”

  杜倩的病情恢复得很慢,但终于稳定了一些。柯冰首先想到去找小杨了解事情的真相,证实自己的判断与猜测,但是他无法离开医院,即使他出去买饭也会引起杜倩的发作:“你去哪?是不是又去找别的女人了?”然后是难以控制的哭闹和抓自己的脸。

  柯冰只好决定等她稳定一些之后再接她回天津继续治疗。同时自己要利用在这里的时间查明真相。

  杜倩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吃过药便睡着了,柯冰安排医生专门守护在她身边,一旦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自己。然后他抽身去了绢花厂。

  柯冰的情绪也经历了几个阶段,先是火爆,再是愤怒,再到绝望,再到懊悔,再到幻想,再到希望,再到无奈,再到认可,再到冷静,最后是不得不耐心地面对一切。

  此时柯冰的火暴脾气已经被痴疯的杜倩搅闹得非常有耐心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又会不耐烦,又会愤怒和暴躁,但是恰恰此时,在最冷静的时候,他来到了绢花厂。

  进了厂门,看到一切都井井有条,柯冰暗自点了点头。在那一瞬间,绢花厂的秩序马上给了柯冰一个心理暗示,他更加平静了,似乎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仇恨。

  找到经理室,发现助理小杨在执行厂长的职责。小杨看到柯冰进来吃惊地迎过来:“冰哥!你怎么来了?”

  柯冰阴沉着脸:“难道你不知道我要来?”

  小杨心虚地躲闪着柯冰的目光,却在继续徒劳地坚持着:“我怎么会知道你来啊?”

  柯冰轻蔑地笑了笑,寒着脸道:“就算你不知道我要来,但是你该知道你们的厂长住院了吧?”

  小杨一下子傻了,她知道自己出现了严重的漏洞,就是一直没去医院看望杜倩,她不敢去的原因就是怕在那里遇到柯冰。其实她去过医院几次,都是看到柯冰后就偷偷跑掉了。她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所以出事以后没敢马上辞职走掉,而是凭借她对绢花厂各项制度的理解,主动承担起绢花厂的重担,坚持着把绢花厂维持到了现在。

  出这么大的事,维持绢花厂是多么艰难的一项工作啊!他希望柯冰能够看到自己的成绩,一方面算是将功赎罪,一方面幻想着自己能够逃过柯冰的怀疑。

  面对柯冰利剑般的目光,小杨胆寒地说道:“我去过医院,见你一直守在那里,就没敢进去。”

  柯冰从她的恐惧中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于是继续追问:“你为什么怕见我?”

  柯冰的意思很明确,他早断定杜倩受到攻击,肯定背后有人捣鬼,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小杨,而小杨怕见自己,肯定是做贼心虚。

  而小杨的回答却非常合理:“我们三个已经发过誓:再也不见你了。对不起,冰哥,希望你理解我们,也放过我们。”

  柯冰当然理解小杨的意思,她们三个曾与自己彻底的放纵。那已经不是普通的男欢女爱的性满足了,而是集体性淫乱,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今三个女孩都长大了,该考虑自己的行为规范了,如果再继续荒唐下去,她们的未来将是什么?

  更让柯冰感到歉疚的是,自己已经离开她们了,却没有交待她们获得自由。难道要让三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为自己苦守一生?

  柯冰的思维被小杨引向了另一个方向,于是很宽容地露出一丝微笑:“好吧,我不怪你们,而且我并没有要求你们等我,是你们一直留在我们的‘家’里不肯走。”

  小杨只好低下头:“冰哥,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真的,我真的没想到。那天厂里太乱了,为了救杜厂长,我也被人打伤了。我实在无能为力。”

  说完她抬起头,柯冰发现她的脸上果然留下了几道抓痕,有的地方伤还没有好。

  小杨主动把话题又说回绢花厂的事故来,其实是太心虚了,但是柯冰的感觉却正相反,他认为小杨是一种坦然。

  柯冰看过程二给他的调查报告,自己也算了一笔帐,绢花厂两千多包工头,每个月来四次,平均每天二百六十多人进出工厂,一旦有风吹草动,来几百人是很正常的,不能证明是某一个别有用心的人纠集来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谁先造谣说杜倩带着货跑掉了?但是调查显示不是工作人员透露了消息,而是杜倩装车走时太招摇了,上百名包工头都看到她拉着货走了。

  在当天的事件处理上,小杨也没出现错误,一共只有两个到期结算的包工头,小杨都做主把工钱一分不少地支付了,所以问题的起因不是她工作失误造成的。程二的调查报告里还着重强调,绢花厂不存在拖欠包工头工钱不给的现象。当然,这一结果是给外人看的。

  程二的这份调查报告显示,是杜倩的离开引起的误会造成了恐慌,而且杜倩回到厂里时没有很好地控制住局面,才导致矛盾的激化。这一解释很有利于柯冰继续经营,而且一旦找到行凶的疑犯定会给她定个重罪,但是柯冰看了报告却心里另有主张。

  柯冰不相信有人能顺利地领走奖金,而到期结算的人只有两个,居然都领走了奖金,所以柯冰才产生了怀疑。再一了解,这两个领走奖金的人,竟然是小崔和小柳,而当天替杜倩料理绢花厂的恰恰是小杨。

  出这么大的问题,绝不是杜倩工作失误导致的,肯定有人背后捣鬼。但是程二的报告里却在暗示没有其它人的责任。看到这个结果,柯冰对程二的信任大大地打了折扣。所以柯冰一定要亲自来追查事情的真相。(7)柯冰来到绢花厂之后,发现这个厂已经离不开小杨了。尽管他知道事端的起因肯定与小杨有关,但是他不想马上挑明。

  大概小杨没有辞职跑掉的原因就在此吧。如果她跑掉了,她知道柯冰不会原谅她,更不会放过她。她原本只想帮助小崔和小柳,同时给杜倩制造个大麻烦,这样不但能降低杜倩的威信,而且自己有机会出面显示才能。但是她的确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到这种程度。事件发生后,她才感到害怕,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她了解柯冰在沧州的势力,也知道柯冰有仇必报的为人,更清楚绢花厂给柯冰赚那么多钱,肯定很重要。以今天柯冰的实力,如果自己带罪逃跑,即使跑到天涯海角,柯冰一气之下也照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她。更可怕的是,如果柯冰抓到她,将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她死掉。

  柯冰在沧州混的时候,没人敢对他不敬。他的冷酷与狠毒她是知道的。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段,柯冰从来都是笑对仇家的,象一个温文尔雅的儒生,但他内心的诡计和阴险,与他柔情似蜜的亲切外表有着极大的反差。

  后来她才看清楚,她们三个姐妹初入社会时,一起委身的甜蜜情人,竟然是个如此可怕的大魔头!她们三个以女儿之身共同陪伴了他多年,但是到了翻脸时,他同样会冷酷无情!

  大难临头,人最先考虑到的就是生存。她知道杜倩疯了,这个绢花厂必须有人替代她,如果自己能够让这个厂继续存在下去,那么她对柯冰来说还算有用,或许柯冰能够顾全大局,网开一面。但这个幻想未免太天真了,她主要考虑的是,跑掉必然让柯冰更加愤怒,平静地等他找来反而不会让他在愤恨的基础上再加上因寻仇的周折而增加愤怒。她要做到的就是千万不能再激怒柯冰了。

  她也耍了一个小聪明,就是通过电脑给绢花厂的诸多管理文件都加上了密码,而且隐去了很多文件,以保证自己在绢花厂的地位。其实这是多余的,柯冰如果真的翻脸,不会在乎她隐去的管理文件,如果那些文件对柯冰真的很重要,他也会逼她说出来,那样她会受到更多的折磨。

  小杨的最后一线希望是,让程二把事故调查报告做得天衣无缝。

  总之小杨把能做到的思想准备都做到了,甚至写好了遗书,但是她也有更乐观的侥幸,希望柯冰相信程二,那么早晚有一天会让她替代杜倩。她能找到柯冰策划上的漏洞让小崔和小柳钻空子,同时她也有办法弥补这些漏洞。她故意制造矛盾就是想在关键问题上露一手,达到自己出人头地的目的。她看到了柯冰赤裸裸地骗钱的实质,同时也天真地幻想绢花厂真的是为外国公司加工产品,所以她才认为绢花厂的生产秩序对柯冰很重要,她才决心好好干下去。也许她会因祸得福。

  小杨的很多想法都是一厢情愿,与实际情况有很大的出入,但是至少有两点她做对了:第一,她没有跑掉;第二,她打点好了绢花厂。

  幸运的是,柯冰在医院里已经被杜倩的吵闹磨得没有脾气了。一开始柯冰很暴躁,然后慢慢劝自己耐心,一定要耐心。如果时间再长,他肯定还会失去耐心,然而就在他还没有失去耐心时,也就是他最理智,最冷静的时候,见到了小杨。

  柯冰的一贯作风就是不露声色,而且他惦记着医院里杜倩睡醒了见不到自己又要胡闹,所以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厂里的情况,又阴沉着脸匆匆走了。他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见到小杨后知道她跑不了的,想收拾她早晚会有机会,就先让她替自己在厂里顶一段时间吧,少了她还确实不好办。小杨的能力和作用,确实被柯冰看到了。

  柯冰的宝马车刚刚开出厂门,送他出来的小杨便无力地瘫倒在院子里。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子,面对这样大的精神压力,她实在难以承受!

  杜倩的精神还不稳定,时好时坏的。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熟悉她的病情,而且治疗只是辅助性的,外伤好治,精神难养。所以柯冰也不急于给她转医院了。杜倩来沧州时带了很多衣服,包括换季穿的。这样做是为了让属下确信她将在这里常住,从而对绢花厂有信心。

  惊魂未定的小杨壮着胆子来看杜倩,顺便把她的衣服也带来不少,杜倩就闹着让柯冰穿上,说他化妆成女人就不会引起别的女人注意了。

  当杜倩状态好点时,柯冰就可以抽身离开医院了,出来后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找人喝酒。酒后他满脑子都是杀人计划,设想着如何亲自动手把人杀死,还不让公安人员找到自己的把柄。

  刚刚买车时,柯冰简直把宝马车当成宝贝,随着生意越来越忙,才渐渐地体现了它的实用功能,而不是玩具功能了,所以柯冰对汽车的机械性能很外行。质量再好的汽车也会出现故障,当汽车抛锚时,柯冰自己一点处理的办法都没有,他被搁浅了。

  柯冰记得魏继来开着一辆丰田工程车,象大吉普一样,马力非常足,就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帮助拖车,顺便老同学坐一坐。他又想喝酒了。

  柯冰看看身上,自己都觉得好笑。早晨就开始阴天,而且风里夹杂着雨滴,所以他穿了杜倩的一件风衣出来。杜倩的衣服都是时装化的,风衣一面是豆绿色,一面是暗红色,无论他穿哪一面,都显得不伦不类。

  风衣可以脱下来不穿,更要命的是,他还穿了杜倩的鞋。杜倩的身高和他差不多,鞋的大小也一样。早晨出来时杜倩又闹着让他“化妆”,这次杜倩并不是病情发作,而是利用自己有胡闹的权力,要求柯冰穿她的衣服和鞋,这样就必须尽快回去了。

  知道利用自己的“特权”来要求柯冰,说明她的病情已经好转。另外,病成这样还知道耍手段,可见她平时有多精明!

  柯冰苦笑,自己这个形象见老同学,实在是有点滑稽!于是就坐在车里不出来,等魏继来赶来后故意一副疲惫不堪的表情:“我不下车了,帮我把车拖到修理厂去。”

  魏继来在高速公路附近的一家修理厂有熟人,就用绳子拉着宝马将他送到那里。柯冰脱掉风衣,卷成一个包,迅速下车钻近魏继来的工程车里,把脚伸到座位底下。

  魏继来只当他怕冷,没有看到他穿着女人的鞋子。向修理厂老板简单交待了几句后,开车一起去吃饭。柯冰怕出洋相,就坚持在路边一家小饭店吃,亲热地搂着魏继来的肩往里走,这样魏继来就看不到他穿女人的鞋了。

  他们选了个小雅间坐下,柯冰先给医院打电话稳住杜倩。菜上得很慢,他们就先聊一些老同学们的下落,这时修理厂打来电话,说宝马问题不大,已经可以开走了。魏继来很想开宝马过过瘾,去接送一趟孩子。这时柯冰手机响了,是大刚打来的,问候一下这里的状况,还问柯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柯冰心里一惊,马上联想到杜倩出事前,小杨打电话只问杜倩归期,不说什么事。本来这两件事毫无关系,但是柯冰却马上把它们联想到了一起。于是非常敏感地问:“大刚,你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刚支吾,看来是说话不方便:“事情是发生了不少,不过都是好事!冯源想你了,公司里找不到你,绢花厂也找不到你,我说你在沧州他不信,这不,又向我要人来了。”

  柯冰脑子迅速转了好几圈,一定是冯源找自己的麻烦,大刚顶不住了。但是冯源还在大刚身边,所以他说话不方便,只能这样说。他马上问:“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还能在哪儿?饭店啊!京津酒楼。”

  柯冰顺口问到:“哪个房间?”

  大刚说:“雅六啊!问这么详细干什么?难道你能飞来?”

  柯冰并没有赴宴的打算,只是太熟悉那个饭店了,离自己的绢花厂很近,但是重要的应酬他不在那里请客,因为档次不高。

  无论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冯源,柯冰便会怒火中烧,有失去理智般的冲动。而且随着冯源的步步紧逼,他的这种条件反射越来越明显了。

  收起电话,柯冰一阵血往上撞,恨不能马上飞到天津在冯源那白胖的脑袋上狠狠地砍他几刀。而且更让柯冰感到压抑的是,和魏继来久别重逢,他再激动也不能太不顾风度,在他面前气急败坏地尽情发泄。

  柯冰突然想到了一个决定:“你先开我的车去接送孩子,回来后我们再好好喝。”

  魏继来想了想:“也好!免得我们喝不尽兴。而且酒后我就不敢开你的宝马了。”

  柯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你车钥匙留下,万一医院里有事,我可以马上走。”

  魏继来走后,柯冰冷冷地静坐了两分钟,脸上泛起红光,眼里充满杀气。老板娘端来一壶茶水,正要和柯冰客气两句,猛然遇到了他凶狠的目光,茶壶一下子摔在桌子上,幸好没有碎,但是烫了她的手,而她什么也没敢说就退了出去。退到外间,浑身还在发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我的天啊!这个人难道要杀人吗?”

  走出李月的情结,对柯冰来说太不易了!经历了一次生死抉择之后,他才刚刚解开心里的死结,重新尝试走自己的路。然而当他刚刚对杜倩有了一份真情,杜倩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柯冰万念俱灰,简直疯了一般。但是他要报仇,还要照顾杜倩,所以他一直压抑自己。如今冯源一死,他知道自己又要面临进退两难的情感煎熬了。面对李月,他将如何控制自己流血过多的心?#--iCMS.PageBreak--#(7)柯冰来到绢花厂之后,发现这个厂已经离不开小杨了。尽管他知道事端的起因肯定与小杨有关,但是他不想马上挑明。

  大概小杨没有辞职跑掉的原因就在此吧。如果她跑掉了,她知道柯冰不会原谅她,更不会放过她。她原本只想帮助小崔和小柳,同时给杜倩制造个大麻烦,这样不但能降低杜倩的威信,而且自己有机会出面显示才能。但是她的确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到这种程度。事件发生后,她才感到害怕,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她了解柯冰在沧州的势力,也知道柯冰有仇必报的为人,更清楚绢花厂给柯冰赚那么多钱,肯定很重要。以今天柯冰的实力,如果自己带罪逃跑,即使跑到天涯海角,柯冰一气之下也照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她。更可怕的是,如果柯冰抓到她,将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她死掉。

  柯冰在沧州混的时候,没人敢对他不敬。他的冷酷与狠毒她是知道的。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段,柯冰从来都是笑对仇家的,象一个温文尔雅的儒生,但他内心的诡计和阴险,与他柔情似蜜的亲切外表有着极大的反差。

  后来她才看清楚,她们三个姐妹初入社会时,一起委身的甜蜜情人,竟然是个如此可怕的大魔头!她们三个以女儿之身共同陪伴了他多年,但是到了翻脸时,他同样会冷酷无情!

  大难临头,人最先考虑到的就是生存。她知道杜倩疯了,这个绢花厂必须有人替代她,如果自己能够让这个厂继续存在下去,那么她对柯冰来说还算有用,或许柯冰能够顾全大局,网开一面。但这个幻想未免太天真了,她主要考虑的是,跑掉必然让柯冰更加愤怒,平静地等他找来反而不会让他在愤恨的基础上再加上因寻仇的周折而增加愤怒。她要做到的就是千万不能再激怒柯冰了。

  她也耍了一个小聪明,就是通过电脑给绢花厂的诸多管理文件都加上了密码,而且隐去了很多文件,以保证自己在绢花厂的地位。其实这是多余的,柯冰如果真的翻脸,不会在乎她隐去的管理文件,如果那些文件对柯冰真的很重要,他也会逼她说出来,那样她会受到更多的折磨。

  小杨的最后一线希望是,让程二把事故调查报告做得天衣无缝。

  总之小杨把能做到的思想准备都做到了,甚至写好了遗书,但是她也有更乐观的侥幸,希望柯冰相信程二,那么早晚有一天会让她替代杜倩。她能找到柯冰策划上的漏洞让小崔和小柳钻空子,同时她也有办法弥补这些漏洞。她故意制造矛盾就是想在关键问题上露一手,达到自己出人头地的目的。她看到了柯冰赤裸裸地骗钱的实质,同时也天真地幻想绢花厂真的是为外国公司加工产品,所以她才认为绢花厂的生产秩序对柯冰很重要,她才决心好好干下去。也许她会因祸得福。

  小杨的很多想法都是一厢情愿,与实际情况有很大的出入,但是至少有两点她做对了:第一,她没有跑掉;第二,她打点好了绢花厂。

  幸运的是,柯冰在医院里已经被杜倩的吵闹磨得没有脾气了。一开始柯冰很暴躁,然后慢慢劝自己耐心,一定要耐心。如果时间再长,他肯定还会失去耐心,然而就在他还没有失去耐心时,也就是他最理智,最冷静的时候,见到了小杨。

  柯冰的一贯作风就是不露声色,而且他惦记着医院里杜倩睡醒了见不到自己又要胡闹,所以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厂里的情况,又阴沉着脸匆匆走了。他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见到小杨后知道她跑不了的,想收拾她早晚会有机会,就先让她替自己在厂里顶一段时间吧,少了她还确实不好办。小杨的能力和作用,确实被柯冰看到了。

  柯冰的宝马车刚刚开出厂门,送他出来的小杨便无力地瘫倒在院子里。一个二十 五岁的女孩子,面对这样大的精神压力,她实在难以承受!

  杜倩的精神还不稳定,时好时坏的。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熟悉她的病情,而且治疗只是辅助性的,外伤好治,精神难养。所以柯冰也不急于给她转医院了。杜倩来沧州时带了很多衣服,包括换季穿的。这样做是为了让属下确信她将在这里常住,从而对绢花厂有信心。

  惊魂未定的小杨壮着胆子来看杜倩,顺便把她的衣服也带来不少,杜倩就闹着让柯冰穿上,说他化妆成女人就不会引起别的女人注意了。

  当杜倩状态好点时,柯冰就可以抽身离开医院了,出来后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找人喝酒。酒后他满脑子都是杀人计划,设想着如何亲自动手把人杀死,还不让公安人员找到自己的把柄。

  刚刚买车时,柯冰简直把宝马车当成宝贝,随着生意越来越忙,才渐渐地体现了它的实用功能,而不是玩具功能了,所以柯冰对汽车的机械性能很外行。质量再好的汽车也会出现故障,当汽车抛锚时,柯冰自己一点处理的办法都没有,他被搁浅了。

  柯冰记得魏继来开着一辆丰田工程车,象大吉普一样,马力非常足,就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帮助拖车,顺便老同学坐一坐。他又想喝酒了。

  柯冰看看身上,自己都觉得好笑。早晨就开始阴天,而且风里夹杂着雨滴,所以他穿了杜倩的一件风衣出来。杜倩的衣服都是时装化的,风衣一面是豆绿色,一面是暗红色,无论他穿哪一面,都显得不伦不类。

  风衣可以脱下来不穿,更要命的是,他还穿了杜倩的鞋。杜倩的身高和他差不多,鞋的大小也一样。早晨出来时杜倩又闹着让他“化妆”,这次杜倩并不是病情发作,而是利用自己有胡闹的权力,要求柯冰穿她的衣服和鞋,这样就必须尽快回去了。

  知道利用自己的“特权”来要求柯冰,说明她的病情已经好转。另外,病成这样还知道耍手段,可见她平时有多精明!

  柯冰苦笑,自己这个形象见老同学,实在是有点滑稽!于是就坐在车里不出来,等魏继来赶来后故意一副疲惫不堪的表情:“我不下车了,帮我把车拖到修理厂去。”

  魏继来在高速公路附近的一家修理厂有熟人,就用绳子拉着宝马将他送到那里。柯冰脱掉风衣,卷成一个包,迅速下车钻近魏继来的工程车里,把脚伸到座位底下。

  魏继来只当他怕冷,没有看到他穿着女人的鞋子。向修理厂老板简单交待了几句后,开车一起去吃饭。柯冰怕出洋相,就坚持在路边一家小饭店吃,亲热地搂着魏继来的肩往里走,这样魏继来就看不到他穿女人的鞋了。

  他们选了个小雅间坐下,柯冰先给医院打电话稳住杜倩。菜上得很慢,他们就先聊一些老同学们的下落,这时修理厂打来电话,说宝马问题不大,已经可以开走了。魏继来很想开宝马过过瘾,去接送一趟孩子。这时柯冰手机响了,是大刚打来的,问候一下这里的状况,还问柯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柯冰心里一惊,马上联想到杜倩出事前,小杨打电话只问杜倩归期,不说什么事。本来这两件事毫无关系,但是柯冰却马上把它们联想到了一起。于是非常敏感地问:“大刚,你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刚支吾,看来是说话不方便:“事情是发生了不少,不过都是好事!冯源想你了,公司里找不到你,绢花厂也找不到你,我说你在沧州他不信,这不,又向我要人来了。”

  柯冰脑子迅速转了好几圈,一定是冯源找自己的麻烦,大刚顶不住了。但是冯源还在大刚身边,所以他说话不方便,只能这样说。他马上问:“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还能在哪儿?饭店啊!京津酒楼。”

  柯冰顺口问到:“哪个房间?”

  大刚说:“雅六啊!问这么详细干什么?难道你能飞来?”

  柯冰并没有赴宴的打算,只是太熟悉那个饭店了,离自己的绢花厂很近,但是重要的应酬他不在那里请客,因为档次不高。

  无论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冯源,柯冰便会怒火中烧,有失去理智般的冲动。而且随着冯源的步步紧逼,他的这种条件反射越来越明显了。

  收起电话,柯冰一阵血往上撞,恨不能马上飞到天津在冯源那白胖的脑袋上狠狠地砍他几刀。而且更让柯冰感到压抑的是,和魏继来久别重逢,他再激动也不能太不顾风度,在他面前气急败坏地尽情发泄。

  柯冰突然想到了一个决定:“你先开我的车去接送孩子,回来后我们再好好喝。”

  魏继来想了想:“也好!免得我们喝不尽兴。而且酒后我就不敢开你的宝马了。”

  柯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你车钥匙留下,万一医院里有事,我可以马上走。”

  魏继来走后,柯冰冷冷地静坐了两分钟,脸上泛起红光,眼里充满杀气。老板娘端来一壶茶水,正要和柯冰客气两句,猛然遇到了他凶狠的目光,茶壶一下子摔在桌子上,幸好没有碎,但是烫了她的手,而她什么也没敢说就退了出去。退到外间,浑身还在发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我的天啊!这个人难道要杀人吗?”

  走出李月的情结,对柯冰来说太不易了!经历了一次生死抉择之后,他才刚刚解开心里的死结,重新尝试走自己的路。然而当他刚刚对杜倩有了一份真情,杜倩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柯冰万念俱灰,简直疯了一般。但是他要报仇,还要照顾杜倩,所以他一直压抑自己。如今冯源一死,他知道自己又要面临进退两难的情感煎熬了。面对李月,他将如何控制自己流血过多的心?金钱和女人我绝对选择女人呵呵~不会像故事里的选择金钱!任丽娜这样的女人,正是我喜欢的类型啊第七章 尘封的爱

  (1)魏继来开了柯冰的宝马车,美滋滋地走了。

  他没有象预想的那样顺利,一个多小时以后,才风风火火往回赶,却发现自己的工程车在路边商店门口停着,估计是柯冰出来瞎转了,于是下车进去找柯冰,果然柯冰从里面出来,此时的柯冰已经换上了一双新皮鞋。两人在门口相遇了。

  魏继来不住地道歉:“估计你早等急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想告诉你多等会儿,不巧手机没电了。”

  柯冰非常宽容地笑着:“我又不急,多等少等没关系!你没什么事就好!”

  魏继来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我的孩子把人家孩子脸给挠破了,人家家长不依不饶非让我陪医药费和营养费,我想也该向人家表示表示,谁成想他看到我开你的宝马车,还以为我是大款呢!狮子大开口啊!”

  两人坐下后,魏继来还在唠唠叨叨,越说越委屈。因为他急着回来,不能让柯冰等得太久,所以被对方敲了竹杠。

  柯冰知道魏继来人品很好,只是在单位里挣死工资手头比较紧。于是问:“总共花了多少钱?”

  柯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继续说:“这是修车的钱,够不够的就这些吧!”

  此时魏继来的大脑里装的都是孩子的医药费,他绝不能让柯冰为他出孩子的医药费,但是柯冰说的却是另一个理由,他明白柯冰的意思,以给修车费的名义弥补他的损失。

  推让间,大刚打来电话,声音异常地紧张:“烙饼,今天可真的出大事了!你快回来救我,我有可能被警察扣押。你得一定要保我出来,我太忙了,没时间和警察扯蛋。冯源死了。”

  柯冰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该把哪句重要的话放在前边?再说一遍。”

  大刚气急败坏地:“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冯源死了。我们喝酒喝到一半,他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出去就被人给杀死了。我刚刚被警察盘问过好几遍了,他们还不放我走,现在我无法脱身了。我这是偷着给你打电话的,你赶紧想办法救我。”

  柯冰非常吃惊,却很兴奋:“什么?冯源死了?活该!他早该死了!是谁这么行善积德啊?为民除了一害!不会真的是你干的吧?不是你干的就不要那么紧张,免得人家怀疑你做贼心虚!是你干的就更要沉住气了,不能引起别人怀疑啊!”

  大刚气得声音都变了:“我他妈的交了个什么朋友啊?你光知道自己解气是吧?也难怪,他死了最高兴的就是你了。应该先把你抓起来审问!”

  柯冰只是笑:“呵呵,抓我可不容易,我离这么远,抓我也要等半天他们才能赶过来。警察凭什么抓你啊?你先告诉我一个理由?”

  大刚急得跳脚:“你脑子进水啦?我不是正在和他喝酒吗?”

  柯冰安慰他:“你别紧张,喝酒就有罪啊?他要是人大代表,在大会堂开会期间被叫出去杀了,难道要把所有一起吃饭的人大代表都抓起来?你不是说他是被电话叫出去之后被杀死的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刚急促地说:“快救我,我没时间和你罗嗦了……”

  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柯冰歉意地对魏继来说:“看来今天我们不能尽兴了!”

  柯冰赶紧给齐开打电话:“冯源死了!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他是和大刚在一起喝酒时被杀的,所以大刚被扣了,你赶紧去保他出来,我如果快的话也得晚上才能到天津,你先顶一下,我尽快到。”

  回到医院,柯冰马上给杜倩办理转院手续。他在医院里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熟人很多,而且平时柯冰从来不计较花多少钱,医护人员都得过不少实惠,所以很多手续都有人替他去办,而他的主要任务是收拾东西,并把大部分物品都处理掉了。

  宝马车很快到了天津,但是他不能马上去帮大刚,而是首先要把杜倩送进医院安置好才能脱身。

  齐开在天津的关系网也不小,但从来没办过类似的事,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柯冰只好在电话里指挥他如何去办,很快电话就静了下来,估计进展比较顺利了。

  杜倩似乎也能感觉到出了严重的事情,很安静地坐在车里发呆。如此柯冰更放心一些,只要杜倩的病情不恶化,就会有好的那一天。

  安顿好杜倩,柯冰给大刚打电话,大刚居然能接听了:“烙饼啊,你不用着急了,齐开已经保我出来了。”

  柯冰故意问:“他怎么知道保你?”

  大刚嘿嘿傻笑:“还不是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在背后捣鬼!”

  柯冰坏坏地笑:“我们再到京津酒楼摆一桌吧,给你压惊!”

  大刚也笑:“京津酒楼短期内别想开业了!现在齐开在‘震惊楼’给我压惊呢。”

  柯冰看了一眼车外,正好走到了“震惊楼”,他一边在电话里聊着一边停好车,似乎无意地问了他们所在的房间,直接走了进去。

  突然见到柯冰,大刚和齐开都很吃惊,正所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三个人都很兴奋,然而亲热话没说几句,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冯源的被杀上。

  中午大刚和冯源在一起喝了几杯啤酒,突然服务员进来请冯源先生去服务台接一个电话,冯源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雅间里有音响,虽然音质很差,音量却很大,播放的DJ音乐很激烈。大刚听完两首DJ,还不见冯源回来,心里有点不耐烦了,正要喊服务员来问,服务员却脸色煞白地领进几个警察来。门敞开后大刚才听清外面有警车的笛声,他顿时紧张起来,以为走私原料的经营败露了,自己要面临铁窗之苦了。

  然而警察并没有为他准备手铐,而是直接对他进行盘问,并告知和他一起喝酒的朋友死了。

  大刚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他太吃惊了。

  警察向大刚了解的主要内容是有关冯源的身份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之间是否有矛盾以及冯源和什么人有仇?这些盘问都是现场第一手才料的背景,真正的凶杀过程要向大厅里的两个目击者询问。

  当时大厅里只有一对情侣在进餐,凶手一进门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他们非常完整地看到了凶杀的全过程。

  大刚比警察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大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目击证词却让人啼笑皆非。两个人都非常清楚、非常仔细、非常完整地看到了刺杀冯源的全过程,而且凶手一露面就很真切地近距离坐在他们对面,但是可笑的是:凶手的性别成了疑问!

  当那个男的讲经过时,简直就象是在讲评书,他说凶手是个女的,而且说话时那种钦佩之情溢于言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杀手。动作干净、利落,活儿干得别提多漂亮了!什么?长什么样?长得有点像电影明星--章子怡。”

  让那个女的讲经过时,凶手又被说成了男的,而且她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爱慕之情:“他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潇洒的男人!别提多帅了!就象,就象--刘德华。不对,刘德华不如他帅。刘德华笑时有点面,那个人笑容里都是冷傲。太有男人味了!”

  这对情侣全都非常有把握地确信自己看到的不会错。他们一个找到了自己的心中偶像;一个见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不但大刚,就连警察一时也无法确定凶手的性别。

  章子怡和刘德华长得有什么共同点吗?这样的证词是否可信?

  两个目击者还在争论,都说杀手的最后飞吻是献给自己的。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的眼光准确。男的说:“无论女人怎么掩饰,体态和动作都不会变,女人走路很优雅,男人绝对装不象。尤其她出门时走路的姿态,绝对是女的。而且观察人要注意细节,我很细心地观察到,她穿的是女士高跟鞋。”

  女的说:“玩你的去吧!男人在‘干活’的时候就不会化妆?一双鞋能说明什么?男人的下巴是无法掩饰的!刮得再干净也是男人的下巴。再说,他的体态和动作就是男人!刚劲!威猛!你算什么眼神啊?”

  他们的描述里,共同点还是有的,就是凶杀的过程——两人正在吃饭,服务台的小姐去了冯源的雅间,这时一个一头男式长发,也可以叫女式短发,身披豆绿色风衣,戴着彩色眼镜和白色手套的人缓步走了进来。

  此人一出现,大厅里似乎一下子被照亮了。这个杀手的气质太出众了,一脸的冷傲或冷艳。他(她)轻步走到服务台附近的桌子前,和目击者对面坐下,很随意地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摆弄着。

  由于他(她)的穿着和举止太潇洒了,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看。

  这时冯源来到服务台接电话,杀手从背后将一把椅子向他腿下一推,冯源措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上面,杀手马上伸出一只手把他的头向后一按,冯源的头便枕在椅子背上,仰面朝天。杀手的另一只手便迅速将一双筷子准确地插进冯源的嘴里,并且力道很足,直抵咽喉。从头至尾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总共不到五秒钟。然后杀手很潇洒地迈步走出门厅,在门口还很从容地转了一个身,向大厅里献上一个飞吻。

  再有就是冯源的死因——他被人用筷子从嘴里直插进去。他的姿势是坐在椅子上,脸向上仰。疼痛和恶心使他不停地抽搐,而且刚刚喝了不少啤酒,一下子吐了出来。由于筷子插进喉咙,所以他无法低头,甚至无法改变姿势,所以呕吐物始终在嘴里含着,而他的呼吸是很急迫的。结果,他是被自己吐出来的啤酒呛死的。

  大刚说这段新闻时,简直就象讲故事,齐开和柯冰听得一头雾水:“到底那个杀手是男的还是女的?”

  大刚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亲眼目睹!”

  柯冰很专业地分析:“听你描述的过程,此人的确下手准确,活儿干得干净,还真可能是个职业杀手!那么会是谁花钱顾来的呢?冯源肯定得罪什么人了!”

  大刚继续说案情:“此人对冯源的动态了如指掌,不然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里喝酒呢?他肯定跟踪冯源很久了,所以对时间和环境把握得相当精确。”

  齐开问道:“大刚,你们怎么会到京津酒楼的呢?”

  大刚一脸苦相:“你饶了我吧!警察问我好多遍这个问题了,回答得我都心虚了!他到烙饼的绢花厂去追查他们经营方面的商业欺诈问题。一定要见烙饼。烙饼临走时交待过,有应付不了的问题就找我解决,所以临时负责天艺公司业务的小唐就推给我,我只好过去,冯源就近在京津酒楼订好房间,我连厂门都没进就被他迎出来,进了饭店。”

  齐开笑了笑:“大刚真成惊弓之鸟了!我这样分析:虽然你们都和冯源有私人恩怨,但你们都不可能是杀手的雇主,那么雇主会是谁呢?虽然我们不是警察,但是——”

  齐开突然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和冯源有仇,尤其老冰,更是恨其入骨,但是我们毕竟是大学四年同班同学。无论什么仇怨,人死了,就都一笔勾销了。现在该是我们为冯源做点什么的时候了,别再幸灾乐祸了!尤其老冰你,该好好想想如何面对李月了。你现在既不能旧情复发去同情她,也不能做得太绝情,别真象你说过的那样,冯源死了你也不到场。”

  柯冰对冯源的仇恨太深了,确实是一直都在幸灾乐祸,尤其冯源临死前还在找自己的麻烦,更是死有余辜,大快人心。但是由于大刚被牵连了进去,自己又忙碌着安置杜倩,所以一直没顾上考虑其它相关问题,直到此时他的思绪还很乱,似乎无法确定这是真的。齐开这样一说,柯冰顿时呆了。他一直在把冯源和李月分别对待,似乎此时才意识到冯源还有一个极特殊的身份——李月的丈夫。

  走出李月的情结,对柯冰来说太不易了!经历了一次生死抉择之后,他才刚刚解开心里的死结,重新尝试走自己的路。然而当他刚刚对杜倩有了一份真情,杜倩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柯冰万念俱灰,简直疯了一般。但是他要报仇,还要照顾杜倩,所以他一直压抑自己。如今冯源一死,他知道自己又要面临进退两难的情感煎熬了。面对李月,他将如何控制自己流血过多的心?

  柯冰对李月的态度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他怕自己再次深陷进去,当李月说“人可以离开这个家”时,另一层意思明确表示离开后要跟他走,尤其给冯源报仇说到“我们”时,更说明离开后要和柯冰在一起。柯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又一次义无反顾地跳进火坑。

  (2)在柯冰眼里,李月跟了冯源完全是一种无奈的哀怨。象冯源这样的小人,怎么能让李月幸福呢?而且柯冰一直断定,当初是李月在身体上吃了冯源的亏,所以才死心塌地要跟定冯源。是好女不嫁二夫的传统思想害得她必须要嫁失身于他的男人。李月的性格他最清楚,那份坚韧与倔犟是任何人也无法攀比的。至于李月是如何失身于冯源的?柯冰无法确定,每当猜测这个过程时,就如有万把尖刀在刺他的心。有时想到此处,他会疯了一般暴躁,随手将能拿到的东西砸个稀烂。他只能断定,一定是冯源使用了什么下三烂的手段。

  然而柯冰错了,他没想到李月对冯源的感情会那么真挚!

  李月的痛苦实在无法形容,简直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起初柯冰以为她哭上一阵儿就会没事了,因为女人哭丈夫也是给别人看的。结果半个月过去了,李月依然伤心欲绝,不知几时就会哭死过去,以至于身边不得不留人时刻监护。

  由于冯源死于非命,所以没有李月同意,尸体只能冷冻保留。

  一个月过去了,案件仍然没有任何进展,而李月一定要坚持给冯源报仇才肯让冯源入殓。她那顽强的意志和虚弱的身体实在反差太大。

  冯源的父母身体很虚弱,冯源之死对他们的打击也很大。亲友们最担心的当然是二老的身体,希望他们尽快从丧子之痛中解脱出来。由于李月的坚持,冯源一直不能入葬,所以二老的痛苦永远无法解脱。于是冯源的家人对李月的意见大了起来。尤其冯源的妹妹冯萍,对李月一直有意见。

  当初冯源和李月的婚事曾受到过父母的阻挠。冯源从小就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什么事都没有主见,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这件事上却表现出异常的坚决,几乎和父母断绝关系,所以冯萍就断定是李月背后指使冯源和父母作对的:“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心里竟然如此歹毒!”

  起初,冯源单位的领导经常来家慰问,帮助解决一些实际困难,时间一长,就再也见不到领导的影子了,而且同事也很少来了,况且冯源几乎就没有朋友,是他自己把路走窄了。同学之间也没有和冯源太好的,而且谁肯经常去面对他家人的哀痛?

  柯冰本着齐开为他设定的原则,不能表现得太无情,但也不能明显显出比别人更近。所以每次他想去看望李月都要拉齐开或者庞立明一起去,他们不想再去时,只好叫上任丽娜或者田铃一道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不好找借口去得太勤了,因为每次去探望的同学里都有他,已经显出他比别人更热情了。

  这天冯萍突然给柯冰打电话,说李月情绪不大对劲。柯冰立刻乱了方寸,他知道李月身体虚弱,曾多次哭得昏死过去,她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于是风风火火赶到冯源家里。

  柯冰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冯萍欢迎他:“冰哥,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事。我哥哥没了,家里很多事都没主见,你帮助拿个主意吧。”

  听她口气,仿佛柯冰不是她喊来的,而是他自己正巧来的。柯冰只好答应,然后问什么事。冯萍就说:“我嫂子身体这么弱,而且经常昏死过去,哪敢离开人啊?我们都要工作的,谁有那么多时间老跟着她?所以我想让她回来和父母一块住,我父母岁数大了,身边有个人照料也放心,而她身边也有了人。你说这样好不好?”

  这样安排家里事,当然不错!但是柯冰知道问题没那么简单。他先看李月的态度,果然这里边有阴谋。李月平静地说:“咱家的事很简单,没必要让冰哥拿主意。买房时冯源确实向父母借过钱 ,这笔帐我知道,而且经过了我的手,借了两万六,我可以还。如果你需要要住我的房子,我可以给你。二老需要照顾的话,我也可以回来。”

  冯萍马上露出一副鄙视的眼神,这种眼神柯冰太熟悉了,每次苗丽贬低自己时,那副表情简直和冯萍一模一样:“呦!这是怎么说话呢?我哪敢住你的房啊?我要住的可是我父母的房子,是他们单位的房子,房产证上可写得清清楚楚。我又没说要你还钱,看你想哪儿去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如果不是我家的旧楼要拆,我没地方去了,肯定让给你住。让你回来主要是考虑到你的身体,这不是照顾你嘛!别误会别人的好心!”

  最毒妇人心!此话一点不假。因为女人心狠起来,可以不顾忌情面;而男人起码要在表面上仗义一些。由于冯源买房时用的是父母的名义,而且借了父母的钱,所以她要把李月赶出去,白占李月价值三十万的房子,却要李月感谢她免了那两万六的债。

  冯萍为李月安排的住所是父母家,但在口气上是很鄙视她的,似乎那是一种施舍。

  柯冰听得脊梁沟里冒凉气!和冯源这样的奸诈小人生活在一起,已经够委屈李月了,再加上冯源如此贪婪、市侩、卑鄙且冷酷无情的家人,这么多年,李月是怎么过来的?

  本来柯冰已经不准备和李月来往过密了,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再次掉进李月的情感旋涡,那种生不如死的爱情太让他痛苦了,而且他对杜倩也充满了忏悔,这些天他一直在医院里守护着杜倩,用关爱来忏悔对杜倩的愧疚。而此时他又不得不过问李月的事了。

  冯源尸骨未寒,李月不可能接受别人,更不会为了能和他重温旧梦而要求他离婚,那么短期内他们不会有结果,所以他不能让自己再次爱上李月,也就不应该和李月有过多的来往,只要表面过得去就足够了。

  但是看到冯萍对李月的态度如此刁蛮,而李月只知道忍让,柯冰实在无法忍受了,于是说:“月儿,这就是你不好了,我们年轻人再艰难,也要首先想到长辈。欠父母的钱不能不还。如果你手头紧,我先替冯源把钱还了。人死,帐不能死。好歹我们同学一场,就当是兄弟为哥们向父母尽孝吧!”

  柯冰态度很明确,还了钱,房子就有所有权,没有白白被挤走的道理了。没等李月说话,冯萍先说话了:“冰哥,我们的家务事,您帮助拿主意、讲道理就可以了!”

  然后她又阴阳怪气地说:“凭什么要你出钱啊?你当我们都缺钱花怎么的?我嫂子的本事可大着呢!即使不靠你这个大款,自己也还得起啊!况且我们家根本没想要啊!这个时候讨债,你当我们家成什么人家了?”

  柯冰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中了冯萍的圈套,她把他喊来,又在态度上不承认是她喊柯冰来的,故意暗示柯冰和李月关系不清白。他正要发作,李月用眼神制止了他。不知为什么,一向放荡不羁的柯冰,对李月却无比敬畏,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对他来说都是最严厉的命令。

  李月依然平静地说话,似乎根本不知道冯萍在攻击她:“妹妹别心急,你放心,我坚决不会让你没地方住的。告诉我什么时候搬家?我提前准备好,帮你搬过去。咱们家的事怎么都行,我只想尽快为冯源报仇。”

  冯萍再次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当我们就不想给哥哥报仇吗?能不能破案要去调查其它线索,无论我哥哥是否入殓,破案速度都是一样的,对凶手的惩处也是一样的。你不让我哥哥安息,父母心里能放得下?我怎么放心让你和他们住在一起?”

  她实在是得寸进尺,李月的忍让不但没有感化她,反而她连父母家都不让李月回去住了,等于要把她扫地出门。李月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迅速地看了柯冰一眼,柯冰马上读懂了李月的眼神,于是他给了李月一个肯定的表情。

  李月很从容地说到:“还是我搬出去住更方便,我一个人找房比你一家人找房容易些。冰哥,你能帮我找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吗?”

  李月的这个草率决定也是很有把握的,因为她已经和柯冰在眼神中交换了意见,这么迅速就能通过一个眼神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准确地交流如此丰富的内容,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做到。

  柯冰心里忽然温暖了起来。

  柯冰也学会了李月的平静态度:“正好我还有两套房子闲置着,你先替我看管一套。”

  李月决定住柯冰的房子,应该是个很值得商讨的问题,而此时说出来竟然如此平静,丝毫不象临时决定,倒似乎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似的。

  本来冯萍也不肯这样看着冯源含冤而去,其实她也清楚,只要冯源的尸体不下葬,公安方面的压力就无法减轻。但是只要李月坚持,她就要对她的坚持进行刁难。她占了李月的房子就算达到目的,没必要赶尽杀绝。她没想到李月决定离开会这么容易。但是人性的恶毒使她无法收敛,还要继续刁难李月,刁难她的意图无非是想在柯冰面前让李月向自己低头乞求。但是李月的坚韧是无人敢比的。所以最后这个结果她也很意外。柯冰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当初苗丽接受了自己赚来的花不完的钱,决定辞职回家享福时,对自己从高高在上一下子变得摇尾乞怜的那种另人恶心的表情。

  冯萍也好,苗丽也好,象她们这样的势力小人,你必须全面地征服她,她才会变得象哈巴狗一样,向你摇尾巴。如果万一有一个细小的方面被她抓住了把柄,那么她就会露出狗的另一个本性——疯狗的本性,她会狠狠地咬你一口。

  冯源也是这样的一条狗。你越迁就他,他越得寸进尺。

  柯冰的面部表情变化非常丰富,他可以通过表情掩盖真实的意图,但同时也能夸张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于是很明显地露出无比鄙夷的表情对李月说:“妹妹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就先让冯源安息吧。尤其为冯源这样的人,还有他如此深明大义的妹妹,你都不应该再这样坚持了。”

  听柯冰这么一说,再看李月的决定,冯萍以为李月肯定不会再管冯源的冤情了,那么家里就没人能够出力追讨血债了,责任必定落到自己身上,而她属于耗子扛枪——窝里横,真让她出面向公安系统施加压力,她是很难做到的,尤其冯源下葬以后,她就更没有那么大能力了。毕竟她也有她的小家,也有她本来很平静的生活。

  柯冰最后这几句话,等于把冯萍彻底击溃了。尤其她把李月赶走,那么李月必然有权力向她追讨房钱。即使房子算父母的,李月也有继承权,和她对立只能害自己。于是她马上变了一副哈巴狗的表情,只恨自己没有长出尾巴来,不然一定会用尾巴给李月当扇子:“嫂子,你真的舍得走吗?我刚才都是瞎说的,你还不知道我吗?说话总是欠考虑,我可舍不得让你走呢!尤其父母年纪都大了,哥哥刚没了,哪舍得再见不到你啊?”

  柯冰马上对冯萍的表演才能大加赞赏:“难道妹妹不是考虑好了才喊我来的吗?怎么能说自己欠考虑呢?我看你考虑得太周到了,比你哥哥都有主见,巾帼不让须眉啊!我真为你们家族的血统感到骄傲!兄妹俩都是大丈夫。”

  柯冰感到异常的爽快,他对冯源的鄙视只在大刚面前可以宣泄,其它场合很少有发泄的机会。今天他终于可以在李月面前连他的家人一起奚落了。

  这时李月却突然反过脸来对他了:“冰哥,我还没最后决定呢,因为在决定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柯冰表示无论什么条件他都能接受,于是李月说:“我人可以离开这个家,但是我们必须给冯源报仇!”

  柯冰对李月的态度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他怕自己再次深陷进去,当李月说“人可以离开这个家”时,另一层意思明确表示离开后要跟他走,尤其给冯源报仇说到“我们”时,更说明离开后要和柯冰在一起。柯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又一次义无反顾地跳进火坑。(3)冯源终于入土为安了。

  平时冯源和任何人都不太亲近,但他的态度相当友好,所以口碑还算不错。尤其再没人味的小人,死后也没法再和他计较了。

  葬礼相当隆重,因为冯源已经被追认为烈士。他属于因公殉职的。柯冰怀着复杂的心情听着冯源的悼词。

  “大地笼罩白色,苍天悔沉哀歌。盘山肃然垂首,海河低沉呜咽。

  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重和万分悲痛的心情,深切悼念优秀的共产党员、检察战线上的勇敢战士、天津人民经济利益的忠诚守卫者、天津市国有资源的坚决扞卫者、天津市国资委委员、天津市检察院经济监察科科长,冯源烈士。”

  接下来介绍了冯源的生平,柯冰面无表情很不耐烦地听着。当念到冯源之死时,柯冰稍稍留意听了下去:

  冯源同志热爱党、热爱人民、热爱祖国、热爱监察事业、热爱天津各级企业,他把炽热的爱和满腔的心血全部倾注在监察事业上,以他一生的实践,谱写了一首忠诚党的监察事业的壮丽诗篇。在他的积极工作下,挽救了大量国有资产的流失,也惩处过被老百姓深恶痛绝的贪官污吏,终因触痛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不法之徒,于2004年4月惨遭杀害,年仅34岁。噩耗传来,全市人民感到震惊和哀痛。

  柯冰暗笑,写悼词的人的确有水平,象冯源这样的卑鄙小人也能堂而皇之地被歌颂成英雄,还有什么人敢称坏人?

  “冯源同志天性善良,孝敬父母,呵护妻子,爱护同志,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品德高尚,宽容谦和,工作兢兢业业,原则一丝不苟。高深的专业知识和公正廉明的思想品德,使他在特定的岗位上创造了不平凡的业绩,他是监察事业上的楷模,国资守卫者的表率。

  冯源的牺牲,使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志、好战友、好朋友、好伙伴,中国失去了一个人才、天津失去了一棵栋梁。”

  哀乐声中,柯冰抑制不住地想笑,他笑悼词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讽刺效果,就不怕死者无地自容,跳起来逃跑?

  追悼会之后,李月一定要落实她向检察院领导提出的条件--有权了解冯源案件的调查情况。侦破是公安局的任务,检察院没有答应她这种条件的资格,但是检察长却答应了,靠的是私交。所以李月一定要落实自己的要求。

  见过专案组的组长后,李月才肯和柯冰回去,但是在上车前,她又一次头晕,柯冰刚刚打开车门,赶紧扶住她,半扶半抱地把她放进车里。

  冯萍在不远处撇着嘴:“骚货!哥哥刚下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真没看出来,平时象个正经人似的,傍大款还真有点绝招!”

  柯冰在天津确实有两套住房,但他又专门为李月买了一套,买家具时还故意买了几件旧的,让李月相信这是他曾经住过的房子。

  李月也知道柯冰不在天津长住,所以对柯冰的家私是新是旧都没有怀疑。

  柯冰架着李月下车,又把她抱上楼,送进“她的”卧室,非常体贴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退出去,在客厅里坐下,点燃一只烟,深深地吸了口,思绪便烟雾般朦胧起来。

  大学最后一个寒假,柯冰去东北送货。他本无心帮家里打点生意,主要是自己想借机会去玩一趟。他邀请大刚帮忙,实际是想和大刚一起回家,去看望一下大刚的父母,估计毕业以后,大刚就很少能再回家了。

  从大刚家出来,离李月家就“不远”了。柯冰心血来潮,想顺路去李月家看看。

  柯冰并不认识李月家,只在地图上知道和大刚家在一个方向,一个省分。在柯冰心里,只要地图上能找到的地方,自己就一定能够到达。

  火车由快车换成慢车,再由火车换成汽车,最后连汽车也没有了。柯冰才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偏远山区。

  进山后的交通工具就只有“山地车”了,一种加长的机动三轮,外形类似柯冰见过的农用车,但要小一些。据说只有这种车最适合走这里的路。

  在平原长大的柯冰实在无法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难走的路!

  记得他小时候,交通还不象今天这么便利,偶尔有机会去乡下,坐那种减震效果很差的拖拉机,行驶在暴土飞扬的坑洼路上,五脏六腑都快颠错位了。当时柯冰认为,再不会有比那更难走的路了。可是今天柯冰的心理准备又一次被打破了!

  车身的颠簸要比平原的路段剧烈得多,而且起伏更大,尤其坡路地段,爬坡时艰难得让车上的人也在心里暗暗用力,仿佛机动车要用人的内功推动一般,好不容易爬上一个岗,马上又变成了俯冲,一颗悬着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有种游乐场里坐过山车俯冲时失重的惊险。但是与游乐场不同的是,山地车的俯冲没那么规律,而且安全系数很值得怀疑。

  首先速度上不能确定,不知俯冲到什么状态时突然就感觉到刹车产生的变速,惯性把心从嗓子眼一下子砸到丹田以下,然后悬起来继续俯冲。悬着的心反复遭受这样的玩笑,真恨不得彻底放弃,然而又欲罢不能。

  其次是弯路,上坡或下坡无论在什么状态下,拐弯都很常见。

  陡峭地带看一眼深涧都感到恐惧,再加上车的高度和动荡,更有命悬一线的恐慌。而山地车转弯时,车尾竟探出路面,伸到悬崖上空,每当此时柯冰都紧张得把重心拼命向里挪,按他的力学理论,这样会增加安全系数。而山地车可不理会他是个博学多才的大学生,没心情和他探讨力学原理,一掉屁股又向下一个弯路冲去。

  如果在俯冲过程中突然来这么个转弯,如何想象车上的柯冰会是何种滋味?

  最让柯冰难以忍受的还要说颠簸。

  俯冲也好,悬崖也好,转弯也好,都是对心理素质的考验。而在这三者结合之中,还有不规则的剧烈颠簸。震荡的剧烈程度实在无法形容。

  当山地车俯冲,变速,转弯时,不知哪个轮子会轧到突出路面的石头,于是在给人的恐慌心理再加一个突然惊吓的同时,又给人的身体带来一个激烈的震荡,反复震荡之下,人的体力基本上被消耗殆尽,于是精神开始麻木,身体开始虚脱。

  车斗里的柯冰茫然地望着满目的荒野。山地车是天不亮就披星戴月出发的,此时虽说太阳已经懒洋洋地越过山峰,但是一丝丝冷风却不断地侵入身躯,身上的冷汗似乎要结冰一般,真正的刺骨的寒冷。柯冰把身上的皮夹克拉紧,蹲在车斗里,两手紧握车帮,任由山地车忽上忽下地走在颠簸的山路上。

  随着神经的麻木,知觉不再敏感。一道道的山梁犹如无数条静卧的苍龙蜿蜒曲折,远远地后退,而新的山脉又如腾空的巨龙向他逼近。

  数九寒冬,山涧中原本稀少的植被早已变成枯枝,在凄凄的冷风中摇曳。向后看去,刚才走过的山路在视线中越来越细,犹如扭曲身躯爬行于山峦的蚯蚓。一阵寒风吹过,那些蚯蚓也不见了,山地车驶进一条深深的山谷。

  此时放眼环顾,眼里就只有山壁了。

  柯冰想起晕车的李月,这样的山路里走出来的女孩,怎么会晕车?而晕车的李月将怎样熬过这么艰难的旅程?

  又翻过一道山梁,这次应该说钻过一道山梁,前面的路不能再通车了,柯冰又继续爬过两座山,前面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山村,柯冰终于看到了希望。

  这里还不是他要到的目的地,这个村庄叫山口村,李月小学就是在这里上的。离李月住的半山村还有很长一段山路,问清路程,柯冰几乎要绝望了。

  (4)慵懒的太阳慢悠悠地爬上东山,迟缓地喘了一会儿粗气,再用半天时间力不从心地向南山移动。

  山不但高,而且深。走进山沟便走进了石壁林墙的包围,一眼看不到头,也无法看出很远,四面八方除了山还是山,让人不得不放弃对山那边的好奇和遐想,走了好久依然是同样的山在眼前阻挡,所以人很快就会疲劳,不但人变得迟缓了,连太阳也怕山梁太崎岖而放慢了脚步,仿佛生怕一不留神滑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似的。

  山顶有绿色植物,以松树为主,那是不屈的种子顽强地向这个世界展示生命的坚韧与可贵;山下也有绿色,那是随遇而安的部落在夹缝里找到了他们的繁殖地,有限的空间、水和土壤就是他们的乐园。惟独山腰不长寸草,连攀爬植物都无法驻足。一切生命的迹象都被阻断了,似乎苍天在用他独特的方式告诫所有来过这里的人--要么就高出云端证明生命的顽强;要么就深入谷底承认生命的卑微。

  这里的人,没人肯去挑战生命的极限,只有一个外来人曾有过这样不自量力的大胆尝试,那是一个天津来的女知青,小草一样瘦小单薄,却以她顽强的毅力去征服这野性的群山,终于在一次返回的途中踩到了松动的山石,从陡峭的山嘴滚落下来,石壁上留下道道血痕,那是她求生的力量刻在上面的见证。除她以外,没人去爬那么陡峭的绝壁,生命若想向上伸展,是要付出代价的。

  眼看日头从南山顶向西山坡小心翼翼地蹒跚着,李贵山走出他蜗居的石房,沿着弯曲的小路爬上一处山坡,早有一帮身穿破棉袄,头戴破棉帽的汉子,靠着山壁,抄着手向着阳蹲坐在那里。

  这里是半山村村委会开会的地方,来的都是村民代表。李贵山一上坡,大家挪动了一下,算是欢迎。李贵山也找了个背风的山脚蹲下,宣布开会。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李贵山说要和大家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于是一个黝黑的青年汉子笑了:“李队长,是不是到年底了,又要咱们到后山兵营去背粮食?”

  李贵山是老村长,早该改叫乡长了,可是村民们还喊他队长。他笑了笑说:“大蛮啊,是不是家里又揭不开锅了?你就不会平时少吃口干的?怎么非得到年底断粮啊?”

  大蛮低头傻笑:“嘿嘿,您又不是不知道,俺哪顿饭没有干的也不落底,实在吃不惯咱们山里的青菜粥,俺也没办法啊!”

  另一个汉子插话了:“啥叫没办法?就是欠饿!你们这辈年轻人啊,就是不肯吃罪,早些年没有……”

  大蛮对他可不象对李贵山那么恭敬:“老栓你这叫人话吗?凭啥俺就该挨饿?后山里兵营占了咱家坡地,他们就该陪咱粮食!”

  李贵山赶紧喝住:“吵啥吵?咱不是早把明年的粮食提前背回来了吗?再说你那块腚大的坡地能值多少粮食?”

  训完大蛮他又转对老栓:“你也别刀子嘴豆腐心,他的口粮还得找你借。不过不到年底你别给他,免得他过不好年。等年后咱们再背下一年的粮食,我把他欠的划给你。不过大家都听好了,再下年就没粮食背了,咱们早做好准备。”

  大家一听都瞪大了眼睛:“为啥么?”

  李贵山掏出旱烟袋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大家的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吐出的烟雾散去。“兵营离咱们后山很近,而且占了咱们的山地,但是咱们绕过去却很远,所以咱要把后山嘴讨回来,用粮食换炸药把山嘴炸开,向山后修一条路,和兵营进出的路联通。”

  大蛮头一个反对:“炸山干啥?从后山出去要多走好多路呢!”

  老栓撇着嘴笑大蛮:“你以为那条路是用脚走的啊?”

  大蛮没听懂什么意思:“不用脚走还用腚走啊?”

  李贵山启发大蛮:“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用腚走。你想想,去年咱们到兵营背粮食,见过啥子新鲜东西不?”

  大蛮想了想:“哦,有会走路的房子!”

  众人都在笑大蛮实在蛮,同时也有羡慕大蛮见识广的。

  老栓笑着说:“那叫汽车,用腚坐上去就能走。兵营里的粮食都是汽车装进来的。咱们修了路,也有汽车给咱们装粮食进来。山外的粮食可多了,一篮子山青菜可以换两袋面粉呢!”

  大蛮象听天书似的听老栓说话:“你做梦啊?大白天说鬼话!俺家山青菜多的是,一垛换你两袋面粉行不行?”

  李贵山笑了:“大蛮啊,你别吃他亏,你那一垛山青菜,可以换你全家一年的口粮。等路修好了,想一想你剩下的那几垛山青菜该换什么吧!”

  大蛮只信李贵山的话,他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做梦,做梦也没这么美好啊!

  其它人都稳不住神了,李贵山的弟弟首先想到问李贵山:“哥啊,老栓没唬我们啊?你知道他没唬我们吧?”

  老栓说:“贵柱啊,俺不唬你们,昨晚俺在你哥家,亲耳听月儿说的。”

  李贵山点头证实老栓的话:“没错,是月儿回来说的。”

  李贵柱听了又喜又妒:“是吗?月儿回来啦!怎么不早告诉我,先让她来我家住几天。走了一年了,俺太想她了。”

  老栓抗议:“你先排俺后边吧。俺早知道她该回来了,就天天和二怪到山口去等,真就把她抬回来了。怎么说也得先去俺家住够了才能轮到你。”

  李贵柱听后不由得心疼起来:“是么!你们抬她回来的?月儿还晕车啊?多可怜的孩子!”

  大蛮等人眨巴着眼睛,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晕车,只知道李月每次回山里来都大病一场,还听说出山必然如此,所以他们根本不考虑出山有什么用。

  几个老人就埋怨李贵山:“队长,你心也太狠了,孩子这么遭罪,就别送她出去了,咱们山里多好啊!”

  李贵山一摆手,大家马上不再说了。于是转换了话题:“老栓,你再讲讲,月儿怎么说的?一篮子山青菜真能换两袋面粉?”

  老栓掉足了胃口才表示肯定,然后又叹气:“新鲜的山青菜可以做菜吃,晒干的只能熬粥,价钱就差一天一地!”

  众人这才明白,难怪李贵山想要炸山修路,同时也知道了这是李月的主意,因为李月的娘就是从山嘴那里滑落下来的,也葬在了那里,她是全村的大恩人,除了李月,没人敢说炸那里的山。

  太阳从西山坡犹犹豫豫地向下滚了,平时早该散会了,而今天却都异常兴奋,大家都沉浸在山青菜可以换面粉的幸福遐想里。

  炸山修路的决定被会议通过了,然后清算谁家能出多少劳力,以及需要多少时间,而这些都在李贵山心里装着,李月早在家里给他算好了。

  散会后,李贵柱跟着李贵山要去看望李月,他明白,如果她不是太虚弱的话,肯定会来开会的,她是村里唯一可以参加村会的女性。

  李贵山拒绝了他:“让她好好休息吧,你去了她肯定起来。”

  虽然李贵山没让人打搅李月,可是他一回家李月还是疲惫地爬起来:“大爹,会开得怎么样?”

  李贵山骄傲地说:“老栓说了好多,没人信他。后来知道是你的主意,没有不听的!”

  李月叹气:“大爹,修了路,咱们村也该有个象样的学校了!”

  李贵山皱眉头,他见李月很心急地向他交待村里的未来,就知道她很可能要留在天津不回来了。

  山中无日月,过年也异常清苦,没有烟花爆竹,没有张灯结彩,若不是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互相真诚问候的山民,很难断定到年了。

  到了黄昏,看惯了破棉袄、旧棉帽的半山村,眼里突然多出来一个穿皮夹克的外星人。不用问就知道是赶了一天的山路,终于在太阳还没落山前疲惫不堪地抵达了半山村。

  早有一群好奇的孩子把他团团围住,问清来意后跳着、叫着把他引领到李贵山的家。

  李贵山也对眼前的年轻人感到好奇,问过才知道是李月的同学,“路过”这里才来看望李月的。李贵山对他的话很难理解:“路过?鬼才会从这里路过!”

  李月刚刚被李贵柱从二怪家接回去,李贵山去找,李贵柱以为他来看女儿,就热情地向屋里拉他:“哥啊,快进来坐,饭刚好,今天就在咱家守岁吧!一会儿大蛮也来,他要来听月儿讲新鲜事儿。”

  李贵山苦笑着说:“兄弟,恐怕今年月儿不能在你家守岁了!有人找她来了。”

  李贵柱马上瞪起了牛眼:“谁敢和咱们争?俺敲碎他狗脑袋壳!”

  李贵山摇头:“是个山外人,刚找进来的,说是月儿的同学。”

  李贵柱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应付了,这时李月从里间出来了,孩子般扑进李贵山怀里:“大爹,我就知道你会来,快进里间来吧!二爹老不放心,怕俺跑回去。”

  李贵山笑着说:“俺就是来喊你回去的,回不回啊?”

  李月只是笑:“大爹坏,故意让俺为难!”可是听到柯冰的名字后,她真的为难了。她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回去,也知道二爹有多失望。

  李贵山和李月刚出门,李贵柱就追出来喊住了李贵山:“哥,你等一下。月儿先回吧,我们还有话说。”

  李贵山以为是他不甘心,等李月走远后正准备开导他,李贵柱先开口了:“哥啊,我问你件事,是不是月儿不能留啦?”

  李贵山迟疑道:“弟啊,我也正想这事儿呢!”(5)柯冰的骨头都快散了,但是他必须前进。穿过山口村,他询问半山村,给他指路的山民没有强调山路艰难,而是反复向他强调了选择路的重要性。因为到了山里会出现一个岔路,这是前往半山村唯一的一条岔路,一条通往半山村,一条通往后山村。由于太重要了,山民才反复向他强调走另一条路会出现的严重后果,并非常具体地向他描述了两条路的特点和区别,告诉他一定要选这条,千万别选择那条,强调的太多之后,柯冰反而只记住了两条路的区别,却忘了该如何选择。

  因为在柯冰心里,认为那是很平常的一段路,连身体单薄的李月上小学都能走的山路,再难能难到哪里?

  然而他太小看李月的童年了。这里的路简直就不能叫路,让猴子来走也会愁出满脸皱纹来。走在这样的路上,虽然崎岖,但不象坐车那么受罪了,而且脑子里可以思考,柯冰想得最多的当然是李月,他对李月当年的艰辛有了具体的体验,同时对李月的毅力从心里由衷地佩服,又对李月多了一分敬重。由于跋涉的艰辛,柯冰恨不得马上见到李月,马上休息,马上有一个温暖的家来驱散寒冷,马上有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来填饱肚子,哪怕是一杯热茶,一碗开水,一个甜甜的微笑和一声“辛苦了”的问候,此时都成了一种奢求,也成了他生命的希望,总之关于李月的一切遐想,都成了他心理上的依赖,他对李月则更加心猿意马了。

  早晨出来时身上还有一些热量,但是在山地车里坐了半天,那些体能早就消耗掉了。只身走入山中,虽然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但是东北山区的寒冷却不象柯冰想象的那么好抵御。气温低得已经到了汗水结冰的程度。柯冰穿的是空军军用皮夹克,内胆是毛皮,相当御寒,然而走着走着,寒冷便凉水一样将他浸透,不知不觉就抖成了一团,慢慢的身体只在拼命地抖,却没有力气向前迈步,肌肉的运动机能已经受到了影响。

  这下柯冰才知道害怕了,如果再走不到目的地,他的命就会丢在这里。按时间算他早该走到了,但眼前却一点村庄的迹象都没有。柯冰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出现了错误,那样自己将绕过两座山才能抵达后山村,如果再退回到岔路去重新选择,又有些不甘心。继续走下去却丝毫没有了信心。柯冰一遍遍在心里呼唤着李月的名字,最后竟声嘶力竭地对着空旷的大山近乎绝望地呼喊起来。

  “李月--李月--李月--”大山的回声一遍遍重复他的叫喊。

  那是大年三十的下午,而且已经接近黄昏,人们早就赶回家去准备过年了,荒山里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任凭他怎么喊,除了回声什么反应都没有。

  柯冰开始考虑该走回头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闯?回去的路很慢长,自己已经走得筋疲力尽了,还能不能走得回去,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是继续向前也等于死路一条,他已经无法再绕过两座山,抵达后山村,况且除夕之夜,自己赶到后山村又会怎么样?

  左右为难的柯冰脚下更加踌躇,而且寒冷已经侵袭到身体的最里层,抖动的身体早没了力气,即使再想回山口村也不可能了,他将要被冻死在半路上。

  这时突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脑海,那是李月的声音。柯冰实在不敢相信会在此时此地遇上李月,肯定是幻觉!但是他又听到了更真切的李月的声音:“刚才是你在大叫吧?”

  柯冰循声望去,果然是李月,只是身上穿的不是平时在学校穿的衣服,而是此地山民最常见的村姑的打扮。柯冰一阵热血沸腾,李月怎么会出现?难道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喊?

  迎上前去的柯冰突然感觉不太对,仔细一看,确实不是李月,而是和李月长得极相似。看岁数不到三十,却有一种长辈人的慈祥。柯冰见到亲人般上前问:“您是本地人吧?请问半山村怎么走?”

  对方反问:“你找谁啊?”

  柯冰回答:“我找李月,你认识吗?我看你们长得很象呢!会不会是亲戚啊?”

  对方说:“算你说对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柯冰见对方果真是李月的亲戚,就不敢胡说了:“我们是--同学。”

  这时一股寒风吹来,柯冰立刻抖成一团,对方叹口气:“唉!年轻人,快上路吧!不然你别想活了!”

  声音很象李月,只是有一点苍凉,还带有一股威严。柯冰赶紧请教如何走,她说:“小伙子,你要是不怕死,就从这里爬上去。你要是怕死,也得从这里爬上去,崖那面有一片树林,但是没有路。穿过树林才有路。顺着路下去就进村了。

  柯冰犹豫着:“树林里没有路我会不会走迷了?”

  对方笑了:“傻孩子,难道你连什么是下坡都不知道么?”

  她的口气,完全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但是她的年龄只比柯冰大几岁而已。柯冰猜测一定是她的辈分比李月大。当时柯冰也想不了太多,听了她的指点马上有了希望,有了希望才有力量。他手脚并用爬上了面前的陡坡,进入树林后才感觉自己很不礼貌,回头再想说谢谢,却看不到人了。

  这是一条捷径,但不是路。柯冰穿过山林,果然看到了山路,顺路而下,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半山村。他象一个打了败仗的伤兵,期待着后方亲人的问候。

  围在暖烘烘的火炉旁,寒气渐渐被赶走,柯冰终于有了点重返人间的感觉。

  李月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吃惊地看着柯冰:“你怎么来了?”

  柯冰心里焦急地盼望着李月的出现,他有太多的委屈要诉了,有太多的话想说了,有太多的感慨要发了,然而面对李月吃惊的疑问,他只能暂时把一肚子的衷肠咽回去,他必须要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李月和他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柯冰只好解释自己如何“路过”此地,顺路来拜访一下,没有其它目的。他的解释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李贵山把李月叫到外间问:“月儿啊,你看咱们给客人吃啥子?”

  李月很果断:“就吃年饭吧。”

  李贵山为难地说:“那咋成?不让人笑话嘛?传出去让俺咋个做人啊?”

  李月笑着说:“没关系,他准吃得新鲜!大爹,你就听我的吧。如果以后有人来抢咱家的客人,你就交待人家,也给他吃年饭!”

  李贵山半信半疑地说:“我先看他吃得下吃不下。”

  晚饭是柯冰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尤其他从没见过山青菜,还没出锅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宜精养神,沁人心脾,令人难以抗拒,端上来一看,是以山青菜为主的菜汤,里面有一些山芋面,李月告诉他这叫“青菜粥”,也叫“年饭”,不是因为过年才肯吃而得名,而是因为这里一年四季都能吃到。

  柯冰在这个晚上赶到半山村实在是一种幸运,因为除夕夜是半山村最温暖的一个冬夜,按习俗人们要守夜,炉火始终不能灭。

  火炉里烧的是木柴,需要不断地续柴,所以守夜守的是炉火,是一年的温暖和希望。

  一家人围坐炉旁,说说笑笑,吃着精心准备的山果、花生和冻梨,火里烧烤着土豆和山芋,算是夜宵。火炉旁是半人高的火墙,连着火炕,里面有烟道,烟火经过烟道从炕梢处的烟囱冒出屋顶。于是香味便飞了出去。

  好年景家家户户都守岁,于是整个山村都弥漫在烤土豆和山芋的香味里,而且能持续好多天香味不断。这就是半山村的“香年”。年景不好,守岁的人家就少,香味就淡许多。

  经过多日奔波和最后一天的艰苦跋涉,柯冰早已筋疲力尽。吃过热乎的年饭,他被推到火炕上,盖上被子。尽管还在不停地“筛糠”,但是体温已经在慢慢地回升了。

  睡梦中柯冰仍能听到一家人小声谈话的只言片语,并从中一一对号,落实每个人的身份。他们是李月的父母和兄嫂,还有个侄子叫山根儿,十来岁的样子。孩子可以不守夜,由于大年夜有很多吃食,而且孩子平时吃不到,所以也跟着大人守夜,还不到半夜孩子就填饱了肚子,应该睡了,所以就没了声响。

  一家人还在小声说话,内容基本都是围绕过年的,李贵山问:“月儿,明天打算咋走?”

  柯冰半昏睡中猛地集中了注意力--难道明天李月要走?

  李月思考着说:“明天他在家等,我自己去给二爹,三爹拜年,再走大娘、二娘、三娘、六娘家,还有二母家,从二母家到大母家,再走四爹家、四娘家、五娘家,天黑赶回来。初二、初三拜乡亲。”

  李贵山语气里透着无奈:“真要天黑赶回来吗?”

  柯冰才听明白李月“走”是要走亲戚。而不是要离开,于是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听她一口气念出那么多亲戚来,柯冰并不感到奇怪,乡里亲就是多,和自己的老家没什么两样。他奇怪的是--李月有四个爹六个娘,而爹娘不是一家。其中还有两个母,也和爹不是一家。半梦半醒状态下的柯冰没听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困意象一排排追逐而来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反复袭击他的神智,于是他向困倦妥协了。

  (6)一觉睡到天亮,柯冰感觉睡眠特别充足。李月的家人早就去给各自的长辈拜年了,只剩下了李月和山根儿。柯冰睡醒后李月赶紧招呼他起来吃饭,并非常歉意地告诉柯冰自己吃过饭也急着走。柯冰早有思想准备,蒙胧中他听到李月说过今天的时间安排,所以很坦然地让她放心地走,自己趁机到附近领略这里的自然风光。

  李月笑:“来的时候差点把命搭上,还没领略够?”

  柯冰也笑:“来时象逃命似的,哪有心情欣赏啊?”

  李月急着出发,没心思继续和他逗笑:“大爹他们去祖爷家拜年,等他们散了,我就从二爹家开始走。对了,你带表了吗?”

  柯冰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九十五。”

  东北的冬天白天特别短,而夜就足够长了。尤其山里,太阳落山特别快,而出山却慢得很,所以柯冰才睡得这么充足。他认为刚刚起床,最多八点过几分,但是一眼看到表针早跃过九点了,开口时想说八点三十五,但是说出“八点”才发现已经是九点三十五了,于是脑子迅速转了一圈。李月听后会心一笑,她当然明白柯冰所说的时间,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于是说:“你自己照顾自己吧,我得马上动身了。”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山根儿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说话。后来他向父母说月姑姑出发的时间时,被纠正了多少遍也改不过来,再后来上学了,学习读表时,总是把一小时分成一百分钟,以至于在一次关键的考试中丢掉了关键的一分。

  李月走后,柯冰就和山根儿说话:“山根儿,知道怎么叫我吗?”

  山根儿睁大眼睛注视着他,于是柯冰就启发他:“你叫我柯叔叔,今天过年,知道和我说什么吗?”

  山根儿似乎听明白了:“柯叔叔--”

  柯冰马上想到该给孩子点压岁钱,还没等他陶钱,山根儿的下半句话也说出来了:“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柯冰心里甜得象吃了蜜似的,他判断一定是昨晚自己睡着了,一家人探讨他和李月的关系时被孩子听到了。从孩子问话的内容可以推测李月家人已经接受自己了,而且在为李月考虑婚事。于是心花怒放的柯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抱过山根儿亲了一口,并摸出十元钱:“山根儿真乖!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柯冰不知道,十元钱对一个贫困山区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对一个孩子来说,那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孩子不懂柯冰说的压岁钱的真正含义,更没见过这么多钱,但他能理解到这钱是给他的,于是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柯冰一个人很无聊,就打算出去走走,走了没多远,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拦住了他,柯冰估计她一定也是李月亲戚家的孩子,就弓着身子低下头问:“你几岁啦?叫什么呀?”

  小女孩下了很大决心才鼓起勇气说:“柯叔叔--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柯冰马上想到了一个词--满城风雨。怎么这么快都知道自己要和李月结婚?他感到自己一时兴起来找李月实在是欠考虑,他给李月带来的压力让李月很被动,她会不会怪罪自己呢?但是担心李月怪罪的同时心里也美滋滋的,于是摸出十元钱给了小女孩,也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告诉她这是压岁钱。小女孩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远处,山根儿拦住了小女孩:“咋样?俺没唬你吧?教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他就会给你这些钱。”

  柯冰再向前走,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会有小孩子拦住他:“柯叔叔……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说话的内容一字不差,而且语气、腔调都模仿得非常象山根儿。柯冰也希望都能满足这些孩子,但是身上的零钱却支持不住了,而且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少孩子,于是狼狈地向回逃。

  那些孩子,有拿到钱兴高采烈跑掉的;有非常懊恼地回去找山根儿继续学的;也有委屈地回去掉泪的。更多的孩子则是围着山根儿请教,一遍遍在那里练习他说话的腔调。

  半山村的人们只在早晚吃两顿饭,因为下午四点多夜幕就降临了。柯冰不知道如何帮助主人做饭,他从小就一心读书,家务活从来不伸手,此时想表现一下却插不上手,只好坐回里屋等。

  除了李月,一家人都回来了。看他们的表情,显然比他还焦急,柯冰一再追问,才知道李月的亲戚有一部分在山那边,往年拜年李月都会在那里住下,而今天她将摸黑赶回来。

  柯冰早领教过这里的山路有多凶险了,回想起来都有些胆寒。今晚李月将赶夜路回来,难怪一家人都如此紧张。他这时才隐约感觉到自己给李月带来的麻烦还远不止这些。他又一次为自己的冒昧感到愧疚。

  柯冰想去路上迎接李月,但是想了几次也没敢行动,他知道自己不但帮不了李月,很可能为一家人带来更大的麻烦,他不能再冒失了。除非李月的哥哥去接她,自己可以跟着去,但看看一家人,谁也没有这层意思,自己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

  李月的嫂子在暗暗鼓动山根儿,估计是要孩子把钱还给柯冰,但是在柯冰面前又不好显露,山根儿当然不肯还了:“凭什么他们都不还偏偏要我还!”

  母亲怕被柯冰听到,压低声音警告孩子别胡闹,母子俩暗暗对峙着。一家人谁也不再大声说话,只有锅里的年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空气象凝滞了一般。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李月终于回来了。围巾上结满厚厚的霜,棉袄上也挂了一层白色,脸上的笑容也被冻僵了,进门后向每个人展示着红红的笑脸。人们心里紧绷着的神经马上随之松弛了,继而是心疼的问候。

  李月的妈妈早准备好了厚厚的棉被,已经在火墙上烤得很热了,李月进了里屋,脱下早被冻透的凉衣服,将热被子裹到身上。靠着火墙坐下。山根儿挤过来坐到李月脚底下,撩开小棉袄:“月姑姑,把脚放俺肚子里吧,俺热。”

  年饭马上端了上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张罗吃饭。嫂子搂着李月不让她自己伸手,由她来喂。男人则拿出酒来招呼柯冰一起喝。柯冰被这浓浓的家庭温暖所感动着,好像有泪要流似的,他赶紧掩饰着,没让人发现。

  柯冰感受到了山村的条件很差,所以不敢放开酒量,推说这里的酒太烈,只喝几口就摆出一副招架不住的架势。柯冰刚刚从大刚家学会了如何在酒席上装假,不再逞强了。但是在大刚家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此时他是理解别人。

  席间,柯冰很想借助喝酒话多表示一下歉意,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而李月却一直为招待不周向他表示歉意,客气得不是亲近,而是疏远。李月这样的太度让柯冰很失望。

  饭后,一家人都需要早点休息,因为昨晚守岁都熬了一夜,尤其李月摸黑赶回来,还没有暖过来。

  睡前李月提醒柯冰注意:“山里有山里的习俗,也许你不大习惯,但是一定要遵守。”

  柯冰不以为然:“当然,入乡随俗嘛!”

  半山村的习惯是:客人投宿由主人陪着一起睡,谁的客人谁来陪,而且要安排客人睡热炕头。柯冰同样要享受这样的礼遇,由李月陪着睡炕头。李月的家人则向后排,都要挤到一个炕上来。

  柯冰这才知道李月所说的习俗是怎么回事。要他来适应这样的安排,真是求之不得的。柯冰顺从地在一家人面前和李月钻进了一个被窝。

  山里的夜晚特别黑,外面几乎没有灯火,尤其过年,月亮瘦得象连年饥荒地区逃出来的难民,不但缺少生命的丰满,而且缺少生命的光彩。熄灯之后屋里就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本来透明效果就不好的窗户纸,为了保温,又在外面加了一层麻布,即使有黯淡的月光也无法照进来,黑暗中瞳孔放大到了极至,或许可以看到一星亮光,那是炉膛里还没有熄灭的木柴,最后烧成了奄奄一息的灰炭。

  到了半夜,炉膛里的炭火都将化为灰烬,屋里则是绝对的黑暗,黑得另人胆寒。同时室内的温度也开始急剧下降,到了早晨,几乎降到冰点。晚上睡觉时,明明两个人是并肩挤在一起的,早晨醒来时,李月已经伏在柯冰怀里了。

  熄灯之后,柯冰在想:山里的习俗都是有一定的来历的,条件可以决定很多内容。住房的紧张和天气的寒冷是一家人挤一个火炕的原因之一,如果再有一个火炕,势必要再点一个火炉,对烧柴来说是一种浪费。让客人睡炕头不仅是尊敬,还是比较现实的照顾,因为炕头热量最充足,持续的时间也最长,通过这个习俗可以证明这里的山民是真正的热情好客。陪客人睡觉也能体现一种礼仪,谁的客人谁挨着睡,能让客人感到亲热,如果换其它人陪睡,难免有距离感而出现一些尴尬。

  柯冰还听说过内蒙一些地区,有陌生客人投宿时,主人会安排年轻姑娘陪客人睡觉,大概情形和这里是一样的吧!都是为了让客人心里乐于接受,起码不会让客人心生厌恶。如果让一个满身臭汗又老又丑的邋遢鬼陪客人睡觉,客人肯定不舒服。

  钻一个被窝也是条件限制的结果,每人一床被褥,炕上就挤不下这么多人了;而且估计她们家也没那么多被褥。如果这些习俗被当成笑话来传说,自然会被加进去很多与纯朴相悖的联想,听者也会很感“性趣”,实际上这些习俗与性无关。

  柯冰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当然睡不着了。于是就小声请教李月一些问题:“月儿,村里都跟父亲喊大爹吗?”

  李月低声警告柯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快睡觉!”

  柯冰白天盼了李月一天,晚上终于见到了,又如此亲近,哪里甘心就这样睡,只要不影响别人睡觉不就可以了吗?于是用更小的声音问:“明天我陪你走亲戚行吗?”

  李月却突然提高了声音,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柯冰,我再告诉你一遍这里的规矩--熄灯后必须睡觉,睡不着也不许说话。例外也有,夫妻可以在被窝里说一些必要的话。客人不能说话,你必须入乡随俗。而且你也不能陪我走亲,除非你是新女婿。明白了吗?”

  柯冰很想大声回答:“明白了!长官。”可是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玩笑有不尊重乡俗的嫌疑,就想小声和李月一个人说,这时李月从被窝里拧他一把以示警告。柯冰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明白,如果在睡觉时严重破坏乡俗,肯定是非常严重的后果,尽管他还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柯冰抓住李月拧他的手,想换个姿势搂着她睡,这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黑暗中李月压住了他的半个身体,并把嘴贴上来。(5)柯冰的骨头都快散了,但是他必须前进。穿过山口村,他询问半山村,给他指路的山民没有强调山路艰难,而是反复向他强调了选择路的重要性。因为到了山里会出现一个岔路,这是前往半山村唯一的一条岔路,一条通往半山村,一条通往后山村。由于太重要了,山民才反复向他强调走另一条路会出现的严重后果,并非常具体地向他描述了两条路的特点和区别,告诉他一定要选这条,千万别选择那条,强调的太多之后,柯冰反而只记住了两条路的区别,却忘了该如何选择。

  因为在柯冰心里,认为那是很平常的一段路,连身体单薄的李月上小学都能走的山路,再难能难到哪里?

  然而他太小看李月的童年了。这里的路简直就不能叫路,让猴子来走也会愁出满脸皱纹来。走在这样的路上,虽然崎岖,但不象坐车那么受罪了,而且脑子里可以思考,柯冰想得最多的当然是李月,他对李月当年的艰辛有了具体的体验,同时对李月的毅力从心里由衷地佩服,又对李月多了一分敬重。由于跋涉的艰辛,柯冰恨不得马上见到李月,马上休息,马上有一个温暖的家来驱散寒冷,马上有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来填饱肚子,哪怕是一杯热茶,一碗开水,一个甜甜的微笑和一声“辛苦了”的问候,此时都成了一种奢求,也成了他生命的希望,总之关于李月的一切遐想,都成了他心理上的依赖,他对李月则更加心猿意马了。

  早晨出来时身上还有一些热量,但是在山地车里坐了半天,那些体能早就消耗掉了。只身走入山中,虽然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但是东北山区的寒冷却不象柯冰想象的那么好抵御。气温低得已经到了汗水结冰的程度。柯冰穿的是空军军用皮夹克,内胆是毛皮,相当御寒,然而走着走着,寒冷便凉水一样将他浸透,不知不觉就抖成了一团,慢慢的身体只在拼命地抖,却没有力气向前迈步,肌肉的运动机能已经受到了影响。

  这下柯冰才知道害怕了,如果再走不到目的地,他的命就会丢在这里。按时间算他早该走到了,但眼前却一点村庄的迹象都没有。柯冰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出现了错误,那样自己将绕过两座山才能抵达后山村,如果再退回到岔路去重新选择,又有些不甘心。继续走下去却丝毫没有了信心。柯冰一遍遍在心里呼唤着李月的名字,最后竟声嘶力竭地对着空旷的大山近乎绝望地呼喊起来。

  “李月--李月--李月--”大山的回声一遍遍重复他的叫喊。

  那是大年三十的下午,而且已经接近黄昏,人们早就赶回家去准备过年了,荒山里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任凭他怎么喊,除了回声什么反应都没有。

  柯冰开始考虑该走回头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闯?回去的路很慢长,自己已经走得筋疲力尽了,还能不能走得回去,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是继续向前也等于死路一条,他已经无法再绕过两座山,抵达后山村,况且除夕之夜,自己赶到后山村又会怎么样?

  左右为难的柯冰脚下更加踌躇,而且寒冷已经侵袭到身体的最里层,抖动的身体早没了力气,即使再想回山口村也不可能了,他将要被冻死在半路上。

  这时突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脑海,那是李月的声音。柯冰实在不敢相信会在此时此地遇上李月,肯定是幻觉!但是他又听到了更真切的李月的声音:“刚才是你在大叫吧?”

  柯冰循声望去,果然是李月,只是身上穿的不是平时在学校穿的衣服,而是此地山民最常见的村姑的打扮。柯冰一阵热血沸腾,李月怎么会出现?难道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喊?

  迎上前去的柯冰突然感觉不太对,仔细一看,确实不是李月,而是和李月长得极相似。看岁数不到三十,却有一种长辈人的慈祥。柯冰见到亲人般上前问:“您是本地人吧?请问半山村怎么走?”

  对方反问:“你找谁啊?”

  柯冰回答:“我找李月,你认识吗?我看你们长得很象呢!会不会是亲戚啊?”

  对方说:“算你说对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柯冰见对方果真是李月的亲戚,就不敢胡说了:“我们是--同学。”

  这时一股寒风吹来,柯冰立刻抖成一团,对方叹口气:“唉!年轻人,快上路吧!不然你别想活了!”

  声音很象李月,只是有一点苍凉,还带有一股威严。柯冰赶紧请教如何走,她说:“小伙子,你要是不怕死,就从这里爬上去。你要是怕死,也得从这里爬上去,崖那面有一片树林,但是没有路。穿过树林才有路。顺着路下去就进村了。

  柯冰犹豫着:“树林里没有路我会不会走迷了?”

  对方笑了:“傻孩子,难道你连什么是下坡都不知道么?”

  她的口气,完全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但是她的年龄只比柯冰大几岁而已。柯冰猜测一定是她的辈分比李月大。当时柯冰也想不了太多,听了她的指点马上有了希望,有了希望才有力量。他手脚并用爬上了面前的陡坡,进入树林后才感觉自己很不礼貌,回头再想说谢谢,却看不到人了。

  这是一条捷径,但不是路。柯冰穿过山林,果然看到了山路,顺路而下,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半山村。他象一个打了败仗的伤兵,期待着后方亲人的问候。

  围在暖烘烘的火炉旁,寒气渐渐被赶走,柯冰终于有了点重返人间的感觉。

  李月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吃惊地看着柯冰:“你怎么来了?”

  柯冰心里焦急地盼望着李月的出现,他有太多的委屈要诉了,有太多的话想说了,有太多的感慨要发了,然而面对李月吃惊的疑问,他只能暂时把一肚子的衷肠咽回去,他必须要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李月和他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柯冰只好解释自己如何“路过”此地,顺路来拜访一下,没有其它目的。他的解释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李贵山把李月叫到外间问:“月儿啊,你看咱们给客人吃啥子?”

  李月很果断:“就吃年饭吧。”

  李贵山为难地说:“那咋成?不让人笑话嘛?传出去让俺咋个做人啊?”

  李月笑着说:“没关系,他准吃得新鲜!大爹,你就听我的吧。如果以后有人来抢咱家的客人,你就交待人家,也给他吃年饭!”

  李贵山半信半疑地说:“我先看他吃得下吃不下。”

  晚饭是柯冰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尤其他从没见过山青菜,还没出锅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宜精养神,沁人心脾,令人难以抗拒,端上来一看,是以山青菜为主的菜汤,里面有一些山芋面,李月告诉他这叫“青菜粥”,也叫“年饭”,不是因为过年才肯吃而得名,而是因为这里一年四季都能吃到。

  柯冰在这个晚上赶到半山村实在是一种幸运,因为除夕夜是半山村最温暖的一个冬夜,按习俗人们要守夜,炉火始终不能灭。

  火炉里烧的是木柴,需要不断地续柴,所以守夜守的是炉火,是一年的温暖和希望。

  一家人围坐炉旁,说说笑笑,吃着精心准备的山果、花生和冻梨,火里烧烤着土豆和山芋,算是夜宵。火炉旁是半人高的火墙,连着火炕,里面有烟道,烟火经过烟道从炕梢处的烟囱冒出屋顶。于是香味便飞了出去。

  好年景家家户户都守岁,于是整个山村都弥漫在烤土豆和山芋的香味里,而且能持续好多天香味不断。这就是半山村的“香年”。年景不好,守岁的人家就少,香味就淡许多。

  经过多日奔波和最后一天的艰苦跋涉,柯冰早已筋疲力尽。吃过热乎的年饭,他被推到火炕上,盖上被子。尽管还在不停地“筛糠”,但是体温已经在慢慢地回升了。

  睡梦中柯冰仍能听到一家人小声谈话的只言片语,并从中一一对号,落实每个人的身份。他们是李月的父母和兄嫂,还有个侄子叫山根儿,十来岁的样子。孩子可以不守夜,由于大年夜有很多吃食,而且孩子平时吃不到,所以也跟着大人守夜,还不到半夜孩子就填饱了肚子,应该睡了,所以就没了声响。

  一家人还在小声说话,内容基本都是围绕过年的,李贵山问:“月儿,明天打算咋走?”

  柯冰半昏睡中猛地集中了注意力--难道明天李月要走?

  李月思考着说:“明天他在家等,我自己去给二爹,三爹拜年,再走大娘、二娘、三娘、六娘家,还有二母家,从二母家到大母家,再走四爹家、四娘家、五娘家,天黑赶回来。初二、初 三拜乡亲。”

  李贵山语气里透着无奈:“真要天黑赶回来吗?”

  柯冰才听明白李月“走”是要走亲戚。而不是要离开,于是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听她一口气念出那么多亲戚来,柯冰并不感到奇怪,乡里亲就是多,和自己的老家没什么两样。他奇怪的是--李月有四个爹六个娘,而爹娘不是一家。其中还有两个母,也和爹不是一家。半梦半醒状态下的柯冰没听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困意象一排排追逐而来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反复袭击他的神智,于是他向困倦妥协了。

  (6)一觉睡到天亮,柯冰感觉睡眠特别充足。李月的家人早就去给各自的长辈拜年了,只剩下了李月和山根儿。柯冰睡醒后李月赶紧招呼他起来吃饭,并非常歉意地告诉柯冰自己吃过饭也急着走。柯冰早有思想准备,蒙胧中他听到李月说过今天的时间安排,所以很坦然地让她放心地走,自己趁机到附近领略这里的自然风光。

  李月笑:“来的时候差点把命搭上,还没领略够?”

  柯冰也笑:“来时象逃命似的,哪有心情欣赏啊?”

  李月急着出发,没心思继续和他逗笑:“大爹他们去祖爷家拜年,等他们散了,我就从二爹家开始走。对了,你带表了吗?”

  柯冰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九十五。”

  东北的冬天白天特别短,而夜就足够长了。尤其山里,太阳落山特别快,而出山却慢得很,所以柯冰才睡得这么充足。他认为刚刚起床,最多八点过几分,但是一眼看到表针早跃过九点了,开口时想说八点三十五,但是说出“八点”才发现已经是九点三十五了,于是脑子迅速转了一圈。李月听后会心一笑,她当然明白柯冰所说的时间,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于是说:“你自己照顾自己吧,我得马上动身了。”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山根儿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说话。后来他向父母说月姑姑出发的时间时,被纠正了多少遍也改不过来,再后来上学了,学习读表时,总是把一小时分成一百分钟,以至于在一次关键的考试中丢掉了关键的一分。

  李月走后,柯冰就和山根儿说话:“山根儿,知道怎么叫我吗?”

  山根儿睁大眼睛注视着他,于是柯冰就启发他:“你叫我柯叔叔,今天过年,知道和我说什么吗?”

  山根儿似乎听明白了:“柯叔叔--”

  柯冰马上想到该给孩子点压岁钱,还没等他陶钱,山根儿的下半句话也说出来了:“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柯冰心里甜得象吃了蜜似的,他判断一定是昨晚自己睡着了,一家人探讨他和李月的关系时被孩子听到了。从孩子问话的内容可以推测李月家人已经接受自己了,而且在为李月考虑婚事。于是心花怒放的柯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抱过山根儿亲了一口,并摸出十元钱:“山根儿真乖!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柯冰不知道,十元钱对一个贫困山区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对一个孩子来说,那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孩子不懂柯冰说的压岁钱的真正含义,更没见过这么多钱,但他能理解到这钱是给他的,于是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柯冰一个人很无聊,就打算出去走走,走了没多远,一个七、八岁的小女 孩拦住了他,柯冰估计她一定也是李月亲戚家的孩子,就弓着身子低下头问:“你几岁啦?叫什么呀?”

  小女 孩下了很大决心才鼓起勇气说:“柯叔叔--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柯冰马上想到了一个词--满城风雨。怎么这么快都知道自己要和李月结婚?他感到自己一时兴起来找李月实在是欠考虑,他给李月带来的压力让李月很被动,她会不会怪罪自己呢?但是担心李月怪罪的同时心里也美滋滋的,于是摸出十元钱给了小女 孩,也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告诉她这是压岁钱。小女 孩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远处,山根儿拦住了小女 孩:“咋样?俺没唬你吧?教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他就会给你这些钱。”

  柯冰再向前走,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会有小孩子拦住他:“柯叔叔……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说话的内容一字不差,而且语气、腔调都模仿得非常象山根儿。柯冰也希望都能满足这些孩子,但是身上的零钱却支持不住了,而且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少孩子,于是狼狈地向回逃。

  那些孩子,有拿到钱兴高采烈跑掉的;有非常懊恼地回去找山根儿继续学的;也有委屈地回去掉泪的。更多的孩子则是围着山根儿请教,一遍遍在那里练习他说话的腔调。

  半山村的人们只在早晚吃两顿饭,因为下午四点多夜幕就降临了。柯冰不知道如何帮助主人做饭,他从小就一心读书,家务活从来不伸手,此时想表现一下却插不上手,只好坐回里屋等。

  除了李月,一家人都回来了。看他们的表情,显然比他还焦急,柯冰一再追问,才知道李月的亲戚有一部分在山那边,往年拜年李月都会在那里住下,而今天她将摸黑赶回来。

  柯冰早领教过这里的山路有多凶险了,回想起来都有些胆寒。今晚李月将赶夜路回来,难怪一家人都如此紧张。他这时才隐约感觉到自己给李月带来的麻烦还远不止这些。他又一次为自己的冒昧感到愧疚。

  柯冰想去路上迎接李月,但是想了几次也没敢行动,他知道自己不但帮不了李月,很可能为一家人带来更大的麻烦,他不能再冒失了。除非李月的哥哥去接她,自己可以跟着去,但看看一家人,谁也没有这层意思,自己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

  李月的嫂子在暗暗鼓动山根儿,估计是要孩子把钱还给柯冰,但是在柯冰面前又不好显露,山根儿当然不肯还了:“凭什么他们都不还偏偏要我还!”

  母亲怕被柯冰听到,压低声音警告孩子别胡闹,母子俩暗暗对峙着。一家人谁也不再大声说话,只有锅里的年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空气象凝滞了一般。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李月终于回来了。围巾上结满厚厚的霜,棉袄上也挂了一层白色,脸上的笑容也被冻僵了,进门后向每个人展示着红红的笑脸。人们心里紧绷着的神经马上随之松弛了,继而是心疼的问候。

  李月的妈妈早准备好了厚厚的棉被,已经在火墙上烤得很热了,李月进了里屋,脱下早被冻透的凉衣服,将热被子裹到身上。靠着火墙坐下。山根儿挤过来坐到李月脚底下,撩开小棉袄:“月姑姑,把脚放俺肚子里吧,俺热。”

  年饭马上端了上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张罗吃饭。嫂子搂着李月不让她自己伸手,由她来喂。男人则拿出酒来招呼柯冰一起喝。柯冰被这浓浓的家庭温暖所感动着,好像有泪要流似的,他赶紧掩饰着,没让人发现。

  柯冰感受到了山村的条件很差,所以不敢放开酒量,推说这里的酒太烈,只喝几口就摆出一副招架不住的架势。柯冰刚刚从大刚家学会了如何在酒席上装假,不再逞强了。但是在大刚家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此时他是理解别人。

  席间,柯冰很想借助喝酒话多表示一下歉意,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而李月却一直为招待不周向他表示歉意,客气得不是亲近,而是疏远。李月这样的太度让柯冰很失望。

  饭后,一家人都需要早点休息,因为昨晚守岁都熬了一夜,尤其李月摸黑赶回来,还没有暖过来。

  睡前李月提醒柯冰注意:“山里有山里的习俗,也许你不大习惯,但是一定要遵守。”

  柯冰不以为然:“当然,入乡随俗嘛!”

  半山村的习惯是:客人投宿由主人陪着一起睡,谁的客人谁来陪,而且要安排客人睡热炕头。柯冰同样要享受这样的礼遇,由李月陪着睡炕头。李月的家人则向后排,都要挤到一个炕上来。

  柯冰这才知道李月所说的习俗是怎么回事。要他来适应这样的安排,真是求之不得的。柯冰顺从地在一家人面前和李月钻进了一个被窝。

  山里的夜晚特别黑,外面几乎没有灯火,尤其过年,月亮瘦得象连年饥荒地区逃出来的难民,不但缺少生命的丰满,而且缺少生命的光彩。熄灯之后屋里就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本来透明效果就不好的窗户纸,为了保温,又在外面加了一层麻布,即使有黯淡的月光也无法照进来,黑暗中瞳孔放大到了极至,或许可以看到一星亮光,那是炉膛里还没有熄灭的木柴,最后烧成了奄奄一息的灰炭。

  到了半夜,炉膛里的炭火都将化为灰烬,屋里则是绝对的黑暗,黑得另人胆寒。同时室内的温度也开始急剧下降,到了早晨,几乎降到冰点。晚上睡觉时,明明两个人是并肩挤在一起的,早晨醒来时,李月已经伏在柯冰怀里了。

  熄灯之后,柯冰在想:山里的习俗都是有一定的来历的,条件可以决定很多内容。住房的紧张和天气的寒冷是一家人挤一个火炕的原因之一,如果再有一个火炕,势必要再点一个火炉,对烧柴来说是一种浪费。让客人睡炕头不仅是尊敬,还是比较现实的照顾,因为炕头热量最充足,持续的时间也最长,通过这个习俗可以证明这里的山民是真正的热情好客。陪客人睡觉也能体现一种礼仪,谁的客人谁挨着睡,能让客人感到亲热,如果换其它人陪睡,难免有距离感而出现一些尴尬。

  柯冰还听说过内蒙一些地区,有陌生客人投宿时,主人会安排年轻姑娘陪客人睡觉,大概情形和这里是一样的吧!都是为了让客人心里乐于接受,起码不会让客人心生厌恶。如果让一个满身臭汗又老又丑的邋遢鬼陪客人睡觉,客人肯定不舒服。

  钻一个被窝也是条件限制的结果,每人一床被褥,炕上就挤不下这么多人了;而且估计她们家也没那么多被褥。如果这些习俗被当成笑话来传说,自然会被加进去很多与纯朴相悖的联想,听者也会很感“性趣”,实际上这些习俗与性无关。

  柯冰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当然睡不着了。于是就小声请教李月一些问题:“月儿,村里都跟父亲喊大爹吗?”

  李月低声警告柯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快睡觉!”

  柯冰白天盼了李月一天,晚上终于见到了,又如此亲近,哪里甘心就这样睡,只要不影响别人睡觉不就可以了吗?于是用更小的声音问:“明天我陪你走亲戚行吗?”

  李月却突然提高了声音,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柯冰,我再告诉你一遍这里的规矩--熄灯后必须睡觉,睡不着也不许说话。例外也有,夫妻可以在被窝里说一些必要的话。客人不能说话,你必须入乡随俗。而且你也不能陪我走亲,除非你是新女婿。明白了吗?”

  柯冰很想大声回答:“明白了!长官。”可是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玩笑有不尊重乡俗的嫌疑,就想小声和李月一个人说,这时李月从被窝里拧他一把以示警告。柯冰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明白,如果在睡觉时严重破坏乡俗,肯定是非常严重的后果,尽管他还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柯冰抓住李月拧他的手,想换个姿势搂着她睡,这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黑暗中李月压住了他的半个身体,并把嘴贴上来。(7)柯冰心跳突然加速,他以为李月要狂吻他了,于是努起嘴来迎接她,可是只亲到了她的脸,李月的嘴从他腮边滑过,对准了他的耳朵,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晚上睡觉不许翻身,听到了吗?只能我搂你,不许你碰我。千万记住!尤其早晨醒了不许乱动,千万保持住睡姿。”

  柯冰点头表示理解,李月满意地在他脸上留了一个吻,然后将他不由自主搂住她的一只手拿开,又把另一只也放好,给他摆了个“立正”的姿势。她还不放心,又用一只胳膊将他的身体和胳膊一起圈起来。

  这一夜,柯冰感觉自己比被捆绑着还难受。被捆绑了,精神是放松的;没有绳子的捆绑,反而精神紧张,生怕自己睡着了会乱动。

  柯冰的直觉异常敏感,他知道这个晚上非常重要。而以后,如果有以后的话,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有女入怀,自己却不能轻举妄动,柯冰暗自苦笑:柳下惠坐怀不乱,其境界也不过如此吧!

  柯冰果然没有给李月丢脸。当晚李月的家人挨个故意起夜,举着火石察看他们的睡姿。

  如果柯冰脸对着李月,说明他轻浮,自律性差;如果背对李月,则是不敬重,不体贴,没人情味;如果趴伏着睡觉,说明此人心里有鬼;只有心胸坦荡才能仰面朝天。

  其中还有一些细节,如果柯冰张开一只手臂将李月揽进怀里,那么他就必须向李月求婚,否则无法交待;李月主动投怀送抱,表示她对此人非同一般的信任,而且她赶夜路回来已经冻透,客观上有更充分的理由。

  柯冰的“立正”姿势表示他行的正,走的端,胸襟宽广,不会谜乱方向,是个真正的大男人。

  李月一家人都以为柯冰靠本能“立正”的,没想到李月会利用黑暗对着柯冰耳朵交待机密,并且亲自动手将柯冰“捆绑”成了立正的姿势。是李月欺骗了大家。

  早晨起来,一家人对柯冰明显多了一些敬重,但是柯冰自己并不知道。李月催促柯冰赶紧穿戴好,而且把哥哥的棉帽子给他戴上。柯冰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记得昨晚李月说过不能带他去走亲戚,只有新女婿才有这样的资格。那么今天怎么会变了呢?自己会享受到新女婿的待遇了?

  李月见他迟疑,才告诉他日程安排:“你先陪我去给母亲上坟!然后就不好意思了,还得把你丢在家里。”

  柯冰似乎明白了什么,注视了李月一会儿,并从李月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出了家门,柯冰感到自己打扮得很滑稽,一身航空皮夹克,配了顶露棉花的破棉帽,实在不伦不类。但是他知道山里的早晨最冷,顾不得形象问题了。

  路上,李月告诉柯冰,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很小的时候,父母都没有了,是整个村的乡亲们把她养大的。所以她才会有这么多亲戚,包括她上学的学费,都是大家凑的。不然,象半山村这样的穷地方,谁家能供得起一个大学生?

  柯冰恍然大悟,她的那些亲戚都是她的干爹干娘,名义上她是李贵山的养女,实际上是很多人都在供养她。

  李月神情黯淡地说:“所以暑假我可以不回来,但是过年我一定要回来,因为拜年只能我亲自去,别人代替不了的。村里人对我太好了,我不知该怎样报答!”

  柯冰默不做声地跟着李月来到后山的山嘴下,在一块石碑下停住了脚步。柯冰看到碑文上写着“李念月烈士”字样,才知道李月的母亲是位烈士,也猜到了李月名字的由来。

  她的母亲最挂念的当然就是她了!估计是李念月临死前给女儿取的这个名字吧?

  李月拿出了准备好的祭品,在母亲的墓前放好,然后烧纸、点香。但是山里风大,她怎么也点不着,柯冰就上前帮忙,突然间风停了,仿佛整个世界都突然静止了,只有他们手里的火在跳动。

  插好香,李月跪下后便泪流不止:“娘,月儿来看您了。月儿就要毕业了。娘,别怪月儿不孝,月儿要惊动您安息了。月儿要将这里炸开,月儿知道这是您的意思,怪月儿当时太小,也太傻,才明白您的意思,让乡亲们多受了这么多年苦!娘,您没白送我出去,我终于明白了您的话是什么意思。娘,以后月儿怎么办?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离开您啊?”

  接下来是无比伤心的哭泣,柯冰不忍心看,就在附近转圈,见李月哭得实在伤心,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过去拉她起来,却发现李月已经昏迷了。

  柯冰在学校里学过简单的急救方法,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掐虎口,扩胸挤压,很快把李月救醒了,而他早紧张得冷汗直流。

  柯冰抱起李月,突然看到面前站着前天给自己指路的那个村姑,她们果然是亲戚,也来给李月的母亲上坟了。

  看面容有二十几岁,应该是李月的姐姐,但是他没听李月说过她有姐姐,不管是谁,他都该表示感谢,就一手架着悲痛中的李月,向她鞠躬道:“谢谢您给我指路。”

  柯冰看了看李月,手上抖了一下让她抬头,想问她们是什么亲戚,可是当他抬头时,却没看到人,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恰恰是李月母亲的墓碑。

  刚刚静止下来的山风猛地又刮起来,不但劲猛,而且突然。柯冰的眼里刮进了砂土,他赶紧低头闭眼。风头劲猛,两人只好忍过一时,然后柯冰揉了半天眼睛,泪水却一直在流。他只好瞎子似的被李月领着走,走出好远才恢复视觉。

  李月对柯冰说:“你不是说要浏览一下这里的自然风光吗,现在我给你当导游吧!”

  本来柯冰对李月的身事还有些好奇,见李月刚刚从悲痛中走出来,就不忍再去问了,于是非常“兴奋”地听李月介绍。

  这里的每一座山峰都有名字,而且有一半以上是李月的母亲给命名的。东、西、南、北、后,五座主峰,外面包着辅峰,象一垛盛开的莲花,中间的半山村就是花蕊,凝聚着所有山的灵气。

  关于山的故事很多,李月就讲一些有意思的趣事:“据说每一座山里都有山神,当外面来的人迷路时,就有山神给他指路。”

  柯冰突然问到:“月儿,你娘去世时是不是只有二十几岁?”

  李月平静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柯冰却突然想到了很多。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李月说:“夏天雨水充足,溪流就变成了小河,而且鱼很多。一过晌午就有成排的乌龟爬到岸上晒太阳。这里的河水水质好,含矿高,村里的人们都喜欢在河里洗澡,能治皮肤病。我就是在这里学会打扑腾的。”

  柯冰也想起了在北戴河下海时李月不怕水的事实。就问:“如果女孩下河洗澡时,有男孩子来怎么办?”

  李月就笑:“这么长的河,还怕分配不开吗?不过这里的小孩子都在一起玩水,成年人要自觉,不愿意让谁靠近就用水撩他。被撩的自然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会躲开。”

  柯冰故意挑毛病:“如果这个人不自觉呢?非要向前挤怎么办?”

  李月又笑:“没人象你这么--不自觉(她把‘坏’字换掉了),山里人下水时什么都不穿,所以必须守规矩。”

  柯冰眼前幻化出夏天的景象。满山的翠绿,一水的清凉,远处一群光屁股的孩子在河滩上打闹,近处是冰清玉洁的李月,出水芙蓉般展露出玲珑的玉体,柯冰痴痴地“经过”此处,见到李月的迷人身姿便决定停下来一起洗鸳鸯浴,李月先是背过脸去回避,见他越靠越近,就转过身来用水撩他,他不但不后退,反而向前靠,去看李月胸前的蝴蝶斑。

  李月生气地从水里站出来,指责他为什么不回避?柯冰一下子消失了,主角换成了这里憨气实足的山民。柯冰被自己的臆想弄得很不舒服,一种无名的妒火直往上蹿。

  柯冰追问:“那破坏了规矩会怎么样?”

  李月说:“我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破坏规矩呢!”

  进村后他们的话明显少了,突然路边有人喊:“柯叔叔……”

  柯冰循声望去,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柯冰听到前半句就知道后面将要发生什么了。李月却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她正要问小男孩有什么事,对方后面的话才喊出来:“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羞得李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匆匆向前走了没多远,又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最后柯冰也不耐烦了:“去!别瞎胡闹!”

  李月马上阻止柯冰:“别对孩子这么凶!”

  幸好他们到家了,李月突然问:“你是怎么教他们的?”

  柯冰表示这件事与自己无关,李月就笑他不敢担当:“听他们说话一个字都不差,而且腔调都一样,不是你教的是谁教的?”

  柯冰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脱口而出:“山根儿教的。”话已出口他才感觉不合适,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以给孩子告状呢?他马上做个鬼脸,承认是自己教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外屋,进里屋时柯冰的鬼脸正好被山根儿看到,他马上迎上来要柯冰再变一个,柯冰就给他也做了个鬼脸,山根儿还要看,柯冰就问他:“你都见过什么动物啊?”

  随着山根说出的动物名,柯冰把鸡鸭猪狗等统统学一遍,柯冰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不但逗得孩子异常兴奋,而且屋里的大人也都禁不住开怀大笑。

  (8)李月再次向柯冰表示歉意,因为她要去给乡亲们拜年,又不能陪柯冰了。

  柯冰知道李月的苦衷,也理解她的艰难处境,更了解了这里的部分习俗,所以能坦然地面对。同时他更觉得是自己给李月带来了不少麻烦,却没有听到李月一句怪罪的话。

  坚毅、宽容、温顺、体贴、通情达理、百折不挠,李月弱小的身躯所体现出来的大气,让柯冰佩服得五体投地。

  吃过“早饭”,已经快正午了,半山村悠闲的慢节奏与李月的分身乏术极不相称。她一出门就得到天黑才能回来,因为她必须“慢慢”地走遍全村。

  李月走后,家里并不清净。李贵山是村长,人缘非常好,年近五十,辈分适中,所以在家里迎来了一批批拜年问候的乡亲。

  大概由于昨晚柯冰的睡姿非常标准,李贵山对他的热情开始增加,迎来送往的百忙中还不忘抓紧时间与柯冰聊天,柯冰也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小,于是也找机会向他问一些关于李月的身事。

  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李贵山说的话也断断续续:“六十年代末期,半山村来了一对知青,说是上山下乡,扎根农村,来这里安家落户的。半山村几乎与外界隔绝,对当时的阶级斗争并没有太高的热情,村里只被定了一户富农,就是老栓他家。一家人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却成了坏分子,被山外来的红卫兵将老栓他爹“揪”走了,之后半山村就一直很太平。因为红卫兵来这里一趟太难了,所以很少来这里‘闹革命’,半山村也就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对年轻人。”

  又一批拜年的客人走后,李贵山继续说:“秋后的一天,刘毓明--就是月儿的亲爹,突然来求我去请接生婆,说李念月--月儿她娘早产。我给他到村西头找去了,回来时他已经被山外来的红卫兵给抓了,说是隐藏在这里的阶级敌人。可怜的月儿,从出生就没见过亲爹。”

  柯冰感觉心在下沉,等又一批客人出去了,他赶紧问:“她爹就没回来找过她们?”

  “老栓他爹先给放回来了,他说从咱们半山村抓走的特务想逃跑,被处决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月儿她爹娘是大学同学,因为成分不好,就和父母划清了界限,随着上山下乡的洪流一起来到偏远山村,他们早和父母一刀两断了,仍然要被牵连,所以李念月就让月儿姓李,一出生就和‘特务’父亲断绝关系。”

  柯冰虽然年轻,但是对当时的政治气候也有所了解,就继续追问:“他们是哪里人?”

  “我们没找到档案,只听他们自己说是天津的。”李贵山又迎来新的客人。

  柯冰等客人走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她娘是怎么--没的?”

  李贵山叹气:“从后山嘴那里滑下来的。当时月儿才两岁多,实在太可怜了。我们找到她时,应该说还有救,可是这里缺医少药的,又送不出去,眼看着她被耗死了。当时孩子一哭,在场的人都跟着哭。”

  柯冰疑惑地问:“她爬那座山干什么?早晨上坟时我见过那座山,又高又险!”

  “其实我们也不懂,只知道很有用。”李贵山思考着从头再讲:“当年山外来了一个科考队,我们谁也不懂什么叫科考队,只有李念月懂,正好她刚生了孩子不能出工,就替我们村负责接待和配合科考队工作。后来科考队要回去搞批斗,月儿说这项工作很重要,不能半途而废,就留下了他们的设备,等他们批斗完了再回来。可是他们再也没回来。

  李念月就拉着村里十几岁的娃们和她一起去爬山,让娃们帮她立标竿,她用镜子照了再画画。后来娃们说,她画的画还不如娃们画的好呢,明明是一座山,她画出来是一湖水。还好意思托人捎出去给科考队!”

  柯冰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不是她画的画都是大圈套小圈啊?”

  “是啊!”李贵山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柯冰解释:“那是等高线。”

  “对,她是和我说过那叫什么线,但是我们不懂,想让她回队里参加生产。结果山外突然送进来好多东西,而且县长亲自来到半山村,县长可是我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啊!

  我们才明白,李念月画的圈可有用了,县里专门为她送东西进来,让她继续画。”

  柯冰不再问什么了,他已经能够靠想象把故事拼接起来了,但是讲故事的人却停不下来了,因为他认为最关键的部分还没讲:“那年山里闹饥荒,山青菜都被蝗虫啃了,我们不但买不进农药,而且连口粮都没有,村里已经有人被饿死了。条件好的也只剩下一口饭,饿死只是早晚的事。我们找大队书记求救,可是大队书记正在为‘大灾之年夺高产’庆功呢!是李念月给县长写了一封信,用她画的画,换来粮食,救了全村人的命!”

  柯冰似乎明白李月倍受乡亲们爱护的原因了。

  李贵山已经说得眼含热泪:“念月知道自己不行了,就把月儿委托给众乡亲,并要求我们把她最后画的几十张图还有她写的好几本记录送出去,说能给我们换回来今年的口粮和明年的种子。我们赶紧追问她还有什么亲人?我们得给孩子认亲去。她却哭了。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流过泪,她生孩子时男人被抓走,也没在别人面前流过泪,可是这时她却流泪了。她说为了月儿好,就让乡亲们收养她吧。她忍受了不知多少痛苦才和家庭彻底决裂,划清了界限,不能再让月儿受同样的罪了。正好我们都姓李,就让她做我的女儿,好有个安定的家,同时拜在场所有人为干爹干娘,她只求乡亲们一件事,就是送月儿念书,并时刻提醒孩子,一定要争气,要有良心,别忘了乡亲,长大后必须要飞出大山,记住回来帮乡亲们造福,不许留在村里赖着不走。

  当时她已经在痛苦中煎熬多时,神智有些不清,我们听到的话很矛盾,不知她到底要孩子怎么样?一会儿说出去,一会儿说回来。我们就都记下来,一并告诉慢慢长大的月儿。

  直到又一个黎明来临时,满天都是红色,象是喷了一层血。奄奄一息的李念月突然睁圆了眼睛,怒视着阳光刚刚染红的后山嘴,说她真想留在那儿,炸平那个山嘴。然后就咽气了。我们都听不懂她的胡话,就依她的话,把她‘留’在了那里。直到今年月儿才明白她娘的话,要把那个山嘴炸开修路。她说从那里修路最科学。”

  柯冰听得热泪盈眶,而李贵山早讲得老泪纵横。不知从什么时候,屋里已经坐满了人,都在回忆那段令人伤心的往事。大家用一种近似哀求的目光看柯冰,那是一种无比殷切的目光,仿佛在说:“以后月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对月儿好一些啊!”

  柯冰突然感觉到一种沉重,仿佛自己背上了一副担子,沉重的同时又很甜蜜。

  人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说一些李月成长的往事,齐夸月儿有出息。单说一年四季上学路上的艰辛就说不完,而她却在这样艰苦条件下考上了大学,简直是个奇迹。

  为了供李月上学,李贵山把家里能卖的几乎都卖了,大家也把能捐的都捐了。半山村实在穷啊!终于撑到最后一年了,李月可以自立了,她娘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人们还在顾念李念月为半山村带来的好处:“由于她画的那些图,后山才来了驻军,半山村才跨入现代文明,而且每年都可以到军营里背粮食。”

  同时人们也更加认可李月:“月儿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她没有因为她娘的功德而觉得应该接受乡亲们的恩惠,而是对每一个乡亲都心存感激!”

  面对乡亲们殷切的目光,柯冰不再感觉是“委托终身”那么简单了。在大刚的家乡,柯冰受到的款待太热烈了!不但酒肉不断,而且争相邀请。在半山村所感受到的则是乡亲们的感恩图报和力不从心。

  柯冰才发现,自己以前对贫困山区的理解太肤浅了!他该怎么为这里的乡亲们做点什么呢?他首先想到的是钱。自己出来时是帮家里送货的,收了一笔货款。他留出了两个人足够的路费后,把整钱都用来买高价的山货,找给他的零钱都给了向他问候的孩子们。

  离开半山村时,整个村子老少齐出动,为他们送行,尤其要帮柯冰把他买的山货送出大山。那是一段十分艰难的山路,送他们上车之后,村民们就无法在天黑前赶回村了。但是没人为此犹豫自身的艰难,只要求孩子们在最后一个山口回去。

  当大家继续前行时,柯冰收到了孩子们“免费的大礼”--全村的孩子们一起站在山口齐喊:“柯叔叔--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单独听到这样的“问候”时,柯冰只感到甜蜜,当听到所有的孩子一起高喊时,柯冰顿觉热血沸腾,仿佛一种责任,一个使命,一副担子,在全村人的关注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呵护李月,不仅成了他生命里的责任,而且更成了他灵魂里的债!

  面对这样的局面,李月也有应对的办法,从此开始喊他“冰哥”,无论在乡亲面前,还是单独面对柯冰,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兄妹似的,柯冰始终不能和她有肉体上的亲密。

  从那以后,柯冰便彻底改变了思想,绝不赎渎他们的感情,不再对李月有任何非分之想,只一心一意对她好,而不肯有任何身体上的图谋不轨。

  如今他们都已经是婚后的男女了,也经历了很多世事变故,终于走到了一起。虽然柯冰还没图谋娶她,或者占有她,但是李月身边不能没有他来照顾,他们的“同居”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形势呢?

  柯冰的心里一直起伏不定,不但李月需要照顾,医院里还有一个杜倩更需要照顾。杜倩是李月之后他唯一动感情的女人,虽然他们是以不严肃的性游戏开始的,以没有感情的性关系维持的,以轻松的性伙伴关系发展的,但是最终柯冰却对她付出了感情。尽管柯冰也不知道他对杜倩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真情的,但是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和杜倩之间的感情有多默契!多美好!多自然!最终杜倩却为了他受到伤害,精神分裂了。在那一刻,柯冰才猛然发现自己对杜倩的爱有多深!他才意识到杜倩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杜倩的美好不仅体现在事业上对他的支持,也体现在感情上对他的理解和温暖,身体上对他的激情和体贴。而他对李月,更多的是责任,是一种深埋到灵魂里的一种责任。

  柯冰精神开始恍惚,自己的爱,到底是付出还是伤害?

  坐在客厅里的柯冰,连续吸了几根烟,思绪始终没有头绪。他一定要为杜倩报仇,并照顾好她以后的生活,尽力治好她的精神分裂症。同时他又不能再失去李月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有着太多的凄苦,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努力,甚至自己的生命,来实现她的梦想,来创造她的幸福。

  更艰难的是,柯冰不但要为杜倩报仇,他还答应了李月,要为冯源报仇。他将如何实现自己的诺言?

  柯冰一边暗暗下着决心,一边为今后的几种结局设想。但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让他头疼的结果,那就是李月与他重归于好,杜倩也恢复健康。但是在李月和杜倩之间,他将如何选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维护着自己的婚姻,其实他对苗丽只是在演戏而已,丝毫没有爱情。虽然他的责任和义务都没有做到很好,但婚姻始终没有动摇。如今他开始考虑离婚了,但是他一个人的婚姻,不可能同时给李月和杜倩两个人。无论娶谁,都将舍弃另一个,而他谁都无法舍弃,更不能舍弃。

  李月是他生命里的一个灵,早就是了。他以前的婚姻就是抵挡其它人进入他心灵的一个挡箭牌,甚至他深爱的杜倩也被挡在了门外。他一直把这个位置给李月留到现在。如今终于和李月在一起了,他怎么能再让她失去?

  那么杜倩该怎么办?让她在疯人院住一辈子?对杜倩最好的医治就是把她接回自己的家里,让爱来包围她、温暖她、呵护她、安慰她。但是目前柯冰做不到,只好依赖医院的精心治疗,这样对待杜倩实在太不公平了!杜倩是为了柯冰受到的伤害,难道受伤后还要继续为了柯冰多年来内心深处的愿望继续牺牲自己?

  杜倩的精神好了之后该怎么办?让她看到他离婚之后心满意足地娶了李月?或者知道他在她养病治疗期间如愿以偿地和心上人在一起了?那样会不会再次将刚刚恢复理智的杜倩逼回疯人院?尽快让杜倩恢复理智实在是太残忍了,但他还要尽可能多地去陪护她,让她尽快恢复理智,他这样努力是应该还是必须?总之是残忍!

  无论今后的路该怎样走,首先要把今天的路走好。柯冰必须要好好面对李月,他还无法断定他和李月之间到底会走到什么程度?

  夜已来临,柯冰没有亮灯,小心翼翼地走进李月的房间,他知道,迟早他都要如此面对李月。(7)柯冰心跳突然加速,他以为李月要狂吻他了,于是努起嘴来迎接她,可是只亲到了她的脸,李月的嘴从他腮边滑过,对准了他的耳朵,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晚上睡觉不许翻身,听到了吗?只能我搂你,不许你碰我。千万记住!尤其早晨醒了不许乱动,千万保持住睡姿。”

  柯冰点头表示理解,李月满意地在他脸上留了一个吻,然后将他不由自主搂住她的一只手拿开,又把另一只也放好,给他摆了个“立正”的姿势。她还不放心,又用一只胳膊将他的身体和胳膊一起圈起来。

  这一夜,柯冰感觉自己比被捆绑着还难受。被捆绑了,精神是放松的;没有绳子的捆绑,反而精神紧张,生怕自己睡着了会乱动。

  柯冰的直觉异常敏感,他知道这个晚上非常重要。而以后,如果有以后的话,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有女入怀,自己却不能轻举妄动,柯冰暗自苦笑:柳下惠坐怀不乱,其境界也不过如此吧!

  柯冰果然没有给李月丢脸。当晚李月的家人挨个故意起夜,举着火石察看他们的睡姿。

  如果柯冰脸对着李月,说明他轻浮,自律性差;如果背对李月,则是不敬重,不体贴,没人情味;如果趴伏着睡觉,说明此人心里有鬼;只有心胸坦荡才能仰面朝天。

  其中还有一些细节,如果柯冰张开一只手臂将李月揽进怀里,那么他就必须向李月求婚,否则无法交待;李月主动投怀送抱,表示她对此人非同一般的信任,而且她赶夜路回来已经冻透,客观上有更充分的理由。

  柯冰的“立正”姿势表示他行的正,走的端,胸襟宽广,不会谜乱方向,是个真正的大男人。

  李月一家人都以为柯冰靠本能“立正”的,没想到李月会利用黑暗对着柯冰耳朵交待机密,并且亲自动手将柯冰“捆绑”成了立正的姿势。是李月欺骗了大家。

  早晨起来,一家人对柯冰明显多了一些敬重,但是柯冰自己并不知道。李月催促柯冰赶紧穿戴好,而且把哥哥的棉帽子给他戴上。柯冰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记得昨晚李月说过不能带他去走亲戚,只有新女婿才有这样的资格。那么今天怎么会变了呢?自己会享受到新女婿的待遇了?

  李月见他迟疑,才告诉他日程安排:“你先陪我去给母亲上坟!然后就不好意思了,还得把你丢在家里。”

  柯冰似乎明白了什么,注视了李月一会儿,并从李月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出了家门,柯冰感到自己打扮得很滑稽,一身航空皮夹克,配了顶露棉花的破棉帽,实在不伦不类。但是他知道山里的早晨最冷,顾不得形象问题了。

  路上,李月告诉柯冰,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很小的时候,父母都没有了,是整个村的乡亲们把她养大的。所以她才会有这么多亲戚,包括她上学的学费,都是大家凑的。不然,象半山村这样的穷地方,谁家能供得起一个大学生?

  柯冰恍然大悟,她的那些亲戚都是她的干爹干娘,名义上她是李贵山的养女,实际上是很多人都在供养她。

  李月神情黯淡地说:“所以暑假我可以不回来,但是过年我一定要回来,因为拜年只能我亲自去,别人代替不了的。村里人对我太好了,我不知该怎样报答!”

  柯冰默不做声地跟着李月来到后山的山嘴下,在一块石碑下停住了脚步。柯冰看到碑文上写着“李念月烈士”字样,才知道李月的母亲是位烈士,也猜到了李月名字的由来。

  她的母亲最挂念的当然就是她了!估计是李念月临死前给女儿取的这个名字吧?

  李月拿出了准备好的祭品,在母亲的墓前放好,然后烧纸、点香。但是山里风大,她怎么也点不着,柯冰就上前帮忙,突然间风停了,仿佛整个世界都突然静止了,只有他们手里的火在跳动。

  插好香,李月跪下后便泪流不止:“娘,月儿来看您了。月儿就要毕业了。娘,别怪月儿不孝,月儿要惊动您安息了。月儿要将这里炸开,月儿知道这是您的意思,怪月儿当时太小,也太傻,才明白您的意思,让乡亲们多受了这么多年苦!娘,您没白送我出去,我终于明白了您的话是什么意思。娘,以后月儿怎么办?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离开您啊?”

  接下来是无比伤心的哭泣,柯冰不忍心看,就在附近转圈,见李月哭得实在伤心,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过去拉她起来,却发现李月已经昏迷了。

  柯冰在学校里学过简单的急救方法,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掐虎口,扩胸挤压,很快把李月救醒了,而他早紧张得冷汗直流。

  柯冰抱起李月,突然看到面前站着前天给自己指路的那个村姑,她们果然是亲戚,也来给李月的母亲上坟了。

  看面容有二十几岁,应该是李月的姐姐,但是他没听李月说过她有姐姐,不管是谁,他都该表示感谢,就一手架着悲痛中的李月,向她鞠躬道:“谢谢您给我指路。”

  柯冰看了看李月,手上抖了一下让她抬头,想问她们是什么亲戚,可是当他抬头时,却没看到人,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恰恰是李月母亲的墓碑。

  刚刚静止下来的山风猛地又刮起来,不但劲猛,而且突然。柯冰的眼里刮进了砂土,他赶紧低头闭眼。风头劲猛,两人只好忍过一时,然后柯冰揉了半天眼睛,泪水却一直在流。他只好瞎子似的被李月领着走,走出好远才恢复视觉。

  李月对柯冰说:“你不是说要浏览一下这里的自然风光吗,现在我给你当导游吧!”

  本来柯冰对李月的身事还有些好奇,见李月刚刚从悲痛中走出来,就不忍再去问了,于是非常“兴奋”地听李月介绍。

  这里的每一座山峰都有名字,而且有一半以上是李月的母亲给命名的。东、西、南、北、后,五座主峰,外面包着辅峰,象一垛盛开的莲花,中间的半山村就是花蕊,凝聚着所有山的灵气。

  关于山的故事很多,李月就讲一些有意思的趣事:“据说每一座山里都有山神,当外面来的人迷路时,就有山神给他指路。”

  柯冰突然问到:“月儿,你娘去世时是不是只有二十几岁?”

  李月平静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柯冰却突然想到了很多。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李月说:“夏天雨水充足,溪流就变成了小河,而且鱼很多。一过晌午就有成排的乌龟爬到岸上晒太阳。这里的河水水质好,含矿高,村里的人们都喜欢在河里洗澡,能治皮肤病。我就是在这里学会打扑腾的。”

  柯冰也想起了在北戴河下海时李月不怕水的事实。就问:“如果女孩下河洗澡时,有男孩子来怎么办?”

  李月就笑:“这么长的河,还怕分配不开吗?不过这里的小孩子都在一起玩水,成年人要自觉,不愿意让谁靠近就用水撩他。被撩的自然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会躲开。”

  柯冰故意挑毛病:“如果这个人不自觉呢?非要向前挤怎么办?”

  李月又笑:“没人象你这么--不自觉(她把‘坏’字换掉了),山里人下水时什么都不穿,所以必须守规矩。”

  柯冰眼前幻化出夏天的景象。满山的翠绿,一水的清凉,远处一群光屁股的孩子在河滩上打闹,近处是冰清玉洁的李月,出水芙蓉般展露出玲珑的玉体,柯冰痴痴地“经过”此处,见到李月的迷人身姿便决定停下来一起洗鸳鸯浴,李月先是背过脸去回避,见他越靠越近,就转过身来用水撩他,他不但不后退,反而向前靠,去看李月胸前的蝴蝶斑。

  李月生气地从水里站出来,指责他为什么不回避?柯冰一下子消失了,主角换成了这里憨气实足的山民。柯冰被自己的臆想弄得很不舒服,一种无名的妒火直往上蹿。

  柯冰追问:“那破坏了规矩会怎么样?”

  李月说:“我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破坏规矩呢!”

  进村后他们的话明显少了,突然路边有人喊:“柯叔叔……”

  柯冰循声望去,是个十来岁的小男 孩。柯冰听到前半句就知道后面将要发生什么了。李月却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她正要问小男 孩有什么事,对方后面的话才喊出来:“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羞得李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匆匆向前走了没多远,又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最后柯冰也不耐烦了:“去!别瞎胡闹!”

  李月马上阻止柯冰:“别对孩子这么凶!”

  幸好他们到家了,李月突然问:“你是怎么教他们的?”

  柯冰表示这件事与自己无关,李月就笑他不敢担当:“听他们说话一个字都不差,而且腔调都一样,不是你教的是谁教的?”

  柯冰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脱口而出:“山根儿教的。”话已出口他才感觉不合适,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以给孩子告状呢?他马上做个鬼脸,承认是自己教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外屋,进里屋时柯冰的鬼脸正好被山根儿看到,他马上迎上来要柯冰再变一个,柯冰就给他也做了个鬼脸,山根儿还要看,柯冰就问他:“你都见过什么动物啊?”

  随着山根说出的动物名,柯冰把鸡鸭猪狗等统统学一遍,柯冰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不但逗得孩子异常兴奋,而且屋里的大人也都禁不住开怀大笑。

  (8)李月再次向柯冰表示歉意,因为她要去给乡亲们拜年,又不能陪柯冰了。

  柯冰知道李月的苦衷,也理解她的艰难处境,更了解了这里的部分习俗,所以能坦然地面对。同时他更觉得是自己给李月带来了不少麻烦,却没有听到李月一句怪罪的话。

  坚毅、宽容、温顺、体贴、通情达理、百折不挠,李月弱小的身躯所体现出来的大气,让柯冰佩服得五体投地。

  吃过“早饭”,已经快正午了,半山村悠闲的慢节奏与李月的分身乏术极不相称。她一出门就得到天黑才能回来,因为她必须“慢慢”地走遍全村。

  李月走后,家里并不清净。李贵山是村长,人缘非常好,年近五十,辈分适中,所以在家里迎来了一批批拜年问候的乡亲。

  大概由于昨晚柯冰的睡姿非常标准,李贵山对他的热情开始增加,迎来送往的百忙中还不忘抓紧时间与柯冰聊天,柯冰也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小,于是也找机会向他问一些关于李月的身事。

  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李贵山说的话也断断续续:“六十年代末期,半山村来了一对知青,说是上山下乡,扎根农村,来这里安家落户的。半山村几乎与外界隔绝,对当时的阶级斗争并没有太高的热情,村里只被定了一户富农,就是老栓他家。一家人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却成了坏分子,被山外来的红卫兵将老栓他爹“揪”走了,之后半山村就一直很太平。因为红卫兵来这里一趟太难了,所以很少来这里‘闹革命’,半山村也就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对年轻人。”

  又一批拜年的客人走后,李贵山继续说:“秋后的一天,刘毓明--就是月儿的亲爹,突然来求我去请接生婆,说李念月--月儿她娘早产。我给他到村西头找去了,回来时他已经被山外来的红卫兵给抓了,说是隐藏在这里的阶级敌人。可怜的月儿,从出生就没见过亲爹。”

  柯冰感觉心在下沉,等又一批客人出去了,他赶紧问:“她爹就没回来找过她们?”

  “老栓他爹先给放回来了,他说从咱们半山村抓走的特务想逃跑,被处决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月儿她爹娘是大学同学,因为成分不好,就和父母划清了界限,随着上山下乡的洪流一起来到偏远山村,他们早和父母一刀两断了,仍然要被牵连,所以李念月就让月儿姓李,一出生就和‘特务’父亲断绝关系。”

  柯冰虽然年轻,但是对当时的政治气候也有所了解,就继续追问:“他们是哪里人?”

  “我们没找到档案,只听他们自己说是天津的。”李贵山又迎来新的客人。

  柯冰等客人走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她娘是怎么--没的?”

  李贵山叹气:“从后山嘴那里滑下来的。当时月儿才两岁多,实在太可怜了。我们找到她时,应该说还有救,可是这里缺医少药的,又送不出去,眼看着她被耗死了。当时孩子一哭,在场的人都跟着哭。”

  柯冰疑惑地问:“她爬那座山干什么?早晨上坟时我见过那座山,又高又险!”

  “其实我们也不懂,只知道很有用。”李贵山思考着从头再讲:“当年山外来了一个科考队,我们谁也不懂什么叫科考队,只有李念月懂,正好她刚生了孩子不能出工,就替我们村负责接待和配合科考队工作。后来科考队要回去搞批斗,月儿说这项工作很重要,不能半途而废,就留下了他们的设备,等他们批斗完了再回来。可是他们再也没回来。

  李念月就拉着村里十几岁的娃们和她一起去爬山,让娃们帮她立标竿,她用镜子照了再画画。后来娃们说,她画的画还不如娃们画的好呢,明明是一座山,她画出来是一湖水。还好意思托人捎出去给科考队!”

  柯冰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不是她画的画都是大圈套小圈啊?”

  “是啊!”李贵山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柯冰解释:“那是等高线。”

  “对,她是和我说过那叫什么线,但是我们不懂,想让她回队里参加生产。结果山外突然送进来好多东西,而且县长亲自来到半山村,县长可是我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啊!

  我们才明白,李念月画的圈可有用了,县里专门为她送东西进来,让她继续画。”

  柯冰不再问什么了,他已经能够靠想象把故事拼接起来了,但是讲故事的人却停不下来了,因为他认为最关键的部分还没讲:“那年山里闹饥荒,山青菜都被蝗虫啃了,我们不但买不进农药,而且连口粮都没有,村里已经有人被饿死了。条件好的也只剩下一口饭,饿死只是早晚的事。我们找大队书记求救,可是大队书记正在为‘大灾之年夺高产’庆功呢!是李念月给县长写了一封信,用她画的画,换来粮食,救了全村人的命!”

  柯冰似乎明白李月倍受乡亲们爱护的原因了。

  李贵山已经说得眼含热泪:“念月知道自己不行了,就把月儿委托给众乡亲,并要求我们把她最后画的几十张图还有她写的好几本记录送出去,说能给我们换回来今年的口粮和明年的种子。我们赶紧追问她还有什么亲人?我们得给孩子认亲去。她却哭了。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流过泪,她生孩子时男人被抓走,也没在别人面前流过泪,可是这时她却流泪了。她说为了月儿好,就让乡亲们收养她吧。她忍受了不知多少痛苦才和家庭彻底决裂,划清了界限,不能再让月儿受同样的罪了。正好我们都姓李,就让她做我的女儿,好有个安定的家,同时拜在场所有人为干爹干娘,她只求乡亲们一件事,就是送月儿念书,并时刻提醒孩子,一定要争气,要有良心,别忘了乡亲,长大后必须要飞出大山,记住回来帮乡亲们造福,不许留在村里赖着不走。

  当时她已经在痛苦中煎熬多时,神智有些不清,我们听到的话很矛盾,不知她到底要孩子怎么样?一会儿说出去,一会儿说回来。我们就都记下来,一并告诉慢慢长大的月儿。

  直到又一个黎明来临时,满天都是红色,象是喷了一层血。奄奄一息的李念月突然睁圆了眼睛,怒视着阳光刚刚染红的后山嘴,说她真想留在那儿,炸平那个山嘴。然后就咽气了。我们都听不懂她的胡话,就依她的话,把她‘留’在了那里。直到今年月儿才明白她娘的话,要把那个山嘴炸开修路。她说从那里修路最科学。”

  柯冰听得热泪盈眶,而李贵山早讲得老泪纵横。不知从什么时候,屋里已经坐满了人,都在回忆那段令人伤心的往事。大家用一种近似哀求的目光看柯冰,那是一种无比殷切的目光,仿佛在说:“以后月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对月儿好一些啊!”

  柯冰突然感觉到一种沉重,仿佛自己背上了一副担子,沉重的同时又很甜蜜。

  人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说一些李月成长的往事,齐夸月儿有出息。单说一年四季上学路上的艰辛就说不完,而她却在这样艰苦条件下考上了大学,简直是个奇迹。

  为了供李月上学,李贵山把家里能卖的几乎都卖了,大家也把能捐的都捐了。半山村实在穷啊!终于撑到最后一年了,李月可以自立了,她娘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人们还在顾念李念月为半山村带来的好处:“由于她画的那些图,后山才来了驻军,半山村才跨入现代文明,而且每年都可以到军营里背粮食。”

  同时人们也更加认可李月:“月儿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她没有因为她娘的功德而觉得应该接受乡亲们的恩惠,而是对每一个乡亲都心存感激!”

  面对乡亲们殷切的目光,柯冰不再感觉是“委托终身”那么简单了。在大刚的家乡,柯冰受到的款待太热烈了!不但酒肉不断,而且争相邀请。在半山村所感受到的则是乡亲们的感恩图报和力不从心。

  柯冰才发现,自己以前对贫困山区的理解太肤浅了!他该怎么为这里的乡亲们做点什么呢?他首先想到的是钱。自己出来时是帮家里送货的,收了一笔货款。他留出了两个人足够的路费后,把整钱都用来买高价的山货,找给他的零钱都给了向他问候的孩子们。

  离开半山村时,整个村子老少齐出动,为他们送行,尤其要帮柯冰把他买的山货送出大山。那是一段十分艰难的山路,送他们上车之后,村民们就无法在天黑前赶回村了。但是没人为此犹豫自身的艰难,只要求孩子们在最后一个山口回去。

  当大家继续前行时,柯冰收到了孩子们“免费的大礼”--全村的孩子们一起站在山口齐喊:“柯叔叔--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单独听到这样的“问候”时,柯冰只感到甜蜜,当听到所有的孩子一起高喊时,柯冰顿觉热血沸腾,仿佛一种责任,一个使命,一副担子,在全村人的关注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呵护李月,不仅成了他生命里的责任,而且更成了他灵魂里的债!

  面对这样的局面,李月也有应对的办法,从此开始喊他“冰哥”,无论在乡亲面前,还是单独面对柯冰,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兄妹似的,柯冰始终不能和她有肉体上的亲密。

  从那以后,柯冰便彻底改变了思想,绝不赎渎他们的感情,不再对李月有任何非分之想,只一心一意对她好,而不肯有任何身体上的图谋不轨。

  如今他们都已经是婚后的男女了,也经历了很多世事变故,终于走到了一起。虽然柯冰还没图谋娶她,或者占有她,但是李月身边不能没有他来照顾,他们的“同居”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形势呢?

  柯冰的心里一直起伏不定,不但李月需要照顾,医院里还有一个杜倩更需要照顾。杜倩是李月之后他唯一动感情的女人,虽然他们是以不严肃的性游戏开始的,以没有感情的性关系维持的,以轻松的性伙伴关系发展的,但是最终柯冰却对她付出了感情。尽管柯冰也不知道他对杜倩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真情的,但是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和杜倩之间的感情有多默契!多美好!多自然!最终杜倩却为了他受到伤害,精神分裂了。在那一刻,柯冰才猛然发现自己对杜倩的爱有多深!他才意识到杜倩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杜倩的美好不仅体现在事业上对他的支持,也体现在感情上对他的理解和温暖,身体上对他的激情和体贴。而他对李月,更多的是责任,是一种深埋到灵魂里的一种责任。

  柯冰精神开始恍惚,自己的爱,到底是付出还是伤害?

  坐在客厅里的柯冰,连续吸了几根烟,思绪始终没有头绪。他一定要为杜倩报仇,并照顾好她以后的生活,尽力治好她的精神分裂症。同时他又不能再失去李月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有着太多的凄苦,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努力,甚至自己的生命,来实现她的梦想,来创造她的幸福。

  更艰难的是,柯冰不但要为杜倩报仇,他还答应了李月,要为冯源报仇。他将如何实现自己的诺言?

  柯冰一边暗暗下着决心,一边为今后的几种结局设想。但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让他头疼的结果,那就是李月与他重归于好,杜倩也恢复健康。但是在李月和杜倩之间,他将如何选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维护着自己的婚姻,其实他对苗丽只是在演戏而已,丝毫没有爱情。虽然他的责任和义务都没有做到很好,但婚姻始终没有动摇。如今他开始考虑离婚了,但是他一个人的婚姻,不可能同时给李月和杜倩两个人。无论娶谁,都将舍弃另一个,而他谁都无法舍弃,更不能舍弃。

  李月是他生命里的一个灵,早就是了。他以前的婚姻就是抵挡其它人进入他心灵的一个挡箭牌,甚至他深爱的杜倩也被挡在了门外。他一直把这个位置给李月留到现在。如今终于和李月在一起了,他怎么能再让她失去?

  那么杜倩该怎么办?让她在疯人院住一辈子?对杜倩最好的医治就是把她接回自己的家里,让爱来包围她、温暖她、呵护她、安慰她。但是目前柯冰做不到,只好依赖医院的精心治疗,这样对待杜倩实在太不公平了!杜倩是为了柯冰受到的伤害,难道受伤后还要继续为了柯冰多年来内心深处的愿望继续牺牲自己?

  杜倩的精神好了之后该怎么办?让她看到他离婚之后心满意足地娶了李月?或者知道他在她养病治疗期间如愿以偿地和心上人在一起了?那样会不会再次将刚刚恢复理智的杜倩逼回疯人院?尽快让杜倩恢复理智实在是太残忍了,但他还要尽可能多地去陪护她,让她尽快恢复理智,他这样努力是应该还是必须?总之是残忍!

  无论今后的路该怎样走,首先要把今天的路走好。柯冰必须要好好面对李月,他还无法断定他和李月之间到底会走到什么程度?

  夜已来临,柯冰没有亮灯,小心翼翼地走进李月的房间,他知道,迟早他都要如此面对李月。第八章   爱最深处是心痛

  (1)李月已经睡了半天了,现在情况怎样了?

  李月对柯冰很信任,并不向他强调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柯冰进入李月的卧室很坦然。

  来到床前,柯冰无比疼爱地探视李月的状况,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原来李月已经昏死过去了。

  当初在李月母亲的墓前,李月就曾经昏死过去,看来她的体质实在太差了,差得经不起过度的悲伤。

  接李月来之前,柯冰早就有了对她进行急救的心理准备,也买了一些药品,所以这次他可以熟练地对李月进行急救。

  李月醒来后,无力地坐起,示意柯冰搀扶她起来,在屋里走动走动,算是对这个家的参观,然后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

  柯冰小心翼翼地坐到对面。这时李月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当中,而且她的抑郁很快笼罩了整个房间,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

  柯冰想劝她想开些,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但是话总是说不出来,他被李月的情绪压抑着,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这种压抑。最终他只好放弃,任凭李月的凄苦在房间里蔓延,最后连他一起吞噬掉。

  时间如吞噬人体的恶魔,一点点蚕食着两个人的生命。

  李月开始抽泣,是一种无声的、无力的、无助的、无奈的悲吟。柯冰的心随着李月娇弱的身体的颤抖而颤栗。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李月对冯源的感情会如此深厚?他更无法推测,李月是纯粹的怀念冯源还是为自己凄苦的命运难过?早知李月如此难过,他绝不忍让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凭他的能力,是完全可以保护李月的。

  柯冰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从李月的凄苦中挣扎出来,试探地劝说李月:“月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糟蹋自己了,想开点,向前看,路还长着呢!”

  李月突然变得恶狠狠:“天杀的冯源!天杀的冯源!”

  柯冰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只要李月对冯源有恨,那么自己的爱就可以迅速溶化她。但是李月后面的话又一次将柯冰的幻想打碎:“天杀的冯源!你怎么忍心将我一个人丢下?你怎么忍心啊?”

  说完,李月又一次落泪,而且大放悲声。柯冰的心简直都要碎了。他情愿替李月背负任何痛苦,也不忍心看到李月如此难过。他想上前将她揽进怀里,给她温暖和安慰,但是他不敢,一来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二来怕李月不肯接受自己,一旦遭到拒绝,以后就很难再突破他们之间的障碍了。他必须保证自己能够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李月还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杀死他?你为什么要杀死冯源?”

  柯冰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就上前劝解,这时李月抬起头来,逼视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这样?”

  柯冰心虚地躲闪着李月的逼视,但是没用,李月的逼视无处不在。

  柯冰恼火了:“月儿,你冷静点好不好?为了冯源,你不值得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我们先不提他了好不好?”

  说起冯源,柯冰又一次掩饰不住地流露出他的轻蔑和不屑。他的这种态度,已经在李月面前流露过了,那是面对冯源的妹妹冯萍时所流露出来的表情。

  李月果然镇静了,但是李月的韧性是无人能比的:“冰哥,还记得你答应我的条件吗?我一定要为冯源报仇!如果你接受不了,我马上离开。”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意志非常坚决。柯冰不得不妥协。李月继续问道:“你对冯源怎么那么鄙视和仇恨?是因为我吗?”

  柯冰摇头:“不是。既然人已经死了,我就别再贬低他了,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对他实在不敢恭维。”

  李月先是点头,但马上又反击:“我再求你一件事,以后谈话,你不许回避冯源。”

  李月说是求柯冰,其实就是命令。本来柯冰应该抗议的,但是面对李月的坚持,柯冰毫无办法。尽管他们之间谈论冯源一点好处都没有。

  爱情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胜利的一方,可以一劳永逸地享受他(她)的君王般的特权;被征服的一方,则无条件地成为对方的奴隶。

  柯冰和李月的第一轮较量之后,柯冰败得一塌糊涂。他的意志完全受到了对方的牵制。

  柯冰和李月虽然讲好了条件,谈话的内容不许回避冯源,但是李月并没有因此强迫他谈论冯源。实际上他们很少再说话。

  面对李月的痴情和痛苦,柯冰不解地问:“你怎么会对冯源那么重情?”

  李月的回答很直接:“冯源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也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此话说得理直气壮,无论从妻子对丈夫的偏爱的角度,还是对死者的敬重,都不能反击她说得有错误。

  接下来的日子里,柯冰一直被埋葬在李月的痛苦当中。有时李月整天一言不发,柯冰便始终默默地陪她静坐。柯冰的心里也在痛苦地挣扎,有时他真恨不得彻底放弃,这样阴霾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啊?然而每当看到李月的眼泪,他都欲罢不能。尤其李月痛到深处,往往会昏死过去,柯冰对她及时实施急救的同时,再也不忍有丝毫离去的念头了。

  柯冰不止一次地乞求上苍,赶紧结束这样的煎熬吧!

  本来以为和李月“同居”将是无比快乐和幸福的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痛苦和窒息!

  说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局面终于有了转机。当李月再一次昏迷又醒来之后,她终于决定振作起来。原因是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公安局专案组打来的。虽然案件仍没有实质性进展,但李月真就振作起来了,不再以泪洗面,开始化妆和整理衣服。这一细微变化没能逃过柯冰的眼睛。

  柯冰暗暗感谢上帝,感谢它终于听到了自己的祈祷。只要李月能够走出悲痛的阴影,不再陷于痛苦中无以自拔,那么早晚她会平静的,他们的幸福和欢乐就不会遥遥无期了。

  经历过无数的痛苦和坎坷,柯冰对李月更加珍惜了。他忍受着李月强加给自己的痛苦,坚信自己一定能够给予李月幸福和快乐。虽然目前还不能断定李月接受自己的日期,但在外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同居关系了,柯冰故意不回避这样的误解,当李月重新面对生活时,断不会无视他们的这段“同居”关系。他虽然没有在身体上侵犯李月,在两个人之间保持着君子风范,但却在另一个意义上占有了她,虽然这样的占有不是柯冰自己设计的,甚至可以说是李月逼他如此的,他只是被动接受,但在思想意识里,这更是柯冰所希望的。将来的水到渠成自然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柯冰并不急于向李月发动任何攻势。操之过急反而有可能出现其它变数。他只要尽心尽力陪李月走出痛苦的深渊就足够了。看到李月情绪好转,柯冰心里升腾起希望,他动用一切表情语言,鼓励和支持李月重新面对生活。

  但是柯冰没有忽略一点,李月的振作,有一种化悲痛为力量的成分,看来李月真的要亲自出面寻找杀害冯源的凶手了!

  李月终于走向了生活。首先她要买几件衣服,因为来时除了身上穿的,她什么也没带,但她不想让柯冰陪她去买,柯冰能看透她的心思,就找借口离开一天,让李月自己上街。

  柯冰回到家里,苗丽早做好了离婚的准备。柯冰无疑成了婚姻中的过错方,因为苗丽发现了他和杜倩的证据。

  苗丽又恢复了当初对柯冰的轻蔑态度,同时给他看两份文件:一个是离婚协议书;一个是离婚起诉书。柯冰仿佛别无选择,如果不在协议书上签字,就只能在法庭上败诉。而且苗丽还有一个胜利,就是柯冰妻离子散之后,要面对的将是失去生活能力的杜倩,同时杜倩的家人正在向柯冰要一个交待,要求柯冰对杜倩负责。

  苗丽幸灾乐祸地说:“签字吧,这样麻烦会少一些。柯冰,不是我无情,我这样做对大家都好!我主动离,省得你为如何甩掉我而费心了;我能痛痛快快地拿到一笔补偿也就彻底解脱了;离婚以后,你随便娶谁都可以了,我也不会再为杜倩的哥哥来纠缠感到丢人了!”

  柯冰再次看到了苗丽阴暗和虚荣的一面。当初杜倩为自己赚大钱的时候,苗丽对他们的关系也有所察觉,但是那时她忍气吞声,知道闹起来必定将柯冰推给对方,那么她就成了弃妇,而柯冰正好可以和杜倩名正言顺地好好在一起。如今杜倩疯了,离婚不但可以让她摆脱杜倩家人的纠缠,还能袖手旁观地看柯冰的笑话。

  看到苗丽开出的离婚条件和轻蔑的表情,柯冰眼前出现了冯萍的表情,心里暗骂天津小市民怎么都是一副德行?不但会落井下石,而且还专门趁火打劫。

  (2)柯冰把离婚问题都留给律师替他办理,自己回到公司里对资金进行了一下清算,然后计划实施自己的教育基地筹备工作。他也感到累了,希望早日结束自己的动荡生活,好好和李月在一起厮守,赚上钱来就投资到李月的家乡--半山村,为李月了结一生的心愿。

  柯冰突然发现,自己虽然对李月彻底绝望过,但没有忘记对李月家乡的投资计划,他回天津以来,一直在不择手段地赚钱,潜意识里始终存在着一个计划,就是赚足资金为半山村做点什么。那才是他赚钱的最终目标。有了明确的目标,人活着才更有意义。

  由此柯冰再次感慨,爱上李月,将承受何等的压力和负担!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难道他的爱情,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

  柯冰发现,自己早就被李月施了魔法一般,已经从灵魂深处负担起了半山村的责任。

  重新振作起来的李月,开始了她自己的忙碌。她首先向单位请了长假,然后神秘地外出活动。对此,柯冰不加任何阻拦,其实他也无法阻拦。看到李月有自己的事做,柯冰心里宽慰了许多。

  过了一段时间,柯冰发现,李月所忙碌的始终是冯源的案件。这样对李月的未来并不好,尤其对自己不利,柯冰在全力以赴地拼命赚钱,就是为了实现李月灵魂深处的一个愿望,也是她命里的负担。而李月本人却似乎早忘了自己的使命一样,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只想为冯源报仇。所以柯冰开始阻止她了:“月儿,你最好还是忘掉冯源吧!起码应该暂时忘掉他,这样你才会真正开始自己的生活。”

  李月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我们好好谈谈冯源可以吗?”

  柯冰很不耐烦,但是他答应过李月,谈话时不能回避冯源,所以只能耐心地坐到李月对面:“月儿,不是我不肯谈论他,而是我觉得谈论他对你没好处。”

  李月依然坚持:“过去很多事我不明白,现在我清楚了,所以才要和你谈。我认为很有必要。”

  柯冰不知李月知道了什么,于是试探地问:“你想说什么?”

  李月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瞧不起冯源,这个结论无法改变。你恨冯源!如果因为我的缘故你恨他,我可以理解。除此之外,我想知道还有什么原因?”

  李月的问话条理很清楚,柯冰不必解释自己的嫉妒心理,但是后面的简单问题柯冰同样很难回答:“我们的恩怨很深,总之一言难尽,而且我不打算说死人的坏话。况且我贬低他,于事无补,却对你是一种伤害。”

  柯冰的躲闪让李月很不满意:“冯源生前和你的误会,死后再解不开,我会难过一辈子。”

  对此柯冰只能接受,但他依然无法开口,于是李月首先引出话题:“我先说你们的第一次矛盾--上学时,关于录音机的事。那是冯源还你的债,是赃物。冯源被传唤后,也不想承认,他坚持了三天,但办案人员不肯让赃物不知下落。冯源承认之后,你的损失只是交出一部录音机而已,事后冯源还可以再还你,等于你没有任何损失。而他坚持不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你恰恰不体谅朋友的困境,怪他没骨头,出卖了你。难道这能算出卖?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如何考虑的?完全没必要死不招认!为此冯源一直感激你,说你不但有骨气,而且够义气,为他父母争取到救他的时间,让他的罪名不成立,所以他的档案里才少了一个污点,毕业后才有资格进入检察机关。冯源一直坚持认为你是为了保护他才宁死不屈的,而我不这样认为,虽然你在客观上维护了他,但你绝不是为了他才吃那么多苦头的。”

  李月平平淡淡地将那段往事清晰透彻地分析一遍,柯冰实在无话可说。他绝不能承认自己确实不知道录音机的下落,如果承认了,等于自己把罩在自己头顶的“最讲义气”的光环摘掉了。于是柯冰只好用点头表示对李月的分析认可,但他不解释,而是表示愿意听李月继续说下去。

  李月继续:“从那以后,冯源就欠下了你的人情债,而且越欠越深,甚至欠你一条命。他一直在努力还你,而你始终不给他机会。为此冯源一直有一块心病无法去除,他只能怪大刚从中作梗,于是用行动去感化大刚,谁知大刚和他和好了,而你却回避甚至逃避。为此冯源认为你是不图回报,更加对你敬重。但我同样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你是瞧不起他甚至是嫉恨他。不过我也不敢断定,因为你不象心胸如此狭隘的人。我想知道你恨冯源的真正原因。”

  柯冰不得不解释了:“慢点,我向你申明两件事。第一,大刚没有和冯源和好,他们始终是一对冤家;第二,冯源也从来没向我偿还过人情债。不是我心胸狭隘,而是他一直在害我,几乎逼得我走头无路。”

  李月很意外:“有这样的事?”

  柯冰再次流露不屑与鄙视的表情:“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一直把你蒙在鼓里。”

  李月不信:“我们具体说说好吗?他怎么个小人了?如何害你的?”

  柯冰依然是不想说的态度:“月儿,你被他蒙蔽的太深了,太久了,我说出来你实在不好接受,就让他成为过去吧!”

  李月的韧劲又上来了:“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是含冤而死还是死有余辜?”

  李月并不急着为冯源开脱罪名,而是让柯冰列举他的罪名。于是柯冰很为难:“让我从何说起呢?”

  尽管柯冰还在回避,但他已经慢慢转变了态度,他的思想再次被李月左右,并决定说出多年来的恩恩怨怨,要让李月知道冯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人。尽管这样做对李月算是一种“打击”,发现自己深爱的丈夫居然那样卑鄙会很痛苦,但同时可以让李月尽快忘掉冯源,也可以让她知道自己爱她有多深!为她吃了多少苦!

  柯冰确实太想把自己多年来为了李月而绝望甚至差点轻生的苦难向她诉说了。所以决定说出往事时,他就忽略了其它的危险。

  柯冰不知从哪里说气起,他的思绪很乱,李月说:“就从毕业以后说吧,我不想听你为了……”

  柯冰明白,李月咽回去的半句话,是不想提毕业前她和柯冰分手所引起的嫉恨。

  柯冰依然不知如何说起,支吾了半天才说:“刚毕业时我们先为大刚打交道的。”

  见柯冰说话很不爽快,李月干脆先替他说了:“刚刚毕业时,冯源还有机会和你来往,所以从你那里得知大刚的‘经济问题’,起初他确实存在报复心理,想利用职权对付大刚。因为大刚对他的伤害太深了。这一点我们都该理解。但在办案过程中,他发现大刚并没有你说的那些罪名,是你误会大刚了。但在与你的交谈中,他受到了你的点化,境界提高了,要放弃所有恩怨,以德报怨,帮助大刚。于是利用办案与大刚联手,为他扫除提升路上的障碍。为此大刚和他成了好朋友,来往非常密切。这个结果我早知道,已经好多年了,你凭什么说大刚和冯源始终是一对冤家呢?”

  柯冰对李月的话不屑一顾:“你太单纯了!当初是我和大刚设计好的‘苦肉计’诱冯源去查海河公司的,绝没有冯源帮助大刚的事。只是事实上他确实起到了排除大刚提升障碍的作用,但那正是我们‘苦肉计’的目的。冯源上当了,却给你装好人。太卑鄙了!”

  李月很吃惊:“那件事真是你们精心策划的?果然被我猜中了!可怜冯源至死都没明白你们的险恶用心!”

  柯冰抗议:“月儿,如果你事事都站在冯源的立场上,我们就不要再往下说了。”

  李月接受柯冰的抗议:“好吧,我尽量不带观点,我们继续说好吗?”

  柯冰只好再说:“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是冯源哄你的。因为他知道我对你好,所以害我时不会让你知道。也许他和大刚真有来往,但他另有目的。他从大刚那里探听到我在股市为谁操盘后,就开始搜罗我们公司违规操作的证据,幸亏我们发现及时,我才在他来追查前辞职跑掉了。”

  李月咬了咬牙,内心在剧烈斗争:“冰哥,你别怪我又要为冯源说话了,这件事也许是你误会冯源了,或者象你自己说的一样,你看到的也只是表面现象。事实经过我很清楚。冯源帮大刚扫除障碍后,发现这个方法很奏效,就想如法炮制,也去查办你们公司,我可以肯定不会错,因为是我让他这样办的。如果当时牛长顺被查处了,那么投资公司就该由你主持,现在你早成老总了,以你的聪明才智,成就不会比齐开差,而且你将比他早起家。他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惜你离开时,把所有责任都担了下来,而且因为这些罪名被牛长顺开除了。冯源一直后悔自己动作太慢了,没能帮到你。你怎么会如此误会冯源?虽然当时冯源没告诉你要这样帮你,但在策划这件事时,我和大刚都在,他可以作证,难道大刚事后没有告诉你?”

  这个结果确实太让柯冰感到意外了。看看李月的表情,丝毫没有撒谎的迹象,难道大刚会隐瞒真象?不会啊!他和大刚的交情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的!

  见柯冰发呆,李月进一步证明她的话:“冯源确实和大刚是好朋友,临死还和大刚在一起喝酒,他们怎么会是冤家?冯源发现你的公司照你当时的经营方式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我为你想了一条全新的经营计划,冯源出面从上海联系到了绢花市场,连同我的改革计划书一起给你送过去,他没有见到你,就约了大刚喝酒,却在那时被杀害了。”

  柯冰脑子一下子全乱了。大刚和李月,一个是他的生死弟兄;一个是他的最亲最爱。他们之间肯定有一个人在蒙骗自己,但是他不想让任何一个成为这个人。

  柯冰突然产生一种警觉,他和李月的谈话,都是李月事先考虑好的,他总是被李月牵制,那么如果有人撒谎,肯定是李月。而且她撒谎的原因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为了给冯源报仇。女人为了报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一定是想离间他和大刚。

  柯冰感到心里又在流血。李月应该知道他和大刚的友情有多深,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惜挑拨他和大刚的关系,这样做,对自己是何等的残忍?这样的事,她也做得出来吗?

  思前想后,结论只有一个,就是冯源蒙蔽了李月,因为只有这个判断可以成立。事到如今,他必须全面揭开冯源卑鄙奸诈的嘴脸了。于是柯冰就把冯源如何一步步把自己逼上绝路说了一遍,最后又说:“如果不是冯源步步紧逼,我不会离开天津,因为当时你们已经结婚了,我不能对他进行反击。留在天津只能让我心痛。后来,我的公司运营的很好,我完全没必要开绢花厂,完全是因为他的逼迫,我才铤而走险,于是发生以后的杜倩被摧残等诸多事情。而他仍不肯放过我,又把魔爪伸向我的绢花厂,那是我最无奈的时候,我还困守在沧州医院,天津的厂子管理最薄弱,如果他不死,我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李月很气恼:“你凭什么断定冯源是在害你?他对你做过什么?你太主观了!难道冯源就不能光顾你们公司?就不能对你进行关心?他可是一直在一心一意想帮助你!冯源绝没有你说的那么有心计,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难道我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不是我标榜自己,他的任何心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他几乎是透明的。正相反,有心计的是你们。我实在看不透你,从一开始就是,直到今天。”

  柯冰只好妥协:“我们不要争吵好吗?你让我好好想一想,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想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李月回到卧室,拿出几张纸来:“你自己看吧,这是冯源为你们公司拟定的市场计划,还有和上海方面拟定的合同。后面是我亲自为你们设计的经营计划。如果不为帮你,这些文件是怎么来的?你该懂得自己的生意,也该知道拟定这些文件要花费多少心血?如果冯源真想害你,不用找你绢花厂的毛病,你的天艺公司毛病就一大堆。想害你早把你法办了。”

  说完这些话,李月把文件留给柯冰,自己含泪回卧室去了。她实在太伤心了,为自己,更为冯源。临走又想起一件事:“如果你不信,这些只是附件,明天我们去公安局看冯源被杀时的遗物,就有这些文件。”

  这个变故实在太意外了,柯冰傻傻地呆在那里,象一截没有思想的木头。

  柯冰的心里还在挣扎,他无法面对冯源的真诚,更无法面对大刚的背叛,而这两件事都发生了,且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才从梦中惊醒,要同时面对这两件事。#--iCMS.PageBreak--#(3)太阳从西天投来血色的余晖,映得屋里遍布血色。柯冰眼睛开始发烧,桌上的几张白纸也变成了红色,红色纸上写满红色的字,他努力分辨着这些字迹,从中看到了冯源的影像,耳朵里回响起冯源浓浓的天津腔调:“烙饼,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和你拜盟兄弟!”

  晚饭时间到了,李月走出她的房间,并且恢复了已往的平静,只有眼底的血丝颜色重了些。她无声地走到餐厅,将碗筷准备齐,这时门铃响,饭店的服务生准时将饭菜送到。

  柯冰默默地吃完饭,回客厅倒在沙发上,面对没有打开的电视机发呆。李月收拾完餐具也进了客厅,为柯冰泡上一壶茶,并端到他面前,然后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下。

  在柯冰眼里,李月是天底下最温柔贤淑的女性,一贯的平静与平淡,可是刚才说话时却那么的激烈。可见李月心里太不平静了。可是现在,她又恢复了平静,简单的一杯茶,却能体现出对自己是那么的体贴!而且她的平静,给他的感受是无边的宽容。他到底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柯冰突然被一种温暖包围了。在他心目中,和李月在一起就该是这种感觉,心里的凄苦不用说对方就能理解,并给予足够的体谅和心理安慰。

  在这个“家”里,柯冰一直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他在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李月。但是他的多数关怀都是行动上的,表面层次的。而今天,他们的角色突然发生了逆转,李月开始关怀他了,但李月的关怀是心灵上的,更深层次的。

  柯冰很宁,但不糊涂,在铁证面前,他相信了李月的话不是假的。

  柯冰的心里还在挣扎,他无法面对冯源的真诚,更无法面对大刚的背叛,而这两件事都发生了,且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才从梦中惊醒,要同时面对这两件事。

  柯冰在努力为大刚寻找借口,他想不明白大刚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关于冯源的很多误解,都是大刚造成的,而且按李月的证词看,他是有意的。

  李月伸出一只手放到柯冰的手上,一股温暖立刻传遍他全身。李月温柔地注视着他,深深地说:“对不起,冰哥。”

  柯冰知道她道歉的原因是她说出的真相给自己带来了痛苦。于是会心一笑:“月儿,虽然我现在还不想说谢谢你唤醒了我,但是我要谢谢你如此理解我。”

  李月幽幽地道:“其实我也很不忍心,但是我不得不这样残忍,现在能帮助我报仇的只有你,而你也答应过帮我。况且我不想让冯源含恨九泉,只好让你失去一个好兄弟,也许我太自私了,也太残忍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还不想和你说感激的话!”

  和李月交往以来,似乎她从来没说过“谢谢”,而她的感激,随处可以体现。

  柯冰也很惆怅:“我居然错怪了冯源这么多年,而他始终没怪我,而且你也没怪我,这更让我感到不安。关于大刚,其中必有原因,我会慢慢搞清楚的。但是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是为了揭穿大刚,而是在怀疑大刚?”

  李月聪明过人,感觉灵敏,目光锐利,说话却从来不绕圈子,即使在最复杂的局面里,依然表现出她的率真:“我断定是大刚干的。但我找不到证据。他这个人表面很粗放,但做事周密,且功于心计,居然让你也成为他的一个棋子。”

  柯冰只能叹服李月的洞察力。他回沧州帮大刚买壳上市时,已经很明确地感受到大刚在利用自己,但出于友谊的缘故,他不但没有和大刚反目,反而努力帮大刚实现了他的妄想。毕竟大刚是自己的兄弟,虽然大刚利用自己有他的不对,但是大刚也有自己的难处,做为他的兄弟,被他利用应该属于心甘情愿。况且帮助大刚也为柯冰带来了无数好处,他们的配合简直可以让无数人嫉妒得眼红,很少有人能看透他们之间的利用关系,而李月却看到了。

  尽管如此,柯冰坚决不相信冯源是大刚顾人杀的:“月儿,即使在我眼里大刚和冯源有仇,大刚仍没有理由要杀害冯源,况且依你所说,他们是朋友,那么大刚就更没有理由要杀害冯源了。你怎么会怀疑他?”

  李月平静得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大刚走私原料的事你该知道吧?冯源早就发现了,但是一直没查处他。大刚就利用你们的矛盾,等于变相要挟冯源,如果冯源敢查处大刚,你会恨死冯源,定将是解不开的仇。冯源和你的误会,是他的致命伤。”

  柯冰感觉很有道理,但他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得如此条理清晰,怎么不告诉冯源呢?难道他不听你劝说?”

  柯冰这样问,思想很复杂。但李月考虑的只有这件事本身:“我也是刚刚才考虑清楚的。我本来不知道你为什么回避冯源,以为你(们)是故意的。刚才知道你对冯源的误会之后,才想到是大刚在中间做网。”

  柯冰明白了,饭前这段时间,李月的脑子一直在飞速旋转,而自己却麻木了。

  李月继续说:“其实大刚没必要这样做。冯源不肯查处他,有更多的考虑。第一,现在的贪官太多了,都是为自己搂,而且危害特别大。而大刚涉嫌走私是为天海集团,他不算罪大恶极。第二,查处大刚容易,但是天海集团贷款巨大,职工众多,如果没有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案就草率处理,不但国家资产遭受损失,还将给无数靠工资收入吃饭的广大职工带来灭顶之灾。第三,天海集团已经成为上市公司,天海集团的动荡也会给本来就损失惨重的股民带来更加惨重的损失。所以冯源只是给他施加一点压力,让他自己早日解脱。你帮天海集团组建车队、买壳上市、建设厂房,都将成为天海集团未来的希望。冯源对你的公司经营也很关心,他也想尽快把你引入正途。”

  柯冰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李月说冯源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他依然头脑混乱:“如此说来,大刚更没有理由杀害冯源了?”

  李月道:“大刚做贼心虚,他哪里知道冯源的一番苦心?更不相信世上有冯源这样的好人,他知道冯源手里有他的罪证,而且他认为冯源只是为了能够和你交好才扣押这些罪证来要挟他。所以当冯源把我们为你做的经营计划让他知道后,他就害怕你和冯源能够和好,那么他不但败露了,而且冯源也可以向他下手了。他始终认为冯源不查处他是怕你误会。所以在你和冯源之间,被他一手捏造的恩怨了结之前,他要先下手杀人灭口。”

  柯冰变得温柔起来:“月儿,你真的该好好休息了,你简直是侦破小说看多了!”

  本来李月的推理很严谨,却遇到了柯冰这种态度,简直是对她智慧的轻视。但是李月很有涵养,再次平静自己:“雇一个职业杀手需要的钱应该不少,所以我在全面追查大刚的所有经济流动情况,却毫无收获。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但只有你能帮我。”

  柯冰突然失去了理智,:“不会的!这都是你自己的想象,你的推理再严密,也有你意想不到的偶然左右全局,冯源绝不是大刚杀的!你还是别在他身上耽误时间了。”

  李月对柯冰的歇斯底里很失望,但她没有和他针锋相对,默默地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柯冰再次被巨大的失落所包围。他在悔恨中痛骂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让李月伤心呢?

  第二天,李月仿佛根本没和柯冰有过任何不愉快似的,依然平静地和他相处,并再次向柯冰求助:“可以帮我买辆摩托车吗?”

  李月的任何请求,柯冰执行起来都是明令。他知道李月要车的目的,就是为了出入方便。她出去干什么?当然是追查凶手。凭李月的坚韧,是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的。但是她越是坚韧,柯冰心里越是不安。

  柯冰毫不费力地为李月买回一辆黄色包车,因为黄色显眼,安全系数相对高 一些。同时柯冰也为她办齐了所有手续,可以畅通无阻。

  有了车,李月出门更方便了,她的调查也越来越深入,回家也越来越晚。柯冰不去管她,仿佛在和李月赛跑,抓紧时间忙自己的。资金已经到位,一所小学很快就能建成了,他紧张地办理着各项手续。

  忙过最紧张的几天之后,柯冰终于稍稍得以喘息,李月突然给柯冰打来电话,告诉他晚上不回来了。柯冰先是温暖,感觉自己已经是李月的丈夫了,继而又一阵紧张,晚上李月不回来,她会去哪里?

  柯冰觉得该回过头来处理他和李月之间的问题了。

  第二天晚上柯冰照常有应酬,离开工地突然接到电话,应酬取消了。柯冰坐在车里考虑李月的事,她现在应该回家了,他们应该进行一次深层的交谈了。

  柯冰心里没有头绪,他发现每次和李月谈话必将走进李月想要进行的内容里,自己的再多设想也是白费。

  柯冰把车拐进一个胡同再倒车调头,这时他发现李月开车从身后经过。出于好奇,柯冰远远地跟踪而去。李月的黄色包车很显眼,远距离也跟不丢。一直跟到开发区,李月进了柯冰的工地,连人带车都不见了。

  这里是一片简易工棚,是外地来津打工的民工居住的地方。李月来这里干什么?

  柯冰继续向里深入,果然看到了李月的摩托车停在长廊尽头。柯冰就在暗处等。当他抽掉四棵烟之后,李月出来了。

  送她出来的是个健壮的男子。光线很暗,柯冰远远的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轮廓和动作。他帮李月把车调头推出来,交给李月。李月接车前先在他肩膀上轻轻拍打着,说的话听不到,但看起来两人非常亲密。而且李月还用手揽住他另一个肩膀,仿佛拥抱般贴着他的脸说一些悄悄话,如同安慰一个孩子般温柔又亲切。那男子不住地点头,驯服得如同绵羊。

  看到这些,再愚钝的男人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柯冰再也看不下去了,抢先冲上公路,提前离开工地。

  柯冰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本来以为李月一直在忙碌着追查冯源的案件,万万想不到她居然偷偷与男人幽会,而且她幽会的对象竟然是那么低微的民工。难怪李月总是频繁外出,而且总是晚归,甚至在外过夜,原来是有了别的男人。

  鸽子的确是世界上少有的幸运鸟,既有自由飞翔的天空,又有家的稳定和温暖。没有笼子的禁锢,却有家的安全与呵护。

  在早起的晨练者中,年轻人数量很少,他们似乎更热衷于醉生梦死的夜生活;老年人的比例相当大,还有一些病后康复者,似乎只有上了年纪或失去健康的人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贵和健康的重要。

  (4)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高兴时可以让人异常兴奋,愁苦时也可以烧尽愁肠。醉眼朦胧的柯冰独自品味着吃醋的滋味。他不明白李月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感到寂寞,或者生理上感到饥渴,自己都是她最好的伴侣,为什么她要找一个民工幽会?

  柯冰设想,也许那人根本不是什么民工,而是租用了一个房间,专门为幽会准备了一个场所。如此一想,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难怪李月和自己“同居”这么久,丝毫没有显露一个适龄女人对性的要求?她已经在别人身上得到了足够的性满足,所以在自己面前反而异常平静了。

  柯冰想摆脱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他做不到,越是想摆脱越是满脑子都是这件事,眼前总是幻化出李月和那个神秘男子在床上的种种表现。

  一个声音在说:“也许是你误会了,李月根本不是那种人!”

  另一个声音在说:“女人都有女人的自然要求,难道李月例外?”

  柯冰一个人胡思乱想,什么结果也想不出来,最后醉得东倒西歪走出酒吧,各色彩灯幻化出迷幻的夜色,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少了,漫无目的的行尸走肉却多起来。酒吧的服务生很担心地看着他歪歪斜斜地钻进宝马,他们的劝告丝毫左右不了柯冰要自己开车的决定。

  一盏盏、一串串、一排排、一片片的灯光飞掠向后,柯冰竟然平安地将车停在楼下,但在上楼时却歪了一下,额头被碰破一块,柯冰没有感觉疼,心里的伤痛远比头上的伤痛剧烈得多。

  进门之后,李月还没有睡,见他满脸是血,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按到沙发上,找来毛巾和清水给他擦洗,迅速找到伤口位置,赶紧帮他止血。

  柯冰温顺地让李月摆布着,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找回了初恋时的感觉。那时他一门心思要勾引李月亲热,但是面对李月的平静和信任,他一次次主动放弃。

  李月还在关心地询问他在哪里受的伤?怎么受的伤?柯冰无力地瘫软了,孩子般被她拥着,泪水不住地流,有伤心,有凄苦,有委屈,有失落,也有幸福。李月的安慰很快让他安静下来,不知不觉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梦里却依然在哭。

  太阳从高楼林立的城市缝隙里寻找着落脚的地方,晨雾、烟尘和汽车尾气笼罩的天津迎来了又一线曙光。

  鸽群从城市上空掠过,风鸣的哨音展示着它们的欢乐。鸽子的确是世界上少有的幸运鸟,既有自由飞翔的天空,又有家的稳定和温暖。没有笼子的禁锢,却有家的安全与呵护。

  高楼的缝隙里仍能找到难得的绿地,还有一些简陋的健身器材,那里便成了晨练者的乐土。在早起的晨练者中,年轻人数量很少,他们似乎更热衷于醉生梦死的夜生活;老年人的比例相当大,还有一些病后康复者,似乎只有上了年纪或失去健康的人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贵和健康的重要。

  然而无论你是否主动去迎接黎明,新的一天同样都要开始。柯冰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李月怀里,李月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头睡着了。这一夜,她一定很辛苦。

  柯冰很想在李月的怀里永远躺下去,但是他的一个细小的动作使得整个沙发都在动,李月睡得很轻,马上醒了。

  柯冰只好坐起来,无限留恋又无比心疼地看着李月,李月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平静:“昨晚你喝醉了,哭了一夜。真让人……”

  说到此,李月难得地露出了无限的温柔和关怀,其中有温暖,有体贴,有关心,有呵护。不知为什么,柯冰总能从柔弱的李月身上感受到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似乎是幼儿对母爱的温暖与呵护所表现出的依赖。

  柯冰赶紧起来,很愧疚地说:“你看你,自己睡去不就行了,没必要这样辛苦地赔我一宿。把你累坏了可就麻烦了。”

  他们突然都停止了对话,柯冰也觉得自己的客套话很虚伪。

  简单地吃过早饭后,李月收拾餐厅,柯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愣神。

  发现李月有私情后,柯冰很痛苦,但是在李月怀里睡醒后,他的心又被温暖过来了。首先他要端正思想。从常理推断,李月的私情绝不是最近才发生的,应该是早就有的了,那么李月背叛的就是冯源,而不是自己。再有,自己也曾有过情人,而且太多太多了,如果李月感情专一,静如止水,她能接受自己吗?既然她也曾出轨,而且今天仍在维持关系,那么接受自己才更有可能。

  首先柯冰考虑的似乎不是该不该吃醋的问题,而是如何找到李月的内心需求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人心是需要平衡的。一个没有私情的男人,发现妻子有婚外情,那种委屈就太大了。如果这个男人多次出轨并被妻子抓到过多次,那么发现妻子不忠时,尽管也难以接受,但或许两人还有谈判的余地。而目前柯冰即不是李月的丈夫,也不是李月的情人,他需要努力的方面还很多!

  首先柯冰最该做的应该是尽快把李月夺回来,而不该是吃不到葡萄骂葡萄酸,他无论如何不能放弃李月,所以没有怪葡萄酸的资格。毕竟他和李月的关系还没有明确。更何况他的外遇还不知该怎样向李月交待呢?杜倩出院以后,还不知该怎样了结呢?

  柯冰再次反思自己的状态,认为自己不该绝望。因为李月能和自己公开“同居”,就说明她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那么她的情人肯定不能娶她,也许因为还没有离婚,或者其它什么原因,也不排除经济原因,从他们幽会的场所就可以怀疑他的经济实力。

  既然李月肯和自己同居,就说明对自己有一定程度的认可。既然她能接受其它情人,也就可以先和自己做情人。更吃醋的应该是自己的对手,他还不知会怎样怀疑自己和李月的关系呢?关键是自己应该马上结束这种有名无实的同居关系,彻底战胜对手,再向对手施加压力,赶他出局。

  打定主意后,柯冰突然感觉应该感谢那个不认识的对手。如果没有对手的提示,自己断不敢产生和李月走向情人的勇气。其实做情人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要娶李月,但又不能马上做到,所以首先他要结束和李月这种咫尺天涯的疏远,那么只好先做情人。

  和李月做情人,对于柯冰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他认为那是对李月的赎渎,也是对真爱的赎渎。但是命运实在太捉弄人了,李月居然有情人,而自己更是性混乱,他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

  柯冰静静地在客厅里坐着,当李月收拾干净餐厅后准备回房间补觉时,他示意李月先坐下,他有话想对她说。

  李月困倦地坐到柯冰面前。

  柯冰支支吾吾半天,平时上好的口才全没有了。面对李月,他想好的话却说不出口。李月先说话了:“昨晚你为什么那么难过?”

  柯冰下了很大决心才蹦出两个字:“为你!”

  李月“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疲惫地靠进沙发里,仿佛早就想听的一句话终于听到了,于是再也没必要听其它的了,松懈之后就只有想睡觉的需要了。

  柯冰说出“为你”之后,终于有了勇气:“月儿,我爱你,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太爱你了,不管你如何理解,也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一直没敢说出来,我怕,因为我太认真了。我现在说出来也许不是最合适,无论你能不能接受我,我都求你相信我的真诚!”

  李月的平静被打乱了,她的头又一次低成一个问号,羞涩得象一个初恋的少女。李月的羞涩所体现出来的纯真最是柯冰心动的原因之一,也正是柯冰不敢造次的主要原因。看到李月这副表情,柯冰的心颤抖了,但是他已经错过太多、太久了,这次他不能再止步不前了。于是他再次下定决心,试探着去握李月的手,为了淡化这个动作的含义,他同时不停地说下去,以分散李月的注意力:“我一直深爱着你,却始终得不到你的确认,所以一直埋在心里,不敢直接向你表达,我怕遭到你的拒绝。”

  李月和柯冰的身体接触并不少,所以很自然地让他握着她的手,柯冰的勇气又增加了,他一只手握着李月的手,另一只手顺着胳膊上到肩上:“说出来怕拒绝,我就努力用行动表达,但是我始终无法确定你的态度。后来……其实我早就想和你亲近,但是我怕你误会我的企图。”

  说到这里,柯冰的手已经从这边的肩膀绕到了另一个肩膀,轻轻将李月揽进怀里,而李月无论对他的话,还是对他的举动,都没有明确的态度,她所表现出来的,只有疲惫。

  按以往的经验,没有李月的认可,柯冰早就退缩了。李月的威严就是沉默。但是今天不同,柯冰不敢再看李月的表现了,他用掩耳盗铃的方式认为,只要李月不反抗就是默认。

  柯冰鼓足勇气用力将李月抱进怀里:“月儿,我不管你以前跟过什么人,我只要我们今后能好好在一起。”

  说出这句话,对柯冰来说太不易了,那个不知名的对手的影像是他最大的心病。而怀里的李月没有看到柯冰痛苦的表情,而她可以听出柯冰心里是很在乎的,但她误以为柯冰说的“以前跟过的人”是指冯源。于是眼泪马上掉了出来,身体也无力了。

  这个反应分明是说明李月无法放弃旧爱!

  柯冰对李月天生具有一种敬畏,总不敢轻易对她下手。同居这么久了,柯冰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两个人的关系,他一直象个兄长或同性朋友一样无微不至地关怀和体贴她,却没有在这个基础上再进半步。

  对女人不能“心慈鸡软”,这是当年柯冰失去李月时总结出的至理名言,这些年来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绝不轻易放过同女人上床的机会。然而如今面对李月时,他似乎又要犯当初“心慈鸡软”的错误,始终在和李月走平行线。

  见李月如此疲惫,柯冰又一次心软了,他将李月抱起来送进卧室,当他放下李月起身准备离开时,李月从痛苦中哭道:“冰哥,很多事都已经成为过去了,难道你心里还放不下吗?”

  柯冰猛然惊醒,自己不是已经决定不吃醋了吗?怎么又变得那么小气了?难道李月一时不能离开以前的情人,自己就不再爱她了?况且李月话里有话,说“很多事都已经成为过去了”,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和“那个人”分手了?或者愿意和自己重新开始?

  李月继续说:“昨晚你那么痛苦,是不是为这件事?”

  李月问的“这件事”是指柯冰仍计较和冯源的恩怨,而柯冰理解的是李月的情人。但是柯冰转变得很快,他的转变很快在李月的表情里看到了结果。

  柯冰的豁达得到了李月的认可,而李月的认可也鼓励了柯冰,爱情的产生或升华,往往就是一个误会的结果。柯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积聚了十多年的情感,瞬间全部爆发了。

  柯冰的心也随着她的痛哭而落泪,或者应该说心在滴血。

  整整十年了,柯冰对李月的柔情一直被压抑着,此时的热吻与其说是对李月流泪的心的安慰,还不如说是对自己流血的心的慰藉。(5)爱能改变一切,也能创造一切,更能征服一切。

  柯冰用极其温柔且无比深情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李月。他的深情凝望足以溶化冰一样的寒心:“月儿,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面对柯冰的深情目光,李月却顽固地不肯融化,嘴里挣扎地说着:“我一直把你当成爱情魔鬼!”

  话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柔弱得发不出声音来了。柯冰伏到床上,紧贴着李月倒下,没有遇到他所担心的反抗,于是无比温柔地用嘴压住她的唇深情地亲吻,而李月的反应则是喷涌而出的泪水。

  眼泪是灵魂的清洗济,这个经历了太多苦难、太多无奈、太多绝望、太多伤感的不幸的女人,终于可以倒进情人怀里让泪水尽情地流淌了。

  柯冰的心也随着她的痛哭而落泪,或者应该说心在滴血。

  整整十年了,柯冰对李月的柔情一直被压抑着,此时的热吻与其说是对李月流泪的心的安慰,还不如说是对自己流血的心的慰藉。

  平静下来后,柯冰坚决不能再失去拥有自己最爱的机会了,他用身体严严实实地将她覆盖,并在一阵窒息的热吻后,抚摸她瘦弱的身躯。

  李月静静地溶化进柯冰的温柔里,任他火热的大手在自己身体上游走。

  柯冰终于盼到了这一时刻,他知道李月已经接受自己了,不会对自己的任何举动反感和反抗了,而且他知道了李月也有女人的自然要求,不再认为性爱是对她的侮辱和冒犯了,于是轻轻脱去两人的衣服,无比温柔地压上去。

  李月的身体完全展现在柯冰眼前,尤其左乳上的蝴蝶斑,象一只彩色的蝴蝶,随着胸部的起伏展翅欲飞。柯冰的梦幻里,这只蝴蝶已经苦等十年了,他早想让它飞起来了,随着他的节奏和力量飞起来。

  面对李月,柯冰的要求太强烈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会是真的。

  李月身材瘦小,柯冰不敢过于猛烈,他有太多的性经验了,知道如何对身材瘦小的女人进行温柔。他一定要让苦苦爱恋了十年的爱人好好享受自己全身心的给予。

  灵魂与肉体的结合定将是最完美的统一,柯冰感觉这仿佛是他第一次将自己交付给一个女人,他小心翼翼又无限渴望地在李月身上温存着。幸福与兴奋如同喷涌的泉水滋润着整个身心。他终于抑制不住地想把生命里的甘泉全部倾注进去。

  在柯冰的倾情投入下,李月也完全融化了,她的身体饥渴地向柯冰发出了爱的呼唤,她要付出,她要拥有,她要陶醉,她要享受!她在用灵魂迎接他的全部爱的内容。她的身体和灵魂同时渴望着他的爱的滋润。

  柯冰的心在颤抖,蛰伏千年的心愿一朝实现,如愿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他努力寻找着李月的需求,在她迎上来的渴求中深情地给予。

  然而,万万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由于过度的兴奋与渴求,柯冰竟然不举,他只是徒劳地在李月迫切的渴求面前徘徊。

  柯冰感到震惊、气馁、沮丧、懊恼、心慌、恐惧。他失去的不仅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更害怕李月怀疑他是否因无度地性淫乱而造成的这个后果。

  事实上,柯冰已经好久没有行使男女之事了。自从杜倩发生意外以来,他一直没心情再找女人。和李月走到一起之后,他更是一心一意地珍惜自己的感情,在生理上,他不但早就需要了,而且早就达到了性饥渴的程度。他实在不敢相信,一向勇猛、旺盛、强悍、且自豪地认为能够在床上征服任何女性的他,居然在最需要发挥的时候,成了一个废物。

  李月的激情开始减退,她的遗憾与失落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同时仍在耐心地等待他的信心。面对李月的宽容,柯冰又一次感受到了李月在精神上对自己的呵护,他始终感到,自己在柔弱的李月面前,不是强者,而是孩子。李月的精神始终包涵自己,宽慰自己,呵护自己,领导自己,甚至统制自己。

  平静一下情绪后,柯冰慢慢找到了一点勇气,又有了一点信心,他再次努力,却依然力度不够。柯冰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此时李月突然露出一丝妖艳的微笑。

  柯冰对李月的反应太敏锐了,他马上从李月的微笑里感到一种放任的轻松,一种不严肃的调笑,一种不以为然的放纵。

  柯冰不再徒劳地努力了,他变换了方式,将李月两腿曲起,分开,在互相帮助下准确地放进去,缓慢的动作下,利用生理的刺激让自己坚强,终于有了成效。

  李月马上感觉到了柯冰的振奋,非常陶醉地再次向柯冰发出要求,柯冰也十分兴奋,感觉异常灵敏,他终于又找到了一个男人应有的快感,而且这种快感太强烈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一点点壮大,一步步完整,一刻刻坚强,但始终还欠缺一些。快感如排山倒海的瀑布奔流而下,一泻千里。

  李月刚刚享受到一点点激情,但只是刚刚拉开序幕,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在柯冰还没有完全振作起来时,帷幕却已落下,演出已经散场。做为这场不成功的演出的主角,柯冰也只能退场。而无辜的女主角,只能黯然神伤。

  柯冰不知道此时该道歉还是该解释,更不知道该不该安慰李月,告诉她这次只是意外,下次或者以后,自己一定能好好表现。

  李月表现出的依然是宽容,她喃喃自语:“没什么,这是命运!”

  柯冰感觉话里有话,但他似乎没有资格和李月探讨性爱问题了。同时也不敢表达感情了。

  柯冰懊恼,梦寐以求的深爱,却笼罩了这样一个阴影。对于下一次,他似乎也失去了信心,但他对未来却充满自信,毕竟自己始终是个超人,一次意外只能说明自己压抑和渴望太久了,反而适得其反。

  听了李月的自语,柯冰挣扎着,艰难地说道:“不!月儿,你的命不会如此的!难道你以前就没失败过?”

  李月叹气:“当然!你不用自责,我早习惯了。”

  柯冰突然对李月的哀叹有了进一步明确的理解:“怎么回事?”

  面对柯冰的疑惑,李月不想再隐瞒了。

  当初大刚发现李月离开柯冰的原因是爱上了冯源时,冲过去就是一脚,正踢在冯源的裆部,从那时起冯源就无法正常行使丈夫的职能了。

  李月说出隐情,柯冰听得目瞪口呆。

  和一个这样的男人生活近十年,李月居然还爱得那么深!冯源死后李月哭得死去活来,那绝不是装的,多日来的“同居”生活,更让柯冰体会到了李月灵魂深处的凄苦,她的悲哀和压抑,简直让柯冰几乎对生活失去信心!难道冯源对她施了什么魔法?

  性爱虽然不是夫妻生活的全部意义,但是性爱可以消除夫妻间的摩擦与隔阂,其意义不仅是使双方温柔甜蜜,更能改善趋于紧张的夫妻关系。

  生活中的琐碎与磕绊,常常使原本亲密无间的情侣产生裂痕。世上没有不吵架的夫妻,而夫妻矛盾的解除,通常都要靠做爱来化解最后的余怒。没有性爱的夫妻,如何拉近彼此心灵的距离?

  对此,李月的解释是:“冯源对我太好了!而且只有付出没有索取。”

  如此解释,无法解除柯冰的疑惑,但是柯冰不好再问,尤其他无法理解李月和“情人”之间是否也存在生理问题?他隐约想到了李月与情人幽会的时间很短。但是这个问题他更不能问。

  李月想起身穿衣服,柯冰用拥抱阻止了她。

  柯冰知道,两个人赤身裸体地拥在一起时,心理上才会没有退路。他继续无比温柔地抚慰她,努力让她放松身心,说出平时无法说出口的秘密。此时他才有机会很专注地欣赏李月的身体,尤其是乳房上的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李月并不羞于在柯冰面前展露身体,也不介意与柯冰有身体上的接触,他们之所以“纯洁”这么久,完全是由于柯冰对她的敬畏,而不是因为她的保守和拒绝。

  柯冰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月儿,我不是一定要取代冯源,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看来,我对你的爱难道不够珍贵吗?”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李月当初为什么选择了冯源而放弃了自己?

  柯冰一直对李月的选择感到无法接受,更难以理解。他最看不起冯源的为人,认为他没有骨气,不够男人!而自己恰恰在爱情上败给了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他输得很不甘心!

  说一个男人不够男人是对他的性格的歧视性漫骂,是通过对性格的攻击影射他有性无能的嫌疑,如今发现冯源居然真的生理上不够男人,柯冰对自己的失败就更不甘心了!

  当初他总结失败的原因时,认为是自己对李月太好了,太“尊重”她了,没有下流地和她发生关系,而冯源很可能是利用卑鄙手段占有了李月,所以李月的纯洁使她不得不接受既成了的事实。

  但是这些都是柯冰自己的判断,他很想知道李月和冯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月人在柯冰怀里,享受着他的温暖与爱抚,身体的放松果然使她心理也松弛了,听到柯冰的问话时,很直接地娇声反驳到:“你对我算什么爱啊?就会说好听的!”

  柯冰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凉无底的深渊。

  虽然这不是很正规的谈话,甚至可以理解为男女在床上的调侃,但是柯冰很清醒地知道,李月说的是真实感受。

  他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月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柯冰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了,但是李月还在他的怀里,没有及时发现柯冰的情绪变化,仍旧陶醉在做爱之后的温存里:“别再哄我了!我已经给你了,你还……”

  柯冰松开怀里的李月,猛地坐起来,同时发现自己反应太强烈了,他应该继续顺着李月的情绪探询下去,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李月非常敏感,刚刚松弛的神经马上进入了戒备状态。

  柯冰很懊悔,他知道再想进入李月的内心世界已经很难了,只好任由李月穿上衣服。

  为了深入探询李月内心的秘密,柯冰努力补救自己的过失,再次温柔地缠住李月坐进一个沙发里,用力抱紧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对你痴心这么久,难道还不算爱你吗?”

  李月却冷静得可怕:“我现在说‘是’或‘不是’还有什么意义吗?你的目地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李月的意思很明确--柯冰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她上床,对她好只不过是手段。而她已经接受了他的手段,他没必要再表演了,说爱已经是多余了。

  柯冰的心又一次流血。积聚了十年的真情,到了表达时却是如此的艰难。

  柯冰很自觉地松开抱住李月的手,坐到对面沙发上去,面对李月非常严肃地说:“月儿,我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爱你的!”

  李月嘴角翘了一下,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报应!纯粹是报应!曾经有多少女人做爱之后向他表白过她的痴情?而柯冰的态度完全是胜利者的高傲。如今轮到自己为做爱之后强调其意义了,强调自己的性是与爱连在一起的。而对方却不以为然。

  (6)柯冰感到绝望,他实在不能相信,在李月眼里,自己的爱竟然一钱不值。

  既然李月不承认自己的爱,那么他们上床做爱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不是她被自己的真心打动?不是两个人的真情流露?不是情不自禁的爱的火焰?

  那么他们的结合只能解释为肉欲的满足,道德的背叛,男女的苟且,自我约束的放纵。

  柯冰感到耻辱,不是因为自己,也不是为了李月,而是为了“爱情”这个词。

  在柯冰心里,李月是圣洁的女神,纯真的化身,如果没有爱,她和那些被自己征服过的众多女人有什么区别?

  更让柯冰不能忍受的是,那些被自己征服过的女人,多是能爱上自己的,而自己对她们只有征服与占有,他不认为自己爱她们,因为他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了李月,他只爱李月一个人。可是李月却不承认他的爱。

  柯冰不得不承认一个最让自己绝望的事实,那就是李月从来就没真正爱过自己。他只是征服了李月的身体,其实连征服身体都谈不上,只能说他们发生了一次碰撞,是她征服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而自己除了性,什么也没得到,连性满足都谈不上。他所给予李月的,也只是一时的激情而已,根本没有性满足。

  柯冰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艰难。当两个人发生了性关系之后,如何解释自己是真爱?如何解释自己不是为了性而和她亲密?他早习惯了做爱之后告诉对方性爱只是人的一种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不要和爱搅在一起,更不要和婚姻搅在一起,互相满足就足够了。而此时他需要完全推翻自己惯用的理论和言词,反过来证明性爱的神圣。

  报应!纯粹是报应!曾经有多少女人做爱之后向他表白过她的痴情?而柯冰的态度完全是胜利者的高傲。如今轮到自己为做爱之后强调其意义了,强调自己的性是与爱连在一起的。而对方却不以为然。

  更让柯冰感到艰难的是,自己是个失败者。性爱的失败使他在表达爱情的时候无地自容,甚至有企求和乞怜的意味。

  正如柯冰对所有被征服过的女人的态度一样,李月同样对柯冰既不接受他的痴心,又与他保持着亲密关系。尽管这是柯冰最不想保持的一种关系,然而李月的态度就是如此。

  虽然做爱很不成功,但是他们毕竟发生了性关系,而且以后还会发生。

  柯冰有一种幻灭的感觉。他心目中的纯洁仙子,怎么可以是这种随意的女人呢?而把她变成这种女人的人,恰恰是他自己。

  本来柯冰还想为自己的罪责找到借口,就是李月本来就不纯洁了,那么自己就可以成为一个拯救者,用性来满足和征服她,再用真情打动她,把她拯救成爱情的唯一。可是更让柯冰感到失败的是,即使他想通过性爱成为拯救者的想法成立,然而他在性爱过程中的失败表现也同样导致了最后的彻底失败。

  柯冰早习惯了用性爱来征服女人,而一旦这个法宝失灵了,他顿时对一切都没把握了,甚至丧失了信心。

  柯冰很不甘心这样的结局,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李月了解的太少了。他要知道李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最直接的探索就是先找到那个和她幽会的男人。

  柯冰的离婚协议已经通过厅外调解达成一致,他的教育基地也进入二期工程。很自然,他要忙一些正事。而到了晚上,柯冰就谎称有应酬,开车离开家,直奔教育基地,将车秘密停好,自己躲到暗处等李月出现。

  短短几次守候,李月果然来了,敲开了一间工房的门,被一个健壮的男人亲热地迎了进去,过了四十多分钟,李月离开了。

  看到李月的背影消失后,柯冰强自压抑着复杂又愤怒的心情来到那间工房,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什么也没问就把门打开了。

  柯冰从暗处呆的时间太长了,一时无法适应屋里射出的灯光。开门的男子见到他,什么话也没问,吓得踉踉跄跄连连后退,象见到鬼一般,口里含糊不清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柯冰马上明白此人认识自己,并知道自己和李月的关系,见他如此害怕,定是和李月有私情。那么就是说,李月背叛的是自己。一股怒火顿时冲上大脑,他缓缓夸进门里,一步步向那个男子逼进。

  对方显然恐惧到了极点,浑身筛糠地跪倒在地。柯冰万万想不到这个高大健壮的男子会对自己恐惧到如此的程度。愤怒中又有一种悲哀,对李月的悲哀。

  这时,那个人终于说话了:“柯叔叔,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冤屈要山根帮你诉吗?”

  柯冰顿时愣了,适应了灯光后端详眼前这个汉子,原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虽然长得结实,但是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完全脱掉。听他喊自己“柯叔叔”时,仿佛很熟悉似的。但后面的问话却驴唇不对马嘴,而他自称山根,山根是谁?

  柯冰的记忆力很好,但是事出突然,一下子想不出头绪,正当他犹豫时,山根又说话了:“月姑姑说你死的冤屈,您是不是想告诉我啊?”

  柯冰猛然想起来了,十年前自己去看望李月,在半山村见过李月哥哥的孩子,叫山根,当时才十来岁,曾经教会一个村的孩子说过同一句话:“柯叔叔--你啥时候娶月姑姑过门啊?”

  十年后,自己从二十多岁变成三十多岁,变化不是很大,对方还能一眼认出自己。而对方从一个孩子变成大人,自己当然不会认出他来了。

  通过称呼已经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了,然而山根怎么会认为自己死了呢?把自己当成了鬼,难怪他被吓成这个样子!

  柯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但他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故意拉长声调,颤抖着声音说到:“你-怎-么-在-这-啊-?”

  山根惊惶地答道:“是我不好,我没听月姑姑的话。她不让我来,可是我想出来长点见识,就来天津打工了。月姑姑最疼我,不让我在这里受累,多次劝我回去,或者换个地方。可是我不会干别的,我只有力气,在这里睁钱多,就一直没走。您千万别生气,我再不敢不听月姑姑的话了。”

  柯冰似乎明白了一点,但是更多的疑问无法解开:“你-再-从-头-说-”

  山根结结巴巴地说:“我找到月姑姑时,您已经被杀害了。她让我先回去,可我来一次不容易,就没走。柯叔叔,您是被谁杀死的?您告诉我,我一定为您报仇!”

  柯冰大脑迅速旋转,通过山根的话进行判断:一定是半山村的人都以为李月的丈夫是自己,所以冯源--李月的丈夫死后,山根以为死的是自己。

  那么李月神秘地出来见山根,就是为了维护这个天大的谎言,怕自己有机会见到山根。因为这个工地是自己的,所以她更急着让山根离开这里,也是怕山根见到自己。这个李月,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柯冰突然想到自己应该帮助李月维护她的秘密,而不是揭穿她的秘密。于是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好-好-听-话-,不-许-和-任-何-人-说-见-过-我-,知-道-吗-?”

  山根连连应是,柯冰说:“你-磕-头-保-证-!”

  山根磕头时,柯冰迅速闪身离开房间,消失在黑暗里。

  排除了李月有私情的嫌疑,柯冰本该高兴,但是回家的路上,柯冰感觉异常沉重。李月根本没有与情人幽会和出轨,那么自己的性爱就失去了拯救李月的意义,那么他和李月之间该如何定义呢?

  柯冰感到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之坚守了十年的真爱,最后会是什么?而他一定要找回自己迷失了的情感,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存在着最伟大、最崇高、最圣洁的爱情。

  李月的秘密太多了!他每次留意李月,都会有意外发现,到底她在想些什么呢?

  刚刚和李月“同居”时,由于李月经常昏死过去,所以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保护她的安全,一刻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大概柯冰进入角色太认真了吧?他只单一地扮演着自己的主要角色。他怕失去李月对自己的信任,所以才尽力控制自己对李月的好奇心,不但在身体上不对李月进行探索,而且在心理上也不去对她进行窥探。这样,虽然天天守护着她,却为她留有足够的心理空间,所以李月才很放心地和他在一起,睡觉和洗澡时也不锁门。

  也许正是因为对他太信任了吧,所以李月才能够接受柯冰的帮助和照顾,甚至能够和他上床,惟独一时还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一想到做爱,马上想到自己在李月面前的无能和失败,柯冰心里又一次懊恼。

  如今,柯冰才意识到,李月的内心世界太复杂了,绝不象她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要想真正了解她,自己还必须下一番功夫,只有相当了解对方之后,他才有可能走入她的内心世界,他们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恋人。

  难怪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谈话总是有所保留。彼此的秘密太多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尽管柯冰早就想好了要把自己的一切,包括还没有最终解决的杜倩的问题,全部告诉李月,但是他始终没有这个机会。

  似乎每次深入的谈话之前,至少要有一方提前想好议题,然后专门针对这一谈话主题进行深入探讨,而涉及到其它方面的内容,尤其涉及到其它秘密的时候,他们都会习惯性巧妙地回避。

  肯和自己“同居”能说明她对他人性的认可,还有对他彻底的信任,这种认可和信任使得她可以接受和他做爱,成为性伙伴似的同居关系,而实际上他们还不能算知心朋友。所以他们很少有共同的思想。

  柯冰似乎找到了李月在感情上和自己有距离的真正原因。找到了原因,就仿佛一个病人确诊了病情和病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去找救治的良方了。

  首先,柯冰确定了一点,就是必须好好了解李月,深入到李月的内心世界去寻找爱情,而不是在自己的感受中去体会爱情。更不能完全靠自己的意志和愿望去设想爱情。

  他需要了解李月,走进她的灵魂。但是他不敢想象,以后还会发现李月多少秘密?

  本来以为李月已经走出冯源的阴影慢慢振作起来了,接下来就该好好地面对生活了,没想到她还在执着地与死神做着交易。第九章   以毒攻毒

  (1)2004年底,地震海啸给东南亚地区带来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灾难过后,人们惊奇地发现,动物在这场灾难里所表现出来的逃生本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经验。

  动物之所以对自然灾害有超常的本能反应,是因为无数的灭顶之灾使它们的祖先给后代遗留了基因信息。

  面对严重的生命威胁时,人也会产生条件反射。由于人类习惯了理性思考,更相信科学依据,久而久之直觉就不那么敏感了,并非人对威胁没有反应。

  柯冰的直觉非常敏感,他敏锐地感觉到李月这些天非常反常。而且他更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反常对自己有很大的威胁。但是柯冰也只能依赖人们常用的理性思考和科学判断来落实直觉。

  于是柯冰偷偷观察李月,想了解她到底在忙碌些什么?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柯冰发现李月行动很诡异,但没有什么实质性发现,只是感觉她所忙碌的绝不只是冯源的案件,直觉告诉他近期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且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要想消除心中的疑虑,最好的方法是对李月进行跟踪。

  跟踪李月只是一种设想,因为要对一个人进行全面跟踪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柯冰无法制定一套完整的跟踪方案。

  柯冰筹办的教育基地二期工程已经开始了,他必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但是始终不敢对李月的表现有丝毫的大意。

  一天,柯冰从建筑工地出来,发现李月从眼前经过。

  很明显,李月想出天津。她那黄色的轻便摩托和白色的衣裙非常显眼。

  柯冰没有开自己的宝马车去追,因为他的车太容易被李月认出了。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尾随在李月身后,保留适当的距离。

  李月居然去了乡村的集市。

  柯冰知道李月生活一向俭朴,但他不相信李月去赶集是为了买一些廉价的蔬菜。而且他们的饮食习惯早就被小区的饭店了解透彻了,不用自己定餐,到时间就把电话打过来,落实家里几人吃饭,由服务生送到家里。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用去菜市场,更没必要赶集。

  眼看李月就要消失在人群里了,柯冰赶紧求司机下车跟过去。

  李月没有在任何蔬菜摊前停留,而是直接找到一个卖老鼠药的摊位,迅速成交后马上转身向回走。

  李月离开后,柯冰跟随司机挤回集市,找到那个卖老鼠药的摊位,给了摊主200元钱,对他提出了两个要求。

  摊主喜从天降,非常全面地满足了柯冰的要求。

  发现李月的秘密之后,柯冰更加深刻地感到问题严重了。难道她要自杀?如果不想自杀又会是什么呢?

  本来以为李月已经走出冯源的阴影慢慢振作起来了,接下来就该好好地面对生活了,没想到她还在执着地与死神做着交易。

  柯冰希望通过谈话启发李月自己说出内心的痛苦,然后他就可以有真对性地对她进行心灵的感召。然而李月一直把自己封闭在秘密的灵魂地牢里。

  如今柯冰不能再无所作为了,不是耐心不足,而是形式严峻,他必须冒险进攻了。

  而此时,李月的态度也似乎有所转变,两个人的话题不再回避他们之间的敏感问题了。

  柯冰决定实施自己的感情攻势了,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性爱可以使女人彻底放松、敞开心扉。他有信心在床上彻底征服李月,让她享受欲死欲仙般的快感,让她从肉体到灵魂重新眷恋人生,再次燃起激情的烈焰。前一次的性爱失败没有彻底打消柯冰的信念,他依然对人间最美好的灵与肉的交流充满信心。

  爱能改变一切,也能创造一切,更能征服一切。

  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当初的恋爱,柯冰调动浑身上下一切能调动的感情细胞,丰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同时派上用场:“月儿,知道当初我是多么的爱你吗?而且我的爱一直持续到现在,依然那么爱你。不知在你心中我这份爱算不算深沉?算不算真诚?”

  柯冰极其温柔且无比深情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李月。

  柯冰乔迁时的同学聚会上,曾经做过一个游戏,他用表情表演“一往情深”,当时他注视的目标是任丽娜。虽然都知道是个游戏,但是和柯冰没有任何感情纠葛的任丽娜却无法抵挡他深情的凝望,羞涩地低头躲闪。

  如今柯冰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他那深情的目光,有烈火、有激情、有真心实意的付出,更是义无反顾的燃烧。

  李月挣扎着,内心的凄苦和斗争顽固地坚持着。

  柯冰不能再迟疑了,赶紧上前扶住李月,顺势将两眼含泪的李月抱进怀里。

  李月小巧的身躯在柯冰宽阔的胸怀里颤抖着,柯冰不失时机地对她激情狂吻。李月终于融化了,全身都在向柯冰的怀里用力,非常热烈地回应着柯冰的狂吻。

  稍稍松一口气后,李月软软地扎进柯冰怀里:“冰哥,今晚我想和你喝酒!而且——我想要你!”

  柯冰的心一下子暖到沸腾,尤其心上人羞涩地主动开口说出她的要求时,柯冰更是感到真正的幸福就要来临了。

  和李月同居以来,他们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近,尽管有过一次真实的性爱,但那次不仅在生理上很失败,而且在心理上也没有真正走进对方。之后他们依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距离,还有说不清的试探和猜疑。

  此时李月所要求的,绝不是生理上的饥渴,因为她的经验里,柯冰不但阳痿,而且早泄,所以她要求的不是性带来的快感,而是与柯冰零距离的接触和无止境的亲密。

  柯冰想打电话交待多要几个菜,李月却坚持要亲自去买鲜啤酒,柯冰响应,陪她一起下楼,亲自到饭店去选几个新鲜菜。

  柯冰是这家饭店的老主顾了,他要的菜很快就被赶制出来,柯冰兴致勃勃地回到家,发现李月已经布置新房一般在客厅里挂起彩带。桌子上有彩色蜡烛还没有点燃,柯冰赶紧上前帮忙。今天他们要在客厅里共进晚餐了,而不是餐厅。

  看着李月甜蜜地忙碌着,幸福潮水般浸透了柯冰的心田。这个羞涩了十几年的小女子,一旦敞开心扉,竟然如此有情调。他的脑海里开始幻想饭后李月在床上风情万种的表现,同时柯冰心里还笼罩着上一次性爱失败的阴影,他暗暗打算,只要自己不急于求成,早晚定能给予她一个完整的性爱,那时她定会喜出望外。

  见柯冰望着自己出神,李月又一次羞涩地红了脸。柯冰的心里更是吃了蜜一样甜。他经历过的女人无数,却对羞涩的女人情有独衷,而李月恰恰正是这种特点,且总是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

  李月准备的酒是一小桶鲜啤,桶不大,他和大刚、齐开三个人也只要这样一桶喝。今天只有他和李月两个人,看来这酒是要剩下的。

  李月说:“送酒的伙计真懒,我让他把盖子打开,他就是不肯,他走后我费好大劲才弄开的。”

  柯冰马上去斟酒,果然发现桶里没压力,气泡也小。他止不住笑起来:“这种桶不用打开盖子,一按酒就出来了。如果你这样卖酒,客人准怀疑你兑水了!”

  李月过来研究半天,也笑了起来:“难怪伙计不给我开,原来这样复杂!”

  两人同时笑,笑声中回忆起他们在北戴河捉螃蟹吃,一起研讨和争执哪只是自己捉的。啤酒桶和螃蟹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而他们却同时把这两个概念联想到了一起。

  李月眼里又浸满了泪花,柯冰眼睛也湿润了。整整十年了,他们的爱情始终象浪里孤舟,各自面对风雨无奈地漂流。今天,虽然很多难题和疑惑还没有最终的结果,但是他们的心终于贴到一起了,虽然还是两只小舟,但是缆绳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以后再大的风浪,他们也不再孤独了。

  李月端起酒,只互望一眼,彼此便心领神会了。柯冰赶紧端杯和她的臂膀交织在一起。

  柯冰心里在发誓:即使这是一杯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当杯子送到嘴边时,柯冰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种香味他印象太深了。

  发现李月买走了老鼠药,柯冰曾去过摊主的作坊,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精的味道,那是摊主的另一个鱼饵作坊发出的香味。对此柯冰印象非常深刻。

  柯冰本无心参观老鼠药的加工过程,他只想通过摊主所介绍的祖传秘方,了解这种药的毒药成分,看有什么解药。但是他失望了,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武侠小说里所讲的那种所谓的解药。

  虽然柯冰没有找到解药,但是他对这种香味却太敏感了。

  看到李月痴迷的眼神,柯冰不忍破坏他们之间这种难得的情调。看来李月已经做好准备要和自己共闯三界了,如果自己真的要死,那么还有比和自己深爱的女人同死更知足的吗?

  见李月已经在大口地咽下啤酒了,柯冰只好狠下一条心,无比深情地陪李月喝下了这杯交杯酒。

  (2)李月的酒量有限,但是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决心,绝不肯比柯冰少喝。柯冰也不再考虑其它问题了,只温柔甜蜜地陪李月共度良宵。

  李月一遍遍地问:“你到底是怎么爱我的?从什么时候?”

  柯冰深藏心底的爱终于有机会表达了。

  从舞会上第一次见到李月,到他心猿意马地坠入情网;从北戴河的浪漫之旅,到半山村的心灵震撼;从毕业前李月的决然离去,到李月结婚后自己的颓废;从回到天津见到李月后的苏醒,到几乎为了无法走出情结而差点自杀。

  他反反复复地将这些年来他的幻想与思念与爱恋与绝望,滔滔不绝地倾诉出来。柯冰感到一种惬意,一种畅快,一种酣畅淋漓,一种生死无憾。

  柯冰的爱压抑太久了,且其中更多的是失落与绝望,但他始终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让他始终没有彻底放弃。他的爱是灵魂深处的责任和负担,而且把李月灵魂深处的愿望——帮助半山村脱贫致富——当成了自己生命里的责任。

  柯冰的爱,或许不需要李月用行动来回报,但他一定要让李月知道,而李月一直和他保持着咫尺天涯般的距离,所以,倾诉也成了柯冰的一种奢望。

  原来,爱的倾诉才是一种最渴求的愿望,真真切切地表达爱意是何等的惬意!

  难怪情侣间最美好的回忆是恋爱时的卿卿我我,而不是婚后的无牵挂的做爱。恋爱时的互吐衷肠才是最美好的回味!

  面对柯冰的真情表白,李月很感动地听了进去。

  李月终于酒力不支了,她勉强把涌到嗓子眼儿的酒再咽下去,于是要求柯冰也不要喝了。柯冰明白,她的意图很明显,如果死就一起死,不要出现一个中毒深,另一个中毒浅。

  于是柯冰慷慨激昂地说:“月儿,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我死而无憾了!”

  李月又一次想呕吐,她强忍回去。见了柯冰视死如归的态度,欣慰地笑了。

  柯冰放下酒杯,无比温柔地伸出他的手,李月顺着他的手过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然后一起向卧室走去。

  脱衣服时,两人都很自然且平静,没有兴奋和慌乱,李月更没有羞涩。

  柯冰也不急于表现了,似乎刚才的倾情倾诉之后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月的胃里在翻江倒海,她强忍住自身的苦痛去呼唤柯冰的身体。柯冰很快就燃起火焰,他这次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很熟练也顺利地深入进去,李月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柯冰猛然想到,李月不是因为身材瘦小,而是多年没有真正的性爱,她的身体还不能适应自己的猛烈进攻。但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必然要经历初期的洗礼。

  李月没有想到,今天的柯冰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其实今天的柯冰才是正常的,而上一次只是一次意外。

  柯冰所给予她的,本是她梦寐以求的。但是她很难适应。她尖叫,她忍耐,但那种强大的刺激更是她梦中的渴求,带给她的快感超出了她的经验。

  听到叫声,柯冰本能地减轻了力量,放慢了速度,但是李月的身体马上迎接过来,迫切地向他讨要。柯冰明白,她不但惧怕刺痛,而且难耐快感,但是她非常渴求。

  柯冰马上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他的每一次深入都让李月的全身发出欢呼,他巡着她的要求也找到了自己的快感。但每当柯冰深入到底再用力时,李月的身体便不再迎接,而是收缩,回避。但是他若减小幅度,李月又无法满足似的向他要求。

  柯冰这才发现,他们还需要更熟练的配合与专门的技巧,他们的渴望虽然高度一致,但是无法同时满足双方的要求。

  起初李月强忍着不肯再次发出叫声,她怕影响柯冰的发挥。然而随着柯冰动作的熟练,深度、力度、速度越来越适合她了,快感越来越强烈,最后快感战胜了一切,她抑制不住地呼唤起来,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生命的力量,使得她的全身都随着不停地颤抖。

  有了敏感,就无法保证时间。柯冰从李月的强烈反应中体会到了兴奋,他又一次不争气地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愿望。

  柯冰能感觉到,这是李月第一次享受女人的幸福。

  与李月做爱,是柯冰多少 年来梦寐以求的,然而他无法停留在自己的满足中,因为另有很多事是他必须要考虑的。

  他们又一次恢复了谈话。

  柯冰始终不明白,当初李月的心里,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有多深呢?

  李月探过身来,近距离注视着柯冰的眼睛,看得柯冰有些心慌,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她的目光,然后深情地和她对视,而李月却因为他的躲闪而不再注视他了。

  “冰哥,我确实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的内心太深了,深得无底!”

  柯冰感到那个被说成“内心太深,深得无底”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李月。

  他一直对李月的娇小和羞涩有一种怜香惜玉般的疼爱,认为她楚楚可怜,小鸟依人,温顺体贴,弱不禁风。同时也知道李月内心非常的坚毅,坚毅得简直是冷酷。

  柯冰的心在挣扎:“难道我对你不是真的很好吗?”

  他象等待上帝宣判一样等待李月继续判决。

  李月点头表示同意:“我知道你一直在勾引我,而且你有足够的耐心和魅力!”

  柯冰彻底绝望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和坚持不懈的努力,竟然只是“勾引”她,这样的结论实在是太残忍了!柯冰承认自己勾引了无数女人,惟独没有勾引过李月。

  柯冰表示抗议:“你说话似乎太——太尖锐了。”

  柯冰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用词。

  李月顿时黯然了,她再次让柯冰领教了什么叫冷静和敏感,她也学会了用表情说话,而且表达得更加准确到位,柯冰马上从李月的态度上读到了:“不想听真话就不要听了。”

  柯冰也沉默了,他实在无法再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了,仿佛李月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有多少爱注入进去都无法看到效果一般。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枯竭,需要找个空间好好修补一下伤口。

  柯冰顺手抓起自己的内衣,表示要进浴室洗澡,并言不由衷地问李月要不要一起洗。李月很自然地起身,找出睡裙跟来了。

  柯冰不仅非常意外,而且心里暗暗叫苦。

  他是想回避一下,做一下短暂的心理调整,修复一下心灵的伤口。更重要的是,他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而李月的进逼,简直是一种残忍!

  柯冰不相信李月被自己征服了,他们的性爱,绝不能代表自己的胜利。所以柯冰没想到李月能和自己共浴。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继而柯冰似乎又感到这是很正常的,首先,他们刚刚做爱,需要进行一下卫生清洁;其次,做爱后相互间就不存在身体上的神秘感了,尤其自己是在全裸状态下和她进行谈话的;最后,李月的身体从来就不回避他,早在他们“恋爱”时,在北戴河,李月就敞开门要求他看守着她洗澡。

  柯冰大脑飞速地进行着推理、判断,这时李月已经跟进来了,并很坦然地将睡衣挂起来,一丝不挂地与柯冰面对,没有丝毫的羞涩。

  同样是做爱,但在浴室里就多了一份野性,柯冰很想与李月一起再次感受一次野性的刺激,又怕李月说自己“一直在勾引她”,于是犹豫了,李月却读懂了柯冰的心声,主动变得放肆了:“你怎么想,就怎么来吧,我也想!”

  柯冰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他不再谨小慎微了,他明白,他的任何自然要求,都是李月愿意接受的。

  激情过后,两个人都非常满足。他们满足的不是做爱的成功,而是一种野性与放纵后的心灵轻松。似乎到了这时他们才刚刚放松自我,不需要再一本正经了。从浴室出来,柯冰又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第一次做爱时不成功的原因是自己的愿望太强烈了,且异常认真和专注,所以才事与愿违。当时柯冰对自己的性无能太意外了,所以没有发现真正的原因。

  柯冰仍然不敢大意,他还有好多疑问没有解开,此时应该是时候了。他无比温柔地将李月搂进怀里,继续对她进行探询:“在我怀里舒服吧!”

  “你的怀抱实在太温暖了,真想倒进去就不再出来了!”

  “你可以永远倒在我的怀抱里啊!”

  “真的吗?”李月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与不相信。

  柯冰有些糊涂了,他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李月,意思是:“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你更不相信我爱你,而你现在的表现又明明是喜欢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月读懂了柯冰的疑惑,而她自己也疑惑了:“冰哥,难道你是真的爱我?”

  柯冰已经不敢再为自己的态度争取信任了,只好坦白:“月儿,尽管这些年我干过不少坏事,但是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真情?”

  李月的冷静简直是残忍:“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表白过了吗?”

  柯冰紧逼:“你以为给了我表达的机会就是给了我莫大的恩惠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出你心里的秘密呢?”

  李月的胃里又一阵翻涌,她痛苦地压抑下去后气急败坏地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就不能先说出你的秘密吗?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吧?”

  柯冰明白李月的意思,她在暗示酒里下毒的事。原来她早知道柯冰察觉了,所以才这样问。柯冰感到吃惊,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察觉了呢?

  柯冰的疑惑没有逃脱李月的眼睛,她觉得这是个次要问题,没必要捉迷藏,不用柯冰问就直接告诉他了:“如果你不知道酒里有毒,早该关心我了。”

  柯冰恍然大悟——李月被毒酒折磨得如此难受,柯冰却始终没有去关心和询问,说明他早有思想准备,而且对更坏的结果也有了准备。

  柯冰的心一下子凉了,他无限爱怜地说:“月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李月平静地说:“冰哥,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给冯源报仇。今天我陪你,我们一起死,你感觉冤枉吗?委屈吗?不甘吗?”

  柯冰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坦白:“月儿,你是对的。我不冤枉,因为冯源确实是我杀死的。我也没有不甘,因为你给了我足够的机会让我倾诉衷肠。我唯一感到委屈的是,当年我的真情,你没有珍惜。我一直耿耿于怀,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我?”

  李月满意地笑了,笑得凄苦又哀凉:“你说出杀死冯源的真相,我告诉你那些往事,我们都不要把遗憾带走。”

  柯冰交待:“冯源确实是我亲手杀死的。我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沉重的教训,不想真的杀死他,可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李月丝毫没有表现出吃惊和怨恨,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但她不知道原因和经过,所以她平静地鼓励他全部说出来。(3)在李月的追问下,柯冰不得不回忆起当初杀死冯源的原因和经过。说到原因,又要从更远的过去开始,李月很有耐心,她不再为冯源辩解什么了,柯冰讲到哪,她就听到哪,它要全面、彻底地听柯冰说出一切。

  失去李月之后,柯冰对女人再也找不到真情了,他只从女人身上获取,利用性刺激来麻醉自己的神经,却对女人不再付出。

  然而命运自有它的一套运转模式,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杜倩出现在柯冰的生命里之后,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悄悄地改变。

  他们的开始完全是一种游戏,是以性为目的的行乐与放纵。大概是两个人的感观刺激太完美了吧,他们的性关系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发展。

  柯冰曾赞助杜倩去参加模特大赛,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杜倩的思想首先发生了变化,她对柯冰认真了,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柯冰坚守婚姻的态度,所以没有对柯冰提出任何要求。

  进了柯冰的天艺公司,杜倩才找到自己施展才华的空间,他们从简单的性伙伴变成了共同打拼的事业伙伴,从而成为精神伴侣。

  随着事业的发展,杜倩慢慢成了柯冰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他的思想和感情都已深深地在杜倩的灵魂深处扎根,事业上配合的默契与相互理解,使他们逐渐走入对方心里,都能猜透对方的思想和感受,尤其杜倩,始终做为柯冰的配角,从他的角度去理解和支持他。

  于是他们的感情又从精神境界升华为灵魂的境界。

  遗憾的是,他们始终保持着以性为主的亲密关系,性爱的默契与美好掩盖了一切。或许是柯冰不敢承认自己除了李月以外还有感情吧!他们似乎有意用性爱来掩盖感情,掩饰灵魂。因为掩盖和掩饰,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真情似的,或者因为紧张与忙碌,使得他们始终没有机会静下来考虑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最主要的是,柯冰还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那就是帮助李月完成灵魂深处的一个愿望--开发半山村。

  杜倩不去多想自己和柯冰的性关系能多久?也不多想柯冰和李月最终将是怎样的结局?她只一心一意地帮柯冰去实现他的愿望,如愿以偿的柯冰会对她怎么样就只能是未知数了。

  面对杜倩如此无私的深情和厚爱,柯冰不会没有感觉,但他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他一直在回避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他被爱伤得太深了,所以不敢再正面面对另一份爱。

  直到意外发生,杜倩被彻底地摧毁了。这时柯冰似乎才发现杜倩在他生命里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他简直疯狂了,定要让悲剧的制造者付出血的代价。

  柯冰最明显的报复目标就是冯源。因为他认为是冯源逼自己选择开绢花厂这条冒险之路的。这是悲剧产生的根源。但是冯源只是间接责任者,最直接的伤害杜倩的人,是那些向杜倩伸出魔爪的包工头,那些骨子里就下贱的女人。而幕后策划这起事端的,竟然是他玩弄过的一个女孩--小杨。

  守护在医院里的柯冰,被杜倩的痴狂纠缠得柔肠寸断,心灰意冷,却毫无办法。所以他的仇恨如同岩缝里的种子,艰难且顽强地畸形萌发。

  在绢花厂见到小杨之后,柯冰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因为他知道最主要的责任者已经跑不掉了,他要慢慢折磨和溺死她,要让她死前比杜倩还痛苦!

  柯冰之所以没有急着把杜倩带回天津医治,就是为了留在沧州慢慢寻找报仇的对象和机会。他在设计一系列报仇的方案。

  在柯冰的追讨下,程二不得不把一张黑名单交给他,上面都是对杜倩进行过攻击的包工头的名字。柯冰对纸上的名字不感兴趣,他要亲自对疑犯进行报复,即使对方的罪名还没有确定,他也要“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程二只好安排一次次提审,将嫌疑人一个个传唤到审讯室,然后公安人员全部退出,让柯冰进去对她们逐一进行惨不忍睹的摧残。

  这些疑犯全部都是女性,柯冰不但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而且简直是没有人性!他要不断地在这些女人的痛苦中发泄自己被压抑和扭曲的心理怨愤。

  柯冰已经打红了眼,他的下一个目标就该是小杨了。柯冰在恶毒地考虑用什么样的手段,将小杨收拾到什么样的程度?他要让小杨死前比杜倩所遭受的痛苦还惨!同时他隐约觉得对付小杨不能象对待其它嫌疑犯那样不讲道理,毕竟小杨跟过他多年,他要有把握之后才能下手。

  小杨当然能够感觉到危险的逼进,柯冰的残忍早把她吓得六神无主了。人到了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无动于衷的。

  这时柯冰收到一份“礼物”,打开一看,是他在审讯室里对那些嫌疑人进行残酷摧残的录像制成的光盘。

  柯冰问程二是怎么回事?程二一歪大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审讯室里有监控,很容易搞到这个东西,没法查出是谁干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怕什么?不是还没人敢向你提出条件吗?谁敢站出来,我先摆平他。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先求你,说出来你别生气。我看上小杨了,我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按理说不该打她主义,不过你经常不在家,闲着也是浪费,不如让我先玩着,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明说,咱兄弟别为了一个女人闹别扭。”

  柯冰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听出话里的含义:既然程二开口了,就说明他一定能得到。那么小杨凭什么要委身于他呢?一定有把柄在他手里。如果是一般的小事,小杨完全可以通过自己与柯冰的关系,再利用柯冰和程二的关系要求程二帮忙,没必要一定得依顺程二。程二也不可能不给她面子。那么一定是杜倩遭到攻击之事,小杨在背后做了手脚,而这个把柄恰恰落在程二手中,所以程二才会有实足的把握要挟小杨,成为他的性工具。

  很明显,程二专门等柯冰为了光盘之事找他时才说看上小杨了,说明光盘就是他做的,用来要挟柯冰,目的是为了保护小杨。

  既然程二在保护小杨,那么柯冰就不可能再找到小杨陷害杜倩的任何证据了,即使有也早被程二销毁了。但是程二要保护小杨本身就证明了一切。柯冰不需要再找任何证据了。

  (4)本来柯冰想弄死小杨简直就象踩死一只蚂蚁,但是有程二在中间横着就不好办了,他必须再动一些脑筋。

  柯冰本不想为了女人和兄弟闹翻,不是他和兄弟不讲情义,而是程二首先为了女人出卖了自己。柯冰可以推断,小杨已经为了自救委身于程二了,而且程二对她一定很满意,不然程二是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的。那么自己要想为杜倩报仇,就一定要和程二斗一斗。

  对付程二的确很棘手,毕竟沧州是他的老巢,自己在这里的势力已经消退了不少,而且当初自己是借助程二的势力起家的,之后他主要还是借助程二的势力呼风唤雨,而他在沧州的底细程二也非常清楚,所以程二才敢如此对自己不敬。

  但是柯冰一定要为杜倩报仇。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柯冰最深刻的体会就是有仇必报。所以柯冰始终是一副朋友式的笑脸,对人温文尔雅,但是道上没人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如果大仇不报,以后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对你不敬,那么在道上就混不下去了。

  柯冰心里恼火,恰恰宝马车又抛锚了,于是柯冰想平息一下自己的怒火,就喊老同学魏继来给他拖车,然后去喝酒。

  当时柯冰满脑子都是仇恨,实在无法化解。鬼使神差,冯源又一次出现在柯冰的仇恨里。

  大刚打来电话,说冯源正在追查他在天津的绢花厂的经济问题。本来柯冰对小杨的仇恨和对程二的背叛就已经忍无可忍,此时又逼上来,仇恨一下子都转移到了冯源身上。

  车修好了,魏继来开着柯冰的宝马去接送孩子,这时柯冰抽身出来,开着魏继来的工程车冲上高速公路,飞一样向天津方向开去。

  柯冰记得来沧州时,因为杜倩出事了,心里着急,于是一路狂奔,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那么今天他同样可以只用半小时赶回天津,突然出现在冯源面前,然后……沧州距离天津二百里,人们在概念上习惯地认为是半天的路程。如果坐火车需要两个多小时,火车进天津后要慢慢地绕大半个天津才停在西站。上车前等火车和下车后找汽车,到达目的地肯定要半天;如果坐长途汽车,一路上见人就停,所需时间足有四、五个小时,甚至更长。

  所以半小时后柯冰出现在冯源面前时,不但冯源感到意外,大刚也一脸的惊诧。柯冰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顿耳光,打得冯源眼前金星乱飞,满地找牙。

  柯冰对冯源的怨愤早积聚已久了,他哪里肯这样罢手?他把多年来失去李月的痛苦和杜倩变成痴疯的仇恨,以及对小杨和程二的恼火,一股脑全部发泄到了冯源身上。

  冯源痛苦地翻滚着、挣扎着、忍受着,最后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无力的呻吟,最终跪到地上向柯冰求饶。

  冯源能言善辩,头脑灵活,可惜就是没骨头,本性软弱。所以柯冰不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不由分说直接下手。他早该好好收拾这个专门和自己过不去的娘娘腔了。

  大刚先是吃惊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意外,然后理性地上前阻拦。但是柯冰就象疯狂的猛兽,尽管大刚身强体壮,仍无法阻止柯冰的凶猛。直到冯源奄奄一息,再无法承受柯冰的发泄时,大刚才奋力将柯冰抱住:“再打就出人命了!”

  柯冰这才住手,给冯源一个解释和忏悔的机会,让他保证再不敢和自己作对了。

  但是冯源这样的小人,保证有用吗?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肯善罢甘休?

  事后,如果给冯源一些经济赔偿,对柯冰来说就等于免于处罚。然而冯源手里还攥着他和大刚的“经济问题”,肯定会反咬一口控告他殴打执法人员,如果追究柯冰的法律责任,即使只拘捕他一两天,医院里的杜倩可怎么办?

  飞驰的汽车上,柯冰否定了以上的狂想。

  想这些本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柯冰却沉浸在想象中痛打冯源的快感里。毕竟他对冯源的仇恨太深了。

  远处出现一些物体的轮廓,很快就到了眼前,没等看清是什么,便“忽”一下子飞到车后去了。柯冰眼里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东西了,而是一片血色,铺天盖地。只有路面是灰色的,如浸在血中的蚯蚓,左右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柯冰紧张地摆动着方向盘,将扭曲的蚯蚓拉直。

  柯冰闯进京津酒楼时,冯源和大刚正喝得起劲。在学校里,冯源一直受大刚的欺负,如今大刚要向他低三下四了,他是何等地得意!而且更让他得意的是,又来了一个受制于他的柯冰,他当然更得意了。

  然而柯冰却不吃他那一套,面对冯源的威风,柯冰不但不肯低头,反而愤然而起,于是又一次上演了暴打冯源的一幕。倒下的冯源又被柯冰揪起来,练过拳击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冯源软弱的身上。

  这一结局与刚才的狂想略有不同,就是打人的动机不是针对执法人员,而是老同学间酒后冲动,言语不合,大打出手,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这一结局同样要追究柯冰法律责任,只是性质较轻而已,所以这一狂想同样值得再考虑。

  柯冰对冯源的仇恨是无法解除的,如果再没有第三种更好的设想,他将决定实施这一计划。无论这样做是不是够理智,他都要不计后果地给冯源一个沉重的打击,好好出一口恶气。

  当然,如果能够不被冯源察觉地出现在冯源背后,肯定将是更好的一个结局。

  柯冰的头脑已经狂热,只想好好教训一下冯源,设想着如何在背后给冯源致命的一击。只要能悄悄出现在冯源背后,那么他的选择将是非常丰富的。比如抡起凳子狠狠地向他头部砸下去,那么不等冯源看到袭击自己的是谁,就已经被击倒在地了。但是大刚如何交待?总不能事后说什么都不知道吧?

  最好是把他们分开,然后只对冯源单独下手,这样大刚即使看到了也可以装没看见,也就没有他的责任了。

  想到此,柯冰突然变得冷静了。因为这个计划不再是狂想,而是完全有条件实现的。

  车轮飞快地运转着,轧得地面发出“嗡嗡”的响声。柯冰的头脑转得更快,很多具体的细节统统一闪而过,不用细想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不再考虑那些该做的事了,而是飞快地思考着还有那些环节有漏洞?于是一套完整的复仇行动计划迅速形成了,就象他早就设计安排许久了一般。

  柯冰不再沉浸在狂想中去体会复仇时的快感了,而是百感交集,多少往事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

  柯冰对冯源不但仇深似海,而且鬼使神差一次次放过他,多少次仇怨在了结时不但没有报仇反而要大度地忍让,对冯源的迁就更使柯冰感到压抑。

  最大的仇恨当然是冯源抢走了他最爱的李月。

  为了李月,柯冰只能忍!忍受李月带给自己的任何痛苦都是心甘情愿,但是他不想放过冯源。然而那次李月以死力争,放过冯源,对柯冰来说是何等的无奈!

  在那之前,柯冰还放过冯源一回。那是冯源找人暗算大刚之后。当时柯冰冒险救出了大刚,但是大刚也吃了亏,所以一定要找冯源报仇。

  于是中午大刚把冯源堵在教室里,并且手中多了一根铁棍。看那架势,定要把冯源往死里打。(5)单打独斗冯源绝对不是大刚的对手,而且大刚手里有武器。中午学生都冲向了食堂,教学楼里没人救他。见大刚要用铁棍打自己,冯源连喊救命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逃跑,他也跑不过大刚,定会被大刚追上,只是死的地点不同罢了。然而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后门,结果最后这一线希望被同样拿着铁棍的柯冰给堵死了。

  其实柯冰很理智,他冷静地和大刚在一起分析形势:“冯源家在天津,又是高干子弟,根基比较硬,属于地头蛇。他能暗算我们一次,就还能有第二次,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而我们报仇是明的。如果打伤他,我们很有可能被学校开除。所以不如让他提心吊胆更好,冯源一向软骨头,好好吓唬一次准能保证他不敢再有下回。”

  于是柯冰给绝望中的冯源一线生机:“冯源,我平时对你不错吧?录音机的事,虽然你出卖了我,但是我被打成半死也没把你出卖吧?你为什么一次次害我?难道害我上瘾?”

  只要让他说话,冯源绝对能把握住机会:“烙饼,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你信不信?”

  “我就不信你还能说出道理来!你要真能解释的过得去,我就当自己是傻子,做了一场恶梦!”柯冰示意大刚让冯源把话说完,不要急着动手。

  冯源马上抓住了救命草:“我昨晚只是冲大刚去的,因为他老欺负我,这事不能怪我。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想交朋友,所以昨晚我才费那么大劲安排好先放你走再对付他。不然你是没有机会救大刚的!所以今天你最好别动手,你别误会,不是我怕打,而是完全为你好!大刚把我打死呢,他得给我偿命;打不死呢,我只找他报仇,不会连累上你!”

  柯冰仿佛被冯源最后这两句大义凛然的话感动了:“难得你在这时候还有心思替我着想,既然你放过我一回,我也不能做不讲义气的小人,我也放过你一次。”

  然后柯冰对大刚说:“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如果你认我这个兄弟,就给我一个面子,放他一回。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你们再有任何恩怨,我都不插手了。”

  柯冰饶过冯源完全是从大局出发,但在冯源看来,柯冰实在是大仁大义,而且等于救了自己一条命。所以冯源多次找柯冰,一定要和他拜盟兄弟。

  柯冰从骨子里看不起冯源,所以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冯源笑里藏刀地说:“记住你说过的话,我以后看你表现!”

  多次放过冯源,柯冰心里有多少无奈啊!他恨得咬牙切齿!

  柯冰脚踏油门,恨不能把油门踩到踏板里面去。工程车风驰电掣般狂奔。转眼间二百里路程已经过半了。

  柯冰暗骂自己太迁就冯源了,正是因为自己的忍让,才叫这小子得寸进尺,把自己越害越惨。今天他再不能放过这个卑鄙小人了。

  冯源实在是一个小人,嘴里说着要和柯冰拜盟兄弟,却翻脸对柯冰露出毒牙,充分暴露了他疯狗的本性。

  大学毕业时,为了李月,柯冰突然决定留在天津,大刚再决定留下就更仓促了。南大学生想留天津并不难,但是在最后时刻才决定留下,肯定不好找理想单位,于是就在天津海河化肥厂报了名。

  这一举动差点没让全校师生笑掉大牙!

  海河厂是个不入流的小企业,厂长丁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申请到一个机动指标,也就是校方没有承诺能够给他分配,除非有“分配漏子”肯委屈“下嫁”。

  本来丁毅也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成想大刚这个金凤凰把他当成了落脚的枝头。

  当时最过意不去的就是柯冰。失去李月后他仍决定留在天津,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丝幻想,没有彻底死心。他的最后一线希望就是冯源和李月毕业后没能结婚,而是最终分手,他可以及时地去安慰李月受伤的心,以免节外生枝,不给别人趁李月伤心之时突然闯入的机会。同时,和自己深爱的女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对他受伤的心也算一种安慰。

  而大刚则完全是为了和柯冰在一起才临时选择海河厂的,他的牺牲也太大了!

  大刚自有他的道理--首先:小企业比较灵活,如果没有发展前途,可以毫不惋惜地说走就走,就当它是一个跳板;其次:海河化肥厂属于国有企业,对知识分子政策落实得比较到位,将来无论考研还是考双学历,都能带工资上学,而且学费报销,非常实惠;最后:化肥厂效益好,待遇高。自己在小企业里倍受重视,提升比较快,当别人还一名不闻时,他很可能是XX长了。

  柯冰觉得他的歪理邪说都是借口,可是无论怎么劝,大刚就象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两年后,大刚的化工原料管理专业也毕业了,加上原来的金融专业,他有资格对海河厂的生产和经营同时进行管理,很快就全面掌握了工厂各个方面的基本情况,并敏锐地发现了几乎所有国企都存在的管理弊病。大刚之所以如此敏锐,一方面是由于他知识面广,悟性好;另一方面由于他刚进厂下基层锻炼时,厂长丁毅给他指定的师父是个奇人--苗一绝。

  苗一绝后来成了柯冰的岳父,他是建厂时首批老职工,天津市最年轻的八级钳工,海河厂上上下下没有他看不透的人和事。他的维修技术当然是首屈一指的,但他并没有教大刚学习设备维修技术,而是让他最大限度地了解设备的用途和性能,为了将来便于管理。而对于各个部门之间的猫腻,他更是看得入骨三分。有了这样的师父,所以大刚才对工厂的弊端了解得非常深刻。

  当时大刚还是书生义气,发誓要励精图治,堵住国企资源流失的漏洞。厂长丁毅是个非常正值的“外来和尚”,对化工却是外行,所以才对有专业知识的大刚非常器重,大胆采纳合理化建议,于是大刚便得罪了那些一门心思损公肥私的家伙们。他们合伙排挤涉世未深的大刚。

  过去化肥属于国家调配物资,产品供不应求,所以海河厂效益非常突出。后来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国企在市场上渐渐失去了竞争力。就在企业效益下滑甚至生存受到挑战时,大刚来到了海河厂。所以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刚哪经得起这样的内忧外患?

  (6)当时柯冰在牛长顺的投资公司里当操盘手,时间很宽松,经常去海河厂了解大刚的处境,见大刚前途受阻,比他自己吃亏都着急,于是为大刚设计了一条苦肉计。

  柯冰想到的苦肉计,主要是打冯源的主意。

  柯冰留在天津的主要目的就是关注李月,所以他一直迁就着和冯源保持表面上的来往。尤其柯冰发现冯源和李月仍没有结婚,他就更加注意和冯源的沟通了。

  冯源毕业后进了检察院,负责重大经济案件。他有家庭关系的根基,可以说有一定的实力。

  冯源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柯冰心里早就有数。所以冯源再提拜盟兄弟时,柯冰就故意用大刚来刺激他:“我和大刚关系很好,大刚和你矛盾很深,我和你结拜他会有意见。”

  冯源气得跺脚:“他在学校里欺负了我三年,我还没和他计较呢,他凭什么来管我们之间的事?”

  柯冰轻蔑地笑:“虽然你嘴里说不和他计较,但是就凭你对他这种苦大仇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你心里一直在计较。”

  冯源被噎得一时没话说,良久才一阵奸笑:“嘿嘿,烙饼,今天我又从你这里学到一番境界--宽容。不但要在行动上对人宽容,还要从心里宽容!因为仇恨,真他妈的没什么好处!我一定要努力完善自己,等大刚能接受我了,咱们三个一起拜盟兄弟。”

  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意思是北京人比较圆滑;保定人势利,出过很多大汉奸;天津人则是能说!如果不了解冯源,他的这一番肺腑之言还真能感动一批人。

  柯冰假装被他的花言巧语感动了,于是很亲密地告诉了他一个关于大刚的秘密:“别看海河厂不大,大刚这才管了几天事儿?估计现在最少也已经搂到这个数了!”

  柯冰伸出五个手指一晃又收起来,因为一只手只有五个指头,他不能再多伸了,所以给人的感觉最大。至于是五十万、五百万还是五千万?让他冯源自己想去吧!

  果然不出所料,冯源回到检察院马上着手审查海河化肥厂的经济问题。重点是大刚。

  化肥厂的各级领导早就对大刚有意见,因为大刚堵死了他们很多财路。有了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谁都不肯放过。

  人性的丑恶再次得到验证。

  大刚很快就被隔离审查了,但就是找不到强硬的证据。

  冯源又打起柯冰的主意,请他喝酒聊天,话题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大刚,他便非常“关心”地说:“听说大刚遇到的麻烦可不小,很想借这次机会帮帮他,也了断我们的恩恩怨怨,以后你我就可以成为好兄弟了。”

  柯冰成心刺激他:“你也太小看大刚了!别忘了咱们都是学金融的。想从他身上开刀?门儿都没有!海河化肥厂上上下下多少领导干部?除非都倒台!不然准有人保他。你也看到了,审查这么久了,就是找不到他的破绽!”

  冯源的表情也说不上是遗憾失落还是顿有所悟?反正回去后就加大了办案力度,想从所有人身上找毛病,希望能牵连上大刚。

  其他人只要有点实权的,没有干净的。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官不贪。不过这话说得太绝对了,还真有一个干净的,就是厂长丁毅。

  那些贪官们虽然只是一个小企业的小头目而已,社会关系却没那么简单,哪个好惹?

  冯源从幕后跳到前台,动用了自家关系在天津的老本,排除一切干扰一抓到底,一个个贪官相继落网。冯源也因此立了大功。

  冯源很快就发现自己上当了,他目前还不能起诉大刚,于是卖了个人情,赶紧放人,免得大刚日后告他个什么罪的。

  大刚忍受了不短的“牢狱之灾”重新回到海河化肥厂,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厂长丁毅本来就很重用他,这时领导班子几乎成了空壳,很自然对他破格提升,而且经济、物资、生产都给他大权。大刚成了最年轻的特权阶层。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此时冯源可以说是恼羞成怒,疯狗般向柯冰反扑。因为是柯冰利用了他的信任。别看他整天把结拜挂嘴边上,真被他咬上一口的话,不叼一块肉下来,他是不会撒嘴的。

  柯冰知道,冯源一直和自己“友好”相处,就是为了搜集他的罪证,一旦被他找到薄弱环节,他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由于柯冰一直小心提防,所以冯源一直没有机会向他下口。如今冯源终于失去了耐心,不再暗地里等机会了,而是直接把黑手伸向了柯冰所在的投资公司,狠查投资公司违规操作的经济问题,看来是要把柯冰置于死地。

  那是97年,当时中国股市很不规范,投资公司张开血盆大口鲸吞股民的血汗钱。投资公司完全为了追求利润,哪有不违规的?

  当时牛长顺的主操手被猎头公司挖走了,于是一向机敏的柯冰来为牛长顺坐庄。牛长顺早就和上市公司勾结好了,所以柯冰一上任就坐起了黑庄。柯冰坚决追求利润最大化,所以他比那些老黑庄有过之而无不及。

  柯冰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冯源却明目张胆地公开来追查他们的违规行为。

  牛长顺是个老狐狸,很敏锐地嗅到了气味不对,因为无论他送多少钱都无法打动冯源。

  柯冰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必须想好对策。而就在此时,冯源竟然挑衅似的和李月结婚了。估计这一招也是为了打击柯冰的意志吧?的确,这一消息对死死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柯冰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7)万念俱灰的柯冰,把投资公司的帐目归拢了一下,交给牛长顺,并要求牛长顺给自己一个处分--开除公职。

  本来冯源就是冲柯冰来的,如今柯冰一走了之,再查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冯源真有憋足了劲却一拳挥空的感觉。

  牛长顺也很感激柯冰,毕竟柯冰为他赚了很多钱,又主动替他背黑锅。于是给了柯冰十万元疗养金,希望风平浪静后他再回来。在当时,十万元已经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了,但是柯冰并没有留住,他先花三万三买了一辆本田王摩托车,又为大刚结婚添了六万元,让他这个不是厂长的厂长把婚礼办得体体面面的。

  钱财散尽,柯冰接受了天化公司的老总杨敬的邀请,为天化公司当业务代理。熟悉业务后,他便收拾一颗破碎的心,回沧州去开发市场,离开了天津这个让他无比伤心的地方。

  想起这些往事,柯冰对冯源的仇恨就更难平息了。他今天一定要把新仇旧恨一起向冯源追讨。他早不考虑什么后果了,即使杀死冯源,也无法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去年,他刚刚从死亡线上转了一圈回来,渐渐忘记痛苦,重新振作起来,辛辛苦苦打拼出一番事业,本来以为可以和冯源井水不犯河水,谁知冯源又一次步步紧逼过来,最后逼得他铤而走险,开起了无比冒险又利润丰富的绢花厂,导致柯冰刚刚对其渐渐动了真情的杜倩,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这笔血债,即使让冯源死上十次也无法和柯冰的痛苦来抵消。

  柯冰自己最清楚,忘掉李月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再让他去真心爱一个女人就更不易了。然而,这个天杀的冯源,先是抢走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又毁掉了他用整整十年时间才恢复过来的受伤的心刚刚爱上的第二个女人。

  仇恨!仇恨!仇恨!

  此时柯冰满脑子里都是仇恨!仇恨使他变得疯狂,但是没有让他迟钝。柯冰戴上了一副时装境,但是眼里的世界仍然是一片血红。这时汽车已经进入天津地界,车速慢了下来,他边开车边披上杜倩的风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假发。

  这副假发是他刚刚为杜倩买的,还没有给她试过。杜倩在遭受攻击时,头发几乎完全被抓掉了,剩下一些少得可怜的头发,在被抢救时医生为她剪光了。

  想起那惨不忍睹的一幕,柯冰又一次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狠狠地打击冯源。

  一个完整的复仇计划已经在他的一路狂奔中渐渐完善了。

  反光镜里,戴上假发的柯冰还真有一股女人味。柯冰对着镜子为自己准备了一副冷面杀手的表情。

  走下汽车,柯冰完成了最后一项任务--将一副雪白的手套戴在手上。以他的身材,既象苗条的男人,又象健壮的女人,而脚上穿的是杜倩的女式皮鞋,所以他更象一个女人,而假发,风衣和时装境的搭配,则更加女性化了。其实柯冰不在乎是否象女人,只要不象自己就达到了目的。

  柯冰还在考虑细节上的小问题,他拿出了一枚硬币,放在手套上反复摩擦。他清楚地记得酒楼门口有一部投币电话。

  京津酒楼的服务台面向大厅,但是很少有人在大厅里吃饭,里边有小厅和雅间,而且标准很低。大厅里只有一对恋人在就餐,不知为什么,他们没有进雅间。

  服务台上的服务员很轻闲,今天客人不多,而且这里客人始终不多。突然电话响了,服务员接听电话,然后去了六号雅间,这时柯冰走进大厅。

  或许柯冰的打扮太酷了,非常抢眼,进门前他就发现街上的行人都在留意他,现在整个大厅里只有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都在关注他。大概杜倩的风衣很出彩吧?那是一件相当华贵的时装风衣。

  柯冰想尽量少惹人注意,于是在一张靠近服务台的桌前坐下。假装要进餐的客人,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似乎在验证筷子的卫生情况。

  尽管柯冰停止了走动,但那一对恋人依然在看他,而且很没礼貌,毫无顾忌地盯住他看。由于他们的关注,柯冰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似乎自己是演员,而那两个人是摄像,他在随时等待命令--开拍。

  柯冰和王雪梅搭档上过电视,镜头前他很活跃,但是在听到“开拍”的命令之前,就有这样一种紧张。

  这时冯源满脸通红,晃晃悠悠走了出来,柯冰赶紧转过身,因为自己脸上根本没有化妆,熟人很容易把他认出来,而他改扮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冯源认出来,其它人反而都是次要的。

  冯源背对柯冰,面向服务台拿起电话。柯冰迅速起身,他本来计划抡起椅子狠狠砸在冯源头上。可是当他摆弄桌子上的筷子时,临时又改变了计划。

  冯源对着话筒“喂?”了几声,却没有听到回答,这时柯冰从身后把椅子往他腿下一推,冯源措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柯冰左手去抓冯源的头发,由于冯源主动头向上仰,大概是想向后看谁在和自己“开玩笑”,柯冰的手抓空了,按在了冯源的脑门上。

  没等冯源看见,柯冰已经把手指扣进冯源的眼里,冯源忍不住疼痛张嘴惨叫,此时柯冰的右手在空中画了一道雪白的弧线,银光闪处,一双筷子齐跟插进冯源的嘴里,直抵咽喉。

  柯冰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演练过多少遍一样。而且转身离开时,就象动作片里的慢镜头一样优美、从容。

  当时,柯冰真有一种进入角色、作秀的感觉,仿佛在拍电影似的。所以向门外走去时故意把手臂甩得老高,这样白手套才会在空中画出优美的曲线,也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

  由于手臂甩得幅度过大,脚下的鞋不方便迈大步,不得不放慢速度才能和摆臂保持一个节奏,不难想象当时他是多么紧张。

  由于过度紧张,柯冰习惯性地将手伸向唇边。这是一个吸烟的动作。当手将要伸到嘴边时,他才意识到手里并没有烟。

  此时柯冰另一只手已经把玻璃门拉开,他顺势来个优美的转身,换夹烟的手去迎敞开的玻璃门,为了防止门反弹回来撞向自己。把刚才那个吸烟的动作和这个迎门的动作连起来,就象故意对大厅里的“观众”献上一个飞吻似的。

  大厅里那一对始终注视着他的恋人,真正看到了一出好戏!柯冰的全部动作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并在回忆里品味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在那个男人眼里,柯冰是个无比冷艳的女人,他马上联想到了动作片里的玉面杀手,不但柯冰刺杀冯源时刚劲、利落的动作让他目瞪口呆,而且柯冰身上那一身时装化的风衣,更以其华贵的风姿、高雅的气质以及整体的冷艳与神秘感深深地震撼了他,尤其柯冰出门前的转身动作,风衣的下摆被甩得飘拂起来,更显示了女性的潇洒与优美,而最后的“飞吻”则把“她”的冷艳与不羁推向了及至。

  柯冰转身是为了再看一眼冯源的状况,见他仍保持着上仰的姿势,背对着大门坐在原处,喉咙里的刺痛使他不停地痉挛。柯冰知道冯源根本没机会看到自己了,他将无法确定是谁向他下的黑手。自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于是在他嘴角上浮起一丝会心的微笑。这个微笑,彻底征服了现场目击的一对恋人。

  在那个女孩眼里,柯冰才是男人中的男人!她马上联想到一句话“这个杀手并不冷!”

  她眼里的柯冰,每一个动作都不多余,就象用电脑计算好了一样。而他完成那一系列动作时,充分体现了一个男子汉的决断与果敢。缓步向外走去时,脚下没有丝毫的慌乱,更能体现一个真正男人的镇定与自信。门口的转身动作,潇洒中透着浪漫,把他的全部特色强化得淋漓尽致。

  临出门前的那个“飞吻”,她坚决认为是他送给她的。说明他在“工作”之余,还有遐顾及自己这个旁观者,还有闲情逸致和她调情,多么从容又赋有风情的杀手啊!

  最后柯冰留下的“永恒的微笑”,彻彻底底地俘虏了她的心。她竟然一厢情愿地爱上了这个杀人犯,并不可救药地幻想有朝一日能找到他,成为他的女人。

  十多年来,柯冰对冯源的怨恨太深了,可是每次面对冯源时,他都不得不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来,一次次放过他。直到今天,柯冰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亲手给了冯源一个教训。他估计,冯源起码要十几天吃饭都不香了!想到冯源喉咙里的“内伤”,那实在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痛苦,但是柯冰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了,无法和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苦难相提并论,尤其想到冯源养伤期间,会有李月在床前悉心照料,柯冰心里很不是滋味。

  柯冰的确出了一口恶气,他已经顺利地逃回了沧州,首先他要和魏继来会合,那么他就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一直在沧州,没有离开过。

  当汽车走到饭店附近的商店时,柯冰突然想到自己还穿着杜倩的女士鞋,于是脱掉风衣走下车,随便买了一双皮鞋穿上,就在这时,魏继来也回来了,在门口看到了自己的工程车。所以,在魏继来的眼里,那段时间柯冰不可能离开过沧州。

  真象是一场梦啊!世界上最崇高、最伟大、最纯洁、最深挚的爱情,居然是一场误会!

  (8)柯冰把刺杀冯源的详细过程和原因,以及当时的精神状态和思想状态都说了出来。

  倒在柯冰怀里的李月,已经无法感知什么叫痛了,她似乎早就麻木了。更让他难过的是,冯源一直把柯冰当好兄弟,而柯冰不但“误杀”了冯源,而且在知道了冯源对他是一片好心之后,依然难消以往的仇恨。

  柯冰与冯源之间,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是走到今天这步天地,完全因为大刚从中使坏,但是他们明白这些已经太晚了。

  最后柯冰问:“月儿,我自认为我的刺杀行动天衣无缝,没人怀疑我,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

  李月的泪已经干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而是怀疑大刚。可是后来案件始终没有进展,我就开始运用排除法。专案组早就对你排除多少遍了,但我不敢相信他们了,就亲自进行排查,首先我要确定你是最可靠的,所以我首先要排除你,就在我查找排除你的证据时,却发现是你!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

  柯冰可以想象李月发现自己是真凶时内心将会多么矛盾,那应该是比绝望还难过的一种滋味吧?难怪自己和李月在一起感觉那么压抑!同时柯冰不懂:“你找到了什么证据?”

  李月黯然:“我首先调查了证明你案发时人在沧州的证人魏继来,后来在高速公路收费处调查当天出入天津的车辆时,发现了他的车。起初我怀疑是你雇佣的杀手,后来证实当时魏继来正开着你的宝马车接送孩子,并和别人发生了争执,而他的车在你手上。我非常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一切都太吻合了,尤其只有你丰富的表情变化,才可以让两个目击证人对你的性别做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判断。”

  柯冰无奈地摇头:“月儿,如果你没这么聪明该多好啊!我多想好好地和你过完后半生啊!但我看到了你的悲伤,知道案子不水落石出,你是不会罢手的,所以我打算了结完最后的心愿,再去自首。你知道吗?我回天津以来,所赚的所有的钱,都准备投资到半山村。我感觉那已经不止是你,而且也成了我没有还清的债!”

  说完这一切,柯冰如释重负般彻底放松了自己,酒精的作用也慢慢地袭上来,他开始困倦了,李月心里一惊,忙爬起来摇晃柯冰。

  “怎么了?月儿。”柯冰疲惫地睁开眼睛,轻松地和她调笑:“你太好了!和你做爱太幸福了!死了都值得!”

  李月的眼泪“唰”地下来了:“冰哥,你真那么爱我吗?我真的那么好吗?”

  柯冰点点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也是让我最满意的女人,你真的非常好!”

  “冰哥,我也早就盼望有这么一天了,能成为你的女人。”

  柯冰又无力地点点头:“月儿,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而且说句真实的情话,你的床上表现并不是真的那么好,但你是我最想要的,所以我最投入,感觉才最好!”

  李月也点头:“相信你,我全信了!冰哥,我再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千万不要睡着了!”

  柯冰知道李月为什么这么紧张,他不知道李月是珍惜自己,还是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于是不失时机地问:“月儿,我最想知道,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李月连连点头:“有,而且你不知道,我爱你爱得好苦啊!冰哥……”

  “从什么时候?”

  李月已经泣不成声,但是柯冰最关心的就是最后这个问题,所以他一定要坚持问下去。

  李月勉强忍住痛哭:“从你第一次抱住我的时候。”

  柯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泪水再次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这个答案是他苦苦等了十年,最希望听到又一直不敢奢望的。

  他等这句话等得太久了!

  “冰哥,你千万不能睡觉啊!”

  柯冰睁开眼睛:“月儿,你怎么这么狠啊!”

  李月再次痛哭:“对不起,冰哥,我没办法,我必须这样做。因为只有我才能给冯源报仇!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为了给他报仇,我宁愿陪你一起……”

  柯冰无奈地摇摇头:“月儿,我说你狠不单指这件事,我最在乎的是你为什么一直隐瞒对我的爱?为什么不相信我爱你?还有……”

  柯冰想问李月当初为什么离开自己?但是又没有问,因为他知道李月是真心爱冯源了。

  李月感到胃里在翻江倒海,头也开始晕眩,她强打精神说到:“冰哥,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坚持住,千万不要睡觉。坐起来好好听完行吗?”

  “我一定要听的,我想知道一切,虽然我知道得太晚了,但是我不想让你把所有的秘密都带到另一个世界去!放心吧,月儿!我一定会听完的。”

  柯冰将李月揽进怀里,听她慢慢诉说心里的秘密。

  李月说:“我无法断定你是不是爱我,才不敢承认自己爱你!我知道自己不配你!”

  李月如此一说,柯冰感到不可思意:“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李月继续说:“当初我们认识时,我就面临辍学的困窘,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起初我们不熟悉,我不能说;后来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更不敢说。当时我多么绝望啊!自卑到了极点!我说配不上你,一点都不夸张。我不是推词。”

  柯冰还没有理清思绪:“我们做爱之后我也探索过,你的怀疑和否认可都是真的啊!”

  李月说:“是啊!当时你说你爱我,我用反问表示怀疑和否定,因为我确实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实在猜不透你的掩饰。你说什么我都不敢确定。毕竟我们的现实距离太遥远了!你是那么的成功,而我几乎没有任何优点,而且还成了寡妇。当你说了那番话,解释了我对你的误解,表达了你的爱,我还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最后凭直觉和判断,凭你的认真和投入,我找不到否定的理由了。但是你一直在表达你自己,却始终没有问我是不是爱你。你早习惯了去征服女人,却很少关心对方是不是真正爱你,对吗?当你终于关心我的感受的时候,已经是我确认你是杀害冯源的凶手之后了。”

  柯冰简直有点恼怒。自己的表达能力和套取对方说出心意的能力是很强的,怎么在最关键之处就遗漏了呢?很久以来,他从没问过李月爱不爱自己。也许他不敢直接问吧!怕听到让自己无法接受的回答。

  真象是一场梦啊!世界上最崇高、最伟大、最纯洁、最深挚的爱情,居然是一场误会!(9)柯冰知道,李月之所以和他诉说一切,是因为她在酒里下了毒,她要在临死之前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说出来。而自己也该告诉她一些事,于是说:“慢点,我们从头开始。”

  这次是柯冰回忆当初:“从舞会上认识你时,我就对你很感兴趣,但那时还不能说一见钟情,只能算一见倾心吧!”

  李月也陷入回忆:“我敢肯定,当时你对我属于图谋不轨!但是你身上有一种力量在吸引我,让我难以抗拒,所以你约我去小树林,我同意了。”

  柯冰继续:“开始时我还真象你说的那样,想勾引你,可是后来我很认真了。”

  李月补充:“我前途未卜,没资格论及爱情,更别说婚姻。但是你却那么让我心动,多么希望被你勾引成功啊!享受一次心甘情愿的激情,也算对得起自己。”

  柯冰回忆:“我对你太在意了,生怕冒犯后失去继续交往的机会,对你非常敬畏!”

  李月解释:“我期待着激情,却爱上了你,幻想能够有个好的结局,所以就矜持着等你说爱我,同时期待你的勾引。我为你撤消了一切防备,你却不肯出击,我就怀疑你根本不爱我,只想和我风花雪月。既便如此我也不反对,只要你要,我随时给你。”

  柯冰解释:“正因为你对我放弃戒备,我才要对得起你的信任。天知道我多么爱你!”

  谈话突然停了下来,两个人同时默默地回味对方说过的话,品味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尝试着从对方的角度去体会当时的感情,结果是,都从对方那里体会到了无尽的委屈和遗憾。

  直到此时,两颗高傲的心才真正撞在了一起。

  他们之所以错过,是因为不知道对方同样爱自己 。而他们又都爱得太珍惜了,都怕说出爱来就无法收回,而一旦被拒绝,就会失去继续交往的机会,将意味着彻底失去。

  越是珍惜就越怕失去!

  害怕失去,所以才不敢表达。他们都会掩饰,而且掩饰得太成功了!其实人类就不该学会掩饰!

  他们深情地对视,积郁太久的误解及猜疑全部冰雪消融了。

  两颗受伤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互相温暖、互相安慰、互相体贴。

  一切都静了下来。时间似乎也停止了脚步,纷繁的世界渐渐远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四壁无声,两颗只为对方跳动的心在尽情地倾诉。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情不自禁地拥抱,深深地相吻,炽热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恨不得互相融为一体。

  人生不过几十年,而他们这一错过,居然错过了十年!十年后,两颗互相遥望企盼的心,却是在决心付出生命的前提下才撞击在一起的。

  尘间凡事,一切都不存在了。

  地狱之门悠然洞开,两个赤裸的灵魂死死地纠缠在一起,他们互相吸食对方的灵气,一步步接近生死舷梯。

  过于强烈的激情让他们感到窒息。

  李月感到命运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她强打精神:“冰哥,你会后悔吗?”

  “不后悔,我只抱歉,不能更多的爱你。”

  “你真好!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

  “傻瓜!你该好好活着才对!让我为你去死吧!都怪我当初太年轻,太高傲,太自负了,没有对你真情表白,就想直接征服你的身体。害得我们误解,导致没能相爱!”

  “能都怪你吗?我们都那么年轻,都不懂得爱情。”

  “是啊,当初追你不到,我就决定拉你下水,可以直接接触你的身体。可是约不动你我几乎发疯了。你说你没钱去北戴河,甚至没钱交学费,我还以为是拒绝我的托词。”

  “你在条件优越的城市长大,无法理解穷困山区的处境。当你说花钱聘请我时,我同时看到了两个希望:第一是你爱我,找借口帮我交学费,能继续学业就有希望继续我们的爱情了;第二是你花了钱,就一定会要我,那也是我期盼的。”

  柯冰简直感到吃惊,原来当初李月答应自己去旅游,主要是因为经济原因!也是为了经济目的!但是柯冰不想此时破坏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于是思绪又回到当初,继续他们的回忆:“见你晕车那么难受,我真后悔没有把你的话当真!不忍心再让你陪我去了!”

  “那次旅行是我把握自己命运的一次机会,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所以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坚韧,为此我更加深深地爱你。你是那么的纯洁,而且对我那么的信任,我怎么能够辜负这一切呢?所以才极力控制自己不要乱了方寸。”

  “起初我是顺其自然的,认为你肯定会要我。可你总不肯,于是就怕你反悔,那么我就无法得到你的佣金了。而且从那时起我对你误会更深了,觉得你根本不爱我。如果我主动了,你是不是会赖帐呢?于是我就引诱你,和你打闹,让你看我洗澡,不穿内衣睡觉,还让扣子松开,我觉得自己很卑鄙!很无耻!我爱你,同时也恨你!你给了我希望和耻辱!”

  “我万万没想到,和那么天真、纯洁的你度过的最浪漫的时光,居然会是你的耻辱!”

  “最终你还是没有要我,我估计是你反悔了。开学后,你果然没有给我钱。于是我厚着脸皮去找你借。我想我的耻辱已经发生在你身上了,无论你怎么鄙视我,我都要坚持毕业。欠你的,我可以还。要钱我就还你钱,要人我也给你。反正我也想要你。”

  “当时你来借钱,我只想到了你的经济问题,没敢想那是聘用你的佣金。我那只是一句玩笑,认为你再穷也不会去挣我的钱,更想不到你为了挣钱才陪我。我认为我履行过了自己开玩笑所许下的诺言--不让你花钱,就已经算我请你了。所以我并没有为你准备学费。当你上门来借时,我只当你一时钱紧,就让几个同学帮我凑一下,马上给你拿走。”

  “之后你总来找我,我以为是变相来催债,虽然我也愿意要你,尤其每次被你揽进怀里时,有些难以抗拒!你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可是每当想到这是一场交易,我的羞辱简直要把我杀死!可你强忍着情欲每次都不肯主动要我,我只好准备以后还钱。”

  柯冰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性交易那么难以接受!但此时不是他感慨这件事的时候。

  “虽然钱是我借的,但我那么爱你,怎么会让你还钱呢?可你那么倔犟,我看到的是你的骨气。只好答应你先欠着,还说如果将来你是我的人了,就不用还了。我在用玩笑的口气表露真情,被拒绝了也有缓解的余地。”

  “你的表情太复杂了,我丝毫看不出你的诚意。同时我更羞愤,因为人的自卫心理是第一本能,我当你在羞辱我。你知道你当时那种得意劲有多高傲吗?”

  “见你对我的玩笑反应那么强烈,我的心都凉透了!所以以后我更不敢轻易向你表达了。连玩笑也不敢了!”

  “而我,认为你太了解我的下贱和无耻了,哪敢幻想我的爱啊?”

  “难怪每次见到你,你的表情都那么羞涩!”

  柯冰如有所悟,但马上严肃起来:“月儿,你千万别这样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纯真的化身,圣洁的仙子,完美的精灵,智慧的女神。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十年前的往事,他们说起来仿佛就在眼前,如数家珍。如同早就排练好的对口相声,一人一句,从两个人的角度,说的却是同一个主题。

  柯冰最后这几句肺腑之言却打乱了他们的默契。此时不需要真情表白!

  “冰哥,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赞美。我反而更怕你明白了一切会看不起我!当你向我表达十年来的真爱时,我知道里面的误会,所以更加无地自容!”

  “你知道我多么珍惜我们的现在吗?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正相反,我的风流韵事却多得难以历数。我更怕我的爱玷污了你的清白!”

  “无论你有过多少女人,但最终你是我的了,我该知足了!冰哥,我现在只想要你,不想别的。死我也要和你死在床上。”

  柯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要响应李月,马上坚挺起来,而他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被他回味无穷的纯洁爱情,居然是一场不成功的金钱与肉体的交易!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不肯接受性交易,也许从那时起就在潜意识里埋下了种籽。

  真象是一场梦啊!世界上最崇高、最伟大、最纯洁、最深挚的爱情,居然是一场误会!而如今误会解除了,自己是否还可以完全投入到这个女人身上呢?面对李月迎过来的渴望的身体,柯冰激情的烈火终于燃烧了。他强烈地感觉到身体对性爱的需要。

  女人确实需要性爱,但男人把性交看得太重了,而性交不是性爱的唯一满足。

  (10)夜已过半。

  零星的星斗眨着疲惫的眼睛准备瞌睡。只有那个伸不直腰的月亮,抱着不能见人的一肚子秘密,偷窥着人间的隐私。

  街灯和广告牌混杂着霓虹灯的色彩,跳跃与闪耀的灯光把城市的夜色装点得无比性感。

  天上人间,应该说热闹的是城市,寂寞的是天堂。

  发情的月亮独在天宫守活寡,她所看到的,却是无数的城市男女在辉煌的夜色中慷慨地挥霍着丰富的情感。

  迪厅、酒吧、夜总会、洗头房,每一处都有它自己的规则,而在所有规则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内容。

  与此同时,在灯火阑珊的深处,在规则之外,情感之中,柯冰和李月双双进入了所有恋人期待并体验的永恒的主题。

  一方是大海,她要纳入百川的汇入;一方是火山,他要喷涌烈焰的激情。

  一个是阅历女人无数,一个是冰封十年激情。他们的真情相遇,到底是完美结合?还是苍天不恭?

  纵观中国五千年文化,最深刻的哲理思想当数阴阳学说。可以说放逐四海皆真理。

  大到宏观宇宙,小到微观电子,从远古的自然生命,到现代的电脑微机,无不印证阴阳。

  人之男女亦为阴阳。阴阳相交诠释生命运动。

  阳在阴之内,不在阴之对。

  动中有静,静中有动。静极思动,动极则静。物极必反,分久必合。

  亢奋达到及至,必将回到初期。

  激情过后是平静,平静深处是激情。几度激情与平静之后,世界开始变得虚无。

  激情过后,躺进柯冰的臂弯,李月感到异常满足。

  梦魔马上张开巨大的黑色翅膀,鹰一样向他们俯冲下来,两人顿时被笼罩在无边的黑色阴影里,眼睛被黑翅扑打得难以睁开,即使睁开眼睛也看不清混沌的世界,意识里一片朦胧。

  李月仍不甘心地挣扎着,她所要战胜的是无边的困倦,她担心睡去就再不会醒来,所以才不舍得就这样睡去。

  “冰哥,我们继续回忆好吗?”

  “好啊,我也有好多心事在回忆里。我们说到哪儿了?是不是又该说冯源了?”

  本来他们的情话最不该涉及的就是冯源,而他们都不肯回避。

  李月似乎更希望柯冰说起冯源,她要利用最后时间给柯冰一个交待。

  “冯源对我是完全无私的爱。在毕业前,我的问题还很多,不止经济困难,而且分配也是个大问题。那时冯源向我求爱,我知道他是想通过确定我们的恋爱关系,让他的父母帮我落实工作。起初我拒绝了,因为我心里一直幻想着你。后来你总是四处奔波,连自己是否留在天津都决定不下来,怎么会尽力帮助我?而且我看不到你的诚意。毕业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我的梦也该醒了。我愿意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但是我不能赌最后一次。

  于是我接受了冯源,我虽然对他没有激情,但他对我是真心的好。冯源的爱很无私。而且我也说不清当时对他是怎么样一种感情?表面看好象是为了前途而让步,其实我心里最清楚,我们之间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交易,那样我岂不是又出卖了自己?”

  柯冰试探着寻找李月当时的心态:“人的思想容易走极端,不能得到无法猜透的我,你就转向了一眼就能看透的他。而且你的选择里还有一种赌气的成分!”

  李月困倦的眼睛亮了起来:“非常对!冰哥,我一直不能形容自己当时的感情,你却理解得这么透!”

  李月的话里充满了喜悦和感激,她一直为自己不能自圆其说的爱情而困惑,却在柯冰嘴里找到了答案,而这个答案正是她心灵深处一直准备给柯冰的。

  柯冰继续探索着李月的心态:“之后你就一直努力彻底忘掉我,因为我是一场不现实的梦,而你的梦该醒了!”

  柯冰的理解力很强,尤其对女人的恋爱心理。以前之所以不理解李月,是因为他始终没把李月当普通女人对待,而是把他当成了女神!很多爱情童话都是主观幻想产生的。一场邂逅,一次误会,一个巧合,都会产生童话般的爱情。而他们的爱情幻想不但没有产生童话,反而误解成了悲剧!

  李月再次以感动的方式肯定了柯冰的理解:“完全正确!答应冯源的求爱后,我就决定让你彻底在我生活里消失。于是就正告你不要再找我了。”

  “我当时一直认为我们在恋爱,因为你早默认了我的帮助。为了你,我才很不甘心地决定留在天津的。可是最后时刻你的正告对我来说就是分手,那让我实在无法接受!更无法理解。所以我的反应很强烈。我想我的气急败坏肯定又被你误解了。”

  “是啊!你当时那么气愤,我想一定是你为没有得到我而恼火,我确实欠你的,又不能还你钱,就脱衣服要马上给你,反正迟早都要还的,我不想让自己在良心上背一辈子债。早给你早心静。我就可以死心塌地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柯冰感觉话题太沉重了,想缓解一下:“难道你就没想过赖帐吗?”

  李月却一点都不轻松:“那是良心上的债!永远赖不掉的。事实上果然如此,你当时没要我,说你爱我,祝我幸福。我差点改变了主意。可是我从你眼里看到的是愤怒,简直要喷出火来,那是你真的愤怒到了极点,不是伪装的。所以我把债背了许多年,既要彻底忘掉你,又要时刻牢记你。我觉得对不起冯源,我一直隐瞒着我们的交易,我想早日还债换得轻松,可我如何面对已经成为丈夫的冯源啊?尤其他性无能,我更不该背叛他!”

  “所以今天你才能够接受我的索取,和我做爱了。你还认为是还债,甚至是我讨债!包括这么久的朋友式的同居,你都在准备还债!因为冯源不在了,你才没有负担地还债。”(11)说这话时,柯冰感觉心在一片片破裂,象清脆的玻璃,掉到地面四散开来,碎片越碎越细,越滑越远,而摔落地面时的接触点上,最终却没有留下一片痕迹。

  李月继续说到:“后来大刚发现我和冯源在一起了,他恶毒地踢伤了冯源,还恶狠狠地说我是你的女人,要冯源滚远一点。”

  “你肯定和冯源撒谎了,没有承认我们来往密切。”

  “是啊,刚刚下决心离开你,我不能再失去冯源了。而且冯源还代表我马上就要开始的新的生活。我只说认识你,有过来往,但是没说其他,他也不多问,就去找你解释,我怕你们把你我的事都说出来,就追了去,以死相逼。而你居然真就放过了我们,这也是我感激你的一个原因,良心的债又多了一倍。”

  柯冰又一次泪流不止:“月儿,没想到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真不知该怎样向你忏悔!”

  李月很满足地向柯冰怀里拱了拱:“说还债也许是我为自己的情欲找的借口吧,确定你也爱我,是对我所有委屈的最大补偿,有了你的爱,我受再多的罪也值得了!”

  情欲再次萌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并很快找到了滋生的方向。

  李月的手握紧了他粗壮的生命之根,感觉到他再次坚挺雄起:“冰哥,难道你不休息吗?”

  柯冰知道她说的“不休息”的含义,一定是她又想要了,于是兴奋地翻身而起:“只要你想要,我随时给你。”

  “我确实想要了,对,就这样,噢~~你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和你做爱真幸福!你就是我梦里所期待的。我太满足了!”

  “我也不止一次在梦里和你做爱了,但是我心目中的你心静如水,从没想过你会如此激情似火!我实在无法想象你和冯源如何在一起度过了十年?”

  “冯源对我一无所求。虽然受伤之前我已经把自己给他了,那是我答应他的求爱时,决定彻底忘掉你。当时他无比温柔、体贴地和我进行了一次仪式,表示他对我是认真的。之后每次都是我看他对我痴迷时主动给他,而他只是为了对我更好,丝毫没有索取的念头。

  后来他就受伤了,而且他从心理上放弃了,我猜想他的心理障碍是要把我留给你。我曾几次梦里对你呢喃,他听到了,却不追究。他对你太在意了,一直想成为最好的朋友,不但没吃醋,而且一直想默默地帮助你。所以我说他是最好的好人。

  他对我的好也是无私的,不止宽容那么简单。我们确立恋爱关系后,并没有得到他父母的认可,他就靠自己的努力为我找到接收单位。结婚后,他父母好久不肯原谅他。

  我们的生活也很俭朴。冯源为人正直,廉洁奉公,从不贪占受贿。所以婚后好多年,我们才还清我上学时欠下的债。而他毫无怨言。他是公务员,不能有第二职业,但他为了我,受了很多累,偷偷干了一些与权力无关的职业。

  我并没有从他那里体会到梦想中的激情,但是我深深地被他的爱包围着。他只是付出,没有索取。他唯一不具备的就是你这样的激情,在他受伤之前,做得也不是很好。为此他始终对我表示歉意。其实这是他最大的不幸,应该是我欠他的。

  不是他对不起我,而是我对不起他。不但他因我而受伤,而且我还一直把激情留给了你。”

  柯冰一直存在着一种阴暗的心理,就是得到李月后,最想在性能力上和冯源一决高低。得知冯源根本没有性能力后,不但没有完璧归赵的窃喜,反而有一种没了对手的失落感。

  柯冰坦率地坦白了自己心理的阴暗,李月并没有怪罪:“可以理解,你们男人总爱争第一;而女人只想要唯一。都是不够自信的表现,想从对方那里得到验证和肯定。我也有男人的好胜心理,也有一种担心--我够好吗?”

  柯冰用更大的动作来回答她:“现在你让我也只想要唯一了。”

  李月会心地笑了:“不是哄我吧?我一直担心自己不能满足你,因为你是个大色魔!”

  柯冰马上严肃起来:“男人更希望专一!如果当初我娶的是你,我想我不会花心了!因为你才是我的最爱。尤其你的身体会说话,能传达给我无法形容的快感,让我全身满足,为之震撼。对,就像这样,你迎上来时我的所有神经都紧张,而你收缩时我的肢体会麻醉。你的身体足够满足我的色心了,最关键的还是我爱你。我真不该让你的身体苦等这么多年。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我们还没有完全适应对方,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探索经验。”

  柯冰的意思是李月的身体忍受了十年煎熬,虽然没说,但是李月听懂了,于是解释说:“女人对性的要求不一定要性交,拥抱、抚摸和亲吻同样可以满足。而且性生活中,让男人满足才是女人的满足。所以做爱在很大程度上是女人满足男人的身体,男人满足女人的心理。而冯源能够满足我的心理,他太体贴入微了。虽然性生活上欠缺点,那只是我无法满足他的身体,对我却没有多少欠缺。女人确实需要性爱,但男人把性交看得太重了,而性交不是性爱的唯一满足。”

  柯冰才知道李月和冯源之间简直没有丝毫裂痕,难怪李月对冯源如此深切怀恋!

  在李月嘴里,冯源是个大好人,而且一直对自己情深义重,没有丝毫怨恨,怎么最终他们之间会发展成这个结果呢?柯冰心里又多了一种痛,对大刚的背叛所感到的痛!十几年来,大刚在他心里和生活里,早已成了友谊的代名词。他实在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柯冰不敢和李月探讨这个问题,他不想破坏刚刚和李月建立的这种无比亲密的关系。而且此时困倦再次猛烈袭来,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两个人的思想高度一致,激情并没有停止,仍在快感上徘徊,而心事却同时进入了一个沉重的峡区。

  如同行进中的列车,驶进一条长长的幽深的隧道,必将经过最黑暗的阶段,黑暗的尽头才可能透出光明。

  此时的夜色也进入了最黑暗的阶段,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度过的隧洞。

  李月大脑变得朦胧,眼前浮现出幻景,梦魔开始显身,一定要把她的躯体带走。

  李月无力地挣扎着,嘴里呼唤着:“冰哥……冰哥……”

  喝了那么多啤酒,李月相当难受,困倦潮水般要把她卷走,声音越来越微弱。

  柯冰无比温柔地安慰她:“别坚持了,你睡吧!”

  李月不甘心:“关于我和冯源的婚姻,还有没告诉你的呢,我不想再瞒你了。”

  柯冰体贴地说:“你休息吧,我都知道了。半山村都认为我是你的丈夫,所以冯源在你家乡始终没有名分。即使冯源还活着,你想回报家乡的愿望,也必须由我来帮你实现!放心吧,我一直在努力呢。”

  李月很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柯冰深情地说:“因为我爱你!”

  李月太欣慰了,但仍不甘心:“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呢!我怕说不出来了。”

  柯冰心疼地在她耳边呢喃:“放心睡吧!想一想,假如我们还有明天,你想实现哪些没有完成的愿望?”

  “--假如还有明天,我一定好好珍惜。我要给半山村修公路,建学校,开山货加工厂,还有,还有……”

  柯冰欣慰地说:“好好记住自己的心愿,你要保证!”

  李月终于没能睁开眼睛,柯冰的身体也歪倒在一边,梦魔肆无忌惮地显身了,如同黑色大雕,向着阴影笼罩下的他们俯冲下来,将两个迷蒙中的灵魂捉住,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向着黑暗的最深处飞去。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混沌。爱的灵光可以穿透阴霾,给世界带来一线生命的希望。第十章    灵光

  (1)太阳每天照常升起。

  夜的迷雾渐渐散尽,小区里晨起的人渐渐多起来。大门外的早点摊陆续升起了烟火,很快就迎来了他们的顾客。有急匆匆站着吃完就走的,有更心急的买走在路上吃的,更多的则是找个小凳坐下吃的。

  每天早晨,柯冰总是准时出现在这样的人间烟火里,他要早早地把早点买回去,再喊李月起床。无论多忙,或者难得可以贪睡的日子,他都不会让李月耽误早饭,因为李月的身体太瘦弱了,他要让规律的生活与合理的营养搭配使李月的身体健康起来。

  这个早晨,一切都与其它日子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早点摊前没有出现柯冰的身影。

  死一样的沉睡之后,李月慢慢从没有梦的睡眠中苏醒。

  头晕、头胀、头痛、胃里作呕。一切都和大醉一场没什么两样。

  李月依稀还记得柯冰最后在她耳边的呢喃:“月儿,你怎么这样傻啊?”

  李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是说她不该和柯冰同归于尽。她心里一阵难过。

  “我死了吗?死后还这样难受?”

  李月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与同样一丝不挂的柯冰睡在一起。

  记忆潮水般涌进脑海,她忆起了昨晚与柯冰一起经历的所有的事,以及两人在死神面前从容不迫的依倦缠绵。

  她不明白,经历了死神洗礼之后,为什么还能这样痛苦地醒来?

  她想起了柯冰在她耳边的声声承诺:“月儿,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你,放心睡吧!你的心愿我一定替你完成。好好记住你的心愿。”

  她似乎明白了,一定是柯冰做了手脚,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那么他死了吗?

  李月一惊,马上翻身而起,急切地去推柯冰。柯冰几乎在她还没推到时就睁开了眼睛。

  李月心里一下子塌实了,转而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继而产生了无穷的愤怒和无地自容。

  她是那么关心柯冰的安危,见他果然醒了,却又异常地愤怒。她实在是太矛盾了。

  见柯冰含笑地看着自己,李月的恼怒中又夹杂了羞愤,她为自己在柯冰面前赤身裸体感到尴尬,但一时已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愤愤地问:“你早知道会这样,是吗?”

  柯冰老实承认,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

  李月气急败坏地扑过来,一边打一边抓一边咬,疯了似的和他拼起命来。

  柯冰没有防备,刚刚苏醒,身体的运动机能还没有恢复,而且被压在下面,难以反抗,赤裸的身体没有任何保护,身上多处受伤。

  他极力挣扎,反抗。因为他不肯对李月有任何伤害,所以反抗时又无为地多受了不少伤。最后终于把李月牢牢地压在身下,两个人同时呼呼地喘着粗气。

  平静一会后,柯冰再次变得温柔:“月儿,我是真心为你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得不瞒你。我没办法啊!昨晚我不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说出心里的秘密。”

  柯冰松开了控制李月的手,李月马上反扑过来,又对柯冰发动新一轮的攻击。柯冰抵挡时,李月的手打在了他的胳膊上,感觉疼痛的是李月。于是柯冰心疼地放下阻挡的手臂,不再反抗了,李月的攻击马上奏效,拳头和巴掌雨点般落下,柯冰的脸上承受了无数次打击。

  尽管李月身体弱小,但是人在失去理智情况下的发泄却是相当有威力的。当她住手时,柯冰已经头晕目眩,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李月渐渐恢复理智,马上抱起柯冰焦急地哭喊:“冰哥!冰哥!你没事吧?”

  痛哭,撕心裂肺的痛哭。

  “天啊!为什么这样折磨我啊?呜~~~”

  柯冰在哭声中醒来:“月儿,原谅我,原谅我好吗?我是一心一意想爱你啊!我可以为你牺牲一切,但绝不能让你有任何意外,我也是不得以呀!”

  李月仍在哭:“为什么?”

  柯冰再次虔诚地忏悔:“月儿,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不瞒你任何事了。”

  李月缓缓地说:“你真的不再瞒我任何事了?”

  柯冰马上点头:“我保证。我昨晚已经向你坦白了一切,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记住你说过的话,假如有明天,你必须好好珍惜。”

  李月伤心欲绝:“你叫我怎么敢再相信你啊?昨晚你是怎么设计的?”

  柯冰强忍哀痛:“我发现了你想和我同归于尽,唯一的理由就是你发现了是我杀死的冯源,于是你就以生命为代价要亲自为冯源报仇。”

  李月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你早就知道了我已经决心去死了,所以你就设计骗取我的心。难怪你那么从容!视死如归!现在你可以满足了。”

  李月的话句句象冰刀,刺得柯冰心惊胆寒。

  “月儿,昨晚我所坦白的一切,都是我的真心啊!”

  李月茫然地对着天花板说:“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反正你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了,知道我是真心爱你了,那么你就可以放心了!”

  李月的话一语双关,她说柯冰可以放心,一方面指柯冰的痴情终于有了归宿;同时暗指柯冰不用再担心她再找他索命了。

  柯冰很难回答李月的话,因为无论他想逃避,求李月看在两人的情分上放过他;还是想自首,用生命向李月忏悔,都是给李月出一个难题,也都无法给李月一个交待。

  毕竟冯源死后无法生还了,而冯源又是个一心为自己好的人。他不但误解了冯源这么多年,而且最后还杀死了他,即使不向李月忏悔,他也该给冯源一个交待。

  于是柯冰不再畏缩了,反而挺起胸膛,一副大义凛然的慷慨:“月儿,你放心,我不会逃避责任的。”

  李月黯然:“天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说你爱我?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我已经没有冯源了,怎么舍得再没有你啊?”

  柯冰也凄苦了:“我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呢?我只求你给我点时间,我首先要完成教育基地的建设,然后用它帮你开发半山村。”

  李月又一次感动了:“冰哥,我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说谢谢。我的生命就是一笔债!我欠半山村的,欠冯源的,也欠你的。我一个弱女子,实在背不动这么多!尤其半山村,那是我命里的债,我真感觉背不动啊!冯源帮过我,但我不敢把这副担子给他背。冯源虽然温柔体贴,但是他没这个能力,因为我的债太重。你有这个能力,而且你主动背上了。我要真心地对你说谢谢!”

  柯冰的确第一次听李月说“谢谢”,李月的感恩都在灵魂里,从来不说出来,此时说出来了,柯冰反而感到沉重:“月儿,你我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如果说感激,我也该感激你的母亲……”

  李月打断了柯冰的话:“我还没说完呢!欠冯源的债,我用爱和体贴回报他,虽然只有十年,但我尽力了,而且我还可以用自己的命来还。对半山村的债,有你的投资,我也欣慰了。惟独欠你的债,我没办法偿还。你要我给你时间,可以!我用自己的命替你还冯源,这样我可以同时还你们两个人。”

  柯冰吃惊地抗议:“月儿,你不要犯傻,可不能再做傻事啊!我承认,半山村的债,也是我生命里的债,但都是为了你。况且,即使你不在了,我还的也是我的债,不代表你。另外,自己的债自己还,你不能逃避的,因为那是你灵魂深处的债。所以你必须活着,用我的教育基地做抵押,贷款由你来支配,由你来为半山村做事,那样才是你还债。我没有送给你钱,也不借给你钱,只是做为你的贷款担保人而已,你欠的是银行的钱,不是我的。只有这样,你才算自己还半山村的债。”

  柯冰的话发自肺腑,也说到了李月没有想到的深处。

  李月的确不能自己拿柯冰送给她的钱去投资半山村,那样她欠柯冰的就更多了,她现在只想还债,而不想再借债了。而柯冰此时正是从灵魂里理解李月,帮助李月,要在灵魂深处把李月解救出来,让她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真正过上让心灵感到轻松的生活。

  和李月同居这么久,柯冰的确从灵魂深处体会到了李月内心深处的凄苦。所以他更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爱她。柯冰的话,每一句都在李月心里引起强烈的震撼!

  李月早就看出柯冰这几年所有的努力都有另一种目的,但她无法坦然接受柯冰如此沉重的施舍,而今天柯冰所提供给她的帮助,在方式上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柯冰以担保人的身份为她提供帮助,这个构想才是真正从灵魂深处能够让她接受的一种帮助。

  最后,李月终于从自己的凄苦中走了出来,她看到了阴暗的天空里,有一缕阳光穿透乌云,灰暗的天空下,山川竟然无比美好。

  柯冰如此安排他们的未来,对李月来说是再周到不过的了。这个设想本身就足以让李月感到什么才是灵魂深处的爱!面对如此深挚的爱,李月无法拒绝。

  李月艰难地说:“我已经要过你一条命了,是老天不让你死,并非我们贪生。你放心做你的事吧,我没有权力再向你索命了。而且,我决定与你一同努力!”

  柯冰勉强笑了笑:“另外我还在想一件事,就是你也该辞职了。你应该下海经营锻炼锻炼,不然你很难把握半山村的投资计划。所以……”

  李月明白:“所以你想把你的绢花厂给我管理,是吗?”

  柯冰点头:“很对!因为你有一个很好的经营计划,就不用交给我了,由你自己来经营吧。我找一个帮手给你。”

  见李月振作了起来,柯冰无比欣慰,但他同时又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李月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没有死?

  发现李月买了毒药,柯冰首先想到的是李月要自杀,他的心都要碎了,但是他必须马上想出对策。如果回家后强硬地夺走李月的毒药,李月如何能够接受?如果偷走李月的毒药,如何保证她选择其它途径?于是柯冰想到了调包。

  他从卖药的摊主手里要了同样的包装袋,里面封装的是鱼饵和安眠药。安眠药的剂量很难把握,少了怕不管用,多了又怕发生意外。他必须掌握一个让李月自杀未遂的剂量。

  天天生活在一起,找到李月的毒药并进行调包是很容易的事。

  没想到李月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所以柯冰也变相救了自己的命。因为是两个人只喝了一份安眠药,所以他们才能说那么多的话。而李月的酒量比柯冰小得多,所以她除了困倦以外,最难耐的是醉酒的难受,也就没有发现毒药是假的。

  柯冰暗暗祷告,就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再蒙受一次欺瞒吧,但愿她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而自己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安排周到未来的一切。

  柯冰又一次在心里感慨--越是对待真心深爱的人,秘密反而越多!

  人是高级生物,境界当然比动物高级。爱情面前,人也能体现出不同的境界,大体可以划分四个层次--欲念,感情,思想,灵魂。

  (2)巧者劳,智者忧,无为者无所求。

  如果问世界上什么人最幸福,或许你会回答:“最幸福的人是傻子!”

  傻子的确有让人羡慕的理由--无忧无虑,自在逍遥,饱食遨游,简单地快乐。

  没人愿意主动变成傻子。因为傻子的快乐是低级的、简单的快乐。而人是高级生物,要不断地追求更高级的成就。求索和贪欲都是无止境的。你拥有的越多,背负的就越多;背负的越多,难以割舍的就越多。于是烦恼也多,痛苦也多。

  尽管如此,人们还要不断地求索,去追求更深层的烦恼和痛苦。因为人都希望活得更精彩,哪怕只是瞬间的精彩。

  杜倩在短短的几年里便经历了一生中最精彩的几个瞬间。

  T型台上的优美展示,是一个少女梦幻般的绽放。遇到柯冰,她由一个女孩变成女人。那是在没有任何条件约束的前提下,纯自然渴求的满足--简单的性与简单的爱。而她在最原始、最简单的性爱里享受到了深刻的满足。她在性爱里也实现了美好的精彩。

  由性到爱,是从放纵走向严肃的过渡,这个过渡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简单的性与简单的爱,无论走向简单的性与深刻的爱;还是发展成深刻的性与简单的爱,都是一种遗憾。而杜倩没有让这种遗憾停留,她不但与柯冰找到了性的美好,也走向了爱的深刻。

  共同打拼的日子里,他们需要理解,需要默契,她能准确把握柯冰的意图,成为他思想的知音、事业的伙伴、策划的参谋、漏洞的补充、信念的支持。

  柯冰的事业也是杜倩的事业,她在携手共进中走入了柯冰的思想,也成就了自己的事业,取得了多数女人一生也无法实现的成就,所以,在事业上她也有精彩的瞬间。

  通过思想的交流和心灵的感悟,杜倩完全走进了柯冰的内心世界,知道他在想什么?将要做什么?也知道他的感受、他的要求、他的心愿!

  杜倩一直在帮助柯冰实现他的心愿,正如柯冰一直想要帮助李月实现心愿一样。

  所不同的是,柯冰爱得痛苦,而杜倩爱得快乐。柯冰因得不到李月而痛苦、沉沦、放纵、甚至自暴自弃。而杜倩没有因李月的阴影而苦恼,她幸福、快乐地为柯冰付出,她是一种无私的爱。在这一点上,她的爱超越了柯冰,超越了自私和占有欲。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爱,是爱的最高境界!所以,杜倩爱得也精彩!

  绽放也好,成就也好,性爱也好,真爱也好,对杜倩来说都是一个精彩的瞬间,最终她又回到了最简单的幸福和快乐当中--傻子。

  傻子并不一定象人们理解的那么简单!傻子也有傻子的痛苦和烦恼。尤其杜倩,她是由疯狂变成痴呆的。

  柯冰最痛心,最懊悔,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杜倩。

  尽管他现在很忙,李月的心愿还没有实现,自己的设想也没有完成,但是柯冰依然经常抽时间去陪护杜倩。

  将杜倩从令人窒息的病房里领出来,走入花间小径,让温暖的阳光穿过树丛的枝叶,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看花丛间成对的彩蝶翩翩起舞;听小鸟的鸣叫婉转在她的心上。

  每当此时,杜倩都会依偎着柯冰幸福地微笑。这微笑是那么的恬淡、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平和、那么的生动且美丽!

  在杜倩的微笑里,柯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满足与祥和。他那颗污浊、狂野、恶毒、凶狠、放荡不羁的心,被杜倩简单的微笑荡涤得千尘不染。

  离别是最痛苦的瞬间。和正常人一样,杜倩对离别的痛苦有着同样深的感受。当柯冰准备离开之时,杜倩总死死地拉住柯冰的手,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痴痴地望着柯冰,坚决不肯松手。每到此时,也是柯冰最无奈的时候,他只好威胁地哄骗:“杜倩乖!再不放手我下次就不来了。”

  杜倩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为了他下次还能来。

  这时有医生在身后叫:“您是柯冰吧?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柯冰来到医办室,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医生。她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白皙的皮肤,清秀的脸,非常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医生简单地自我介绍姓刘,是心理康复的专家。接管杜倩的治疗时间并不长。

  刘医生身穿白大褂,将漂亮女人的特点全部遮掩了,让人只感到她是医生,而不会想到她也是女人。柯冰等她继续说她要说的话。

  刘医生见柯冰着急走,就直截了当地说:“别怪我说话直,你这样不定期地来看杜倩,对她的康复非常不利。”

  一听这话,柯冰惊得目瞪口呆,马上打消了想走的念头。

  刘医生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不合时宜,柯冰感觉莫名其妙。“难道心理医生也有精神病?”

  刘医生问:“你还认识我吗?我可是还记得你呢。”

  柯冰注视她半天,还是想不起来。

  刘医生忍住笑:“有十多年了吧?在北戴河。你也是这副表情,就是没那么夸张。”

  柯冰隐约想起来了,她就是当年和李月同客房的女房客,当时二十岁左右,洗澡时由于误会,将一个胖子放了进去,然后赤裸着冲出来逃回房间。当她从并排坐在门口的李月和柯冰之间迈过去时,柯冰很夸张地扮了个目瞪口呆的鬼脸。

  回忆当初,刘医生印象最深的并不是当时自己的尴尬,而是柯冰那张目瞪口呆的脸。

  说起那段尴尬,两人很快就消除了距离,于是柯冰专心请教杜倩的病情。

  刘医生说:“依我多年的经验,杜倩的病情完全可以康复,但是需要你的配合。她发病的起因是受到了严重的攻击。但是造成精神分裂的原因还是心理因素。比如她非常爱你,而且你的爱并不确定,让她很担心失去。所以在遭到攻击时,她从心理上承受的打击就更大了,她害怕毁容之后失去你。而她遭到的攻击不是一次性的,而是短期内反反复复的,并且她的胸部和阴部也相继遭到毁坏式攻击,伤势越来越重,直到她的身体和心理都无法承受,便彻底崩溃了。简直太可怕了!”

  类似的病情分析,柯冰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他只想知道刘医生下面要说什么?

  刘医生说:“你才是她心理上的病根。如果你能表现出非常爱她,并且你的爱能让她放心,对她的康复会很有帮助。你能不能留下来长时间陪她?我给你们准备一套双人房间,你甚至可以温柔地和她做爱。她下身的伤已经好了。”

  柯冰沮丧地低下头,直到杜倩发生意外,他才发现她已经是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了。然而他感悟得太迟了!她们的爱很不公平,从一开始只是一场性游戏,当两人有了感情之后,他始终严肃不起来,也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而当他慢慢接受杜倩时,他们始终是上下级关系,杜倩始终是从属地位,而她扮演得很到位,很成功。

  杜倩对柯冰的感情始终不敢确定,她只有通过不断的努力来临时抓住柯冰。她只求把无数个临时加起来,组成他们的永远。所以在遭到攻击时,才会在心理上承受更大的压力。刘医生说得对,他才是她心理上的病根。

  柯冰再次陷入极度的懊悔当中。

  见他不说话,刘医生想缓和一下,也想多了解一些情况:“我记得北戴河遇到的那个女孩不是杜倩,她现在在哪里?”

  柯冰简单回答:“我们在一起。”

  柯冰没敢说他们刚刚在一起,暗示他们始终在一起,以掩饰心中的惭愧,为什么掩饰?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理。

  刘医生似乎明白了。她不知道该祝福柯冰,还是该为杜倩悲哀?

  “我实话告诉你吧,每次你离开后,杜倩的病情都很不稳定。如果你不能长时间不离左右呵护她,干脆就不要来刺激她了。相信我们会慢慢医好她的,而且希望很大。”

  柯冰羞愧地低下头:“刘医生,那就先拜托你吧,我会尽快了结一切来陪她的。如果我来不了,就麻烦你让杜倩忘了我,告诉她我已经死了。”(3)自从柯冰带杜倩离开沧州,就再没回去过。沧州的绢花分厂,完全由小杨一个人艰难地支撑着。

  沧州的绢花厂经过一次暴乱之后,大批包工头都不愿再干了,经营业绩迅速下滑,营业额由每月两千多万猛地锐减到几百万。同时,由于暴乱之后的责任追查,没人敢向绢花厂施加压力,所以小杨所面对的问题难度不大,但非常琐碎。

  工厂效益下滑,小杨心里很着急,但是她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因为她属于灾后重建,而且得不到总部的任何指令,也无法请示决策,甚至她的产品都不知道交给谁?

  小杨就象一个失散的孩子,按她自己的话说,她们属于被冲散的一小股部队,找不到大部队,也没有了组织,却保留着战斗力。

  绢花厂和总部之间唯一的联系线索就是钱主任,老钱五十多岁,是个提前退休的老会计,她对自己任务以外的任何事都不关心,只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经营管理方面她从不发表意见,完全由小杨说了算,她只管做她的收支帐目,然后将利润上交给公司。

  总之,钱主任是个即不想邀功,也不承担责任的老实人。小杨知道和她很好相处,即使不给她发奖金,她连为什么都不会问。与她共事,不会有什么摩擦,但一点好处都没有。而她却是唯一与总部之间有业务来往的人。

  小杨是没有得到任何人任命的代理厂长。杜倩临走之前确实交待过让她料理绢花厂的一切问题,但那只是单独对她说的,没有书面认可,而且杜倩疯了,小杨没办法为自己确定一个合法的身份。

  小杨只能凭借自己的工作成绩与公司对话。她的成绩就是老钱每月上交的利润。

  随着管理经验的日渐丰富,绢花厂的利润终于稳定在几百万的水平上,小杨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更大的发展了。于是她费尽心机准备话题,非常轻松地和老钱聊天,从侧面了解公司的经营情况。

  老钱没有任何戒备,终于透露出一个让小杨异常兴奋的消息--天津绢花厂上交的利润,还不如沧州的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

  小杨不知道柯冰的意图是最终要将工厂停办,她只为自己将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而沾沾自喜。她想知道自己的产品该送到哪里去?而老钱又回到了一贯的麻木状态,她只管财务,不问业务。

  绢花厂的仓库已经堆满了,小杨只能自己想对策。她先联系了一些花店,尤其是寿衣店,将绢花以极低的价格处理掉。然而很快小杨就发现这样做不明智,首先沧州很小,消费不了大量的绢花,其次是这样处理产品等于砸自己的招牌。她必须秘密处理掉这些美丽的负担。

  于是小杨干脆给两个仓库开了个后门,第一个仓库开门验收时,第二个就成了“废品库”,大批的成品被当成废品从后门运出,送往回收车间,那里是雇用的几个乡下女孩,对业务丝毫不懂,她门的任务就是把“废品”拆掉,再分送到原料车间。

  小杨只需付出有数的一点工资,却节省了一笔原料费,而最大的好处是,只需两个仓库就能装下所有的产品,因为每天都在前门进货后门出货,没人知道绢花厂有这样一个秘密。

  经营问题解决了,小杨便开始等,她在盼望柯冰早日发现她的工作成绩,尽快将她调离沧州。

  每个月几百万元的利润上交到公司,却得不到柯冰丝毫的消息,小杨感到委屈,但她只能忍。毕竟杜倩是被自己害的,柯冰一时对生意不上心也是可能的。

  她早不再对柯冰感到心惊胆寒了。关于杜倩的事故,柯冰肯定怀疑过她,但是没有任何证据。

  很多事,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肯定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在小杨看来,杜倩也不过是柯冰玩过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虽然自己在长相上确实不如杜倩,但她完全可以代替杜倩的作用。凭她的工作经验以及杜倩的失败教训,她有信心把绢花厂开得更好,她梦想着能够象杜倩一样风风光光地去外地开发一个全新的绢花厂。

  小杨丝毫不知道柯冰对杜倩的爱有多深,而柯冰的思想向来是深藏不露的,她无法理解当时柯冰的思想,更不会想到百公里以外的天津发生的一起谋杀案,会是困守沧州医院里的柯冰干的。她只知道柯冰在那些嫌疑人身上残酷地发泄了一通怨愤就离开了,那么她的危险就该解除了,于是开始了一厢情愿的幻想。她考虑得实在太简单了。

  然而,刚刚侥幸逃过柯冰的追讨,程二却成了小杨的又一场恶梦。

  程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和小杨上床。他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她害杜倩的秘密。

  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太管用了,小杨不得不强颜欢笑,“心甘情愿”地成为程二的性工具。

  当年与柯冰建立性关系时,虽然也有不如愿的方面,但在很大程度上有着自愿的成分,起码她愿意和柯冰做爱。而和程二性交,完全是被逼无奈。习惯了也就麻木了,于是也在生理上产生过快感,但在快感背后,她有一种被强 奸的心理感受,而且是反复被强 奸,那种屈辱和羞愤实在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折磨。

  利用胁迫的手段要求对方性交,在法律上就是强 奸。程二知道法律如何定义的,但是他满不在乎、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更恶劣的是,程二摆明了想要玩她,所以只要求小杨随时准备为自己提供性服务,他却不需要有任何付出,甚至性爱中也不肯有一丝柔情。

  程二对这样的结果太满意了,只要他保守秘密,就随时都可以要挟小杨,什么时候想要她,都由不得小杨有丝毫的不从。这可比哄情人来得容易,而且对方不会限制自己,不会争风吃醋。

  小杨好歹也是一个工厂的厂长,算是比较有身份的成功女性了,不但年轻漂亮,而且气质脱俗。人们实在无法理解,这么个年轻、漂亮、能干的女孩,怎么偏要和一个奇丑无比的歪歪嘴纠缠在一起。而且在程二那里,小杨连个二奶都算不上,简直象应招女一样下贱,随时都可以被那个丑八怪叫过去干一回。

  面对人们的疑惑,小杨当然不敢承认自己有把柄被程二拿着。每当有贴心的小姐妹劝她离开程二时,她只能靠躲闪来回避。而追问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和猜测了,尤其那些追问这些纯私人问题的人,都是认为她们关系亲密,认为自己有资格追问的人。小杨只好违心地撒谎。人的情绪不会永远平静,尤其压力下的小杨,涵养再深也不可能天天好心情。面对同一个无聊又尴尬的问题,回答三次、五次、十次、二十次,终于失去了耐心:“我就是喜欢和程二干!他活儿好,和他做爱又舒服又过瘾。不信你去试试!”

  小杨的“合理”解释很快在小城迅速传开,成了轰动一时的头号新闻。真正又舒服又过瘾的却是程二,且他的威猛一下子成了全市瞩目的传闻--一个奇丑无比的歪歪嘴,就凭一手床上功夫,把一个年轻、漂亮、月收入几百万的女厂长摆弄得服服帖帖的。

  程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艳福高照。他不但在传闻里感到骄傲,而且那些联想丰富的传言也给他带来了更多的艳福。不断地有女人主动与他约会,有好奇,也有验证。

  男欢女爱,本没什么复杂的,只要心理上接受了,生理上自然有相应的反应。程二乐此不疲地穿梭在众多美女之间,去实践她们的认可或怀疑。

  起初程二还沾沾自喜,但是很快,他的心理便受到了反反复复的打击。那些传言早已经将他给神化了,无论程二有多威猛,最多只能满足对方的生理要求,不可能完全满足别人幻想的要求。当女人们发现传言不可信时,便又无情地将他甩掉,并因为自己白白牺牲了自尊、自爱而气急败坏地大骂丑八怪是废物。

  小杨的人格和尊严就更不存在了。走在街上,身后总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小杨早习惯了被人关注,慢慢学会了泰然处之。但是总有一些色胆包天的男人,不顾来自程二的威胁,悄悄和小杨显露:“我的床上技术很全面,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要不要先试试?”

  面对无止境的性骚扰,仿佛小杨是一个专门寻找猛男过瘾的女色鬼似的!

  小杨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但她还有一线希望在支撑着,就是希望早日离开沧州。而她幻想的翅膀却被限制住了,只有一条很窄的路可以选择。

  小杨无法独自离开沧州外出闯荡,不是因为她没有能力和魄力,而是程二不让。

  程二在其它女人身上的失败很明显,对心理打击很大,而小杨无条件的强颜欢笑却让他非常满足。那些想象力丰富的传言,无形中给他产生了心理暗示,使他觉得自己最适合小杨了,小杨为了哄他而在床上“表演”出来的满足,被他当真了。他似乎更相信,是自己的床上功夫征服了小杨,而不是靠胁迫占有了小杨。他得出的结论是:男女之间,没有最好,只有最适合。

  程二绝不能让自己再失去小杨了,于是继续威胁她:“只要你敢离开沧州半步……无论你跑到哪里,柯冰都会找到你。”

  小杨多次给公司写信,要求换一个环境继续深入工作。他不知道这些信有没有落到柯冰手里,总之她没有收到任何回信,但她一定要继续努力。因为只有通过柯冰以工作的名义将她调离沧州,她才有足够的借口向程二解释:“如果我不服从调遣,肯定引起冰哥怀疑。如果事情败露,对你也没好处啊!”

  这是小杨为自己准备的一条后路,在没有收到柯冰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她只能和程二周旋。有时他们也叫劲,但她必须掌握一定的度,不能真把程二逼急了。她一方面不能永远屈服于程二的要挟,一方面在适当的时候满足他一回。

  于是程二对来之不易的享受更加珍惜了。他学会了在小杨身上多用心,比如记住她生日一类的细微体贴,并且花时间和精力去哄她,做爱时也学会了温柔,而且主动花钱为她买各种各样的礼物。他的投入所换回来的,却是他自己爱上了对方。

  程二改变了策略,用甜言蜜语来代替胁迫,但是两个人都明白,尽管不再说那件事,但是威胁无时不在。

  小杨表面上对程二的真情非常感动,而心里早厌恶透了。她这样迁就他,就是为了淡化程二对她的胁迫:“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告密啊?难道冰哥肯为了杜倩要我的命?他的命多值钱啊!我的命值多少钱?我的贱命给他赚了多少钱?我才不怕呢!反而是你得小心了,霸占我这么久,而且欺瞒他。被他知道后,看他怎么收拾你!”

  这些话的确说到了程二的疼处,他发现自己正面临失去对小杨控制力的危机,而小杨不能让他找到新的胁迫手段,于是主动给程二指出一条明路:“你以为我还怕他啊?傻瓜!如果你的床上功夫差劲,再对我不好,我早离开你了!”

  一听这话程二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早知道关于他们的传言都是从小杨嘴里说出去的,今天又一次得到了她本人的验证,男人的信心与骄傲顿时升腾起无尽的热情,而小杨又一次恰到好处地用身体证明了他的威猛。

  小杨已经在精神上彻底摆脱了程二对她的胁迫,他已经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与此同时,小杨又开始实施另一项大胆的计划,她封存了绢花厂的资金,如果柯冰再不把她调走,绢花厂将不再为公司上缴利润。

  没过多久,小杨终于盼来了她梦寐以求的指令--注销沧州分厂,处理好善后工作,随时准备和老钱一起进津。

  为所爱的人无偿地付出并不算什么,默默地给她最需要的,才是爱的境界。

  (4)柯冰对李月也不放心。

  尽管李月亲自为绢花厂设计过一套经营计划,但那毕竟是书面理论,李月根本没有经营经验。

  让一个外行来执行外行设计的经营计划,柯冰怎么可以放心?况且绢花厂已经变成了一副垂死的烂摊子,如何让它起死回生?

  闲聊时,柯冰很想知道李月经营得怎么样?而李月绝不吐露自己的困难,她一定要自己面对一切,彻底摆脱柯冰为她提供的帮助。如果连一个小厂子都无法独立盘活,她还有什么资格面对世界?

  柯冰非常了解李月的性格,她的倔犟与不屈,始终让柯冰感到敬佩。虽然李月不说,但是柯冰也能明白,她正在努力适应新角色给她带来的严峻挑战。

  在经营理念方面,他们进行了几次探讨,意见很不一致。柯冰既然已经把绢花厂交给她了,也就只能由她去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对李月来说都是经验或教训,她必须通过实践慢慢成熟起来。

  当柯冰很想侧面了解绢花厂的经营情况时,小唐打来电话:“柯总!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晚宴,一定要参加,您有空吗?”

  杜倩发生意外以后,一直是唐雅璇临时管理绢花厂。尽管柯冰很忙,但还是应了下来,问清时间、地点,赶了过去。

  到场之后柯冰才明白,今天的客人只有自己。小唐笑眯眯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且只有你一个客人,所以对我来说你很重要!”

  柯冰对小唐的语言游戏表示赞赏:“哦,我这么重要,该有礼物才对啊!说,要鲜花还是物品?”

  唐雅璇也笑起来:“鲜花的确浪漫,感觉象情侣一样温馨。但我们是上下级,而且柯总如果没忘记的话,应该知道我还在绢花厂里。”

  小唐的确聪明,柯冰马上明白有两件事该做了。

  他们落座在友谊商厦的小餐厅里,门口就是首饰店,柯冰不会为买不到礼品而尴尬。

  小唐坐在原地没动,柯冰去选了一条项链回来,亲自给她戴上。小唐看了一眼盒子上的商标,非常满意地笑了:“鲜花哪有项链好保存啊?而且对我来说非常名贵!傻子也知道哪个更值钱!”

  柯冰笑骂:“鬼丫头!你敲我竹杠啊!”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好了另一件事:“现在由李月接管绢花厂了,你也该回天艺公司了。当初公司里只有五个人,你算元老了。现在已经四十多人了,也该有个主管了。你见过杜倩是怎么管理的,你也管理过,所以还要让你回去继续。”

  小唐整个人都在笑:“谢谢柯总赏识!打工就该给您这样的老板打工!我只说一句话,你就全明白了。”

  柯冰忍不住又笑:“呵呵,你这是给我拍马屁啊?还是显示自己聪明啊?”

  小唐没有忘记正经事:“我这叫先礼后兵。先把你哄高兴了,再给你爱人告状。”

  她有意避开“情人”这个字眼,因为柯冰还不能接受他和李月就是情人这个现实。

  柯冰庆幸自己来得正确,更欣慰自己又多了一个左膀右臂。小唐已经深刻领悟了杜倩的行为之道,能够预测柯冰下一步要干什么,而且主动做到前头。

  唐雅璇与柯冰是干干净净的上下级关系,所以柯冰不好意思鬼鬼祟祟地打听李月的经营情况,尤其不好追问她存在的问题。所以她主动向他“告状”。

  于是柯冰开心地笑了:“有什么冤屈你就说,我给你撑腰,说说她有几大罪状?”

  小唐认真地说起来:“首先她指挥不灵,调度不开。她不知道谁该干什么?哪些事该谁干,而她自己目的也不清楚,下达指令不明确,弄得我都无所适从,何况其它人?”

  柯冰陷入沉思:“恩,的确是个问题。月儿没当过领导,不会管理。该怎么解决呢?”

  柯冰没想到小唐早有见解了:“给她配一个强硬点的助理。我推荐一个人,您别生气,这个人早就在绢花厂了,我们一直瞒着您,是您交待过不让她进公司的。”

  柯冰一时摸不着头脑:“我对谁有过这么深的成见啊?”

  小唐说:“是宋玉。她头一次来公司参观之前,您就交待好了打消她来公司打工的念头。”

  柯冰感慨:“所以你们就欺瞒我,公司不让进,就安排到绢花厂了。我怎么没发现她有什么用处啊?”

  小唐笑了:“这小丫头,实在太刁蛮、太任性了!所以她可以把李月模糊的指令变成强硬的命令传达下去,而且她有办法让任何人,包括我这样的元老遵照执行。”

  柯冰感觉有道理,笑道:“这才是天生我才必有用!这个刁丫头放在这个位置还真合适!亏你也想得出来!”

  这才是领导者的艺术。一个好的管理人员,就该会挖掘每一个人的潜力。柯冰为小唐的成熟感到欣慰。

  宋玉毕竟不能主持大局,柯冰仍不放心,就决定再给李月放一个熟悉绢花厂的助理,能够独挡一切的助理。

  小唐想了想,不知公司里还有谁可调遣了。最熟悉绢花厂的就是自己,总不会不让自己回天艺公司而继续留在绢花厂吧?

  柯冰轻描淡写地说:“沧州分厂的代理厂长小杨最合适了。”

  小唐感慨:“我们都比不过杜倩姐,这么快就培养出一个接班人!原来柯总还在外围储备人才啊?看来我还真不能松懈啊!”

  柯冰听小唐说到杜倩,心里不但没有创痛,反而有一丝温暖:“是啊!不给你点压力,你就不会进步的!”

  小唐又说:“李月经营方面也有很多矛盾。您该知道您策划的是个什么厂子吧?”

  柯冰心虚地说:“以前知道,现在就不知道了。”

  小唐说:“您策划的经营方式是强盗式的掠夺理念;李月推行的是菩萨式的慈悲理念。差异太大了。她想把原来的严格式管理改成松散式管理,强调人性化。结果绢花厂就象一盘散沙。您也该查查帐了,看有多少钱可以赔?”

  柯冰猛然想到了:“对啊,我得查她帐,这是公司老总有权行使的权力啊!”

  柯冰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小杨早就在沧州呆不下去了,一直要求想来天津,柯冰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如果只是为了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没必要非在一颗树上吊死,凭什么一定要随自己出来?

  想了解小杨的处境太容易了。柯冰没费任何周折就知道了沧州绢花厂的一切情况,也知道了小杨和程二之间轰动全城的传闻。于是柯冰对自己当初的判断更加确定了。

  做到了知己知彼,柯冰便很从容地想好了如何利用小杨的野心和幻想。

  毕竟有一点可以肯定,小杨的管理能力值得赞赏。于是顺应她的要求,柯冰决定将她调入天津,让李月在创业初期多一个有力的帮手。

  小杨终于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迈出了幻想中最关键的一步。

  程二的挽留实在太无力了,但是小杨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反正也要摆脱他了,没必要再得罪了,所以表现出一副依依惜别的深情,很珍惜地主动要求和他做爱,几次交锋之后,程二就象对小杨的离去一样,感到力不从心,又充满幻想和挽留。

  临别时,程二反复强调:“万一柯冰发现你的秘密,敢对你不利的话,你尽快通知我,虽然远在天津,我同样可以保护你。”

  小杨也觉得,她在最后时刻还如此迁就程二,大概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离开沧州,也可以说是她最无奈的选择,今后的命运,她宁肯相信最好的幻想,但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处理完沧州的事宜,小杨果然去投奔了柯冰。她没想到的是,在天津,她不是给柯冰当助理,而是给柯冰的女人当助理。

  李月的助理不止小杨一个,还有一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宋玉。她已经在小杨之前到位了,见了小杨很是不敬。

  一个小厂长居然要两个助理,小杨对李月的能力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见宋玉也不是很有心计的女孩,小杨知道早晚这个厂子要由自己来掌管。所以她安下心来,不急不躁。

  柯冰对自己的人事调动很满意,李月却气乎乎地找他算帐了:“冰哥,如果你不想让我管这个厂了,你有权后悔!”

  柯冰赶紧赔笑脸:“谁说不让你管了?我总不能让你当光杆司令啊?给你安排两个听吆喝的,你怎么说,她们怎么听,再替你传达到底层,有什么不好?你不满意可以换别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调动人了,以后全由你安排。”

  李月依然生气:“我不是为这件事。既然你已经把绢花厂给我经营了,为什么从帐户提钱走,连招呼都不打。你叫我怎么经营?”

  柯冰恍然大悟:“哦!这件事啊!我忘了告诉你了,那些钱本来就不是给你的,绢花厂不能占用那么大的资金。我以为你还没来得及动钱呢,就先给你留下了足够的资金,其余都提走了,免得你动用资金时帐目就乱了。你行动够快的!现在就要用钱了?”

  李月也没什么好指责的了,就生气:“不管你为什么提走钱,总该提前告诉我啊!”

  柯冰表示歉意:“资金总混在一起哪行啊?这样多清楚啊!帐上剩下的钱都由你支配。总之是我考虑不周,我道歉。”

  他已经考虑得非常周到了,却为考虑不周道歉,李月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经营任何行业,头一个宗旨应该是盈利。这是个小学生都明白的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然而李月不懂。

  李月首先想到的是:要让自己的企业造福一方。#--iCMS.PageBreak--#(5)有了事业,两人都忙了起来,终于有了一个晚上同时在家吃饭,李月很主动地给柯冰一个暗示,柯冰顿时心花怒放,自从他们喝“毒酒”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柯冰很兴奋地投入到他的享受中。李月的身体对他是最大的满足。无论李月是否配合他的行动,对柯冰的感观刺激都是最强烈的。巨大的快感让柯冰难以自制,很快他便结束了第一波冲击。柯冰不甘心,很想调整再战,这时李月却心事重重地表示不要了。柯冰为自己不能多坚持一会儿而愧疚。

  李月情绪很低落:“是不是我不够风情?”

  柯冰赶紧解释:“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了,所以我受不了你的强刺激,才坚持不住。”

  李月把脸转过去了。柯冰发现李月刚才问的似乎不是性爱话题,赶紧赔小心:“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说出来我听听。”

  李月突然感觉一种耻辱:“你和别的女人上床是不是都要答应对方的条件啊?”

  柯冰明白,李月不想说出自己的要求,而是希望他主动替她想到。他知道李月的经营出现了漏洞,但是又不好意思找柯冰要钱。她的自尊心太强了。

  于是柯冰也严肃起来:“月儿,我们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不要混为一谈好吗?”

  李月坐了起来:“那好吧,我们谈一下生意吧!你的绢花厂拖欠加工户的工资,而且数额很大,我帐面上是有钱,但实际上是负数。我凭什么替你还债?”

  柯冰摇头:“我没让你还债啊!有人找你要吗?你就当那是无期贷款总可以吧?”

  李月依然坚持:“你这样做只能让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我不想最终把厂子开黄了。”

  柯冰也不客气了:“你开黄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能赚来钱,把厂子卖出去都可以。另外我们也得算一笔帐,我的工厂算一部分固定资产,帐面上有一部分流动资金,加起来算是总资产,你要交5%给天艺公司,那是我的利税。如果你能多盈利,可以考虑给员工发奖金,其余的是你的个人收入,那不是贪污,而是来路很正的劳动所得。”

  李月并没有被柯冰所描绘的美好前景给迷惑:“你本来是负债经营,我不但要替你还债,而且还要向你交5%利税,凭什么?我不交,而且你要拿钱来还债。”

  柯冰突然露出狰狞面目:“ 我开工厂不是办慈善事业!你现在是我们公司聘请的执行厂长,天艺公司有权过问绢花厂的财务管理,到时候自然有人从你厂里的帐目上扣除。”

  李月这才发现自己掉进了柯冰的陷阱里,成了他的一台赚钱机器。她气得一把掀开被子,柯冰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而他此时的状态居然是坚挺的。

  李月无法理解柯冰此时是一种什么心态?她对他最直接的生理反应难以理解,只是气愤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柯冰条件反射地起身下床,但马上又回来了:“这是我的房间!”

  李月没心情穿衣服,她抱起脱下的衣服向自己的房间走,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资本家!没人性的资本家!”

  虽然柯冰有言在先,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但是他们的谈判很伤感情。然而李月很顽强,她不会退缩的,在这个问题上柯冰很有把握,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经营任何行业,头一个宗旨应该是盈利。这是个小学生都明白的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然而李月不懂。

  李月首先想到的是,要让自己的企业造福一方。

  李月头一件想做的事,是把柯冰克扣的工资和奖金发还给包工头。

  在上万个人中,从每人身上榨取一百元钱不算过分,但是若从自己身上掏十元钱给上万个人,那就是个不小的负担。

  李月面临着严重的资金不足问题。

  李月确实有她自己的想法,她首先跑销路,与商家签订销售协议,拿到订单再进原料。但是如果按她的理念先给员工补发工钱,那么她将没钱再进原料,更无法保证工期。即使对方不向她索赔违约金,加工厂也相当于等死。

  小杨终于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她完全领悟了柯冰的掠夺理念,一方面执行李月的善举,一方面做手脚,严格控制补发工资的力度。

  如果按小杨的意图执行下去,每个加工户只是少拿十几甚至几块钱而已,而绢花厂则完全走出了困境。

  然而李月的助理不是小杨一个。宋玉对经营没有什么思想,任性则是出了名的。她坚决贯彻执行李月的路线,无论是对还是错。

  没人能宁过宋玉,在宋玉和小杨的逆向执行下,最后绢花厂发完工资就剩不下几个钱了。原料买不进来,而且以前的绢花厂信誉很差,没人敢把原料赊给她们。

  正当李月一筹莫展时,小唐路过来看大家。宋玉马上活跃起来,拉着她问长问短,聊得非常开心。

  小唐走后,宋玉来找李月:“厂长,你把订货单位的地址给我。”

  李月不想失信于人,如果宋玉去找人家求情,也许可以免于索赔,但是还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

  宋玉却很坚决:“想得再长远也得从眼前做起啊,当务之急就是让我去找他们。下一步的问题以后再考虑!”

  宋玉走后,李月觉得心静了许多,有这么个孩子在,大家都不得安宁。然而李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作出人事变动决定的。

  宋玉回到绢花厂时,李月正召集大家开会。其实厂里只剩下了几个技术人员和财务管理人员,来旁听的包工头也很少。所谓开会,没有多么正规。李月想了解大家对未来有什么设想。然而没人有真正好的建议,小杨一言不发,她想到最后关头自己再挺身而出。屋里气氛很沉闷。

  宋玉一进门便一蹦一跳地喊开了:“厂长,问题解决了!”

  李月知道她所说的“解决”无非是把订单退了,所以没什么反应。宋玉感觉受到了冷落,很不满意:“是不是不想奖励我啊?笑一笑总可以吧?问题真的解决了!我找他们要来了定金,再加上我们剩下的一点钱,马上就能开工了!”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反应过来,屋里一下子沸腾了,大家冲上来将宋玉抬起,高高地抛起来。

  李月眼睛湿润了。她终于走出了低谷,走出了柯冰的经营模式,让自己的经营理念得以实现。而且她又学会了一个经营方式,在拿到订单的同时还可以拿到定金,不但让订单有了基本保证,而且自己也有了启动资金。

  只有小杨默默离开了欢呼的人群,她知道宋玉不会有这样的脑筋,一定是那个唐雅璇给她出谋划策的,而且那笔定金还不知是怎么来的呢?她明白了,这个厂里见不到柯冰,却在关键时刻能体现出柯冰的智慧。

  一个企业家,首先要是一个慈善家。

  这在柯冰眼里是个坚决行不通的理念,却被李月坚持走了下来。绢花厂很快便焕发了活力,订单雪片般飞来,李月终于迎来了一个忙碌的高峰期。

  看到李月不可思议的成就,柯冰欣慰地笑了。他终于对李月经营理念有了初步的认可,但是他还要不断地给她新任务。因为李月需要的不紧紧是在一个小领域里的成功。

  柯冰的教育基地已经完成了三项建设。当初他只是和宋玉的父亲宋长城一起拿到了专项开发建设的意向书,并通过了市委的审批。他从事的是一项专项建设,必须向里投资,而在执行过程中,每建设一个项目,还要逐一进行专项审批,手续非常繁琐,涉及的方面也非常复杂。尤其想成立一所学校,除了市委、市政府的审批文件外,基建、安全、卫生等等各个部门都要审批,尤其教育局另有专门的规定,要想符合条件谈何容易!教育方针和招生制度都要按照市教育局的要求逐一落实,每天要起草的各种方案和文件多得象一本书,而审批过程又牵扯到很多扯皮现象和敲竹杠的拦路虎。

  在现有的体制下,想干成、干好一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柯冰认为让李月来参与他的建设,是对李月最好的锻炼。

  李月实在不忍舍弃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培育起来的绢花厂,所以当柯冰要求她到天海大厦里的天艺公司上班时,她提出的条件是,继续保留绢花厂的厂长职务。柯冰欣然同意了。

  当初大刚筹建天海大厦时,是因为在一本建筑杂志上看到了一张电脑制作的设计图,大厦的外观是一个巨大的蘑菇,拔地而起的高大建筑顶端,向四周扩展出透明的伞盖,大刚马上对这个设计十分着迷,终于把自己的办公室落座在蘑菇的顶端。

  柯冰初次见到天海大厦时,马上与大刚产生了共鸣,认为这座建筑就是为自己设计的,最终他在B座顶层成立了自己的天艺公司。

  每天员工来此工作时,一进楼就有一种神圣感,当人在电梯里越升越高时,心已经跃跃欲试地为一天的工作做着准备了。上升是一种进取的精神力量。

  李月登上天海大厦时,心里也油然而生一种神圣感,而且入住天艺公司之后,顿觉心胸开阔,视野放宽,总有一种居高临下、高高在上、鸟瞰芸芸众生的高傲,成就感和自信心马上得到提升,且有一种随时准备冲上云端的雄心,更有一种君临万众的霸气,还有一种运筹千里的境界。

  李月一直不知道柯冰每天都忙些什么,她无法想象建一个教育基地有哪些问题。在她印象里,柯冰的钱多得花不完,搞建设不就是自己出钱,把工程包出去那么简单吗?

  走进天艺公司,李月立刻震惊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眼前的事多得数不清,可是又没有一个可以发力的地方,她感到无从下手,有劲使不上。同时明白了自己在把握大局方面还差得远。她必须虚心学习,不断进步,才能慢慢适应自己全新的角色。

  难怪柯冰每天都那么忙!天艺公司里员工很多,他们除了有各自的工作以外,同时也肩负着一个共同的艰巨使命。

  幸好有小唐在公司里全面管理业务,她们比较熟。李月欣然接受了这个曾经是自己的前任厂长,也曾经是自己的下级的小唐对她进行的工作安排,如果没有小唐,她将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慢慢适应之后,李月逐渐找到了感觉,而小唐也渐渐转变了身份,由一个下达指令的“领导”慢慢变成了一个关心和帮助她的“秘书”,小唐与她更多的交流是提醒她容易忘记的一些细节,而不是命令她该干哪些事情,她更多的功能是备忘录,而且可以协助李月加强部门之间的合作。

  李月实在无法想象,柯冰这样一个强盗般的金钱至上的掠夺理念的人,他的公司里怎么会形成如此和谐的人性化管理模式?并且柯冰那一脸的凝重与不怒自威的威严,丝毫影响不了公司里的和谐气氛。

  时间再长一些,李月渐渐了解到,公司能有今天的气象,完全归功于一个叫杜倩的女人。她早知道杜倩是柯冰的情人,并且柯冰是为了杜倩才杀死冯源的,却对杜倩的其它方面了解得很少。在公司里,杜倩的名字她听得太多了,从各个不同的角度都能听到关于这个不幸的女人传奇般的“一生”。同时她也知道了,今天的小唐,完全是按照杜倩的模式在管理公司,虽然能力和悟性比杜倩差一些,但是公司里的人都能接受她,也说不清这种接受是怀念杜倩,还是接受杜倩保留下来的管理方式?或两者兼而有之吧!

  这个杜倩,到底与柯冰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和默契呢?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超过自己与柯冰的关系了!

  李月感到了一种压力,来自一个疯女人的压力,她很清楚自己目前根本无法和她比。

  杜倩是为了实现心上人的愿望,全心全意、不计得失地帮助他。她帮助情人去完成的心愿居然是无私地帮助自己的情敌,这是一种多么深挚又无私的爱啊!

  (6)李月庆幸公司里没人议论自己和柯冰的私生活,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公开的。同时谁也不介意她了解杜倩。因为杜倩在公司里与柯冰只是老板和雇员之间的关系,尽管人们也知道他们私下里是情人。尤其人们没有因为喜欢和怀念杜倩而对李月产生敌意。

  实际上,李月并没有完全把精力放在关心杜倩和柯冰的关系上,她也很忙。她的顽强与倔犟绝不允许自己屈居人下,所以她要全力以赴去适应自己的新业务,了解公司的经济如何运行?利润如何追求最大?成本如何降至最低?投资如何收回成本?以及如何最小化占用资金?似乎此时她刚刚明白,柯冰的钱并不是多得花不完,而是远远不够。公司投资的任何一个项目,都必须迅速盈利,并抽出资金投给教育基地。因为教育基地的投资太大,柯冰的压力更大。

  走进柯冰的世界,李月吃惊地发现她对柯冰了解得太少了!

  李月这段时间的转变太大了!她在拼命追赶一个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想替柯冰分担一点压力。而当她进一步走近柯冰的世界时,才确切地知道柯冰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何等的艰巨!以前柯冰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起过,建设教育基地是为了给她抵押贷款提供担保,她当时只是感激,而没有领悟到柯冰的付出是一种多么沉重的爱!

  更让李月吃惊的是,杜倩竟然也是为了实现心上人的愿望,全心全意、不计得失地帮助他完成自己的心愿,杜倩帮助情人去完成的心愿居然是无私地去帮助她的情敌,这是一种多么深挚又无私的爱啊!

  在这场三角恋爱当中,李月幸运地成为了金字塔顶的被爱者,她将如何面对这场恋情?完全接受柯冰?那么杜倩将来怎么办?

  李月对杜倩没有丝毫的嫉妒了,她正在渐渐明白,自己只是柯冰的一场梦,一个愿望,一个幻想,一场海市蜃楼般的盲目追求。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真正爱上柯冰。但她领悟的太晚了!同时她更迷茫,她已经习惯了在柯冰的呵护下生活和发展,她无法想象失去柯冰会怎么样?如果柯冰回到杜倩身边是对爱的回报的话,从良心和道德上都很崇高!然而杜倩的病好不了怎么办?真的让柯冰去为了良心和道德而守在一个疯子身边过完一生?

  李月渐渐明白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先不要和柯冰结婚。她也要放弃一切名分,好好的为柯冰充当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无论他与谁结婚,无论他有多少女人,她只做为他的港湾,做为他其它女人之外的感情补充,在他需要自己时为他提供他的所有需求。只有如此,他们的感情才能坦然地维持下去。想到这里,李月吓了一跳,为自己的想法而吃惊,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前卫了?对自己的爱情设想,怎么会偏离婚姻而甘心去为别人充当情人?

  其实她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她感觉自己在各个方面都不如杜倩,她首先要做的是迅速成熟起来,要在事业上、精神上、感情上都能超越杜倩,成为柯冰真正的知音,那样她才有资格成为柯冰精神的港湾,爱情的归宿。所以他们的感情问题只能向后推迟。

  感情如此,事业也如此。李月终于跳出了自我的小圈子,她能够以一个成熟的商人的角度去考虑绢花厂的利润和未来了,而且她的指挥是高瞻远瞩式的。她完全可以坐在天海大厦的高处,遥控指挥绢花厂的业务。同时她也在努力适应其它的工作。

  与杜倩不同的是,李月一进公司就公开了与柯冰的关系。所以人们与她相处,除了工作上的配合以外,更多的是请示和交待,因为在人们心中,天艺公司是她的,她是老板娘。

  所以李月工作上的压力要比杜倩还大,尤其教育基地的建设,李月更应该当成自己的事业。当初杜倩在时,教育基地的具体工作还没有开始,她只是负责天艺公司的业务,如今李月除此之外,更多的工作是教育基地。

  教育基地的筹建实在是太繁琐了!建设方面和对外应酬都是由柯冰抵挡,而审批资料则由李月来筹备。李月这才发现柯冰面临着多少方面的问题。她除了起草校规、校纪、课时、招生制度、毕业制度、奖学金制度、助学金制度、勤工俭学制度等等与学业有关的文件外,还有宿舍管理章程、卫生管理章程、食堂、保安、教师聘用、校务人员聘用、消防管理、医药卫生、环境卫生、等等、等等,这些与学业无关的工作内容实在太多了!都要一条一条准备周全。虽然这些工作不可能由一个人干,但是最终必须有一个全面掌握大局的人,这个人只能是李月,由她指挥安排,柯冰去一项一项地落实。起草这些文件已经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了,逐一审批和落实则更是难上加难!

  为了减轻柯冰的压力,李月简直成了工作狂,能自己承担的任务,她都担下来,甚至要走出公司去进行一些本来由柯冰负担的应酬。几场应酬下来之后,李月又一次感到了难度有多大!如今办事难,难就难在办任何事都不只是和制度打交道,而是和那些掌权的人打交道,他们是专门玩弄制度的,不符合条件的,在他们那里可以变通;符合条件的,他们可以人为地设置障碍。并不是事情应该如何办,而是看人如何办。

  李月过惯了平静的生活,此时却不得不抛头露面了,因为很多文件都是她总管,相关的法律、法规她比较了解,如果让柯冰去办,一方面增加了柯冰的工作量,一方面她不放心,怕柯冰专走偏门,把原本正常的事给办歪了。

  李月与柯冰,他们是一正一邪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思想分歧很大,但是柯冰很圆滑,从来不去和她正面冲突,李月行不通了,柯冰就出面用另一种方式解决,这样对李月的压力更大,等于在证明她的工作能力不足。于是她也学会了变通,有些事故意让柯冰去自由发挥,有些事则自己变通后亲自执行。她不是向柯冰让步了,而是向社会让步了。

  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李月变通后能适应的工作就更多了,她真的以老板娘的身份成了天艺公司的老总,她所掌管的内容,远远超过了柯冰。

  小唐及时发现了李月工作上的疯狂不可取,于是私下里和她开玩笑:“李姐,您多久没和柯总度周末了?”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但是李月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深刻含义--她在生活情调上又一次输给杜倩了!

  虽然心里明白,但在表面上李月还能够顺着小唐的私密话说下去:“哦,我还真要向你请教呢!这方面,你们年轻人更有发言权,你说,每天大概多少次?”

  李月的态度是无比虔诚的,所以小唐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大概两、三次吧!”

  说完之后小唐知道上当了,李月是在故意拿她的私生活开玩笑。小唐刚刚进入热恋,正和男友打得火热,两人互相留宿,类似同居。李月一句反问便道出了她的私人秘密。

  李月也变得诡秘起来:“哦,好厉害啊!”

  两个女人笑成两朵桃花。

  笑过之后,李月再次认真起来:“下午你去劳务市场,多招一批人来,先留下十个,还要你多费心,带领他们顶替几个老员工出来。”

  小唐知道自己给李月的私人建议发挥了作用,她会心的笑了:“下一步呢?”

  李月说:“让这几个有经验的元老专门帮我筹建教育基地,不然我们连十天一次也不敢保证了!”

  见李月又回到了女人间的闺房私话,小唐一脸坏笑地说:“遵命!我顺便再帮你选两套内衣和睡裙,不过你可不能心疼银子,必须给我报销!”

  李月也笑了:“这要花我私房钱!你可不许吃回扣啊!”

  小唐一语双关地笑:“放心吧,保证透明!”

  李月果然学会了分身术,她把大量工作分散给职员,自己来把握全局,包括柯冰的很多工作,也可以安排别人来替代他。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很忙,因为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

  李月还学会了随时总结经验,有时主动去征询小唐的意见:“看我最近表现怎么样?”

  小唐仍保留着杜倩的处世习惯,批评人也让对方容易接受:“以前嘛,您只是个厂长,为琐事忙死;现在嘛,您已经是称职的当县长了,能够把握大局。不要骄傲啊,以后嘛,您的目标是市长,再以后是总理,要进一步运筹帷幄。”

  李月很欣慰地接受了小唐的夸奖和期望,的确,她还需要进一步把握大局,运筹帷幄。就象自己管理绢花厂一样,人不在那里,同样可以让它很顺利地盈利。

  为李月提供绢花厂信息和代理执行厂长职能的是小杨。宋玉的任务已经从厂长助理变成了业务厂长,对外谈判、联系订单成了她的主要任务。

  小杨从沧州出来时一直是谨小慎微甚至心惊胆寒的。当她终于如愿地得到了执行厂长这个职位后,才真正地为自己的才能得到施展而欣喜。柯冰对她的威胁渐渐淡化了,她对未来美好的前景充满了希望,她要用实际行动来回报柯冰对她的信任,更要感激柯冰对她的饶恕。而最让她感到美好的是,她不但得到了柯冰的谅解,而且摆脱了程二的纠缠,在天津有了基础,可以追求和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小杨从一个小城市的打工妹走到一个大城市的白领阶层,都是因为柯冰。所以她工作很卖力,虽然进津后很少见到柯冰了,但是她依然对柯冰有一种复杂又难舍的情愫。

  时间是个巨大的车轮,你似乎感觉不到它的转动,而它的速度始终不曾减缓过。

  小杨已经过了二十五周岁,就要进入大龄女行列了,虽然在她的生命里也曾有过几个男人,但都无法成为终身依靠,顾影自怜,小杨也有些许遗憾,但是未来却越来越光明了。

  春节一过,气温马上开始升高,春天的脚步匆匆而过,夏季再次临近。小杨早早地换上了夏装,感觉这样也算是一种前卫。

  多数人的视觉习惯还停留在昨天的严实包裹里,当眼前出现一个身披小蓝褂,下穿红短裙的美女时,大大地被吸引了眼球,吃惊地发现季节已经变了。似乎春夏季节不是从岁月里流出来的,而是从美女裙下白嫩的大腿和低低的领口里深深的乳沟处跳出来的。

  在紧盯着小杨的所有目光里,有两对目光最专注,不但邪恶,而且凶险!当小杨走出绢花厂来到一处笔直的路段时,一辆面包车尾随而来,车没停稳便从车里跳下一个人,小杨以为是问路的,却被迅速推进车里,汽车马上提速,一溜烟地开走了。

  小杨明白自己被绑架了。捉住她的是一个魁梧的汉子,一脸的麻子简直不象人类的皮肤。开车的是个瘦瘦的小个子,脸上的皱纹又宽又深,象一个修成人型的猴子。

  麻子脸手里握一把尖刀,而且非常锋利,一接近肌肤就给身体带来一股寒气。小杨吓得全身发抖,大脑迅速思考着自救的方案,但是思路已经完全乱了。

  麻子脸将小杨的双手背到后面绑紧,然后很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乱摸,小杨不敢有丝毫的抗拒。她明白,此时千万不能激怒对方,不然受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麻子脸终于从小杨身上摸到了手机,很满足地笑了。

  极度恐慌后的小杨慢慢平静了下来,她从麻子脸的满足里判断对方的胃口不是很大。一部手机才值多少钱?麻子脸的另一只手还在小杨的身上乱摸,并掀开内衣揉捏她的乳房。

  小杨继续保持惊慌的表情,很害怕地扭动身体摆脱他的手,并哀求到:“两位大哥,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早点放了我好吗?”

  开车的猴子脸奸诈地冷笑:“要你命,你给吗?”

  小杨知道是威胁和恐吓,故意装得非常害怕:“大哥,我的命又不值钱,你想要多少钱我想办法给你不就行了吗?”

  麻子脸冷冷地说:“办法还用你想吗?”

  他打开小杨的手机翻看,最后确定了一个号码,将话筒对准小杨的嘴,让她一字不差地跟着学,对着话筒喊:“喂!我是小杨,我被绑架了,你赶紧救我!”

  反复喊了几遍,小杨也不知喊给谁听,因为她只能对着话筒喊,耳机却没有对准她的耳朵。

  最后喊完她该喊的话,麻子脸阴森森地对准话筒继续说话:“听到了吗?你的心肝在我们手里,赶紧准备一百万来赎人,你敢报警或多带一个人来,就等着收尸!”

  然后是麻子脸和对方商量时间、地点、交钱方式,并迅速挂断。

  小杨以为只有等待了,结果麻子脸让她继续对准话筒喊,原来刚才是练习。

  小杨不敢有丝毫差错,错一个字也会被麻子脸打耳光,只好反复喊,喊过之后麻子脸再和对方通话。小杨不知道他在反复练习?还是在向多人敲诈?她认识的人里,能拿出一百万来救自己的太少了,有柯冰,估计李月也能办到,其它就想不出谁来了。但是柯冰和李月肯出一百万来救自己吗?她没想到劫匪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小杨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接到电话的不是柯冰和李月,而是程二,然后才是柯冰。

  程二接到电话马上乱了方寸。他早怀疑柯冰会对付小杨,但没想到会这么久!其实他还是希望柯冰早动手,那样他可以尽早英雄救美。小杨离开后他非常失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绝望了。今天小杨终于向他求救了,他又心惊又欣喜。他不知道柯冰打算如何进行这场游戏,但他只能马上飞车赶往交易地点。

  柯冰接到敲诈电话后马上想到了报警!尽管劫匪恐吓不许报警,但是惟有报警是最明智的选择。他相信天津警方不会那么愚蠢,因为破获这类案件,首要条件是保证人质安全。

  一张巨大的网撒开了,单等劫匪自动钻进口袋,结果劫匪却消声匿迹了。(7)等待是最紧张的煎熬,看谁更有耐心,方寸不乱!

  最先乱了阵脚的是程二,他一路飞车赶往天津,立足未稳又接到电话,改变了见面地点。程二在公安学校学过侦破,知道这是罪犯的惯用伎俩,但是落到自己头上时,心里却是异常的烦躁:“靠!少那么费劲好不好,大家都是明白人,用不着这样兜圈子!”

  同时柯冰也多次接到交钱通知,换了几处地点,无论这次是真是假,干警们都要认真对待,口袋马上开始收紧。

  当程二来到见面地点后,并没有看到小杨和劫匪,他怀疑对方是否又要改变地点,心里又是一阵气愤和烦躁。这时他发现柯冰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皮箱,一边走一边向他张望,程二马上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果然是你!”

  柯冰也疑惑:“程二?你小子再缺钱也不能这样胡来吧?你打算怎么办?”

  程二早义愤填膺了,气愤和冲动冲混了头脑,他怒吼道:“我打算要你的命!”

  说着便冲向柯冰,挥拳就打。柯冰当然不肯吃亏,躲闪间也有回击,两人扭打在一起。

  飞驰的汽车渐渐放慢了速度,拐进一处废弃的砖窑。麻子脸先安耐不住了:“小妞,陪我乐一乐怎么样?”

  小杨故意紧张:“大哥,你饶了我吧,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一定不报警,我回去后还想好好做人呢,你饶了我好吗?”

  猴子脸阴险地笑了:“想好好做人容易啊!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要想保证你不乱说,最好的保证就是和我们干过!如果你敢报警,就必须说出今天发生的一切。”

  小杨明白了,劫匪很想拿到钱之后平安地逍遥法外。顺应劫匪心理,才能更多地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于是要求解开对她的捆绑,很配合地脱掉内裤,并撩开裙子让麻子脸如愿。

  麻子脸骂道;“他妈的!这样能爽吗?全脱光!”

  小杨无奈,只好顺从。因为她自始至终在扮演一个担惊受怕的弱者,不暴露丝毫的反抗和逃跑的念头,而心中一直在寻找着最佳的时机。

  麻子脸刚刚满意地将小杨按倒,猴子脸骂道:“就你猴急!知道她这样的女人干净不干净啊?安全第一!”

  小杨无法形容内心的耻辱,她几乎绝望了。看到麻子脸那令人恶心的表情,以及黑糊糊的一身胸毛、汗毛和阴毛,简直就象一只大猩猩。而大猩猩正在急迫地戴安全套,马上就要在她身上干那种事了。小杨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即使她现在可以逃脱,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地逃出魔爪,她的颜面也会丢尽了。

  此时颜面固然没那么重要,而她的恶梦才刚刚开始。当麻子脸压到她身上寻找目标慢慢用力时,小杨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扮演一个顺从的弱女子?还是应该在这个羞辱的时刻保护自己?她想寻找一个能够给麻子脸致命一击的武器,但是没有,麻子脸的匕首在猴子脸的手里,而且猴子脸正贪婪地、目不转睛地观看着他们的表演。

  麻子脸经过几次试探终于找准方位,反复抽动着向里深入,小杨的心一下子被悬了起来。对于她来说,最大的伤害不是身体被侵入,而是羞辱与绝望。随着麻子脸满足的淫笑一插到底之后,她的羞辱与绝望也就跃过了极点,马上又回到了原位。

  既然一切都无可挽回地发生了,就没必要再去计较了。小杨有过好多性经历,还不至于因为失身而彻底崩溃。于是她又镇定了下来,继续考虑如何摆脱这场恶梦。

  小杨故意不和麻子脸配合,使得麻子脸很不尽兴,同时看着猴子脸羞涩地回避。麻子脸很快“明白”了小杨的心理障碍,于是请求猴子脸回避一会儿。

  猴子脸正看得带劲,实在不愿意离开,但还是对麻子脸让步了,临走时顺便将手机和一根铁管也带走了。

  小杨心里暗暗叫苦,那跟铁管是她发现的唯一的武器,她想利用麻子脸达到高潮浑身抽搐的时机抢先拿到武器给他致命的打击,然后再利用这件武器和身材瘦弱的猴子脸进行拼死的抵抗,即使无法在打斗中胜利,也能边打边退逃出他的控制寻求帮助。

  猴子脸离得并不远,而麻子脸却在急切地要求她配合。小杨无奈,只好再找机会。她以前和程二做爱时也是一种变相的被迫,而她也能表现出一种“自愿”的享受。后来她逐渐麻木了,也越来越厌烦了,所以才孤注一掷地离开沧州,不顾柯冰对她的威胁而投奔柯冰。在她心里,被柯冰占有和宣泄是一种享受,程二却做不到那么好,而且程二的形象太差,无法满足她对性爱对象的自然要求。但是从程二身上,她学会了适应,面对比程二还恶心的麻子脸,她依然能够应付。

  想起程二,想到柯冰,小杨突然心里一惊--这两个劫匪,会不会是柯冰安排来的专门对付自己的呢?如果对方是恶意寻仇,自己的命运就很难把握了。

  当初柯冰和程二在道上混时,是一起打天下,并肩打打杀杀,他们之间始终没有机会较量。当时道上最怕他们的原因是:柯冰的智谋和程二的勇猛。当然,他们还有背景。

  今天他们终于有机会一决高低了。

  柯冰受过拳击训练,反应很快,动作敏捷,判断准确,而且经过几年的打斗,早不是拳台上的规范动作了。柯冰出拳的特点是虚虚假假,虚中有实,每一拳都不是真的,但是只要对手稍微一迟疑,这一拳就是真的,会结结实实地打在该打的位置上。如果对手每一拳都认真防守,那么就没有对手出拳的机会了,而且防不胜防,仿佛柯冰不止有两个拳头,更象是千手观音,最要命的是,刚刚对柯冰的拳头进行了有效防护,他的脚又不知什么时候踢向了对手的要害,很少有人能抵挡如此立体式进攻。

  程二的打法相对简练一些,无论力量还是招法,都是实打实的,不允许对手有丝毫的大意,而且他下手特黑,专攻要害,明明该躲闪了,他却要抢攻,逼对手半路改变策略,变攻为守,不然同时被击中,吃亏的肯定是柯冰。

  中国人的运动寿命相对要短,尤其男人一过三十,体能便会明显下降。而柯冰已经三十五了,商场如战场般的打拼消耗了他的运动天赋,而且搏斗技能的储存是会贬值的。

  程二正处在年轻体壮的阶段,并且身为公安人员,他又一向好勇斗狠,始终没有停止搏斗训练,体能和搏斗技能正如日中天。

  几个回合下来,柯冰渐渐处于下风。而程二已经拿出拼命的架势,且越战越勇,柯冰只能凭借狡猾的经验招架,而程二却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定要彻底制服柯冰。

  处于被动的柯冰招架得很吃力,而且体力越来越差,吃了不少亏,他的反击也无法给对手造成威胁了,程二更加肆无忌惮,攻势更猛烈了,终于将柯冰打倒,而且不依不饶继续猛踢。两人由平等搏斗变成了一个对另一个施加暴力。

  早就埋伏好的便衣警察只好改变计划,虽然没确定人质下落,却不得不出来解救柯冰。

  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柯冰刚刚获救,马上收到了劫匪发来的短信:“早警告你不许报警了!等着收尸吧!”

  干警们无奈,只好先把刚刚擒获的程二带走审讯。

  无线通讯系统也在紧张跟踪小杨的手机信号,时断时续的无法确定方位,各种线索都终断了,小杨的命运只能是凶多吉少。

  对于小杨来说,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让劫匪放过自己。她非常明白凭自己打斗是无法逃脱的,只能靠自己的“表现”让劫匪发慈悲。

  于是她表现得渐渐战胜了羞涩,很享受地与麻子脸配合。麻子脸发现自己为小杨带来了快感和需求,更加得意了,很快就满足地歪倒一边。这时猴子脸早等得不耐烦了,迅速和麻子脸交换角色,小杨没有丝毫讲条件的资格,只能向这个更加恶心的对手低头,并尽可能地满足他各种变态的需要。

  猴子脸很快也被满足了,这时麻子脸又换了一个安全套再次要求,小杨主动骑到他身上,用尽各种方式满足他。然后又是猴子脸,再换麻子脸,小杨费尽心机与两个恶魔强颜欢笑,“性福”与“满足”地让两个魔鬼满意。

  几翻消魂之后,麻子脸和猴子脸都筋疲力尽、心满意足地瘫倒一边,小杨试探地起身活动活动,猴子脸马上警觉,继续将她双手向后捆绑。

  小杨开始发动心理攻势:“别绑我了好吗?你们让我跑我也不会跑的!咱们好好在一起等人拿钱来赎我吧,如果一时凑不到钱,就多等一段时间,咱们也能好好在一起乐!”

  麻子脸看似粗鲁,却心软一些:“也是,她不穿衣服能跑哪儿去?”

  猴子脸却非常狡猾:“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转过脸来,猴子脸又骂道:“骚货!你还玩上瘾了是不是?”

  小杨早把羞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是啊,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多一次少一次没什么区别,只求你们事后别乱说好吗?以后如果想我了,就来找我,我也想要。你们也看到了,一个人根本满足不了我。我也是要面子的人,除了你们,我不可能再找两个人同时干。如果我想,只有找你们了!你俩对我满意吗?”

  对于任何男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麻子脸首先动心了,几乎哀求地看了猴子脸一眼,猴子脸眼睛一瞪:“你他妈的鬼迷心窍了?真以为她这么老实?”

  麻子脸也警醒了:“唉!我算服了柯老板了!这么好一个尤物,他居然玩腻了!”

  小杨算是彻底绝望了,果然这两个人是柯冰找来的。既然两个人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那么就不会有人拿钱来赎她了,即使柯冰真的出钱赎她,也只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最后她还是只有一死。她无比凄楚又绝望地注视着麻子脸,可怜兮兮地寻求最后一线生机。

  (8)麻子脸被小杨看得不忍心了,毕竟他们刚刚度过了多次消魂的时刻,他回避着小杨的求助目光,留恋地在她赤裸的身上贪婪地观赏着。猴子脸绑紧她之后淫笑着说:“幸亏柯老板对我们早有交待,这小丫头贼着呢!我算领教了,果然厉害!咱们俩居然一起被她摆平了,看来咱俩加起来也不如柯老板的三分之一啊!”

  麻子脸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啊!当初她们三个一起伺候柯老板,柯老板都能摆平,我以为没什么了不起的呢!今天她居然一个对付我们俩,我们却不是对手,唉!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麻子脸很幽默地模仿着范伟在小品里的口气,但此时的幽默一点都不幽默。

  小杨知道再如何努力也没用了,自己错就错在太贪生了!如果当初被绑架时就面对匕首毫不示弱,拼命挣扎往车外跳,也许会受到重伤或者丧命,但是不会受到这样的耻辱。而且接下来这两个人将用怎样残忍的手段让自己受尽折磨还不知道呢!

  她错误的根源是,没有及早确定是柯冰安排的这一切。而且想到了柯冰之后,她居然还自欺欺人地幻想万一不是他呢!

  她再次注视麻子脸:“你是不是男人?如果念及我们刚才的滋味,就在死时给我穿好衣服,毕竟我也是你们的女人了!我不怪你们。”

  两人几乎同时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小丫头果然聪明,我们虽然见识过不少女人,但象你这么出色的还真不多见,本来我也想满足你要求,可惜你得罪柯老板太深了!你早知道柯老板为人,有仇必报!变本加厉!不然谁会怕他?还怎么在道上混?连我们都不敢得罪柯老板,你居然敢得罪,就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了!”

  小杨凄然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打算怎样做?”

  猴子脸阴险地怪笑:“嘿嘿,不知道你是不是吃过一道菜--松鼠鱼?”

  小杨明白了,他们要一刀一刀地将她的皮肉分割开,但一时还死不了。

  锋利的尖刀象一条嗜血的毒蛇,在小杨身上吐出火红的信子。这时,小杨不再是战战兢兢的弱女子了,她突然变得坦然又镇定了,面对尖刀泰然自若:“我是欠杜倩姐的,早晚要还!但是,柯冰给你们多少钱,也买不回你们的罪!程二更不会放过你们!我知道柯冰恨我,我也算欠他的,但我也还了,不但替他料理好了沧州的厂子,还帮他盘活了天津的厂子。他恨我,以后我在他眼前消失不就行了吗?保证不再回天津!也可以帮你们跑路,必要时还能保你们两条命!如果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跟你们走,交‘投名状’按规矩入伙!”

  她的确恨透了柯冰,不但要用残忍的手段折磨她,而且还一直给她一个逃生的幻想,让她在死前还在两个如此丑陋的恶魔面前主动去承受被伦奸的耻辱,仿佛柯冰早算准了她会如何争取希望,所以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戏弄她。但是到了这步天地,她突然感到什么都无所谓了,生死一线之际,还留那么多恨干什么呢?死就死了,死不了,怎么活都是活!

  她所说的“按道上规矩入伙”,是按对方提出的要求去做一个案子,就象《水浒传》里,林冲要想留在梁山必须杀人用人头做“投名状”为入伙条件一样。

  听小杨说到程二,那可是早就轰动一时的新闻,两个人当然知道程二和小杨的关系。在这场游戏里,程二也是其中一个。而他们同样知道程二有多难缠。再听小杨说出入伙条件,猴子脸也犹豫了,见他犹豫,麻子脸更是动心,和如此出色的女孩一起浪迹天涯,那将是何等的乐事!尤其小杨对道上规矩也很在行,她的应变能力不会成为他们的拖累。但是如果改变计划,不知如何向柯冰解释?麻子脸将手机开机,却不敢向外打,而这时电话响了,是柯冰打来的。柯冰似乎早就算准了,非常严厉地开口就问:“你们还没动手吗?”

  小杨知道,自己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她永远斗不过柯冰。

  按照程二的指控,罪犯是柯冰雇佣的。所以柯冰被收审后,受到了及其严格的审讯和调查,甚至是逼供。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柯冰有罪,程二提供的柯冰与小杨有仇的证词更不成立,因为他当初为那场暴乱所做的调查报告显示没有小杨任何责任,对小杨不利的证据都被他销毁了。柯冰没理由恨小杨,反而因小杨的出色表现提拔了她。而且小杨还是天津绢花厂的执行厂长,总之有大量证据证明小杨对柯冰很有用,柯冰想出钱赎她却能解释得通,同时柯冰也很积极地配合警方解救人质,他没有任何责任。

  同时,程二也受到了严格的调查,他的罪责就太大了。首先警方要把对柯冰的刑讯逼供所造成的伤害都归罪到程二的故意伤害罪里;其次他有诬陷罪;最严重的是,身为公安人员,他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犯下了最严重的低级错误,直接导致解救失败,造成极其恶劣的后果,他不但有渎职罪,还利用职权霸占过小杨,构成了强 奸罪。

  程二的舅舅远在沧州,听到消息已经晚了,案子是天津警方办的,根本不给他这个沧州公安局长面子,而且天津警方解救人质失败,也需要推脱责任,他们发现这个歪歪嘴是最好的替罪羊,所以一定要对程二进行严办。他们不但要给柯冰一个交待,还要给天津市民一个交待。毕竟这是个恶性大案。

  当初冯源被杀时,齐开曾保释过大刚,在柯冰的指挥下,知道解决类似问题的方法了。如今有大刚的协助支持,尽管难度很大,还是将遍体鳞伤的柯冰救了出来。

  柯冰体质很好,只在医院躺了几天就回家了。

  大刚首先把电话打进来:“烙饼,出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真没劲!晚上出来坐坐吧,我和齐开给你压压惊!”

  柯冰烦躁地说:“少和我提第三者,我恨他!”

  柯冰说的第三者指的是齐开,大刚不解地问:“他怎么得罪你了?如果没有他跑前跑后的,你到现在也出不来,真没良心!难道怪我们救你出来得晚了?”

  柯冰没好气地发火:“问那么多干什么?见面也不许你再提他!小心我跟你急!”

  大刚一时摸不着头脑了,只好妥协。

  李月轻轻走到柯冰身后,等他们定好时间、地点,放下电话后,温柔地将柯冰抱进怀里。柯冰的怒火渐渐平息了,继而对李月露出一股柔情。

  李月将柯冰引进卧室,眼里溜出火一般的激情。柯冰马上被点燃了,完全彻底地投入了进去。

  这次李月完全坦露出了她的爱欲,她能够用身体向柯冰说话了,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坎坷,她终于将全部的身心交给了这个为自己吃尽了苦的男人。

  她知道柯冰做过很多坏事,但是她也知道柯冰对自己的爱是多么的深刻!走进天海大厦,熟悉了天艺公司的业务之后,她更加全面地理解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了。

  柯冰终于在李月身上表现出了超常的水准。男女之间,他本来就是一个超人,却一直被李月的哀怨压抑着,他越想通过超常的性爱能力满足和征服李月,越是事与愿违。今天,两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心都要在对方那里寻觅安慰,也都要给予对方安慰,结果才如此的美好,他们终于淋漓尽致地享受了一次完美的性爱。

  李月满足地依偎进柯冰怀里,她在感受美好的同时还在想,杜倩当初是否用这种美好挽留过柯冰那颗无法挽留的心?

  华灯初上,夜色梦幻般谜蒙。

  柯冰穿好衣服,恋恋不舍地在李月的胸前吻了又吻,李月胸前的彩蝶便活了一般飞了起来。

  柯冰呢喃:“爱一个人好累!好醉!”

  李月还陶醉在柯冰的柔情里,当柯冰转身向外走时,她猛然警醒,擎着放飞的彩蝶追到客厅,却不能再追了,只能看着柯冰毅然决然的背影被慢慢关闭的房门无情地隔绝,她泪流满面、芳心欲碎地哭喊:“冰哥,如果你知道我们有了孩子,还会这样狠心吗?”第十一章  佛光普照

  (1)来到春美接待中心,红霞早等在门口了。柯冰对着红霞的耳朵交待:“菜上齐后就不要招呼我们了,今天我们一醉方休,都不走了。”

  红霞笑了:“你们真是一对好兄弟,让人羡慕死了!”

  柯冰疑问,红霞道:“安总也这样交待,而且特意选了日韩间,说喝多了直接就可以倒下睡,让我们该下班就下班,不要招呼你们了。”

  柯冰嘴角向上翘了翘,转身进了包房。

  柯冰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进的这间包房,装修是日韩风格的,当中是一个小地桌,进门脱鞋,等于上炕了。服务员上菜也是跪着,日式服务。

  柯冰再次联想到东北的土炕,想起自己在大刚家乡作客时受到的热情款待,心里不禁一热,再看大刚,满脸都是兄弟间的骨肉亲情。

  大刚要了两瓶剑南春和两桶啤酒:“今天咱们各扫门前雪,喝完自己的酒才能睡觉!”

  柯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红色的液体,是枸杞、海马、人参等泡出的补酒。柯冰遗憾地说道:“既然是各扫门前雪,我就自己独享吧!”

  说完,柯冰真就把补酒全都倒进了自己的杯子,然后打开剑南春,准备往里兑。大刚赶紧抢先把杯子夺过去,对准自己的杯子匀了一半:“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吃独食了!”

  柯冰坏坏地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就和我抢?”

  大刚说:“就算是毒药,也该由我陪你一起喝!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柯冰继续坏笑:“一定是裤里爽让你顶不住了!”

  大刚无奈地摇头:“唉!时间真快啊!一眨眼已经三年了,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霜儿的。”

  柯冰也感慨:“是啊,那时我刚回到天津不久,猛回首,回来已经三年了!”

  是的,柯冰已经回来三年了,三年间他的人生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巨变。从一个两手空空的市井无赖,变成了天海集团下设的投资公司经理,很快便实现了百万收入,然后组建了一个车队,再收购化碱股份,帮天海集团买壳上市,继而变成千万富翁,再筹建天艺公司,通过地产为天海集团建厂房,开办绢花厂,资产已经上亿,一跃成为教育基地的投资商。走过了人生这几步重大跨越,才发现自己最精彩的人生都浓缩进了这短短的三年里,而且他的心愿也渐渐走向了了结,怎能不叫人感慨?

  一瓶白酒很快就喝下去了。

  喝酒的杯子是大大的啤酒杯,将柯冰的药酒和一瓶剑南春倒进去正好一杯,大刚很陶醉地闻着喝干后酒杯里的香味:“烙饼,难怪你和女人上床那么勇猛!原来靠这东西弄虚作假啊!”

  柯冰一边往杯子里接啤酒一边笑:“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怕你不受!”

  大刚确实感到不舒服了:“不会是你不想活了,拉我做伴吧?”

  柯冰严肃起来:“是又怎么样?”

  大刚也严肃起来:“好兄弟!黄泉路上一起走,我不陪你谁陪你?”

  柯冰感觉心里酸酸的,他想起了李月和自己喝“毒酒”的情景,当时李月也有一种舍命陪君子的痴情!于是他继续大刚的豪情:“好哥们!黄泉路上一起走,我不陪你谁陪你?干杯!”

  冰冷的啤酒一下肚,马上将白酒的热度压了下去。柯冰很认真地问大刚:“哥哥,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哥们儿?”

  大刚笑得温暖:“我们就是真正的哥们儿!无论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互相帮助只是朋友的初级阶段;想对方所想,急对方所急,把对方的事放在前面才是朋友的中级阶段;接受对方的优点,更能接受对方的缺点,尤其能够接受对方施与自己的一切,哪怕是一起喝毒药,也毫不含糊地完全接受,那才是朋友的最高境界,象我们这样才能称得上哥们儿!”

  大刚的豪气再次感染柯冰,肚子里一阵绞痛,他隐约明白了大刚已经知道了自己想法:“哥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弄明白一个问题,今天到底我们谁陪谁啊?”

  大刚憨笑:“兄弟,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好多事我也不懂!也正想向你请教呢!”

  两人相视大笑。

  酒杯再次高高举起:“今天我们就喝个透彻!明明白白做鬼!”

  酒杯落下,两人对视,都想问对方问题,却都不知从哪里开始。

  柯冰首先黯淡:“今天确实少了一个人!”

  大刚想说“是你不让我喊第三者的”,但他马上又明白了柯冰指的不是齐开,而是冯源。

  于是大刚也黯淡了:“只能怪他命苦吧!本来我们可以开开心心做朋友了,可是事情刚刚走向明朗,他却死于非命。”

  柯冰摇头:“哥哥,到底我们算不算兄弟?事到如今你还和我兜圈子?”

  大刚意外:“你和李月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冯源和你是怎么回事?”

  柯冰恼火,他终于明白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完全靠理解和猜测来判断对方,正如他和李月,居然有那么多误解,交流实在是太重要了!

  柯冰逼视着问:“你知道冯源的真正死因吗?”

  大刚从柯冰的表情里断定柯冰在怪罪自己,于是委屈地说:“靠!怎么会是我呢?我绝对没有杀冯源的理由!我向你保证,不是我干的!”

  柯冰再次感到误会的可怕,于是直接挑明:“很多事我们必须说清楚了。冯源是我杀死的!”

  大刚立刻惊呆了。

  过了好一会,大刚才渐渐缓过神来:“我应该能猜到是你雇的杀手,但我宁愿相信不是你,我不相信你会通过杀人来解决恩怨!当年我要找冯源算帐时,还是你拦着我,想出一条理智的方式解决了问题,我不相信你自己会如此意气用事!”

  柯冰一字一顿地说:“是我亲手杀死的冯源!”

  大刚更加吃惊了:“这不可能!”

  于是柯冰将杀死冯源的过程讲了一遍。

  大刚思索了半天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他考虑到当时柯冰的心情和情绪后,非常愧疚地说:“烙饼,都怪我太自负了,自以为太了解你了,以为我们交往这么深,我什么都可以看透你,可是我错了!其实从天海集团买壳上市那天起,我就该发现问题了,从那以后我已经把握不住你的行为了,可是我还一直那么自负,认为自己最了解你,相信你跳不出我的把握,唉!”

  柯冰眼里冒火地逼视大刚:“难道不是你……?”

  柯冰的表情最丰富,他的愤怒在说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难道不是你挑拨我和冯源的关系?最终导致我杀死冯源的吗?如今你却以无法把握我的行为来推卸责任!

  大刚被柯冰逼视的眼神吓了一跳:“烙饼,你到底想说什么?”

  柯冰感觉很难继续,就说:“我们别绕圈子了,你先问吧,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然后你再回答我的问题。”

  大刚只好考虑:“太多了!从哪说起呢?好像很多事我都没必要问,但仿佛我想到的都和事实不一样!就说今天喝酒吧,我们好像很默契,但心里想的却不同。先说说你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柯冰感觉他们之间应该实话实说了:“我答应过李月,要替冯源报仇!我发现冯源之死的罪魁祸首是你,所以我才要让你抵命!但是我们是兄弟,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陷害冯源,或者说利用了我,我都当我们是兄弟!所以我要在黄泉路上陪你走!况且冯源是我亲手杀死的,我来陪你也算罪有应得!咱俩一起到地府去向冯源谢罪吧!”

  听了柯冰的话,大刚才确定今天的形势。本来以为大刚会感到无地自容,然而他反复想了几遍柯冰的话,很慷慨地举杯:“好兄弟!干杯!黄泉路上有你陪,我们不白为兄弟!”

  柯冰实在不明白大刚是默认了罪名还是想用兄弟情谊掩盖罪责?

  于是柯冰很不客气地说:“我最恨的就是朋友背叛我!”

  “背叛?”大刚反问:“冯源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好人,我和他私下来往算背叛你?是冯源害过你还是我害过你?”

  误杀冯源之后,柯冰心里也在矛盾和斗争,虽然他知道冯源对自己很好,一直默默地在背后帮自己,但是多年来的仇怨,已经无法让他在感情上接受这个人了。如同电影里出现的非常可恨的反面人物,当演员出现在眼前时,明明知道他只是成功地扮演了一个角色,却依然对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有一种仇视。

  目前柯冰对冯源就是这样一种感觉,矛盾已经解开了,但是他依然仇视冯源的角色。如果理智地想一想,大刚与冯源有私交还真不算背叛,尤其他们在一起时还共同想办法帮助柯冰,就更不能算背叛了。但是人的感觉与理智往往是不同的。

  柯冰认定造成这种结果的根源是大刚,大刚给柯冰设置的误会,被害的何止冯源一个?所以他要让大刚抵命。但是同时,柯冰对大刚的友谊也无法改变。多年来,大刚早就成了柯冰心目中友谊的代名词,无论他有多少缺点,或者做过多少坏事,自己都能接受,他们依然是朋友,包括大刚造成柯冰误杀冯源这件事,柯冰定要让他抵命,但是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

  既要让他抵命,又要顾念兄弟情谊,所以柯冰才选择与他同死,这是当初他向李月要求“给我一点时间”时,就已经决定的了。当初李月与柯冰一起喝“毒酒”时,肯定也是这样一种爱恨交织的矛盾心情。此时柯冰对李月的理解就更深刻了。所以他答应李月要为冯源报仇的承诺就更要兑现了!

  当柯冰将教育基地让李月操持,再看到李月已经慢慢能够把握大局后,他便了无牵挂了,于是就开始了复仇计划。

  柯冰的复仇计划一旦启动,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为了坚定必死的决心,柯冰才一石二鸟,同时对小杨和程二进行报复,并且故意要把路走绝。

  复仇计划的最后一步就是要和大刚共赴黄泉,因为此时自己已经恶贯满盈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即使大刚认罪,愿意独自承担罪名,也无法撇下柯冰,只能两人同死,没有其它选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事已至此,大刚绝没有抵赖的必要了,可是目前看大刚的表现,却丝毫没有认罪的诚意!柯冰感到非常恼火!

  于是柯冰直截了当地逼问:“还敢说你没有害我?先说你为什么要陷害冯源?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大刚依然回避这句问话:“在事实还没有澄清之前,不要过早下结论。说好了我先问你,然后再回答你的问题,你急什么?我再问你,小杨也是你杀的吧?”

  “是我安排的!”

  柯冰丝毫不肯放松地追问:“你为什么要陷害冯源?”

  (2)面对柯冰的反复追问,大刚的问话只能暂停,他必须向柯冰回答疑问:“我没有陷害冯源!只是配合冯源。是他要扮演你的仇人。”

  柯冰不懂:“为什么?”

  大刚黯然:“冯源想让你从他手里把李月夺走。因为他无法以朋友的身份将李月送还给你。如果不是他故意想扮演你的仇人,我想制造矛盾也办不到啊!”

  在此之前,柯冰曾无数次地设想过大刚的回答,但是无论大刚找什么借口,都无法有一个合理的回答。冯源那么的无私,而且对自己又那么真诚,却被大刚从中挑拨得与其仇深似海,导致了柯冰将其误杀,所以柯冰认准了大刚有罪,一定要让他为冯源抵命。

  然而听了大刚这样的解释,太出乎柯冰的意料了,柯冰简直傻了!他从头梳理思路:“你刚才说什么?冯源故意扮演我的仇人?是为了把李月还给我?”

  大刚叹气:“唉!看来有些事你的确不知道,也难怪,不是李月有意隐瞒你,而是她知道的也不全面。我以为你早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了呢!不然你如何和李月相处这么久?难道李月没有把你和冯源的误会解开?那么你知道冯源有性残疾吗?”

  柯冰点头表示知道,大刚继续说:“当初冯源就不同意和李月结婚,是李月一定要坚持的,最后冯源宁不过李月,只好娶了她。那已经是毕业三年后的事了。当时你已经从牛长顺的投资公司出来了,听到他们结婚的消息马上离开天津,回沧州去了。我们都知道你心里的苦闷和绝望,知道你是为了逃避才离开的,可是谁也没办法,只希望你能尽快忘掉李月。”

  柯冰仍不明白:“据我所知,他们夫妻感情很好,虽然没有孩子,但可以领养。因为他们的两人世界很温馨,所以没急着办理领养手续。冯源对李月悉心呵护,体贴入微,没有性爱的婚姻照样过得非常幸福,他怎么会想到把李月还给我?而且我也有家了,难道他有意当乌龟?想让我和李月偷情?只是为了解决他欠缺李月的性爱?”

  大刚不住地摇头:“烙饼啊,你想问题咋就老是那么歪呢?你的婚姻到底能拴你多久?你对李月的那分痴情谁不知道?得不到李月,你的痛苦又有多深?而且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原因是只有你能给李月带来幸福!我说的幸福不是简单的感情问题和生理问题,而是灵魂深处的东西,你自己想一想到底为什么吧?”

  柯冰想了想,故意轻松且不严肃地调侃:“是经济问题!她需要钱。”

  大刚差点气乐了:“你小子!这么明白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怎么犯糊涂啊?”

  柯冰黯淡:“我还确实参不透!虽然我知道李月肩负着建设家乡的心理重担,她要报恩,但是为什么只有我能够帮助李月?其实冯源对我的很多敌意我都能接受,虽然不知道他是故意扮演的。我最瞧不起他的地方就是他不够男人!他既然爱李月,也娶了她,怎么他就不能帮助李月实现她的愿望?”

  大刚激动起来:“你怎么知道冯源没有努力?他确实不如你会挣钱,更不会挣大钱,因为他是国家公务员。李月坚决不让他为了自己辞职下海经商。但是他也有‘非法收入’,你再看看冯源死后留下了什么?是债!而且我再告诉你,李月的难题之所以非你不可,不完全是经济问题。冯源投资到半山村的钱,那里的人们根本就不知该怎么用!反而养成了依赖思想。这些年那里的山民是过上了好一点的日子,但是没有冯源的钱,他们自己就无法生活了!你知道什么叫知识扶贫和精神扶贫吗?冯源那点钱扶贫反而是越扶越贫!”

  关于扶贫,柯冰也有一点了解,对知识扶贫和精神扶贫的说法,更是理解得深刻。尤其扶贫也能扶出笑话来,柯冰就知道一个贫困县,县里每年要拿出一大部分资金出来,这部分资金的用途竟然是专门用来申办贫困县的。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所以柯冰知道扶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柯冰也激动起来:“凭什么冯源一定要把这副担子转嫁给我?他这样做算宽容?算无私?算崇高?他自己为什么不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却指望我来帮助李月?简直一个活王八!”

  由于激动,柯冰一下子碰翻了眼前的酒杯,黄色液体冒着白沫从炕桌的一端流向另一端。大刚赶紧挪地方,却发现身子不听使唤了。柯冰下意识地抬身子,也发现自己行动迟缓了。是醉了?他们都吃惊地注视着桌子上的啤酒慢慢流向低处,再流到桌下。

  大刚似乎感觉到时间的宝贵了,马上平静了下来:“兄弟,我们别激动,慢慢理清思路。我告诉你,冯源之所以力不从心,是因为他不能走进半山村。他是那里唯一不受欢迎的人。而且李月的家人都认为她嫁给了你,你才是他们心目中半山村的姑爷!”

  柯冰早就猜到了有这样一种结果,大刚说的不是假话。但是好多事,都与自己感受的很不一致,甚至完全相反,那么到底在他和大刚以及冯源之间,有着怎样的误解呢?事实真相到底又是什么呢?

  柯冰不再激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沉默是金,此时的沉默要比金子更珍贵!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两个人都在努力从对方的话里寻找思路,并很快理清了思路。

  关于半山村把柯冰当作李月的丈夫这件事,柯冰在李月的侄子山根儿那里就知道了,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刚考虑了一会儿说:“很多事,我们都是靠自己的判断得出的结论,所以有可能不准确,首先说半山村有一个待客习惯你该知道吧?这得你先对我说说,我不太清楚那件事。然后我才能确切地解释我知道的一些事。”

  柯冰当然记得半山村的待客习惯。当年他冒昧地闯进半山村,差点丢了命,幸亏路上遇到了“山神”--李月死去的母亲--至少柯冰认为是这么回事。在“山神”的指引下,柯冰从不是路的路走捷径到了半山村,才没有被冻死。第二天晚上是李月挨着他睡觉,陪客人睡觉是半山村的待客习惯。

  那晚的事柯冰记得非常清楚,是李月将他搂在怀里,用胳膊和身体将他“捆绑”成一个立正的姿势,所以他才没有破坏半山村的规矩,受到了上宾的礼遇。也正是由于半山村的人对柯冰寄予了非常殷切的厚望,所以这些年来,柯冰一直走不出李月的情结。

  柯冰简略地讲完了那段往事,大刚理解后说到:“难怪会这样!当年冯源随李月回家探亲,因为还没结婚,只说是同学关系。当晚睡觉时,李月挨着冯源。由于晕车,李月赶路很辛苦,所以睡得很死,冯源无比怜爱地把她搂进怀里,也疲惫地睡了。结果第二天他差点被赶出村子。他成了半山村最不受欢迎的人。

  鬼知道他们村有那样的待客习惯,又有那么多狗屁规矩!

  李月明白是自己疏忽造成的后果,但她宁肯愧对冯源,也不能让全村人对自己的婚姻失望,于是结婚时只是通告嫁给了最让人满意的那个人,于是你便成了半山村的女婿。”

  柯冰恍然大悟:“难怪冯源死后,山根见到我和见到鬼一样!我早猜到有这么一点,但我以为是李月和我分手前就向家人承认了我们的关系,分手后无法向他们交待,就撒了谎,却没想到会这么复杂!更没有把冯源与这件事前后联系起来想。”

  大刚感慨:“难得你对李月爱得那么深,那么执着!冯源最欣慰这一点,所以他才坚持要把李月还给你,如果你对李月不那么痴情,无论半山村如何误解,他也不放心把李月‘出卖’给你啊!天底下有这样的男人吗?”

  柯冰一时仍无法理解:“你口口声声说冯源‘出卖’李月,可是我怎么就没感到呢?正相反,我感觉到的是彻底的绝望和迷茫!我多次迷失了自我!看不出我和李月有任何希望。”

  大刚摇头:“关心则乱!因为你对李月太认真了!也怪我们太小看你的真情了,或者应该说我们都没想到你会对李月那么‘纯洁’。以你的为人,你动心的女人,你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搞到手。但是你又非常讲义气,朋友妻你是不会碰的,就如齐开的妻子任丽娜,从上学时到现在,一直对你另眼相看,但是齐开我们都很放心她和你有私下来往,你那么多贷款,几乎都是通过任丽娜帮你办到的,齐开始终不过问,他很放心。所以冯源不能和你做朋友,那样你就无法去打李月的主义了。”

  柯冰简直恼火:“如果我和李月交往得象任丽娜一样自然,难道不好吗?那样我心理会平静许多,而且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帮助李月!甚至可以和李月假扮夫妻去半山村,你们为什么不这样设计?你当你是谁?你是上帝吗?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吧?你不觉得你这样设计太残忍了吗?难道你没看到我有多痛苦吗?你怎么会那么狠心?而且,你凭什么设计我的命运?难道你设计的最合理?”

  大刚委屈:“没有人能安排你的命运!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被当时的形势决定的,只不过我一直在其中扮演角色而已。我们从头再说一遍吧,不然我们谁也理不清思路。我都快被你搅得不知怎么说了!”

  柯冰不甘心地问罪:“当年我和冯源就不该是仇人!你先说我们毕业后的事。”

  大刚说:“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利用冯源的吧?因为当年冯源对我恨之入骨,所以你鼓动他来我们单位查我的经济问题,为了查出其它领导的真正罪名。现在想想看,我们的构思是不是太天真了?结果办案过程中,冯源居然不想对我进行报复了,要和我化解矛盾,最终还是为了和你结为兄弟!于是我们商定,将计就计给你一个成就感,假装按照你设计的方式实现你的计划。那是冯源要求我配合的,不是我有意欺瞒你。并非我要设计你的命运。或者说,那段往事是你设计的,我们只是执行,却隐瞒了部分结果。我只有解释你能接受吗?”

  柯冰仍不甘心,继续问:“后来的事怎么解释?”

  大刚有条不紊地说:“我顺利地达到了目的后,他又想如法泡制,再为你扫清提升路上的障碍。当时牛长顺只是一个投资公司的经理,却在为国资私有化动着歪脑筋。如果当时把他办了,你就能替代他的身份,没想到你居然选择了丢卒保帅,将自己出卖了。冯源一直为此懊悔不已。

  出现这样的偏差,本来我该向你说明真相了,但是冯源不让,他一定要用行动改变你的误解,而不是通过我的舌头向你道歉。我也有一种受人恩惠的感觉,顺势免了自己的口舌之劳。当时看来,这点小小的误会,只要一句话就能解决,暂时先尊重一下冯源的意愿也没什么不可以。况且当时冯源感觉羞于见你。我来解释也很苍白!而且你还在气头上。”

  柯冰明白,当时他和冯源积怨并不深,大刚说得很有道理。此时他已经不是怪罪大刚了,而是继续以怪罪的口气想问清多年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刚也理解柯冰的心情,就继续解释:“冯源和李月结婚,也是不得不为之。当时你和李月早就分手三年了,谁也想不到你会受不了!就算能想到你很失落,估计过些日子就会没事了。总之他们不能因为你的存在就永远不结婚吧?谁能想到你的反应会那么强烈?结果你彻底死心了,也彻底放弃了,于是你回到沧州,远远地躲了起来。我没想到你对李月会如此投入,我实在搞不懂你到底看上了李月什么?

  感情的事谁也无法替别人做主,而我却替你做主了,我把师妹苗丽介绍给你。我了解苗丽最适合做妻子,能够把你的心留在天津,给你一个稳定的家,免得你回沧州之后随便找一个女孩结婚,以后再进天津,户口就不那么好办了。这样,等你对李月的失落淡化了,还能顺利回来。为了让你减轻对李月的痛苦,冯源不让我解开你们的矛盾,故意疏远你。我们也商量过,等你肯回天津时,就说明你心里的伤已经康复了,那时我再安排你们和好。

  可是五年过去了,你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再这样下去算什么?不为你着想,我也该为苗丽想想啊!再看看你在做什么?整个一个地痞流氓黑社会!你怎么会那么不争气啊?失恋的人多了,也没见自暴自弃到你这种程度的!亏你还是南大的高才生!狗屁!”

  大刚越说越激动,本来是他向柯冰赔礼道歉解释关于冯源的误会,竟然成了他向柯冰声讨罪名:“我费尽心机为你在天海集团设立一个投资公司,生把你拉回来,名义上是请你回来帮我,我也确实需要你帮我,但实际上目的还是为了让你离开沧州的黑社会。你在那样的环境里,绝对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冯源也认为可以和你和好了,那样可以更好地向好的方向引导你,我们都以为你可以忘掉旧情了,不会受到伤害了。因为你已经有了杜倩和焦雨霁。我试探着让冯源夫妻一起参加你的乔迁宴会,结果你一见李月马上又犯病了,你以为你这叫痴情吗?这叫没出息!为此苗丽才看不起你!

  再后来,我一直没有帮助你和冯源解开矛盾,知道为什么吗?

  冯源如何和你太接近?你勾引女人的能力太强了,又对李月那么痴迷,万一真发生点故事,冯源怎么做人?不来往不但对冯源好,也对你好。如果你再陷进李月的感情里出不来,对谁都不好!”

  柯冰想反驳“这不是互相矛盾吗?刚才还说不做朋友是为了让我抢走李月,现在又说为了保护李月而躲避我。”

  但是柯冰没有说出口,因为此时的情形与刚才说的不同,而且他感觉自己确实很惭愧,他的确象大刚说的那样没出息。

  大刚继续说:“我们也不想看到你那么痛苦,千方百计让你投入到事业上。毕竟久别重逢对你的刺激太大,逐渐适应天津以后,就会感觉平淡了。谁知你象中邪了似的,就是念念不忘。难道你的女人还少吗?怎么就少一个李月不行?”

  说到这里,大刚简直是气愤,他慢慢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来我才知道冯源性残疾的秘密,也知道了李月的精神和经济负担,冯源已经为李月付出了很多,却发现只有你才最适合帮助李月。于是冯源想到了,既然你对李月仍然那么痴情,而且你的内心那么痛苦,不如同时成全你们三个人。因为再这样耽误下去,他的资助只能害了半山村,同时他自己也越来越负担不起了,除非他去违反经济纪律。最好的结果是冯源退出李月的负担。这样你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得到李月,消除你的痛苦。而李月和你在一起也可以做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不但生理上可以得到完整的爱,精神上也可以实现她灵魂深处的愿望。最有利的条件是,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到半山村去为他们搞活经济,因为你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女婿。”

  柯冰也感觉这样的结局确实是个大团圆,怎么最后竟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大刚也感到很无奈:“我们这样设计的是很好,但是你想一想,我们不是上帝啊?我们如何左右你们的命运?冯源根本没有理由和李月提出离婚!即使他以生理问题提出离婚,那么如何安排李月和你走到一起?

  所以一切都只能是设想,关键看你如何向李月展开追求!为此冯源一定要扮演你的仇人。这样你在追求李月时才不会因为冯源是你的朋友而犹豫。”

  柯冰仍然气愤:“你们这样设计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大刚委屈:“事实还不完全象我说的这样简单,总之很乱。做为朋友,我自许最了解你,能洞察你的心迹,但是你的脚步也太快了!先说当初,冯源刚刚准备查你们投资公司的帐,还没等行动你就先跑了。他前脚刚刚结婚,我们还不知你心理能不能承受,你就回到了沧州。再次回到天津,明明你已经拿感情当儿戏了,和杜倩同居,和焦雨霁上床,还有其它的我就不说了,以为你满可以面对现实了,可是一见到李月你马上又走进死胡同,拉都拉不回来。你的反应总是那么快,我们根本来不及想对策,刚刚有了点想法,你又失踪了。尤其你失踪以后,回来后简直变了一个人,我也无法把握你了!包括你的事业,我们也看不懂了,当你成立了天艺公司以后,我们才隐约感到你的一切都是为实现李月的愿望而做的准备,当时我们太高兴了,虽然不知道你失踪那些日子有什么奇遇,但我们可以针对你的心态看到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了。其实我们并没有这样设计,而是看到!

  说到底,我们这个计划是你失踪回来之后,看到你有夺取李月的迹象之后才顺应这样的现实而想到的,绝不是我们一厢情愿地为你设计命运!而是你有这样的打算,我们暗地里配合你!唯一不同的是,你做事是明的,我们配合是暗的。目标却是一个。

  脚下的泡是自己走的!到底谁在为你设计命运呢?你自己又是如何走的呢?你还是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3)说到这里,大刚才长长地出一口气,两人一起举杯,都发现杯子已经很沉重了。

  柯冰说道:“真正的错误,应该说是从我失踪以后开始的!你们怎么会认为我要从冯源手里抢走李月呢?”

  大刚嗤之以鼻:“我这样费劲给你解释,你还狡辩什么啊?你那点鬼心眼,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柯冰只好承认,却不明白:“明明你们看到了大团圆的希望,为什么没能实现?”

  大刚说:“人算不如天算啊!依你当时的架势,即使我们想阻拦你抢走李月,都不一定好做到!幸好我们的计划是顺应你,不然我们真不好做朋友了。冯源去你们天艺公司挑衅以后,以为一切都会按照大家都希望的方向顺利发展了,可是你却突然开办了一个绢花厂,当时我们还在为你的惊人效益感到高兴,结果却发现你玩了一个坑害广大民众的大骗局。你把路走偏了啊!兄弟。

  冯源赶紧帮你想补救办法,李月也加入了进来,这是我们有意安排的。可是我们再抓紧也不如你脚步快,补救方案还没出来,杜倩就出事了。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有杜倩在你身边,李月的位置在哪?这样的结局反而更好。你在医院里守着杜倩,我们以为你安静了,正好给了我们时间加紧完成我们的补救计划,哪知你的行动怎么总是出乎别人意料?你明明守在沧州的医院里,怎么会突然跑回来将冯源杀死呢?你这一步迈得也太大、太出格了吧?如果不是你亲口承认,我实在无法相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柯冰也有不满:“冯源死后,你为什么还不主动把真相告诉我?”

  大刚说:“齐开我俩也探讨过这个问题,都认为不说为好。你自己体会你当时的感情吧!如果我们告诉你真相之后,你将如何对待李月?于是由齐开为你制订了一条政策,要求你不能太无情,也不能太热情。让你们按原定的轨迹走下去,会更自然。从这个意义上说,冯源死的恰到好处。所以我们当时都在猜测是冯源自己雇杀手将自己杀害了,为了成全你们!如果我们将这样的结论告诉你,你将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我们谁敢保证?那么冯源不就白死了吗?你太容易节外生枝了!所以为了求稳妥,我们决定不告诉你‘真相’,等你和李月在一起之后,必然会明白一切,那时对大局也没什么影响了。但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是你杀死了冯源。尤其你的时间差,简直让我不敢相信!”

  柯冰解释:“误杀冯源是因为和冯源积怨太深了,同时对杜倩也产生了真感情,所以一定要打击冯源替杜倩报仇。因为当时不但把杜倩受到伤害的责任归罪到了冯源身上,另外对小杨的仇恨以及程二的背叛,不能马上报仇,也把这份怨愤发泄到了冯源身上。”

  说到小杨,大刚又一次摇头:“虽然你作案很狡猾,但这次我们都怀疑是你干的。如今你已经如愿以偿地和李月走到了一起,想想有多不易!而且你的教育基地也已经步入正轨,多好的前程啊!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如果说杀死冯源是误会加误杀,可以原谅的话,那么杀害小杨可就没有什么可推卸的了,你太过分,太不理智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柯冰眼睛突然明亮起来:“我要公正!我要天理!

  我欠冯源一条命,不能不还!而且我向李月保证过,一定要替冯源报仇,给她一个交待。小杨欠杜倩的,也不能不还!这才叫天理!

  所以我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李月已经完全可以把握我的公司了,她自己也懂得如何去投资了。我也立好了遗嘱。

  如果杀害小杨被警方识破,我就主动将杀死冯源的罪责承担下来,死个二罪归一。判我死刑,也是天理,等于为冯源报仇了!如果警方一时抓不到我的把柄,我们就来这里好好喝酒!我陪你也好,拉你也好,总之我们一起上路!这更是天理!冯源不能白死!杜倩也不能白疯!”

  大刚坦白:“我早看出你必死的决心了,现在才知道为什么!”

  柯冰道:“设计这一切时,我认准了冯源之死你有罪!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我反而更不明白了!既然你无罪,为什么要陪我?”

  大刚慷慨地说:“因为我们是兄弟!”

  柯冰一时无言,大刚把酒杯推过来,柯冰也把酒杯推过去,在桌面上碰到一起,两只大手松开酒杯紧紧地握在一起。

  良久,两人才又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刚继续被打断的话:“今天我们到底谁陪谁啊?”

  他们都省略了一个“死”字,应该说“谁陪谁死?”,被陪的人,就是该死的人。省略一个字,互相都明白,但是说起来就没那么沉重了。

  柯冰惭愧地说:“当然是你陪我了!”

  大刚反对:“不是!别忘了这里是你设的局!在你认定我有罪时,知道我为什么不急于解释吗?我是想知道认定我有罪之后你是什么态度?你有什么思想?你有什么决定?结果是你决定舍命陪君子!用你的命陪我赎罪,你说我们谁陪谁?我没白当你是兄弟!”

  柯冰马上反驳:“这里也是你设的局!你早知道最终结果是你无罪,为什么还要自己主动来陪我?”

  大刚继续绕圈子:“如果我能早解开你心中的谜团,你也不会为了决心陪我而杀死小杨,所以说我还是有罪!”

  柯冰苦笑:“你这是胡搅蛮缠!硬给自己栽罪名!照你这样胡搅,我也可以有说辞,你见到小杨的尸体了吗?没见到尸体,你凭什么说我杀死她了?”

  大刚笑得有点象弥勒佛:“一开始我们就说过,要明明白白做鬼!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柯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冒烟,象是要着火一般,火辣辣的。肚子里灌满了啤酒,但仍然口渴难耐,他知道是毒药开始发挥剧烈的作用了。再看大刚,也正艰难地坐起来,伸手去拿空了的啤酒杯。

  柯冰感到绝望,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再求救也来不及了。据说老鼠吃了药之后就会感觉口渴,而一旦喝到水,命也就没了。柯冰也的确见过无数次被毒死的老鼠死在水边。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苦笑:“想不到我们的命竟象老鼠一样卑微!”

  柯冰发现自己的活动能力有所恢复,是回光返照?他不去多想,此时贪生还有什么意义呢?他艰难地接满一杯啤酒递给大刚,大刚也正把自己接的啤酒递给他。

  两个喝酒的人,几乎连杯子都端不起来了。他们双双歪倒在原地,继续说着。

  大刚又把话题回到初期:“本来说好的,我先问你,然后我再回答你问题,可是中间你太激动,太着急,反复追问我为什么陷害冯源,我回答你了,你却没有回答我!”

  柯冰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吧,今天我们一定要明明白白作鬼!”

  大刚仍有未解之谜:“烙饼啊,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

  柯冰突然有一种轮回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以前曾经发生过今天的事,而且柯冰又联想到李月,他们喝“毒酒”之后也是今天这种状态,把积压心底的话都说出来,消除了多年的误解。同时发现所经历过的很多事情,原本不是自己感受的那个样子。

  柯冰答道:“刚才你就想问我好多问题,现在想清楚了吗?慢慢问吧!”

  大刚慢慢梳理思路:“帮助天海集团买壳上市之后,你已经为自己奠定了事业基础,当时我们都在等着看你下一步到底会干些什么?可是你却突然失踪了,你跑哪里去了?失踪之前你无所事事地象个幽灵,整天那么消极和沮丧;回来后你就象上满发条似的,简直变了一个人,风风火火创办天艺公司,筹建教育基地,似乎找准了人生目标。我只知道你那次认识了宋玉,又任性又刁蛮的小丫头,她父亲在事业上的确可以帮你,但我无法相信她能改变你的灵魂!我和齐开曾经试探性地问过你,你却说你见到了李月的母亲,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柯冰思索着:“你这是几个问题啊?要我慢慢说,恐怕就天亮了!有必要吗?”

  大刚非常坚决:“很有必要!我就一点点地问你吧!你为什么失踪?”

  柯冰故意放慢节奏地说:“其实我没有故意玩失踪,只是和苗丽闹别扭,出门时忘带手机了,你们一时找不到我而已。”

  大刚追问:“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离家之后你去哪儿了?”

  柯冰道:“我先在杜倩那里呆了两天,模特大赛早结束了。由于我的赞助费被你抽走了,所以没能让她如愿,只是入围而已。本来她有继续前进的希望,但是她不但没有向迟胖子进行性贿赂,反而醒悟了,不再做模特梦了,只想和我温柔甜蜜。而我当时还无法承受她的认真,我不能再爱任何人,因为我不想背叛对李月的爱。所以我又从杜倩那里逃了出来。当时我实在太绝望了,真的是无家可归啊!”

  大刚点点头:“你知道我们找你时多担心吗?我问杜倩时,你已离开了。你去哪儿了?是怎么打算的?当时我最怕的就是你有去无回!”

  柯冰苦笑:“打算?我什么打算也没有!本来我是个很洒脱的人,却对李月潇洒不起来,总有一股巨大的精神力量压迫我,让我摆不脱、放不下。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心痛,痛彻心肺,无处藏身。我知道只有李月可以治好我的心痛,却对我们的未来看不到丝毫的前景。我迷茫、我绝望、我彻底地迷失了方向。行尸走肉一般到了海边,从天津港随便买了一张船票,出海了。”

  大刚还是无法满足好奇心,但他不想跳跃着追问关键问题,他也放慢了节奏,想把所有的经过听详细,于是接着柯冰的讲述问:“你坐船去了哪里?”

  柯冰神情依然黯淡:“没有目标。我先是乘坐了去大连的客轮,在船上感觉内心平静了许多,因为放眼四望,眼里只有海平面,任何方向都是一样的海天一线,唯一的不同就是日月的位置。

  站在甲板上,自己就是一个巨大圆的圆心,眼前的单调能让心里产生暂时的平静。世界的庞大和自身的渺小能为自己的能力有限找到依据,也就可以坦然地面对所有的荣辱与不幸,同样可以接受感情上的失落。

  刚刚入冬,天气还不算很冷,但是北方很难下水游泳了。在大连的海滩上,寻到的只有片片残缺的记忆。涛声把我带回与李月一起在北戴河海滩上渡过的美好时光,然而回忆的甜蜜很快就被更大的痛苦所掩盖,痛得难以自制。我只好逃离海滩,觉得还是在海上航行感觉舒服一些,于是坐船出海,回到天津。”

  大刚不解:“不会这么简单吧?你那次失踪了近一个月,你这才说了几天?”

  柯冰笑:“我还没说完啊!回到天津我根本就没离开港口,直接买票去了烟台。又转青岛去了上海,再到福建再到广东再到广西,最后停在了广西的北海市。”

  大刚也笑了:“你这是沿海巡逻啊!半个多月差不多,船上有什么奇遇?是不是发生方鸿渐式的故事了?”

  柯冰神情再次黯淡:“一路上,我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也很少睡觉,整夜坐在甲板上,尤其夜里旅客都睡了,就一个人占领船头,静静地注视前方。

  平时,我的表情一直是心理的掩护,不让自己的真实思想从表情里暴露出来,而此时没必要如此了,一路上始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以至于有人怀疑我想自杀,生怕我从船上跳下去。其实我当时什么也不想,只是很迷茫,但是好多事都不用去想,它自己就会往脑子里钻,而且不用去引导,它自己就能找到思想的方向。我只需静静地坐稳,痴痴呆呆地进行我的旅行。

  真实的表情也能让心灵放松,到了北海市,我的心理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于是试探着到海边走走,发现不象在大连时那么难以忍受了。

  北海银滩是少有的一片净土,非常平缓。沙滩是白色的,细滑且干净,即使鞋里灌满沙子也不会感到硌脚,感觉滑苏苏的,非常舒服。”

  大刚听出了味道:“详细讲讲北海的奇遇吧,一定很精彩!”

  柯冰坏坏地笑:“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问不到关键问题可不能怪我!”

  大刚艰难地挪动一下身体:“说吧,早晚我能审清楚你的失踪过程。”

  柯冰继续讲:“北海市地处南海北岸,气候非常温暖。身上的衣服由冬装减少到夏装,在海边徘徊时发现海水是温热的,终于抗拒不了诱惑,换上泳裤游进大海。

  与海浪的搏斗消耗掉了全部的体力,筋疲力尽地倒在沙滩上,终于让泪水痛痛快快地流了出来。我有太多痛苦无处宣泄了!人这一生,到底为谁忙碌啊?

  我突然感觉一切都是一场虚无。”

  大刚津津有味地听完,突然担心起来:“接下来你是不是想死了?”

  柯冰点头:“是,也不是!我突然把生死看得无所谓了!”

  大刚心事重重地问:“那你又是怎么缓过来的?”

  “人在异乡,总少不了看家乡的方向和路线,于是反复地翻看地图,突然发现了峨眉山。于是决定到峨嵋金顶的舍身崖去参拜佛光。仿佛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4)峨眉山不愧为四大名山,那里重峦叠嶂,古木参天。峰回路转,云断桥连。涧深谷幽,天光一线。万壑飞流,水声潺潺。而且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仙雀、彩蝶、灵猴、琴蛙无不吸引着游人的兴致;日出、云海、佛光、晚霞样样昭示着自然的禅机。

  大刚笑起来:“你一个想死的人,怎么还有心思游山玩水啊?”

  柯冰也笑了:“我有什么不能玩的?仿佛那是我最后一次留恋这个美好的人间了!”

  大刚道:“这是不是叫‘物极必反’啊?”

  柯冰摇头:“实际上我一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对峨眉山的自然景观几乎视而不见,对近三十座寺庙和三百多僧尼也熟视无睹,唯一留下点印象的只有一个女孩。感觉她象一面镜子、或是我的影子,和我一样的失魂落魄。”

  大刚终于兴奋了:“她该是宋玉了吧?你是怎么勾引她的?”

  1

  到了峨嵋金顶,气候又回到了冬天。瑟瑟地站在舍身崖上,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终点。

  那里不但山势陡峭,而且有佛光指引,的确是走向极乐世界的天梯。佛光是峨眉山举世闻名的日出、云海、佛光、圣灯四大奇观中最奇特的一种自然现象,当游客站在金顶背向太阳而立时,前下方的天幕上,能看到一个外红内紫的彩色光环,中间显现出观者的身影,且人动影随,人去环空。佛光不是随时都有,需要佛缘。所以我在那里住下,等待佛缘。

  过去,人们不理解佛光的科学依据,所以不知有多少人投向佛光,结果摔死在舍身崖下,舍身崖也因此得名。如今人们了解了佛光是云雾使得光线传播所形成的衍射现象而形成的,但是却有更多的人走下舍身崖,原因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舍身崖,而不是佛光指引的他们。我就是其中之一,主动选择了舍身崖,但我却一定要看到佛光,似乎要为自己的轻生找一个借口,仿佛在撒谎说我不是没勇气活下去了,而是面对佛光超脱了。”

  大刚思索:“说了半天,其实你并不想死!只是还没有真正的走出自己的困惑。那么后来你是怎么振作起来的呢?”

  柯冰惭愧地说:“确实如你所说,大概我属于‘物极必反’吧!

  我还真是个与佛有缘的人,果然见到了佛光。然而佛光一出现,整个金顶都沸腾了。毕竟那是难得一见的奇观,有人曾多次去峨嵋却无缘见佛光。游客们的兴奋与激动是可想而知的。我实在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佛光,仿佛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于是只好临时放弃自己的决定。”

  大刚慢慢说道:“也许这是你准备放弃自杀的一个借口,而你内心里已经开始为生存找契机了。就如你等待佛光一样,其实你是否要自杀,本身与能不能看到佛光没关系,而你却为自己最后的决心设置条件。一旦条件被满足了,你还会为自己找到另一个借口。”

  柯冰赞成:“或许是这种心理吧!

  夜里,我再次来到金顶,犹犹豫豫地向自己的目标一步步迈近时,发现前方早站定了一个身影,正是被我注意过的那个女孩。

  联想到白天她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马上明白了她想干什么。看来我们的思想非常接近。如果她早就下定了决心,那么就不会站在悬崖边上犹豫了。

  我突然想到一部电影《孤独者》里的一段情节,就模仿着说道:‘怎么还不跳啊?不跳就给跳的让地方!’

  一边说我一边摆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架势向悬崖走去。”

  大刚笑出声来了:“我看过《孤独者》里这段情节,太夸张了!不过宋玉这孩子,一向刁蛮任性,她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柯冰也轻松了:“是啊,这丫头确实古怪刁钻!她马上怒道:‘你急着投胎啊?想死也该有个先后吧?’

  我马上表现出绅士风度:‘哦,是你先来的,你先跳。快点好吗?我还等着呢!’

  她寸步不让:‘你就不能换个地方跳吗?’

  我强词夺理:‘我凭什么换地方?这里是你家的?你快点!’

  ‘凭什么让我快点跳?我偏不跳!’

  我们几乎同时说:‘我才不跳呢,跳下去想回就回不来了!’

  说完这句话,我们同时笑起来。”

  大刚也笑得忍禁不住:“你们哪里有一点自杀的严肃啊?简直在拿阎王爷开涮!如果真有小鬼等在那里勾魂的话,还不马上晕菜?”

  柯冰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很荒唐:“苦笑中,我们算是认识了,很快便坦坦荡荡地面对悬崖成了一对好朋友。我们谁也不想真跳。

  我才知道她叫宋玉,天津人,听说我也是天津的,她很惊喜,无形中更加亲密了。”

  大刚感到困倦,于是舒舒服服地躺好:“继续说吧,肯定是最精彩的好戏刚刚开始。”

  山里的夜幕格外深,只有远处宾馆的方向透露出些许灯光,但是那灯光弱得实在可怜,无法和四周无边的黑暗抗衡。凄冷的山风席卷着云雾不时从山顶掠过,那些微弱的灯光就更加虚无缥缈了。山顶看星斗,不但不觉得近,反而感觉远,仿佛星斗怕被山顶浓浓的黑暗给吞噬了光辉,只好躲得远远的,保留最后一点余光。

  柯冰的思绪又回到了峨嵋金顶的夜色里。

  大刚继续追问:“你们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柯冰道:“话题很自然要围绕生命和死亡展开。我认为生命就是灵魂与肉体的组合。生命形成的瞬间,就有一个电子团做为灵魂,伴随着DNA占据了这个生命。从此这个生命的一切活动就都有了他的规律,对动物来说,这个规律就是它的本能,对人来说就是性格。

  人和动物都有基因,植物也有基因,灵魂符在人的基因里,但灵魂不是基因,是电子团的组合规律。

  灵魂通过基因,决定无数个正负的组合规律。人的行为都是被无数个正负组合规律决定的。而小到细胞、大到宇宙天体,也都是正负组合而成的。各有各的规律。”

  大刚道:“你和宋玉那个头脑简单的小丫头说这些深奥的理论,她能听懂?”

  柯冰点头:“恩,她非常有灵性。而且她帮我总结,说生命体是无数个正负,DNA携带这些正负组合规律,而灵魂指挥这些规律。你说她领悟得怎么样?”

  大刚感慨:“宋玉这孩子,的确有灵性,就是太刁钻了!被家里给宠坏的!”

  柯冰也有同感,他继续说:“宋玉的思维异常活跃:‘人死后会失去二十一克,就是你说的电子团吧?’

  我不想再说话了,默默地望着山涧深处的黑暗发呆。宋玉却唧唧喳喳象只小鸟,与那个失魂落魄的寻死者判若两人:‘如果我们从这里跳下去,我们的电子团是不是会纠缠在一起去投胎?那么我们的来生将是兄妹还是夫妻?再或者我们的电子团能保留多久?能在深山里等到转世的那一天吗?’

  我再次沉默,继续想我的心事。宋玉突然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难以抑制。我没有问她为什么笑,她自己主动坦白了:‘如果我们今天都从这里跳下去,也许别人会猜测我们是徇情,那才有意思呢!临死还要给世人留下一个联想丰富的错误。’

  我实在受不了她的唧唧喳喳,比十个人都闹得慌!就决定回旅馆,而她不能走,因为她住在山下,这么晚了,无法下山。”这个系列的也能搬上来啊.服贴了.(5)漆黑的夜色笼罩了山顶,一片浓云把最后的灯光和星光都淹没了,他们被包围在黑色的雾里,什么也看不见了。山顶的阴风渗透了夹袄,直往骨头里钻。宋玉摸索着往柯冰怀里钻,仍然在不停地发抖。柯冰也感到透体的阴冷,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

  经天气预报证实,那晚峨眉山区急剧降温,气温突然从零度左右骤降至零下十几度。而山顶的温度比其它地方还要低得多。

  大刚坏坏地笑:“是不是你把她领回你的房间了?钻进你怀里的女孩,没有不被你征服的!”

  柯冰笑骂:“你怎么心理那么龌龊啊?宋玉还是个孩子,我们年龄相差一倍!我确实想要领她回房间,但决不是你那种想法。”

  大刚继续坏笑:“别解释了,越抹越黑!你不是那种想法,却那么做了,是不是?”

  柯冰否认:“我没能把她领回房间,而且她也不同意我再为她另开一个房间,一定要坚持回山下的旅馆。你知道宋玉那孩子有多任性!她耍起刁蛮来,谁也没办法,何况我们是刚刚认识的,我也宁不过她,只好陪她一起下山。”

  大刚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靠,这么冷的天,又是半夜,你们不怕冻死?”

  柯冰感慨:“你还不知道,我们决定下山时,山里已经下起了暴风雪。当时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就是想闯过这次生死关。因为我们本来都是想死又没有决心死的,想不死又没有回头的理由。不然我才不会陪她干那样的傻事!不管她有多宁,我都要阻止她下山。”

  大刚领悟了:“原来你们心里达成了默契,要用生死赌一把!如果没有那场暴风雪,你们反而不会决定下山。”

  柯冰欣慰大刚的理解,继续说:“我们一起踏上征程。山路崎岖,时而弯转,时而陡峭,似乎有永远也走不完的台阶。天空一片黑暗,风也急了起来,裹着雪凌向脸上抽打。耳朵里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我们只好手牵手地保持联系,生怕对方被风刮丢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又陡又滑的山路上,稍微一个闪失,就有可能成为千古恨。

  当年,我曾经一个人走进荒芜的山里,那是去半山村的路上。当时我穿得很厚,而且是白天,没有下雪,所以我没有估计到山区的寒冷有多么可怕,结果差点被冻死。

  峨眉山虽然不象东北的山区那么冷,但是我们穿的却只有毛衣和夹袄,而且是在风雪夜里,体内的能量很快就被劲风刮走了。而且早在我们出发以前,身体就开始颤抖,此时就更加难以抵御那似乎来自地狱般的阴风。

  我们的手始终紧紧握在一起,而且不断变换相互位置,两只手可以轮流相握。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只有我们的手能够互相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一丝温暖,感受到活下去还有一点点意义。我们也只有从对方那里能体会到一点点生命的价值。

  因为我们心里都知道,这是一次生命的赌博,所以路过紧闭的庙门时,我们谁也没有去向任何人求救的打算。后来,我们迷路了,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人烟,远处的山脉被黑夜吞噬了,近处的雪地也是一片恐怖的黑色。黑色雪!我生命里永远抹不去的一段记忆。”

  大刚静静地听着柯冰的回忆,他不再追问了,深深地陷入了一种思考,安静地等柯冰继续说下去。

  柯冰也深深地陷进自己的回忆中:“我们都深深地感悟到,迷失方向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如果有方向,无论条件多么恶劣,我们都会凭借另一个人的手传递过来的那一点点力量坚持走完自己的路,可是迷失方向后,我们便失去了自己的信念,找不到努力的目标,更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无论是毫无意义的奔走,还是原地踏步的放弃,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最后宋玉再次钻进我的怀里,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她不想放弃,但只能寄希望于我们互相之间全身心的温暖,来抵御那无法抵御的冰冷的世界。

  然而,面对这个极度寒冷的世界,迷失了方向,只靠两个人的互相温暖是坚决无法抵御残酷现实的侵袭的!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冻死。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在去半山村路上的奇遇,想起了李月给我讲起过关于山神的传说:当你遇到困难需要帮助时,面对空旷的大山拼命呼喊,就会得到山神的帮助。

  于是我怀里搂着宋玉,拼命向面前无边的黑暗呼喊:‘李月--李月--月儿--’

  我的呼喊丝毫没有引起大山的回声,全部被呼啸的风声湮灭了。我眼前的世界成了黑白照片的底片,雪是黑的,夜是白的,朦朦胧胧,雾一般谜蒙。

  黑色的雪地上,白色的迷雾里,一个雾一般白色透明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她一身尼姑的装扮,但分明是李月的外形。年岁虽是二十几岁,但却有着长辈的和蔼和慈祥。我马上认出了她就是李月的母亲。

  我卑微地说了声‘阿姨!我找不到下山的路。’并无比羞愧地低下了头。

  风里传来一声哀叹:‘傻孩子!谁说下山就一定要走下坡路?山梁的阻挡能够动摇你的决心,但不要让它迷惑你的信念。你想清楚了再继续走吧!’

  一阵山风将她的声音连同身影一起吹走了。我凝望她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明白了那将要把我们残酷扼杀的凄冷的山风,同样可以是我们确定方向的参考。

  我重新振作起来,摇醒怀里的宋玉,带领她爬上一道山梁,果然看到了山下旅馆里透出的微弱灯光。”

  大刚不相信关于山神的传说:“不会是你在谜幻状态下产生的幻觉吧?我怎么就没听说过有山神的传说?而且中国那么多山,不会只有一个山神吧?峨眉山离东北那么远,难道神仙也换防啊?”

  柯冰苦笑:“大概这就是信则灵吧!”

  大刚也沉浸在思考中,然后问:“宋玉如何面对山神的?”

  柯冰说:“她面向我怀里,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她感悟了一次生命的升华与超越。她说听到了我在绝望中呼喊一个人的名字,于是断定我是被情所困。当我重新振作时,她感受到了爱的痛苦与超脱,也感受到了真爱的不屈和顽强。于是她知道了李月,在我生命里是一个怎样地位和作用的女人!”

  大刚说:“我一直感觉宋玉对你有一种爱恋,一种崇拜式的情愫与信任,但不是一个少女情窦初开式的盲目情感。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那么简单、任性、甚至是刁蛮、浅薄的女孩,原本一点心计都没有,而且她那种简单的活跃与张扬简直让人受不了,却似乎和你之间有着无比深刻的内涵!我一直纳闷,你是怎么忍受她的?并把她调教得那么乖顺?”

  柯冰也欣慰地说:“我们互相见证了一次生命的升华与超越,有了灵魂深处最直接的理解和沟通,也有了深刻的信任。但是她头脑太简单,而且一身孩子气,我必须哄她,甚至要‘骗’她,而她无论什么都能接受。尤其她最接受李月,对李月言听计从。”

  大刚又开始发坏,故意调侃:“她也能接受和你上床吧?”

  柯冰故意吊胃口:“当然!当天晚上我们就上床了。回到房间我们最要紧的是洗个热水澡,当时谁也不能抢先或礼让,脱掉早冻透的凉衣服准备一起进浴缸,却发现浴室里居然没有热水,只好赤条条跑出来钻进一个被窝,紧紧搂在一起,用身体互相取暖。一男一女、干柴烈火,又刚刚经历一次生死考验,你该能理解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吧?”

  大刚没有被柯冰煽情的语气领错方向:“烙饼啊,我真难看透你了!象你这样一个流氓,有女入怀,还赤身裸体,肌肤相接,你居然能够坐怀不乱!难得啊!”

  柯冰见大刚没有上当,只好老实说话:“我的境界的确升华了。谁说下山一定要走下坡路?我似乎一下子明确了自己的方向!尽管怀里搂着宋玉,一个含苞待放的娇嫩玉体,老牛吃嫩草的确很诱人!但是只要心无杂念,这点诱惑无法迷惑我的信念!爱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宋玉还是个孩子,对她应该爱护、保护、呵护,而不一定是性爱。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李月母亲说过的话,然后联想到李月,联想到半山村,于是我知道,李月无法实现的内心深处的愿望,应该由我来帮她实现。所以我要赶紧赚钱,然后为半山村搞开发。

  我终于懂得了爱,爱每一个与我有缘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方法。比如眼前的宋玉,我的爱就是保护;对李月,我生命里的使命是帮助;对杜倩,应该珍惜每一个拥有的瞬间。”

  面对非常沉重的话题,大刚只能用调侃来淡化:“呵呵,峨眉山回来后,你果然成仙了!以前你做什么事,我不用问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打算怎样做?你的下一步是什么?从你失踪以后,我就再也把握不住你了。而且你行动也太快了,好像有鬼在后面追你似的。今天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成仙的了!”

  柯冰道:“我哪里成仙了?只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境界有所提高罢了!宋玉也一样。”

  大刚有所感悟:“是啊!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宋玉那孩子,典型的没心没肺,她怎么会想去自杀?”

  柯冰解释:“宋玉本来是个好孩子,完全是被家里宠坏的!一点点不如意就寻死觅活的!她父亲是天津郊区的乡长,三十五岁时才有了这么一个独苗苗,所以宠的厉害!

  因为父亲是乡长,而且很有势力,所以宋玉对外也非常嚣张,周围的人只能对她敬而远之,没人喜欢她。所以她等于没有朋友。而宋玉又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格,青春期的萌动更让她坐立不安。”

  大刚感慨:“把一个好孩子宠成这样,实在是可悲!”

  柯冰也有同感,他继续说:“后来宋玉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很耐心地哄她,忍受她那难以忍受的脾气。宋玉也能感觉到对方很虚假地在向她献媚,但是她太寂寞了,饥不择食地陷进那个比她大好多的男人的情网。

  那人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他拥有一家公司,想通过宋玉认识她父亲,再通过宋长城办理一系列手续,征收乡里一大片土地投资建设一个教育基地。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开发能力,必须通过宋长城审批通过开发计划书。

  宋长城很有势力,他确实能够办到。而且他接受了对方的美好承诺,宋玉还自做主张收下了贿赂。

  其实这一切都是宋玉逼她父亲照办的,事情一旦有了眉目,那人对宋玉的刁蛮就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所以宋玉等于失恋了。

  就凭宋玉的刁蛮劲,她怎么肯善罢甘休?一定要把对方和父亲的合作再搅黄了!但是他们的合作意向书是通过村委会决定了的,教育是个暴利行业,对方为村里承诺了美好的分红前景,宋长城如何再通过村委会取消合作意向呢?

  宋玉早被宠坏了,心理承受不起任何挫败。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其实她的初恋并没有投入很深,她只是太寂寞了。她能够忍受失恋,却接受不了她父亲只爱仕途和前途,不把她的失恋放首位。在她看来,她的失恋是世界上最严重的事。

  于是宋玉便玩了个离家出走,逼她父亲取消协议。但是她玩得太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家里闹翻天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而她自己也感到无法面对,非常无奈地走向了峨嵋金顶的佛光。”

  (6)柯冰说完宋玉离家出走的前因后果,大刚听得直挠头:“宋玉这孩子,也太让家长犯难了!她怎么就不会替别人想想啊?”

  柯冰继续说:“宋玉对资本运作属于外行,但我马上从她话里听出了门道。投资教育基地貌似一个巨大的投资,其实投资只是个幌子,只要把地征上来就可以用土地做为抵押,到银行去贷款,再‘投资’回去就可以了,等于是个无本的大生意。况且我能想到的还能再进一步,贷款后继续做其它生意也可以啊!我可以用那笔钱再买其它的地,再次抵押后用钱和地做其它生意,比如为天海集团建设的厂房,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构思的。

  另外,建厂房的那片地,是我低价从庞立明那里买来的,我早用天海投资公司的名义高价从天艺公司买走了,然后又高价卖给了田铃的外资公司,最后又由天艺公司用更高的价格买进,价格早翻了十倍,然后才抵押给银行,得到了巨额的贷款。这是后来的事了。

  我发现了这是一个难得的巨大商机,就决定把它夺过来,宋长城的确没有理由取消合约,但是他有权力改变合作伙伴。我所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改变合作伙伴的理由。

  于是我想到了抓紧时间成立一个自己的所谓大公司,而且是国际化的,细节上我考虑到了田铃,她代表的是外资公司,我们合作后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与宋长城合作了。当然,我的这些构思必须骗过宋玉,让她认为我只是为了帮她出气才肯向教育基地投资巨款。

  如此,宋玉才能够很风光地回到家里。她更需要一个回头的理由。同时她可以凭她的刁蛮和我更优厚的合作条件,要求她父亲改变合作伙伴。当时这项投资计划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了,而我的公司还没有成立,所以我在没想周全的情况下就催促她上了火车,车上,她安静地倒在我怀里睡着了,而我脑子里一刻不停地考虑着下一步计划。

  送她到家后我既是宋玉的长辈也是宋长城的晚辈,礼貌地敷衍他家发自内心的感谢,然后匆匆离开,赶紧象我预想和标榜的那样,用最快的时间成立我的天艺公司。一切条件都具备后,才和宋长城再次接触。而这时宋玉已经遵照我的嘱咐做好了一切提前准备。”

  大刚佩服得五体投地:“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可是你并没有提前准备啊?你面对机会时的反应太快了!即做了一回好人,把宋玉这样刁蛮难缠的丫头平安地送回家;又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巨大的商机。同时还为帮助李月积累了物质基础,可以说一举多得啊!让我怎么说你呢?你确实成仙了!”

  柯冰道:“谁说我没有准备?在我们闯过生死关的那一刻,我就开始为实现李月的心愿做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准备了!你不是说过,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柯冰也缓缓地躺下来:“我哪里是什么仙啊?那次失踪的确是我生命中的一次转折,但是我依然没有走出自己的情结。之后我没有再勾引任何女人,只是好好把握依然拥有着的。但是我忘不了李月,依然为不能得到而苦恼。我不能好好面对苗丽,无法面对家庭的枷锁。我能做到无欲,也能做到无我,却惟独做不到无情!”

  大刚思考着问:“烙饼,你经历了那么多女人,如何看待爱情的?”

  柯冰慢慢答道:“和李月的爱情就是一场幻想,或者叫误会。当你最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她美化,其实你爱的不是对方,而是你自己的幻想。说白了,爱情就是魔咒!”

  大刚摇头:“能不能再深入地总结总结啊?”

  柯冰解释:“我对李月的爱就是一场幻想,一场误会。我首先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对象,设计一个可爱的标准--是个羞涩的女孩,纯洁的女孩,平静的女孩,没有复杂背景的女孩。遇到李月后,她似乎一切都符合条件。我们跳舞认识后,我约她离开去聊天。她首先想到的是我要引诱她,而她正渴望激情。当时她就要辍学了,想在临走之前学会跳舞,也想体会一次心动的感觉,所以对我再明显不过的挑逗很动心,因为提前就想到了性爱,所以她才羞涩,结果我把那分羞涩当成了纯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由于误会和幻想而爱上了她。

  之后她一直等我去真正勾引她,对我没有任何防范,而我却误解成了她的信任。尤其出去旅游,她是把自己出卖给我了,想用身体换得我的陪游佣金,我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出于这种目的!这个误会也太大了!当然,李月确实有很多优点,比如她的坚毅、聪明、温暖。但这些并不是我爱她的初衷,因为误会,我爱上了她的‘纯洁’‘羞涩’‘平静’,所以她才能给我温暖,之后才发现了她的坚毅和聪明,并马上把这些计划外的优点列为我爱她的理由,尤其当我完全接受她时,简直就是一场幻想,因为缺点也成了优点。本来我理想中的爱是简单的背景,而李月可怜的身事,却成了我怜爱她的动力,主动去承担她生命里的负担。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走不出她的情结,明明知道过去的一切都是误会,却依然不能舍弃。也许付出才是爱吧?但不是因为爱的深才付出多;而是付出越多才爱得越深!爱也是一种感动,但不是感动对方,而是感动自己!而李月恰恰具备这样的条件,可以在她身上很崇高地付出很多,而这种崇高的付出又能很大程度地感动自己!所以,对李月,爱得再累也感到值!”

  大刚替他诠释:“如果不是爱的负担过重,冯源怎么会自己主动出局?你不枉活一生,因为你承担下了爱的负担,你负担得起,所以你得到了最珍贵的爱。这才叫难得!”

  柯冰摇头:“得到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场梦!且不说刚开始时的压抑,当李月接受我之后,我依然无法完全释放自己,似乎每次做爱都是她的恩惠,我必须通过做爱给予她很多很多,而我自己无权从中获得满足。仿佛做爱也是一项任务,而我总担心完成不好。”

  大刚慢慢体会着柯冰的感觉:“换句话说,李月是个无底洞:不但经济上需要你支持,精神上需要你支撑,感情上需要你温暖,灵魂里也需要你付出,甚至身体上也需要你补偿。”

  柯冰简直要流泪了:“所以我爱得才那么累!并不是因为追求不到时的失落和遗憾而累,而是得到后才承担起爱的责任,才发现全身心地去爱一个人是那么的累!”

  大刚引导他:“难道累的同时你就没有满足?”

  柯冰缓了缓道:“有,满足是一种醉!可以沉醉、可以陶醉、更多的是麻醉!因为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累,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才无比珍惜付出后换回来的享受和满足。而这种享受和满足能不能用一个数学公式换算一下,与付出可以划等号吗?理智地说,不能!但是感情不是数学公式,只能模糊计算,所以幸福的感受只能是一种麻醉。我的确沉醉、陶醉、麻醉在了李月的柔情里。但我同时也知道,那只是一场幻想、一场梦。”

  大刚仿佛在念歌词:“无论累也好,无论醉也好,总之都是我们灵魂的需要!”

  柯冰慢慢品味大刚的话,欣慰地笑了:“本来我已经很消极了,被你这么一说,似乎又找到感觉了。现在想一想,虽然李月不是我当初幻想的那个李月了,但是和她在一起没什么可后悔的,爱情的确象魔咒,只要李月一靠近我,我马上就会被一种温暖所覆盖,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更主要的是,爱上李月,等于事业就是爱情,爱情也是事业,她能让我的成就更有意义,无论多累,都是幸福地忙碌着!这种充实的感觉,与我失踪以前相比,简直是一天一地!我本该满足了!为什么我还不满足呢?”

  大刚继续思考,用问话来引导柯冰的思路:“刚才你说过帮杜倩参赛的事,难道那不是付出?当时……”

  柯冰马上打断他:“我突然想起来,还记得你把我帐户里的钱抽走的事吧?”

  大刚停下来,听柯冰继续说:“后来我对李月也做过同样的事!她刚刚接手绢花厂时,只当钱是用来随便花的。为了锻炼她成熟,我也象你对我采取的措施一样,把帐户上的钱挪走了。当时李月气得骂我,而我被骂得心理特别舒服!”

  这时,两个躺下的人同时起身向对方爬去,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终于紧紧握在了一起,但是他们的谈话依然那么轻松,而且还在调侃:“如此说来,友情和爱情真的难以区分了!”

  大刚平静地问:“兄弟,假如我们有明天,你打算怎么过?”

  柯冰突然想到了自己和李月喝“毒酒”后,两人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问李月的。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轮回?

  柯冰慢慢答到:“假如还有明天,我应该把杜倩接回来,好好守护她。”

  大刚的眼睛明亮起来:“算你小子还有一点儿良心!”

  柯冰摇头:“不是良心,更不是施舍!杜倩和我才是最高境界的爱!我应该配合医院治好她,和她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如果为她治病算付出的话,那么付出这点代价并不算大。而我获取的,将是一生的幸福,真正的轻松与宁静!”

  大刚故意反问:“我知道你对杜倩很满意,但我始终认为你在利用她,说利用可能不大确切,总之你通过和她的肉体关系,占有她的身体,征服她的感情,获取她的劳动,满足你的私欲。你对她可以做到很好,但是你从来就没认真过!她对你如此投入,但我也看不出认真来,只能看到一种依赖关系,双方都不认真的性关系,似乎那更象一种堕落,怎么能够和爱联系在一起?还说什么最高境界?难道她能和李月比吗?”

  柯冰道:“你以为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爱无模式,不是旁观者清,而是只有自己知道!刚才你已经说对了一半,再继续深入!”

  大刚早就明白:“嗯,这才是真爱!在一起时是真正的灵魂深处的轻松与宁静!”

  柯冰肯定大刚的理解:“完全正确!虽然我们一开始并不是认真的,或者说直到她出事之前我们一直没认真考虑过未来!其实我们都明白我们的状态,没必要刻意改变什么,自然会走出一个结果,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的爱情就象我们的性关系一样,随时享受眼前的幸福,即使明天就分手,今天也会好好珍惜!把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叠加起来,不就是永远吗?于是我们真实地走过了爱的四季,走向了爱的成熟,达到了最高境界。真正的爱不一定有结局,更不是我们主观能够设计的,而是客观走出来的。爱情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如果杜倩没有发生意外,我们也不一定就能永远不分手,但是在分手之前,谁敢说我们不幸福?”

  大刚慢慢闭上眼睛,回味柯冰的体会:“真爱没有模式!它无处不在!我们最好不要去幻想!也不能设计,坦然去走,能走到什么程度……”

  柯冰笑了:“你终于理解了……”

  柯冰沉默了,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大刚也不再问了,他同样要从头到尾进行一次彻底的反思。

  这时外面传来红霞的歌声。那是一首情歌对唱,却只有红霞一个人在唱,估计是客人都走光了,她一个人在炼歌。所以红霞的歌声是断断续续的,唱一句,等一句。(5)漆黑的夜色笼罩了山顶,一片浓云把最后的灯光和星光都淹没了,他们被包围在黑色的雾里,什么也看不见了。山顶的阴风渗透了夹袄,直往骨头里钻。宋玉摸索着往柯冰怀里钻,仍然在不停地发抖。柯冰也感到透体的阴冷,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

  经天气预报证实,那晚峨眉山区急剧降温,气温突然从零度左右骤降至零下十几度。而山顶的温度比其它地方还要低得多。

  大刚坏坏地笑:“是不是你把她领回你的房间了?钻进你怀里的女孩,没有不被你征服的!”

  柯冰笑骂:“你怎么心理那么龌龊啊?宋玉还是个孩子,我们年龄相差一倍!我确实想要领她回房间,但决不是你那种想法。”

  大刚继续坏笑:“别解释了,越抹越黑!你不是那种想法,却那么做了,是不是?”

  柯冰否认:“我没能把她领回房间,而且她也不同意我再为她另开一个房间,一定要坚持回山下的旅馆。你知道宋玉那孩子有多任性!她耍起刁蛮来,谁也没办法,何况我们是刚刚认识的,我也宁不过她,只好陪她一起下山。”

  大刚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靠,这么冷的天,又是半夜,你们不怕冻死?”

  柯冰感慨:“你还不知道,我们决定下山时,山里已经下起了暴风雪。当时我们都有一样的想法,就是想闯过这次生死关。因为我们本来都是想死又没有决心死的,想不死又没有回头的理由。不然我才不会陪她干那样的傻事!不管她有多宁,我都要阻止她下山。”

  大刚领悟了:“原来你们心里达成了默契,要用生死赌一把!如果没有那场暴风雪,你们反而不会决定下山。”

  柯冰欣慰大刚的理解,继续说:“我们一起踏上征程。山路崎岖,时而弯转,时而陡峭,似乎有永远也走不完的台阶。天空一片黑暗,风也急了起来,裹着雪凌向脸上抽打。耳朵里是鬼哭狼嚎般的风声,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我们只好手牵手地保持联系,生怕对方被风刮丢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又陡又滑的山路上,稍微一个闪失,就有可能成为千古恨。

  当年,我曾经一个人走进荒芜的山里,那是去半山村的路上。当时我穿得很厚,而且是白天,没有下雪,所以我没有估计到山区的寒冷有多么可怕,结果差点被冻死。

  峨眉山虽然不象东北的山区那么冷,但是我们穿的却只有毛衣和夹袄,而且是在风雪夜里,体内的能量很快就被劲风刮走了。而且早在我们出发以前,身体就开始颤抖,此时就更加难以抵御那似乎来自地狱般的阴风。

  我们的手始终紧紧握在一起,而且不断变换相互位置,两只手可以轮流相握。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只有我们的手能够互相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一丝温暖,感受到活下去还有一点点意义。我们也只有从对方那里能体会到一点点生命的价值。

  因为我们心里都知道,这是一次生命的赌博,所以路过紧闭的庙门时,我们谁也没有去向任何人求救的打算。后来,我们迷路了,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人烟,远处的山脉被黑夜吞噬了,近处的雪地也是一片恐怖的黑色。黑色雪!我生命里永远抹不去的一段记忆。”

  大刚静静地听着柯冰的回忆,他不再追问了,深深地陷入了一种思考,安静地等柯冰继续说下去。

  柯冰也深深地陷进自己的回忆中:“我们都深深地感悟到,迷失方向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如果有方向,无论条件多么恶劣,我们都会凭借另一个人的手传递过来的那一点点力量坚持走完自己的路,可是迷失方向后,我们便失去了自己的信念,找不到努力的目标,更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无论是毫无意义的奔走,还是原地踏步的放弃,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最后宋玉再次钻进我的怀里,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她不想放弃,但只能寄希望于我们互相之间全身心的温暖,来抵御那无法抵御的冰冷的世界。

  然而,面对这个极度寒冷的世界,迷失了方向,只靠两个人的互相温暖是坚决无法抵御残酷现实的侵袭的!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冻死。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在去半山村路上的奇遇,想起了李月给我讲起过关于山神的传说:当你遇到困难需要帮助时,面对空旷的大山拼命呼喊,就会得到山神的帮助。

  于是我怀里搂着宋玉,拼命向面前无边的黑暗呼喊:‘李月--李月--月儿--’

  我的呼喊丝毫没有引起大山的回声,全部被呼啸的风声湮灭了。我眼前的世界成了黑白照片的底片,雪是黑的,夜是白的,朦朦胧胧,雾一般谜蒙。

  黑色的雪地上,白色的迷雾里,一个雾一般白色透明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她一身尼姑的装扮,但分明是李月的外形。年岁虽是二十几岁,但却有着长辈的和蔼和慈祥。我马上认出了她就是李月的母亲。

  我卑微地说了声‘阿姨!我找不到下山的路。’并无比羞愧地低下了头。

  风里传来一声哀叹:‘傻孩子!谁说下山就一定要走下坡路?山梁的阻挡能够动摇你的决心,但不要让它迷惑你的信念。你想清楚了再继续走吧!’

  一阵山风将她的声音连同身影一起吹走了。我凝望她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明白了那将要把我们残酷扼杀的凄冷的山风,同样可以是我们确定方向的参考。

  我重新振作起来,摇醒怀里的宋玉,带领她爬上一道山梁,果然看到了山下旅馆里透出的微弱灯光。”

  大刚不相信关于山神的传说:“不会是你在谜幻状态下产生的幻觉吧?我怎么就没听说过有山神的传说?而且中国那么多山,不会只有一个山神吧?峨眉山离东北那么远,难道神仙也换防啊?”

  柯冰苦笑:“大概这就是信则灵吧!”

  大刚也沉浸在思考中,然后问:“宋玉如何面对山神的?”

  柯冰说:“她面向我怀里,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她感悟了一次生命的升华与超越。她说听到了我在绝望中呼喊一个人的名字,于是断定我是被情所困。当我重新振作时,她感受到了爱的痛苦与超脱,也感受到了真爱的不屈和顽强。于是她知道了李月,在我生命里是一个怎样地位和作用的女人!”

  大刚说:“我一直感觉宋玉对你有一种爱恋,一种崇拜式的情愫与信任,但不是一个少女情窦初开式的盲目情感。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那么简单、任性、甚至是刁蛮、浅薄的女孩,原本一点心计都没有,而且她那种简单的活跃与张扬简直让人受不了,却似乎和你之间有着无比深刻的内涵!我一直纳闷,你是怎么忍受她的?并把她调教得那么乖顺?”

  柯冰也欣慰地说:“我们互相见证了一次生命的升华与超越,有了灵魂深处最直接的理解和沟通,也有了深刻的信任。但是她头脑太简单,而且一身孩子气,我必须哄她,甚至要‘骗’她,而她无论什么都能接受。尤其她最接受李月,对李月言听计从。”

  大刚又开始发坏,故意调侃:“她也能接受和你上床吧?”

  柯冰故意吊胃口:“当然!当天晚上我们就上床了。回到房间我们最要紧的是洗个热水澡,当时谁也不能抢先或礼让,脱掉早冻透的凉衣服准备一起进浴缸,却发现浴室里居然没有热水,只好赤条条跑出来钻进一个被窝,紧紧搂在一起,用身体互相取暖。一男一女、干柴烈火,又刚刚经历一次生死考验,你该能理解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吧?”

  大刚没有被柯冰煽情的语气领错方向:“烙饼啊,我真难看透你了!象你这样一个流氓,有女入怀,还赤身裸体,肌肤相接,你居然能够坐怀不乱!难得啊!”

  柯冰见大刚没有上当,只好老实说话:“我的境界的确升华了。谁说下山一定要走下坡路?我似乎一下子明确了自己的方向!尽管怀里搂着宋玉,一个含苞待放的娇嫩玉体,老牛吃嫩草的确很诱人!但是只要心无杂念,这点诱惑无法迷惑我的信念!爱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宋玉还是个孩子,对她应该爱护、保护、呵护,而不一定是性爱。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李月母亲说过的话,然后联想到李月,联想到半山村,于是我知道,李月无法实现的内心深处的愿望,应该由我来帮她实现。所以我要赶紧赚钱,然后为半山村搞开发。

  我终于懂得了爱,爱每一个与我有缘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方法。比如眼前的宋玉,我的爱就是保护;对李月,我生命里的使命是帮助;对杜倩,应该珍惜每一个拥有的瞬间。”

  面对非常沉重的话题,大刚只能用调侃来淡化:“呵呵,峨眉山回来后,你果然成仙了!以前你做什么事,我不用问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打算怎样做?你的下一步是什么?从你失踪以后,我就再也把握不住你了。而且你行动也太快了,好像有鬼在后面追你似的。今天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成仙的了!”

  柯冰道:“我哪里成仙了?只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境界有所提高罢了!宋玉也一样。”

  大刚有所感悟:“是啊!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宋玉那孩子,典型的没心没肺,她怎么会想去自杀?”

  柯冰解释:“宋玉本来是个好孩子,完全是被家里宠坏的!一点点不如意就寻死觅活的!她父亲是天津郊区的乡长,三十 五岁时才有了这么一个独苗苗,所以宠的厉害!

  因为父亲是乡长,而且很有势力,所以宋玉对外也非常嚣张,周围的人只能对她敬而远之,没人喜欢她。所以她等于没有朋友。而宋玉又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格,青春期的萌动更让她坐立不安。”

  大刚感慨:“把一个好孩子宠成这样,实在是可悲!”

  柯冰也有同感,他继续说:“后来宋玉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很耐心地哄她,忍受她那难以忍受的脾气。宋玉也能感觉到对方很虚假地在向她献媚,但是她太寂寞了,饥不择食地陷进那个比她大好多的男人的情网。

  那人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他拥有一家公司,想通过宋玉认识她父亲,再通过宋长城办理一系列手续,征收乡里一大片土地投资建设一个教育基地。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开发能力,必须通过宋长城审批通过开发计划书。

  宋长城很有势力,他确实能够办到。而且他接受了对方的美好承诺,宋玉还自做主张收下了贿赂。

  其实这一切都是宋玉逼她父亲照办的,事情一旦有了眉目,那人对宋玉的刁蛮就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所以宋玉等于失恋了。

  就凭宋玉的刁蛮劲,她怎么肯善罢甘休?一定要把对方和父亲的合作再搅黄了!但是他们的合作意向书是通过村委会决定了的,教育是个暴利行业,对方为村里承诺了美好的分红前景,宋长城如何再通过村委会取消合作意向呢?

  宋玉早被宠坏了,心理承受不起任何挫败。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其实她的初恋并没有投入很深,她只是太寂寞了。她能够忍受失恋,却接受不了她父亲只爱仕途和前途,不把她的失恋放首位。在她看来,她的失恋是世界上最严重的事。

  于是宋玉便玩了个离家出走,逼她父亲取消协议。但是她玩得太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家里闹翻天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而她自己也感到无法面对,非常无奈地走向了峨嵋金顶的佛光。”

  (6)柯冰说完宋玉离家出走的前因后果,大刚听得直挠头:“宋玉这孩子,也太让家长犯难了!她怎么就不会替别人想想啊?”

  柯冰继续说:“宋玉对资本运作属于外行,但我马上从她话里听出了门道。投资教育基地貌似一个巨大的投资,其实投资只是个幌子,只要把地征上来就可以用土地做为抵押,到银行去贷款,再‘投资’回去就可以了,等于是个无本的大生意。况且我能想到的还能再进一步,贷款后继续做其它生意也可以啊!我可以用那笔钱再买其它的地,再次抵押后用钱和地做其它生意,比如为天海集团建设的厂房,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构思的。

  另外,建厂房的那片地,是我低价从庞立明那里买来的,我早用天海投资公司的名义高价从天艺公司买走了,然后又高价卖给了田铃的外资公司,最后又由天艺公司用更高的价格买进,价格早翻了十倍,然后才抵押给银行,得到了巨额的贷款。这是后来的事了。

  我发现了这是一个难得的巨大商机,就决定把它夺过来,宋长城的确没有理由取消合约,但是他有权力改变合作伙伴。我所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改变合作伙伴的理由。

  于是我想到了抓紧时间成立一个自己的所谓大公司,而且是国际化的,细节上我考虑到了田铃,她代表的是外资公司,我们合作后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与宋长城合作了。当然,我的这些构思必须骗过宋玉,让她认为我只是为了帮她出气才肯向教育基地投资巨款。

  如此,宋玉才能够很风光地回到家里。她更需要一个回头的理由。同时她可以凭她的刁蛮和我更优厚的合作条件,要求她父亲改变合作伙伴。当时这项投资计划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了,而我的公司还没有成立,所以我在没想周全的情况下就催促她上了火车,车上,她安静地倒在我怀里睡着了,而我脑子里一刻不停地考虑着下一步计划。

  送她到家后我既是宋玉的长辈也是宋长城的晚辈,礼貌地敷衍他家发自内心的感谢,然后匆匆离开,赶紧象我预想和标榜的那样,用最快的时间成立我的天艺公司。一切条件都具备后,才和宋长城再次接触。而这时宋玉已经遵照我的嘱咐做好了一切提前准备。”

  大刚佩服得五体投地:“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可是你并没有提前准备啊?你面对机会时的反应太快了!即做了一回好人,把宋玉这样刁蛮难缠的丫头平安地送回家;又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巨大的商机。同时还为帮助李月积累了物质基础,可以说一举多得啊!让我怎么说你呢?你确实成仙了!”

  柯冰道:“谁说我没有准备?在我们闯过生死关的那一刻,我就开始为实现李月的心愿做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准备了!你不是说过,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柯冰也缓缓地躺下来:“我哪里是什么仙啊?那次失踪的确是我生命中的一次转折,但是我依然没有走出自己的情结。之后我没有再勾引任何女人,只是好好把握依然拥有着的。但是我忘不了李月,依然为不能得到而苦恼。我不能好好面对苗丽,无法面对家庭的枷锁。我能做到无欲,也能做到无我,却惟独做不到无情!”

  大刚思考着问:“烙饼,你经历了那么多女人,如何看待爱情的?”

  柯冰慢慢答道:“和李月的爱情就是一场幻想,或者叫误会。当你最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她美化,其实你爱的不是对方,而是你自己的幻想。说白了,爱情就是魔咒!”

  大刚摇头:“能不能再深入地总结总结啊?”

  柯冰解释:“我对李月的爱就是一场幻想,一场误会。我首先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对象,设计一个可爱的标准--是个羞涩的女孩,纯洁的女孩,平静的女孩,没有复杂背景的女孩。遇到李月后,她似乎一切都符合条件。我们跳舞认识后,我约她离开去聊天。她首先想到的是我要引诱她,而她正渴望激情。当时她就要辍学了,想在临走之前学会跳舞,也想体会一次心动的感觉,所以对我再明显不过的挑逗很动心,因为提前就想到了性爱,所以她才羞涩,结果我把那分羞涩当成了纯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由于误会和幻想而爱上了她。

  之后她一直等我去真正勾引她,对我没有任何防范,而我却误解成了她的信任。尤其出去旅游,她是把自己出卖给我了,想用身体换得我的陪游佣金,我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出于这种目的!这个误会也太大了!当然,李月确实有很多优点,比如她的坚毅、聪明、温暖。但这些并不是我爱她的初衷,因为误会,我爱上了她的‘纯洁’‘羞涩’‘平静’,所以她才能给我温暖,之后才发现了她的坚毅和聪明,并马上把这些计划外的优点列为我爱她的理由,尤其当我完全接受她时,简直就是一场幻想,因为缺点也成了优点。本来我理想中的爱是简单的背景,而李月可怜的身事,却成了我怜爱她的动力,主动去承担她生命里的负担。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走不出她的情结,明明知道过去的一切都是误会,却依然不能舍弃。也许付出才是爱吧?但不是因为爱的深才付出多;而是付出越多才爱得越深!爱也是一种感动,但不是感动对方,而是感动自己!而李月恰恰具备这样的条件,可以在她身上很崇高地付出很多,而这种崇高的付出又能很大程度地感动自己!所以,对李月,爱得再累也感到值!”

  大刚替他诠释:“如果不是爱的负担过重,冯源怎么会自己主动出局?你不枉活一生,因为你承担下了爱的负担,你负担得起,所以你得到了最珍贵的爱。这才叫难得!”

  柯冰摇头:“得到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场梦!且不说刚开始时的压抑,当李月接受我之后,我依然无法完全释放自己,似乎每次做爱都是她的恩惠,我必须通过做爱给予她很多很多,而我自己无权从中获得满足。仿佛做爱也是一项任务,而我总担心完成不好。”

  大刚慢慢体会着柯冰的感觉:“换句话说,李月是个无底洞:不但经济上需要你支持,精神上需要你支撑,感情上需要你温暖,灵魂里也需要你付出,甚至身体上也需要你补偿。”

  柯冰简直要流泪了:“所以我爱得才那么累!并不是因为追求不到时的失落和遗憾而累,而是得到后才承担起爱的责任,才发现全身心地去爱一个人是那么的累!”

  大刚引导他:“难道累的同时你就没有满足?”

  柯冰缓了缓道:“有,满足是一种醉!可以沉醉、可以陶醉、更多的是麻醉!因为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累,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才无比珍惜付出后换回来的享受和满足。而这种享受和满足能不能用一个数学公式换算一下,与付出可以划等号吗?理智地说,不能!但是感情不是数学公式,只能模糊计算,所以幸福的感受只能是一种麻醉。我的确沉醉、陶醉、麻醉在了李月的柔情里。但我同时也知道,那只是一场幻想、一场梦。”

  大刚仿佛在念歌词:“无论累也好,无论醉也好,总之都是我们灵魂的需要!”

  柯冰慢慢品味大刚的话,欣慰地笑了:“本来我已经很消极了,被你这么一说,似乎又找到感觉了。现在想一想,虽然李月不是我当初幻想的那个李月了,但是和她在一起没什么可后悔的,爱情的确象魔咒,只要李月一靠近我,我马上就会被一种温暖所覆盖,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更主要的是,爱上李月,等于事业就是爱情,爱情也是事业,她能让我的成就更有意义,无论多累,都是幸福地忙碌着!这种充实的感觉,与我失踪以前相比,简直是一天一地!我本该满足了!为什么我还不满足呢?”

  大刚继续思考,用问话来引导柯冰的思路:“刚才你说过帮杜倩参赛的事,难道那不是付出?当时……”

  柯冰马上打断他:“我突然想起来,还记得你把我帐户里的钱抽走的事吧?”

  大刚停下来,听柯冰继续说:“后来我对李月也做过同样的事!她刚刚接手绢花厂时,只当钱是用来随便花的。为了锻炼她成熟,我也象你对我采取的措施一样,把帐户上的钱挪走了。当时李月气得骂我,而我被骂得心理特别舒服!”

  这时,两个躺下的人同时起身向对方爬去,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终于紧紧握在了一起,但是他们的谈话依然那么轻松,而且还在调侃:“如此说来,友情和爱情真的难以区分了!”

  大刚平静地问:“兄弟,假如我们有明天,你打算怎么过?”

  柯冰突然想到了自己和李月喝“毒酒”后,两人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问李月的。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轮回?

  柯冰慢慢答到:“假如还有明天,我应该把杜倩接回来,好好守护她。”

  大刚的眼睛明亮起来:“算你小子还有一点儿良心!”

  柯冰摇头:“不是良心,更不是施舍!杜倩和我才是最高境界的爱!我应该配合医院治好她,和她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如果为她治病算付出的话,那么付出这点代价并不算大。而我获取的,将是一生的幸福,真正的轻松与宁静!”

  大刚故意反问:“我知道你对杜倩很满意,但我始终认为你在利用她,说利用可能不大确切,总之你通过和她的肉体关系,占有她的身体,征服她的感情,获取她的劳动,满足你的私欲。你对她可以做到很好,但是你从来就没认真过!她对你如此投入,但我也看不出认真来,只能看到一种依赖关系,双方都不认真的性关系,似乎那更象一种堕落,怎么能够和爱联系在一起?还说什么最高境界?难道她能和李月比吗?”

  柯冰道:“你以为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爱无模式,不是旁观者清,而是只有自己知道!刚才你已经说对了一半,再继续深入!”

  大刚早就明白:“嗯,这才是真爱!在一起时是真正的灵魂深处的轻松与宁静!”

  柯冰肯定大刚的理解:“完全正确!虽然我们一开始并不是认真的,或者说直到她出事之前我们一直没认真考虑过未来!其实我们都明白我们的状态,没必要刻意改变什么,自然会走出一个结果,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的爱情就象我们的性关系一样,随时享受眼前的幸福,即使明天就分手,今天也会好好珍惜!把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叠加起来,不就是永远吗?于是我们真实地走过了爱的四季,走向了爱的成熟,达到了最高境界。真正的爱不一定有结局,更不是我们主观能够设计的,而是客观走出来的。爱情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如果杜倩没有发生意外,我们也不一定就能永远不分手,但是在分手之前,谁敢说我们不幸福?”

  大刚慢慢闭上眼睛,回味柯冰的体会:“真爱没有模式!它无处不在!我们最好不要去幻想!也不能设计,坦然去走,能走到什么程度……”

  柯冰笑了:“你终于理解了……”

  柯冰沉默了,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大刚也不再问了,他同样要从头到尾进行一次彻底的反思。

  这时外面传来红霞的歌声。那是一首情歌对唱,却只有红霞一个人在唱,估计是客人都走光了,她一个人在炼歌。所以红霞的歌声是断断续续的,唱一句,等一句。(7)很多事,大概都遵循着物极必反的规律吧!就如这首歌,早被唱得过于火了,反而听得厌烦。每当柯冰听到有人唱它时,都恨不能闭上浑身上下所有的耳朵。

  此时,歌声远远传来,若隐若现的,不是强迫人被动去听,反而自觉地随着那熟悉的旋律去捕捉那些被漏掉的歌词,于是听得更有感觉。两人随着歌声陷入了沉思。

  歌声终于停了下来,世界再次恢复宁静。两个人却还在沉思里醒不过来。

  大刚缓缓说道:“刚才我们不是说要明明白白做鬼吗?现在我已经彻底悟透了,你是不是也已经完完全全明明白白了呢?”

  柯冰思索:“你刚才先问过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那么现在我问你同样的问题吧。你来回答。”

  大刚认真地回答:“我为了救赎!”

  柯冰没有深思大刚的话,开口接道:“救赎?救我吗?呵呵,还是先救救你自己吧!”

  大刚意味深长地说:“救我?当然!你不是已经宣布我无罪了吗?”

  柯冰这才注意大刚用“救赎”这个字眼的深意。

  “救赎”一般情况下针对的是灵魂。

  其实,大刚在此之前也无法断定自己是否能够得到柯冰的谅解。关于冯源,大刚解释起来颠三倒四的,虽然主题明确,但是条理并不清晰。毕竟这件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跨度十多年,牵扯好多事。很多思想变化和心理变化都是在当时的条件下才可以理解的,事后看来,应该说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所以,即使大刚解释清楚了,也不敢说他没有任何责任和失误。他必须得到柯冰的谅解才能算无罪!否则,他也要用生命来为自己的失误谢罪!

  于是柯冰断定,来此之前大刚也早做好了死的准备。所不同的是,柯冰要代替冯源和李月加上自己一起向大刚问罪;而大刚则是为了救赎,他要救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大刚所要救赎的,不仅仅是柯冰,而且还包括他自己。如果柯冰一定要死,他也没有自己偷生的准备!

  柯冰又一次被大刚的情谊所感动,而这次感动,比刚才又深刻了一些。

  大刚的失误已经得到了柯冰的谅解,于是大刚的灵魂才得以解放,那么今天首先被救赎的是大刚。所以大刚再说话就不再是语无伦次了,不但变得条理清晰,而且字斟句酌、意义深刻。

  理解到这里,柯冰挑衅似的问大刚:“你打算如何救赎我?”

  大刚非常认真地说:“首先你要知罪,其次是认罪,然后是忏悔,最后才能被救赎!”

  柯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命都没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大刚正色道:“难道事到如今,你的境界还无法超越生死?”

  柯冰笑大刚迂腐:“如果我不知罪、不认罪、不忏悔,怎么会选择谢罪?”

  大刚毫不退让:“如果你知道自己错了,还会继续做错事吗?你丝毫悔意都没有,还在觉得自己很崇高!很悲壮!还在认为自己不得不这样做,还在为自己的悲壮感到骄傲!感到自豪!你觉得一切都无法挽回地发生了,于是就破罐子破摔,从内心深处彻底放弃了,你是在心理上逃避认罪!因为好多事你没有勇气面对!”

  柯冰感到大刚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病上,但他嘴里仍不服:“我知道冤枉你了,由于误会我才错把你定了罪。可是我已经谅解你了,宣布你无罪了,你可以安心了!”

  说完这句话,柯冰再次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而且四肢麻木,力不从心。他咬牙坚持着,听大刚最后的说明。

  大刚摇头:“你确实宣布我无罪了,所以我们这样死,我可以问心无愧了!那么你呢?”

  柯冰不再狡辩:“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只可惜我临死拉上你竟然又是一个错误,一场误会!唉!--难道你能完全明白这些年的是非恩怨吗?”

  大刚非常有把握地说:“我们一起赎罪不是错误!不然我们谁的心里都不会塌实!”

  柯冰点头表示认可。虽然这样的结局对大刚很不公道,但是柯冰的确没有后悔。所以刚才大刚说他一点悔意都没有时,他没有反对,反而认为大刚说到了他的心里。

  大刚话题一转说:“烙饼,还记得我们中学课文里有一句关于生死的名言吗?”

  关于生死的名言太多了,而柯冰不加思索地顺嘴就说出了一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大刚马上端起眼前的酒杯,才发现杯子早空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杯子是空的呢?他简直有点气恼,马上到桶里去接,而啤酒不会很快就能接满,所以大刚不但很急,而且显得手忙脚乱的。

  柯冰想调侃“到了你这境界还为一时喝不到啤酒而着急啊?慌什么?”但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回答非常准确地说到大刚心里去了。那正是大刚期待的答案。

  于是柯冰也端起杯子去接啤酒,并利用这点时间回味以前大刚说过的话--当大刚猜到柯冰在酒里放毒时,并没有慌乱,而是慷慨激昂:“黄泉路上一起走,我不陪你谁陪你!”

  确认柯冰要和他同归于尽时,丝毫没有委屈:“黄泉路上有你陪,我们不白为兄弟!”

  大刚解释清了冯源的误会之后,问他为什么还要陪自己死,他的回答是:“因为我们是兄弟!”

  柯冰彻底原谅大刚了,认定他无罪,他仍然没有贪生:“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这些话,每一句都在柯冰心里引起强烈的震撼!不但有兄弟间的生死情义,还有一种舍生取义的大义凛然和浩然正气。正是由于这种义气,柯冰才没有因为错怪了大刚让他一起死而感到良心不安,因为他决定陪大刚死时也有这样一种豪情!

  那么现在,柯冰说出了大刚期待的那句话后,大刚会有什么想深入说明的呢?柯冰接满酒之后很专注地等大刚继续说下去。

  见柯冰这次没有打断他,大刚满意地点点头:“烙饼,人可以死,精神不能死!如果精神死了,即使还能走出这个房间,也无法再活下去了!”

  柯冰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大刚,你真的要成仙了!”

  大刚轻蔑地一笑:“我早到了佛的境界了!”

  柯冰老实地说:“你果然成佛了,那么你来开导我吧!”

  大刚欣慰地笑了,却端起架子来:“佛对你的教诲不能叫开导,应该叫点化!”

  柯冰只好认真地讨教:“那你就点化我吧!”

  大刚说到:“你知道你的痛苦根源吗?”

  柯冰表示非常想知道,大刚便说:“人性当中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缺点。所以人要学会克制。而你恰恰没有很好地克制自己,任凭自己的欲念自由发挥。尤其你雷厉风行,别人想阻拦都追不上你。

  人不能放纵自己,只要放纵自己,那些灵魂深处的丑恶本性就会泛滥。比如自私,贪欲,占有欲,报复心,暴力与恶毒等等,都会在你身上有所体现。”

  柯冰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发现大刚例举的人性的丑恶,的确都在自己身上体现过。于是变得无比虔诚:“恳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吧!”

  大刚诚恳地说:“你的人性里最突出的优点是义,最突出的缺点是私欲和仇恨。所以你的痛苦根源来自于你自己的私心!”

  柯冰要求大刚解释,大刚进一步说:“你渴望爱情,其实爱与被爱都是人的基本感情需要。而你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但是你对谁是真心呢?

  从峨眉山回来时,你已经要成仙了,但是你修行不深,没有彻底战胜自己的心魔,你的私欲没有被克制,所以你只是半神半鬼。你一方面要为帮助李月准备足够的经济条件,另一方面你不肯放弃对李月的占有欲,是你给冯源的压力逼迫他计划把李月还给你的。所以,帮助李月已经不是你为爱的付出了,而是你为了占有李月所采取的手段。所以你无法投入到对李月的爱里面去,即使你们之间没有当初的误会,你也无法投入你的爱!你只是利用手段非常艰难地占有了李月而已!你不但得到了她的身体,而且征服了她的心。你一直以为自己最爱的是李月,但是你的目的达到之后你才发现,你对她的爱只是一场幻想,因为你没有付出真心!所以你感受最多的是幻灭。

  你把这一切都归罪到误会上,认为你无法真心享受爱情的原因是李月不是你幻想的那个人,于是你认为杜倩才是你的最爱。

  然而你对杜倩付出什么了?当初你赞助杜倩去参赛,也不过是哥们弟兄似的仗义相助,于是你感动了杜倩,征服了她的心。其实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很随意的性游戏似的两性关系,你从来就没真心付出过,你只是在享受杜倩为你带来的多方面的私欲的满足,直到杜倩发生意外,你的自私更加明显地暴露出来了。因为你是太需要那个聪明、伶俐、新潮、浪漫、漂亮、飘逸且风情万种的杜倩来满足你的私欲了,所以一旦杜倩痴呆了,你便迷失了自己的爱。因为你同样无法对她投入真情。而你却自欺欺人地为自己找借口,认为如果杜倩没发生意外,你会好好和她在一起!

  你太聪明了,太圆滑了,你的好多做为都是你的手段,而你的手段往往非常有效,可以感动全世界。但是你骗不了你自己,你对谁也不是真心!你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苗丽对你多好?不但是你的合法妻子,还是你孩子的亲生母亲,在你面对死去了丈夫的李月与痴疯了的情人杜倩难于分身时,她主动扮演小人,从你的生活里退出,让你有条件作出正确的选择,而你辜负了她的美意,你对谁也没有真心?

  田铃为你付出了多少?她出国后仍念你们的旧情,回来后一直等你,期望你对李月彻底死心后能够和她重温旧梦,而你对她付出了什么?杜倩最起码还能以情人的身份和你同居,田铃得到了什么?连与你幽会都是秘密。

  一般情况下,你对别人是什么态度,别人对你就是什么态度。而在生活中,你是个超级演员,你表现出来的爱情可以感动全人类,所以别人才对你那么痴情,但是你最终欺骗的是你自己,你无法付出真心了,所以你才为爱情而痛苦!”

  听了大刚这一番话,柯冰如醍醐灌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有那么多女人反而为爱情而痛苦不堪。面对爱情,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

  大刚又进一步阐明:“你在精心伪装一个个陷阱,最终落入陷阱最深的,恰恰是你自己!”

  面对大刚最后的比喻,柯冰更加心服口服了。

  然而大刚的问罪还没有结束:“你是个有情有义的血性汉子,而且快意恩仇,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最爽快了!但是你的性格往往会意气用事,有不计后果的冲动。这才是你最不成熟的要害!更要命的是,在‘快意恩仇’四个字中,你对‘仇’字投入太深!‘仇’字太重就不是洒脱了,而是睚眦必报。做人需要情义,首先应该学会感恩,而不是记仇。你对李月的幻想,就弥补了你在人性中所欠缺的感恩,而她具备,所以你才对她痴迷,又不知所措。学会宽容,你的人生才会无限美好,你的人格才能完整。”

  从爱情说到做人,柯冰的思路紧随着大刚进行着转换,大刚继续说:“仇恨是人性中的心魔!而你没有有效地克制你的心魔。你所奉行的处世原则是--有仇不报非君子。而且你还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杜倩被围攻的确很惨,那就是人性里的仇恨在作怪!而你没有从中总结教训,反而要用仇恨来把矛盾升级。冯源的死是个意外,而这个意外也完全是由于你的仇恨所导致的。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其结果会是这样吗?

  你没有好好总结自己的错误,反而又把仇恨升级。难道你就不能学会宽容吗?”

  柯冰再次抗议:“难道这件事能用宽容来解决?”

  大刚针锋相对:“怎么不能?我先不和你讲大道理,先让你看看事实--我和冯源之间,他也曾想用仇恨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结果找来几个流氓对我进行围攻。如果当年我们继续把仇恨升级,结果会怎么样?再后来,我把他踢伤了,使他留下了终身的性残疾。如果这样的伤害发生在你身上,你说会怎么样?”

  柯冰的第一个反应是“还不如让我去死!”

  然后他又产生了一系列恶毒的报复念头,但是一想到将要报复的对象是大刚,心里又有诸多不忍,大刚举的这个例子让他产生了很复杂的思想斗争,而且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刚继续说:“你再看看冯源是如何面对的?他的善良与宽容要强过我们多少倍!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对冯源的话言听计从,不是因为我伤害了他而内疚,很久以来我一直不知道我对他的伤害有这么严重。我敬重他,完全是敬佩他的人格力量,我敬佩他的善良与宽容。

  所以受伤后的冯源,没有生活在仇恨里,而是和李月一起渡过了近十年无比美好、温馨的夫妻生活。

  你再看看李月,知道是你杀死了他的丈夫冯源之后,也曾经想过与你同归于尽,她之所以有这样的壮举,是因为她一直在接受你的帮助,与你同死,应该说有情有义有天理!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的义举,实在让人钦佩!然而你把误会解释清之后,李月更是深明大义,知道你是误会加误杀了冯源,也看到了你的悔过态度,于是把那么大的仇恨给放弃了,对你是何等的宽容?而且她得知你对她这么多年的一往情深之后,首先想到了用爱情来回报你,用爱情来回报你和出卖自己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再看看你自己,和如此善良和宽容的李月生活在一起,怎么就没有受到一点点感化呢?为什么你心里的仇恨会如此顽强呢?”

  柯冰无言以对,懊恼地低下头,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大刚还在继续:“现在你知道自己的痛苦根源是什么了吧?你能够知罪、认罪、忏悔了吗?”

  1

  大刚欣慰地笑了:“你终于忏悔了!只有真心的悔过,才能被救赎!”

  听了大刚的一番话,柯冰为自己的罪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的确,很多事情,当柯冰面对和解决时,都认为自己的做法非常有效和正确,因为他始终站在自私和仇恨的立场上来面对和解决问题。经大刚如此一说,他才发现有很多事,换一个立场就会有无数种截然不同的解决办法,他不但知道自己错了,而且知道为什么错了!

  面对柯冰的懊悔,大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启发:“烙饼啊,我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打击你,现在你已经悔过了,那么就该得到救赎了。”

  柯冰感到心灰意冷:“我罪有应得,还有什么可救赎的?”

  大刚笑了:“难道你没听说过‘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吗?”

  柯冰苦笑:“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天地,还有什么可回头的?”

  大刚开导他:“在佛面前,无论什么事,永远不会晚!佛不是你的保姆,他不会告诉你今天该吃米饭还是该吃馒头?只有当你陷入苦海苦苦挣扎时,佛才会显灵,告诉你回头是岸。”

  听大刚如此解释佛理,柯冰有点想笑:“大刚,你什么时候信佛的?怎么说出话来不伦不类的?”

  大刚嘿嘿傻笑:“我是刚刚顿悟的,立地成佛了,所以对佛如何做报告还不习惯。不过我的法力点化你还是满富余的。”

  柯冰无奈:“唉!我好命苦啊!临死前想找个神甫好好忏悔一番,却遇上个业余的。”

  大刚笑:“你就将就点吧!千万不许对本佛不敬啊!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如果你心理还不适应,就让我先来说说你的三界。”

  柯冰的思想从来就不安分,马上抢话:“天、地、人间。”

  抢到这句话,柯冰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了,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被打断的大刚,再次恢复平静。大刚纠正他:“你经历的三界是三个境界--人、鬼、神。”

  柯冰非常认真地听起来。大刚继续:“情有独衷、情深意切、被情所困、为情痴狂。无论你在哪种状态,只要在感情里打滚,那就是人的境界。人间最贵是真情啊!

  当你被爱遗弃、对爱绝望后,变得玩世不恭、消极沉沦、自暴自弃、浑浑噩噩、荒淫无度,那便是鬼的境界,你几乎颓废了。即使你小有成就,那也是诡计得逞。

  从峨眉山回来,你终于走出了情的困惑、超越了情感、懂得了珍惜、理解了宽容、看到了博爱!但你还没有真正参透,修行还远远不够。现实的诱惑和逼迫下,你还会退回人和鬼的境地,而不能以神的境界来面对。如果说你当时成仙了,那么充其量也只是狐仙的仙,而不是神仙的仙。所以你才有了今天的困惑,走向了灵魂的死结。”

  大刚用三界来总结人生,柯冰感觉很新奇,同时也很惊讶,因为大刚确实说准了他的困惑。他的灵魂走进了一个怪圈,怎么也走不出生死劫!大刚说他成仙成的是狐仙,而不是神仙,他心里很别扭,于是故意反唇相讥:“那么你算神?如果算的话,你也只不过算牛鬼蛇神的神!”

  大刚轻蔑地说:“我早跳出你那三界了,到了佛的境界!不然怎么点化你啊?”

  柯冰不服:“算了吧,你不点化我还好点,起码刚才我还认为我很有理,即使死也死得很悲壮。经你这么一点化,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罪该万死,死有余辜了。”

  大刚笑:“对啊,你这样想就对了!这才叫至之死地而后生!”

  柯冰苦笑:“我现在已经把一切都看透了,只求快死!”

  大刚还在笑:“看破红尘就一定要绝尘而去吗?”

  柯冰反问:“难道我还有活的余地吗?”

  大刚更笑了:“刚才你不是说你觉得自己很有理吗?现在不妨说说你的道理!”

  柯冰摇头,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大刚却着急了:“烙饼,你可不能放弃啊,我说过要救赎你的!”

  柯冰懒洋洋地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本来我是很有道理的,但是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没有道理可讲了。”

  大刚追问:“你具体说说看?我很想知道你当初的道理和现在的感悟。”

  柯冰沮丧地说:“首先我以为自己的动机很纯,很崇高。选择死亡是我的另一种徇情!因为我答应过李月,一定要替她为冯源报仇,我自己最清楚冯源是我杀的,我如何为冯源报仇?完全因为认定你有罪!而你的罪名在法院里是不成立的。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怎么能对李月失信呢?所以我要亲自向你追讨、索命!如此,我的动机就很单纯:是天理!是公正!

  从个人角度讲,我这样做也要有所付出,那么我的付出完全是为了爱情。也很悲壮!

  从道义上说,为了冯源,算我对欠他的兄弟情义的补偿,属于义气,很崇高。

  总之,无论是为了天理,还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义气,我的动机是又单纯、又悲壮、又崇高!

  另外,我向来不守规矩,不肯让法律来向我问罪,不肯接受法律的审判,因为在我心中,另有我的天理、我的公正!

  所以我选择陪你一起上路,既体现了我们的兄弟情义,又体现了我的无私和公正!”

  大刚笑得象弥勒佛:“你做得完全正确啊!公道自在人心!你还有什么可悔恨的?”

  柯冰苦笑:“哥哥,别再取笑我了!现在我都明白了,我的确知罪、认罪、忏悔了!”

  大刚更高兴了:“这说明你的境界确实提高了啊!你再说说现在你是如何感悟的?然后我还能再进一步点化你!”

  柯冰简直不敢相信:“你还能再点化我?难道你真的成佛了?”

  大刚不和他抬杠:“我们试试看!你再说说你现在是如何忏悔的。”

  柯冰努力思考自己的感悟:“首先,我向你索命就是一个根本上的错误。我太自负了,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认为自己的判断万无一失,在没有落实你的罪名前,就主观为你定罪了。所以我的第一项罪名是--滥杀无辜!

  其次是我的动机:

  先说为爱情而牺牲--其实我是对爱情迷茫了!绝望了!

  如你所说,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鬼的境界里。我太放纵自己了,任凭私欲无止境泛滥,没有进行克制。应该说我作鬼也风流!由于早对性爱麻木了,不再严肃了,所以对男女间最纯洁、最真诚、最无私的爱也感觉不到它的神圣了!是我的荒淫和放纵毁了我自己!

  艳福不是福;风流都是债!

  我无法对杜倩和李月的爱投入自己的真情了,所以在杜倩发生意外和得到李月之后才感到幻灭,因为我已经无法为爱情付出真心了。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动机并不是为爱情牺牲,而是一种逃避!我的逃避可以感动全世界,骗过全人类,但是我骗不了我自己!

  再说我的义--误杀冯源是我无法抵赖的责任,那的确是我的心魔没有被克制,心中的仇恨太深了!我该老老实实认罪。而我却不肯为自己的罪责负责,千方百计为自己的过失寻找借口,于是把责任推卸在你身上。

  一旦把你杀了,我也活不成。杀死冯源也是我的罪名。两项罪名加起来,我更该死!那么用我本来就该死的命来陪你,是不是等于没有陪你?所以我这叫假义。

  如此我还不死心,还在让心中的仇恨泛滥成灾,于是又精心设计了一个一石二鸟的绑架计划,对小杨下毒手的同时对程二也进行报复。这样我就更没有退路了,所以我可以死得轰轰烈烈。

  我这样做,看起来仿佛很公正、很无私、很义气、很痴情,其实是我为了掩盖自己无法推卸的责任,是我自己把路走绝了!”

  大刚很认真地听完柯冰的话,非常满意地说:“这才是最有深度的忏悔!你应该得到救赎!现在你的心里平静了没有?”

  柯冰的眼泪几乎要掉出来了:“我又领悟了一个道理--为什么那些宗教国家要让信徒在临死前向神甫忏悔。”

  大刚继续说:“既然我真的充当了一次神甫!那么我该履行我的职责了,我来进一步点化你,对你进行救赎。”

  柯冰无法想象大刚还能说出什么来,只好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大刚理了理思路,慢慢说道:“我就从你忏悔的内容说吧!我说漏下的,你再提问。

  你自己忏悔的结论是:你死有余辜。而且你已经把路走绝了。现在我来逐一对你进行审判。

  首先说你的杀人动机。

  你向我索命,无罪!

  我们首先来假设我有罪。你判定我有罪的理由是:我诽谤冯源,造成你们十几年的矛盾,最后导致了你误杀冯源。如果我的罪名成立,我确实应该向冯源抵命,这是天理!而我们现行的法律面前,无法给我定罪,即使法律判定我有诽谤罪,也不会判我死刑。而我不但害死了冯源一条性命,还害得你背负更重的精神枷锁,应该说我死有余辜。所以由你代表李月和冯源一起来向我问罪,是天理!虽然你这样做有违法律,但是公道自在人心!你何罪之有?

  而且今天不是你硬逼我死的,你已经宣布我无罪了,是我自愿陪你的。所以天理没有改变!况且我们是兄弟,即使你冤枉我了,我也能原谅你。所以你更无罪!

  再说你误杀冯源。

  同样道理,如果对杜倩的伤害确实是冯源造成的,那么他有罪!事实上,虽然冯源没有故意害你,但是却间接害了杜倩。而且其中有我的一半责任。是我在帮助冯源实施他的计划。我想起了当初你说过的一句话--最了解你,和你最信任的人,才是你最可怕的敌人。

  我就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我能准确地找到你的死穴。

  首先,在我们的威胁下,你才开办了绢花厂,导致杜倩受到伤害。

  后来,你在沧州医院里守护杜倩,对生意上的事不再过问了。见你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我们怕你再次消沉。正好冯源和李月为你的绢花厂设计了一套改革方案要交给我,于是我们决定此时将你从沧州逼回来,于是我在电话里说冯源来你的绢花厂查账了。

  为此才引发了你对冯源仇恨的爆发,所以这场误会完全是由我和冯源故意设计和实施的,责任不该由你来承担。所以你的过失只是对冯源的报复行动太严厉了。

  再从另一个角度看,你当时并没有想杀死冯源,只是想在他身上出出气,结果他死了,你不但是误会,而且是误杀。为此,你的罪名就该减轻了,而且你被减轻后的罪过,也得到了李月的谅解,她也宣布你无罪了。你为李月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你对冯源家属的补偿。

  但是你自己的良心还是过不去,这也是你的公正!

  你并没有逃避罪责,而是继续为自己的罪责承担,这才是你仁义。并且你来替冯源和李月向我追讨,一方面是替死者伸冤,另一方面免去了李月为你抵命。既有天理,又有公正。这叫大仁大义。

  所以,即使你在冯源身上有过激罪名,你的追讨过程也等于赎罪了,而且得到了谅解。

  我们再来说小杨。

  小杨陷害杜倩,明显是有罪,但是罪不该死!

  小杨的罪名成立,但是你找不到罪证,因为都被程二毁掉了,所以程二也有罪。

  你的一石二鸟的报复手段虽然不合法,但是这件事上法律已经无法维护它的尊严了。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你向来不守规矩,这件事上你同样没有守规矩。其实有好多规矩不是我们故意要去破坏,而是无法按规矩办。所以你才要采取最有效的手段来维护天理。

  如此说来,你唯一的罪责就只有一点了--对小杨惩治太重。

  所以我对你的最后审判,如果减去最后一项罪名,你就无罪了。所以我对你的救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条件了。

  烙饼,知道我要求你做什么吗?”

  柯冰听得简直呆了!刚才明明自己认为自己非常有理,却被大刚说得他死有余辜。而他刚刚接受了大刚的救赎,真心悔过承认自己死有余辜了,却又被大刚说得无罪了!

  他不知道大刚还想要求他做什么?

  大刚说:“既然只剩下最后一项罪名了,那么就真心悔过,将其弥补吧。小杨已经死了,你就把她的尸体下落告诉她的家人吧,让她早点回到自己的坟墓。”

  柯冰苦笑:“我让她回到坟墓?呵呵,恐怕是她让我走进坟墓吧!”

  大刚不解。

  柯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时刻,突然心生慈悲,于是放过了小杨,让她远远地消失了。

  总有一天小杨会摆脱束缚,回来向我问罪。策划、支使绑架、伦奸,我的罪名足以构成死罪吧?所以我说,我已经把路走绝了。今天就是我的终点,我要抢在她回来之前,了结我的一切心愿。”

  大刚非常意外地看着柯冰:“烙饼,最终还是你自己救赎了你自己!我们终于可以瞑目了!”

  柯冰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也算真正地心里平静了!”

  大刚欣慰地笑了:“啊!直到最后时刻,人性终于战胜了心魔!这就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体会得如何?”

  柯冰道:“我没想到的是,你这个业余的佛祖,临时的神甫,居然有如此专业水准!你入的哪国宗教啊?我看更象一个颠倒是非的魔教!”

  大刚笑道:“万教归一。只要我们心中有佛,问心无愧,哪里都是天庭!”

  柯冰仍在苦笑:“我依然有很多遗憾!”

  大刚更笑了:“这说明你留恋人间啊!如果我们能够走出去,你就会安心地活下去。不会再向世人谢罪了。”

  柯冰又不解:“为什么我不用谢罪了?”

  大刚又来了精神:“只要你心中有佛,你就是佛。佛没有罪。”

  柯冰茫然:“我可没成佛,我还惦记我那一大堆女人呢!我的罪孽还很多!”

  大刚认真道:“你已经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们了!惦记她们说明你大慈大悲。你就相信上帝吧,主早替你赎罪了,他绝对宽容。不但外国的主和上帝宽容,中国的佛更加宽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意思是不但可以缴械不杀,而且还能优待俘虏!”

  柯冰被大刚说得笑出声来了:“你这是哪国教义啊?”

  大刚又一次笑成弥勒佛:“靠,还有比我解释得更通俗的吗?咱这样说吧,希特勒杀人多吧?如果他在战争僵持阶段悔悟了,主动停止战争,那么他就立地成佛了!他可以让多少无辜生命免遭涂炭!从这个意义上说,成佛不用一点点修练,只要你顿悟就可以。说希特勒远了点儿,也大了点,给你说个近的,更通俗的例子,你见过持枪歹徒杀人抢劫得手逃脱之后,马上开枪自杀来谢罪的吗?”

  柯冰此时即使想反驳他也没有了力气,而大刚也感到了底气不足,他们挣扎了几下仍没能再坐起来,于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现在我们真的可以瞑目了!”

  2005年初夏的一个夜晚,全国出现一次大范围的降雨,大雨过后,夏季植物开始了茁壮的生长。看了半天,没看完,就是一普通的文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靠情节都不太有,做爱的细节也没有#--iCMS.PageBreak--#作者写的文采不错,组织的也挺好,就是不够激情是啊,和楼上的反应一样啊,太过正式的文章了,虽然写了点感情,但是不够H啊,不应该放这版块吧钱就是要被人赚的,你不赚就会被别人赚;女人也是被男人泡的,你不泡就会被别人泡。——好深刻的话。那烙饼的也是幽默  ,哈哈写得一般,很沉闷没有激情戏啊,而且故事结构也一般,柯冰出场还有说的话都很生硬情节太多了点,反而感觉不是那么刺激了写的挺细啊,人名有点别该主题已被管理员屏蔽!#--iCMS.PageBreak--#故事结构有点生搬硬套的感觉,对话也欠缺生动,动作戏描绘的倒是不错,情节如果描绘的太多就不会有那种想继续看下去的感觉了,所以还是适当的减少对情节的描写而是一笔带过更为好H情节描写太简单,像柯冰这样的暴发户有机会是一定要大发淫欲的。情节描述的较少呀,可惜。不过感觉文笔还可以楼上的怎么会觉得文笔还行呢?这文描述少了,就废啦荡出了淫靡的味道读下来有点乏味,没有激情啊钱是被赚的,女人是被泡的。经典本来以为会是个恶魔引诱人类堕落迷失的呢没想到最后就这么完了#--iCMS.PageBreak--#美女作品。一定支持,欣赏中!太长了,慢慢欣赏。
支持性爱小说,看文章也很爽!现在都二零一二了,更不要说是二零零二了,怎么会有大事发生呢?没有激情戏啊,而且故事结构也一般,柯冰出场还有说的话都很生硬行动使双方欲死欲仙很有看头的情节!故事情节很好··比起看那些带字省略号·描述刚刚好。现实掺杂大学回忆,不错啊,就那个搬家的聚会不大相信,有那么开放吗?读下来有点乏味,没有激情啊激情也太少了点吧?都没看出欲望来··#--iCMS.PageBreak--#前排支持下学习了,谢谢分享、、、我抢、我抢、我抢沙发~学习了,谢谢分享、、、我是来刷分的,嘿嘿支持楼主,用户楼主,楼主英明呀!!!

上一篇:[胸大有罪]

下一篇:[色小天]